晴空(古代)——周而复始
周而复始  发于:2009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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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帐早已安置妥当,和言家六少从南方同来之一的婢女--蔚然和麻云整理着营帐内的羊皮垫子,至于书童铭文,一下车就没了影子。
  那些没参与那场婚宴的侍卫们对随行而至的男少夫人好奇得很,低低攀谈起来。营帐门帘探进来一个盯着飘着锦缎丝带的脑袋,望着了的他们皆缓缓转开视线。早先就得到了警告,绝对绝对别去招惹一个脑袋上扎着双髻的小子,要是遇上这样打扮的人一定要闭紧嘴巴,转开眼睛、当作不存在的。
  瞧着好些帐篷中全有包扎着白凌的受伤的侍卫大哥,左瞧右看了一遍的铭文连忙撒腿跑回去向六少禀告。
  此刻,铭文的六少在江夫人的营帐内撒着娇打着滚呢。
  安营扎寨的新鲜感还是没能让新嫁娘心情彻底好起来,没有座椅的大大的帐篷里,席地而坐的江夫人用团扇掩着唇,神情如何也庄重不起来,言家小六在她营帐中的榻上赖着就是不走。今天一天,言家小六显得全无精神,大家都瞧着呢,也是,数月才和父兄们相聚,转眼又分离了,往后还不知有没有时机再能相聚,言耀晴心情不好,长辈们都能体谅,只是赖在母亲大人营帐中打滚的举止就相当可笑了,至少在营帐外的江宸脸色相当不好看。倒是那一旁稍作整理的珍娘当作无视。
  隔着布幔外头,铭文小心翼翼的绕过江老爷,把新发现赶紧跟很没精神的六少通报,后面的帐篷里有好多侍卫大哥受伤了呢。
  赖在榻上打滚的言家小六从被褥中探出脑袋,有很多受伤的人?谁呀?谁又受了伤?
  接过侍女递来的蓄水的银壶,斟茶的珍娘为好奇的少夫人解惑,那些受了伤的就是昨夜追敌的那些勇士,要不要去看看他们呢?
  耀晴有些动心了,只是,昨夜那些人不是要去追敌了吗?怎么都在这?
  江夫人浅笑,既然让天下人都瞧着江氏追击胡蛮,我们自然不会真的去追击了。也是,哪个喜欢沾染血腥呀,江氏是朝廷的打手没错,要是平白损了自己的牙眼,那可就是给朝廷落井下石的机会了。
  赖着不走的言家小六瞧着母亲眼睛眨呀眨,在母亲的怂恿下,跳起来和铭文往后面的营帐跑去,不得不说,对于当家作主的游戏,小主仆俩相当热衷。
  言家小六跑了,营帐外江宸训斥江暮的声调一刻也没有停息,没会儿,江氏父子又开始拔刀相向了,刀光剑影煞是热闹,不过,这次,向来分成派系的侍卫们坚守自己职位,全然当作无视,他们可不想有黑虎的下场。
  外间营帐内的受伤的侍卫们有幸见着了先前私下议论的男少夫人了,面对慈祥的盯着他们不放的的少夫人,他们冒着浑身的不适,海饮下药汁,瞧着少夫人和那个系着飘带的书童颇有些遗憾的脸色,他们很不理解。
  前前后后转了一大圈也没找着当家作主的感觉,主仆两人溜达着回去了。
  父子的战争形如撩猫逗狗,没人来掺和,也就失了对峙的兴致。瞧着没会儿消停下来的父子,林红叶召儿子进帐说话。明儿起,出行的队伍将要分开了,她将和夫君及其几位姨太太去北方内城,直至到秋风刮起,下第一场雪起,才会回程。江暮的婚事结束后就该考虑两位庶出姑娘的婚事了。这次有夫人同行,两位庶出的姑娘的未来也让姨太太安心了不少。
  听着母亲寥寥几语,江暮没有多言,他也清楚,这次这场婚宴之后,朝廷的意思还要揣摩,不过,一场由江氏煽动起来的江湖清理已成定局。不过,这不是江暮所关心的,那些以讹传讹的乌合之众早该收拾了,要不是他怕言家父兄们改了念头跑过来跟着他过日子,或是再出个什么拖扯的闲事来,江暮倒很想收拾一下那些破坏他大婚的家伙们。不过,现如今,他的心思还是尽早把好不容易骗来拐来哄来的耀晴安置进他的东院。
