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阳开泰之晴空万里(古侠)————思羽[下]
思羽[下]  发于:2009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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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户微微开启的声响,一个人影轻飘飘跃进来,我闭著眼睛把呼吸放沉,装做睡著的模样。
    来人走近床边,伸手触触我的额,又执起我搁被窝里的手,按了按我的脉。
    随著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感到暖意丝丝泛起,一反他带著外头的秋意而略显冰凉的手。
    过了会儿,他将我的手放回被里掖好,小声的骂了句:「笨蛋!」,意欲转身离去。
    我一把抓住那手:「我都这麽可怜了,你还不留下?」
    晴晴儿不妨被我扯住,一怔:「你不是喝了太医熬的药睡下了?」
    「何必喝?又不是真得了风寒....」我叹道:「我道你这会儿还在生气呢!想不到你来这麽早....」
    「我不能气吗?!」晴晴儿怒道:「我早怀疑你会偷翻我的东西!我药下的份量可轻著!要不是看了那麽久,你原也不会吃到苦头.....」他并未挣开我的桎梏,反倒在床沿坐了下来,伸出指头向我的额前一戳:「你根本活该!!」
    我微笑著没说话,手一伸,将他拦腰搂住,他叹了口气,索性将身子靠在我的床头,轻轻将手环了过来,就著我的肩放著,他的手臂即使搁在身上仍是轻盈不显重,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梳弄著我的头发,他的衣服沾带了些外头的湿气,和他双手一般,有些凉凉的。
    晴晴儿向来讨厌下雨天出门,但还是为了我前来,即使明明是我自作自受。
    俩人虽不发一语,但那无声的静默却丝毫没有尴尬,我满足的叹著闭上眼,唯有这种时候,才真正的踏实而安心。
    渐渐的身上不那麽酸疼了,想来药性已经全解了。
    过去我和他常用药装病,藉此偷偷开小差,这是晴晴儿得意作中的一种,叫『降雪夜』,让人诊断起来完全就是风寒的症头,但缺点就是隔了一夜後头发会逐渐变色。
    「好点了?」晴晴儿问道。声音还是有点儿不善,犹带几分愠色的脸庞看起来分外可人。
    我沉默的点点头。这时什麽都别说才是上策。
    近来我慢慢儿领悟到,对晴晴儿其实装可怜比较有用,他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个性,一但不和他抗辩,他没多久便会整个心软。
    以前明知道,但就是无法拉下那个脸。
    看来,和晴晴儿逐渐转好的脾气一般,我也一点一点儿的在改变中。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样物事,递给我:「拿去!」
    那物事呈细长筒状、外头用防水油布包著,我坐起身将它拆开。
    是一纸表好的笔墨,有著晴晴儿独有的娟秀字迹,还落了款。
    「怎样?写得不错吧?」晴晴儿叉著手得意道:「这可是我头一回自个儿完成的!」。
    我看看他:「『旭日东升』?但我的绝招可是『融雪朝阳』呢!旭日东升明明是晓阳的绝招...」
    「可这招明明就含著你名字啊!之前我和爹提过,但爹只说他没想到这个,又说你那招融雪朝阳後劲强,比较适合...」晴晴儿不以为然道:「反正那招晓阳也从来不用嘛!乾脆就要他把名头和你换过来算了....」
    「罢了,我比较喜欢融雪朝阳这名字...」我一耸肩,随即朝他笑道:「我看你是觉得『旭日东升』笔划少、比较好写吧?」
    「不要算了!」他脸一沉,伸手过来夺我手中的挂轴。
    我向後一闪,抄住他伸过来的手,顺势一带,将他扯进床里,把他整个人拥入怀内,吻住了他气鼓鼓的小嘴。
    「怎麽不要?赶明儿我叫人再作成匾额挂太子殿大厅。」一番无言的交缠後,我在他耳边低笑道。
    「....什麽?!不准!那多丢脸!」晴晴儿抬起带著晕红的脸:「就算要也得等我再多学点才行....嗯....」
    边轻轻吻著他的颈项,边除著他的鞋袜,我道:「那就让我教你写融雪朝阳吧!」
    「你哪有那时间?」他任我解著他系在鞋上的带子,也不挣扎,只微微打了个呵欠,慵懒的靠著我。
    这家伙果真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抬起上身在他丰润的额边印了一记:「很快就会有了。」
    等太医和皇上禀告我最近操劳过度,以及向大人和右丞相举荐方豫之进宫做我的助理时,我将会非常的有空。
    【全文完】
    爹的绘画课(三阳开泰番外)
    风和日丽的下午,一位身著藕色缎袍,星目朗眉,丰神俊美,瞧上去年不过三十的的男子,玉树临风站在一淙涓涓溪流旁,任由夏焱明媚的春光洒落在他修长身型上,一头细密的亚麻长发用金色饰带随意的束著,几绺发丝垂落在他饱满的额前,仍掩不住那精芒四射的双眼。
    那便是夏焱首席璇士,日曜侯暨曜。
    「真是个清爽的好日子啊!」日曜侯道:「老耆,都备妥了?」
    「是,老爷。」一旁总被唤作耆伯的精瘦男子垂手答道。
    「孩子们!」日曜侯於是一弹指:「可以过来啦!」
    四个小脑袋分别从树後探出头来。
    「到底要干麻啊!让我们等这麽久...」清脆的声音从浓密的枝桠上传出,银铃似的:「晓阳!爹说好了啦!醒醒啦!」
    「.......唔.....再等一会儿........」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正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惊叫:「啊!!」
    一个身影由树端向熟成的果实般直直落下,突然又消失了身影。
    随即出现在日曜侯身边。
    「爹~~~晴阳推我!」晓阳委屈的扯著日曜侯袖子道。
    「不这样你会醒?」晴阳从树上朝下反驳道。
    「好啦!谁让你没一会儿就要犯瞌睡?正好练练瞬移咒啊!去去,一旁待著!」
    日曜侯板著脸训斥道:「晴晴儿,就算晓阳瞬移咒练好了,也别随便把人从树上推下去啊!很危险的,将来要嫁人就别那麽粗鲁...」
    「什麽叫嫁人?」晴阳坐在枝头上,停下正在晃悠的一双小脚,一脸疑问道。
    「就是要跟一个人一直在一起的意思,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学武功也一起。」晴阳身後一个声音跟著道,眨著狡黠的眼:「师父,旭儿说的没错吧?」
    「嗯..好像是这样。」日曜侯想了想回道。说著又微微蹙眉,好像又不太对?
    晴阳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那我已经嫁啦!我每天都和晓阳、艳阳、齐旭一道,还担心什麽?」
    「晓阳和艳阳是你的亲兄弟,不能算!最多算是嫁给我...」齐旭立即纠正道。
    「你是表哥,那为什麽就可以算?」晴阳奇道,突然小脸一沉道:「你又在骗我吧?」
    「表亲本来就可以嫁娶!」齐旭辩道。
    「但是我记得是女生才能嫁人。」另一个小小身影淡淡说道,由树上翩然落地。
    「三少爷的身手还是这麽俐落....」耆伯一旁赞道。
    「那你为什麽说我嫁你?!你果然是骗我!」晴阳一听豔阳的话,秀美的双眼顿时满是怒意。
    「是师父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反正你长的像女生这样说也没什麽不对...好痛!!你居然打我!谋杀亲夫!」
    「打你又怎地?」
    「太傅都不敢动我........」声音阴沉沉的,不一会儿,枝叶颤动,鸟雀纷飞。
    「啊!!你咬我!」晴阳的声音由树上传来。
    「哼哼!不服气就咬回来啊? 」充满挑衅的声音回答。
    「你当我不敢?」
    「敢就来啊!不过.....你咬我一口我就还你十口...像这样...」
    「啊!!我又还没咬你怎麽可以先...可恶!不要靠过来!!..啊!可恶!...我要打歪你的嘴!看你要怎麽咬...」
    「哈哈....打得到再说....」
    声音和身影在大树顶上窜来窜去,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怎麽六岁孩童会这些招数和词儿.....齐旭又去偷翻我书库的戏本?」仰著头瞧著的日曜侯一脸无奈道。
    「这个...前两天戏班子正在排演老爷写的那戏,想来是被太子殿下听去了,要不让老耆去训诫一下,免得让皇上听见怪罪下来....」
    「这戏是皇上要我写成戏本儿让人演的,反正迟早都要被看到,不关我事...」日曜侯摇摇头,手一挥,五人合抱的树应声落地,两位扭打成一团的身影也跟著摔落。
    重新整理环境後,日曜侯清清嗓:「好啦!快点坐好!把画板儿扶正搁腿上,来!拿好你们的纸笔!晓阳!要上课啦听见没有!」
    「师父,今天不是要上法术课吗?」齐旭举手道,一边耆伯正帮他额角的淤青上著药。