  既然成为定局,何必沾染血腥。林红叶看着不满的江暮,本还想说些母子之间的体己话,却怎么也是说不出来,相互望了两眼,母子皆感到别扭,江暮也就回自己的营帐了。
  夜幕降临,草地一隅铺着羊毛毯子,珍娘跪坐其上,对面是眨着眼睛的铭文,现在开始,铭文得要认真学习一下江氏的家规了。眨巴眨巴着眼睛的铭文听到了家规的第三个杀字时已经不知道如何眨眼了,何况总共有而是二十来个呢。
  铭文,你是少夫人身边最得信任的亲随,你的言行举止也将关系到少夫人的体面。珍娘必须要对铭文教导了。
  跪坐得腿发麻的铭文垂头丧气的往六少的大帐篷去,在帐外,被大丫头麻云很得体的劝阻了,因为现在少主正和少夫人说话,请去帐篷休息吧,至于铭文分配所住的帐篷就是黑虎那个帐篷了。瞧着铭文垂头丧气的转身踱步走了,跟着过来的珍娘掩住啼笑皆非的心情瞧着,铭文想必还不晓得他自己也算是成亲了吧,这纯粹是家主栽赃陷害,本是算不得数的,不过,问题是:上至家主、少主,下至所有同僚居然都认定了他俩是一对,这就实在太有意思了。
  黑虎,我跟你说件事。找着帐篷前在火堆前转动着烤肉的黑虎,铭文过了去。
  本来围坐在一起的家伙们知趣的全跑了,正在努力自欺欺人要遗忘人生的黑虎青着脸据不理睬。
  站了好会儿都没得到理睬的铭文斜眼盯着这个家伙,真过分,老是欺负他。吆喝一声,经他手喂养的红烧肉;滴溜溜撒着欢跑过来,铭文抱起它就往篝火上送,想当然的立即得到了重视。
  又有什么事!黑虎真是忍无可忍,难道他就不知道什么叫避嫌吗!
  刚才珍娘跟我讲了好多好吓人的家规,是不是真的呀?铭文连忙凑过去问问实情,虽然黑虎天天拉着脸,可从来不打诳语的。
  当然是真的。黑虎不无幸灾乐祸,这小子要倒霉了。抬头正瞧着得到确认后更沮丧的铭文钻进他的帐篷去了,这家伙干什么进他的帐篷?
  总管--巡游的家伙们顺路经过瞧着,提醒有要毁尸灭迹前兆的黑虎总管,是家主、夫人、少主让这位住在这个帐篷的。说完立即撒腿就跑,生怕被暴起的黑虎用火钩子追着揍。
  清晨的光线从天地一线处才露出一丝光芒,外面突发的一阵骚动让江暮醒来,外头的喧哗声渐大,骚动中没有杀气,倒透着喜庆。一眼瞧着身边还在酣睡香甜的耀晴,他不由伸出手摸摸睡了方显乖巧的耀晴,已经早起漱洗好了的麻云垂目跪坐在一角,随时伺候主人们起身。
  天地一线初显晨光,在江氏主人们的帐篷四周戒备森严,如今,警戒严谨的侍卫们簇拥在一起瞧着营帐的前方,满脸皆是惊喜。那没有任何阻拦漫步进入营帐区域的是一匹没有马鞍的马,全身雪白,鬃毛如银丝,昂首迈步进入营,远处栓在一处的马儿们都刨着蹄子兴奋的早已喧闹起来。
  江夫人束衣而出,帐篷外的侍卫连忙让开,冲出来的江宸瞧着它惊喜无比已然激动的不知言语了。她凝视那迈步进入帐区的那匹白驹,那是夫君的避尘,这匹避尘是多次将夫君救出生死一线的灵驹,在江氏中有如图腾般存在,就是孤傲如她,也要向它礼敬几分。上前摸着白驹,江宸很激动,曾伴随他出生入死的避尘回来了,这次离别有两年了吧。要不是避尘素来倨傲,马场马驹虽然无数,皆不予交配,江宸不忍心它孤独,亲自取去马鞍,目送它回归天地之间,这几年久未出现了,这般现身,不知是何缘故?一时之间,江宸沉浸在感慨之中不能自拔。
  这般神圣的时刻总是有人大煞风景的,那个人依旧是不知分寸,不晓规矩的铭文。起来解手的铭文挪出帐篷一眼就瞧着了那空地上一身雪白的马儿,那如银般的鬃毛瞧得铭文惊奇到了极致,六少--少夫人!少夫人!快来看呀!你的白白到了!
  铭文的召唤声让向来要睡到太阳当空照的言家小六一骨碌跳起来,踩着江暮的肚子冲了出来,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他的白白?白白是什么东西?
  帐角的麻云立即垂下头颅,不敢去看被踩个正着的少主。
  张大眼睛盯着绿意漫漫的草地上一匹鬃毛皆为白银般马儿!言家小六甩开手欢呼冲向他的东西。江暮这次没有哄骗他,果然有如神仙般的灵驹。
  侍卫们连忙侧开脑袋,少主营帐中奔出的莹白绸衣的少年在草原的晨光中犹如精灵,瞧得任谁都明白自家少主干嘛非要娶个男媳妇了,祸水!
  侧着脖子,马首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奔过来围着它欢呼的晶莹的人儿。
  他的白白?在激动中被打碎了心灵,被言家小六一把推开的江宸脸都青了。一脸无奈的夫人紧紧拖着暴走的夫君,不知道是不是被故意踩了的江暮系衣也出来了。
  江暮的出现立即将火热的气氛冲散,倨傲的白驹刨着前蹄对江暮虎呼呼打着鼻响,江宸抽出刀拦在中间对着江暮也是虎视眈眈。江暮打着父亲这匹神驹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为江暮总想打爱驹的主意,父子俩没少挥刀,到了如今,这种父子对峙的情况看在众人眼中已然当作撩猫逗狗了。当然,倒并不是江暮没本是收复这匹灵通的马,实在是这匹灵驹功劳卓着,江暮可不会真想慢殆它。江暮踱步在帐前,不再向前走半步了。
  瞧出江暮无意骚扰,它侧开脑袋继续关注在它身边激动转悠的人儿,面对毫不掩饰极致的赞美,雪白的马匹昂着马首更是矜持,对摸着它的言家小六,它没有拒绝。向来对六少心思知晓得很通透的铭文忙碌着取来了晶糖,倨傲的马儿对一边的经常骚扰它的江暮稍作警戒,一边矜持的卷起舌尖卷起一块晶糖,吃得傲慢又优雅,惹得言家小六更是欢喜,上下其手,摸来摸去,看得一众汉子们无可奈何。
  漂亮黑黑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飘飘的鬃毛,强健的大肚子,摸摸再摸摸,好漂亮的马驹,言家小六惊叹连连,好漂亮,噢,圆滚滚的肚子,这是我的,我的!全是我的!
  不是圆滚滚肚子,那是精悍的肌肉!听得心都碎了的旁观的侍卫们集体抽搐着脸上的肌肉。连带的,江宸已经崩溃了。
  激动之后不免也诧异,江宸这匹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的避尘最是傲慢,就是肃杀气浓的江暮也不能使之折服,平时也只有少数几人能接触它,可素来倨傲的它怎么的居然对言家小六这般和顺?这一点就是江宸瞧得也蹊跷,这言家小六莫不是真是有什么非凡之处?
  随身近侍们无言的瞅着,只要是江氏直系侍卫都晓得家主这匹灵驹有个毛病--自恋。只要奉承它,夸赞它,它素来还是给面子的,只是那些肉麻的奉承话,除了爱马如命的家主外,别人可没有兴趣不停唠叨,说它成精也不假,只是这需要奉承的毛病让人受不了。如今,言家小六这般作为正好迎合了它的心意罢了。
  矜持的用鼻尖拱着抱着它脑袋一个劲摸来摸去的言家小六,它昂首长嘶,不远处,天地一线间,隐隐出现了一匹马儿的影子,那迈步而来的渐渐近了,瞧着那全身如黑红如金般流动着的毛发,隐然如帝王般,矗立不远处,昂然而立,不是倨傲,而是凛然。它出现瞬间,营帐四周的马儿本就为避尘的出现而躁动,如今更是嘶鸣不已。瞧着它,惊得江宸手中握着的刀都落地了,天呀,火云驹!那在塞外常有传闻却从未曾见得过的火云驹!果然,只有这样的灵驹才能避尘这般青睐。
  不远处矗立的火云驹身边转出个无瑕的幼驹,避尘再次低鸣了一声,漂亮的小马转动脖子瞧瞧高大黑红的火云驹,撒着四蹄跑了过来,在一众目瞪口呆下磨蹭着避尘的鬃毛。避尘拱着幼驹推向发着怔的言家小六。
  给我吗?盯着娇怜的幼驹,言家小六自己都不可置信起来,立即舍弃了大大的漂亮的马,抱住这匹连耳朵都是漂亮的粉红色的小幼马激动不已,心有灵犀的铭文一见着小马的影子,立即就跑进帐篷里翻出了亮晶晶的东西给小马装饰起来,这匹小马驹要比红烧肉要漂亮多了。
  为什么会给言家小六呢?这样通灵的马又不是家驹,怎么会?难道就因为言家小六奉承了它?