    「是啊!」日曜侯得意道:「但把法术和艺术结合是我的独特教法....来说说这是什麽颜色?」
    日曜侯伸出手,气劲微运,一抹浓艳的光如虹彩般出现在他的指间上。
    「红色!」
    「桃红!」
    「紫红!」
    「朱红!」
    「枣红!」
    「暗红!」
    稚嫩的声音此起彼落的回答著。
    「好~~~很好,都记得,现在我把它们混在这张纸上,纸上原本画了一只动物,这动物正藏在这些颜色下面,你们要把混在一起的颜色分出来找到里头的图,画出来给我瞧,知道吗?限时一柱香,没画对的人今晚....」
    说著想了想,望望眼前纯真可爱的脸庞,眯起眼,勾起一抹邪笑:「罚替我捶腿踩背五个晚上,不能出去玩儿!.....开始吧!」
      
    日曜侯说著,悠閒的坐在一旁石椅上,喝著溪水煮的初春早茶。
    孩子们提起画笔,边画边小声的讨论著。
      
    一柱香後。
     
    晓阳第一个交了画板:「画好了!!」
    「晓阳!你怎麽画一只猪?」日曜侯蹙著眉道。
    「我看著是只猪啊....」晓阳一脸无辜道。
    「........」
    日曜侯再看看齐旭交上来的画板。
    「旭儿,你画这狗是画的很漂亮,但和我画得大不同,我画的可是短毛,没这麽多长毛,也不是棕色的....」
    「最近父皇新养的正是这种狗嘛!神气的很,是从纷壅那进贡的,我想画给师父看...」齐旭一脸认真的表情。
    「原来啊...这种狗长得的确不错...赶明儿我进宫瞧瞧...」
    「齐旭!!」原本站在齐旭身後等著交画板的晴阳,一脸光火的吼道:「你跟我说是猪,自己却画狗?!你怎麽这麽卑鄙!!」
    「我拿不定主意是狗还是猪嘛!一人画一种至少有个人答案是对的....」
    「拿不定主意还告诉我!」
    啪的一声,画板裂成两半後飞砸向齐旭。
    紧接著两人又在地上扭打成一处。
    「二少爷!太子殿下!」耆伯急道:「老爷,该阻止一下...」
    「算了,打架练身体也好...」日曜侯不以为意的,探头瞧向地上裂开的画板,上头画的果真是歪斜的猪仔:「晴阳,本来就不能投机取巧,听别人答案就叫作弊知道吗?这下知道要自己拆解颜色吧....」
    一边耆伯心道,二少爷正打得方兴未艾,大概没听进这些申诫.....
    「...艳阳,你画好了吗?」再瞧瞧一旁早把画板搁椅上,正蹲在溪边捞水玩儿,无视周遭吵闹的小艳阳,日曜侯露出宠溺的眼神:「怎麽不早说?快拿给爹看看!」
    艳阳起身擦乾双手,轻巧的拎著画板跃至日曜侯身前。
    「..........」日曜侯良久不语。
    耆伯於是好奇的探头一瞧:「三少爷学的好像啊!简直和老爷原来那张一个样!」
    「我是跟著爹的笔划画的!一模一样吧?」艳阳理所当然的昂首道。
    日曜侯道:「....是一模一样...艳阳,那我问你,这是什麽动物?」
    「..................」
    「要自己想喔!」
    「我不知道,爹画的就这样吗,我只是照著画.....」艳阳委屈道。
    日曜侯的额角有根青筋隐隐跳动。
    「艳阳!......你嫌爹画的丑吗.....」
    「我没有.....」艳阳声若蚊鸣。
    「我知道豔阳画的比爹好太多了...那,就再多帮爹画几张吧?」日曜侯说著把一叠画纸和图谱放到艳阳面前,高度几乎遮住豔阳的视线。
    「老爷...你对三少爷太严格了....」耆伯一旁求情。
    「少罗唆!这是磨练呢!我後天有个法术的研习要参加,拿艳阳画的图来说明正好...艳阳乖!画好了爹就送你『水铃刃』,就是你喜欢的哪只银色的匕首!」
    「真的!?」原本苦著脸的艳阳大大的双眼立时发光,马上埋首振笔疾书。
    「呵呵......小孩儿就是可爱啊.....就是这样我才喜欢教小孩儿...他们几个以後一定会是很厉害的璇士!!」
    是这样吗....一旁耆伯汗涔涔的想。恭敬的回道:「是,一定会和您一个样...」
    「瞧他们这样子,有我的十分之一就行啦!」日曜侯一脸得意的负著手望著眼前,晓阳正懒洋洋的靠著树打盹儿,晴阳和齐旭还在彼此叫骂追打,一边艳阳正努力的照著图普上的图案专心描绘著,眼睛不时瞄著一边闪亮亮的水铃刃。
    伸了伸腰,日曜侯向耆伯道:「老耆,帮我记一下,再来那本要写给四峰六谷的著作,标题便取作....『伟大的璇士教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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