  应该是吧。小马驹转动颈脖瞧围着它转个不停的言家小六,对不停摸它夸赞它的人很好奇。
  有崩溃了的心痛,灵驹避尘居然以貌取人!不过,罕见的火云驹为什么它们会将子嗣托付给人?为什么会呢?避尘向想不透已呆滞了的江宸低鸣一声,围着江宸转了两圈,知晓它要离去了,江宸不舍也不去阻拦,拍拍它,它迈步向前方和火云驹并肩离去了。瞧着它们消失在天地一线,小马驹靠着言家小六遥望父母远去的身影没有追去。
  茫然瞧着瞬间消失的两匹灵驹,再一起盯上这匹小马驹,这是避尘在托孤吗?可哪有天性的野马会将后嗣交付人类的?这种异事连带江夫人都瞧得发怔,哑口无言起来。
  猜不透呀,这样新奇的事情立即就传遍了营帐,看来这位男少夫人绝对不简单呢。
  从来就没机会表现一下的江暮泯着嘴巴侧目瞧着那雪白的小马驹,他见过这匹幼驹。两年前,他在原野偶遇一个庞大的野马群,头马就是这火云驹,当时就激起了他收服之心,可惜,那在火云驹身边不离不弃的避尘他还是认得的,对曾经将父亲从死人堆里刨出来过的灵驹,他也不得不客气些,最终放下打火云驹的心思。而今两年过去了,当初所见跟随避尘身侧的小马驹居然还如幼驹般大小,江暮默然,野马群远离人间,在广萦的天地间伴着野狼和走兽共存,这样长不大的马驹在不断迁徙的野马群中很难生存,避尘将它托付给江氏是最好的选择。扫视那一众惊诧的面目,再看看乐得笑开颜的耀晴,这小马驹长不大的事还是不说破的好。
  除了伦常为尊之外,天地就数鬼神最大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让江氏新过门的少夫人平添了许多神秘的内涵。有了这匹耳朵都是粉嘟嘟的小马,言耀晴不痛快的心情总算乐和起来。
  晴空第五十三章
  有了这说不清的吉利事,江宸对男儿媳的态度好多了,当然了,其实这男儿媳原本就没把他这位公公放在眼里过。
  营帐远处,在水草丰美的水岸边,草丛里跳跃着长得不怎么样的红烧肉;,脑袋上飘着飘带的铭文东跑西逛没个消停的时候,没有男女的忌讳,公媳两个进行了近距离长时间的沟通。
  卷着袖子,做公公的江宸和男儿媳一起洗刷小马,顺便将马儿的趣事唠叨讲着玩。期间,那向来会察言观色的男儿媳很虚心的很热心的聆听上辈人的经验,务必要把这么漂亮的小白养得美美的,并且还在公公积极善意的建议下,男儿媳同意把漂亮的小白改名亦为避尘。
  江宸叹息着抚摸着小马驹,轻轻讲述着那些亲历沙场的萧杀岁月,从向来不多言的江宸口中说出的那些亲历肃杀的战场,远比江暮描绘的要悲壮,听得耀晴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劲的眨巴,连带的,一边儿闹累了的铭文也跪坐在一边听得紧张不已。
  爹爹,后来呢,后来呢?一个劲的催促,容不得江宸喘息,紧张的追问到底,这些可不是修养在繁华平和之地来的人能够体会得到的。短暂的接触加重了亲人间深厚的感情,言家小六对这位不太喜欢的父亲已经全然敬重起来,当然,再看别处吃草的那些马驹,言家小六也对跟随主人出生入死的马驹也尊重起来。这里并非是安宁的南方养马只是代步的地界,这里,战士胯下的战马就是半个生命。
  一声声惊呼惊叹和接二连三催促下文的敬佩的目光让江宸也豁朗起来,不得不说,有了这般称职的听众,他讲得更加卖力。瞧着稚气未脱的言家小六,江宸承认,这门亲事是他们江氏欺负人了,认命的伸手拍拍言家小六脑袋,江言两家既然已然联姻,言家的事也是咱家的事,你娘亲已经都安顿妥当,自有人保护你的父兄周全,你大可安心。这里虽然少了市井繁华,期间也有很多美景,让枫晚带你去瞧瞧去。噢。言家小六低声应着话。瞧着铭文也一个劲把自己脑袋往他这边凑,稍作犹豫,江宸也伸手摸摸这个书童的脑袋,也是,和小孩子作什么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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