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英雄之爱欲倾国——星宝儿
星宝儿  发于:2009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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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英雄之爱欲倾国 by 星宝儿

第一章
夏夜的天空是一片宜人的深蓝。
今夜月色极是明朗,山间景物皆清晰可辨。大山深处人迹罕至的温水潭在月下飘着袅袅青烟,仿佛在引诱着天上仙子也来一探这人间的胜境。
远处传来疾风般的马蹄声,声声击破深山的宁静,蹄声渐行渐近,终于在潭边停了下来。
“从云,我下去泡泡水,你自己找地方歇会,别跑远了。”低沉的男音语气温柔,说话的对象却是胯下那匹神骏的黑马。
黑马似是听得懂人言般点了点头,转身小跑开去,留下男子独立池畔。
男子蹲下身来,将手伸到那清澈的池水中去,水柔和的温度让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轻轻撩起一捧水洒在脸上,随之仰起的面容上是全然的满足神情。
随军出征已有月余,大队的行进驻扎之间根本容不下他从容的浸浴,而天生爱洁的他在意外发现这处温泉之后,当夜便忍不住单骑赶至以一畅沐浴之快。
此地离平南军的营地已有二里之遥,翻过面前这座蟠龙山便是敌军的驻地。但在已经忍受了近月的肮脏生活之后,即使是冒着被敌军生擒的危险也不能阻挡他的决心。
把脱下的衣物随意扔在岸边的石上,男子笃定了此处并无他人的存在。自在地解下束发的头巾,他一跃而下到潭中,瞬间被温热的潭水包围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长舒了一口胸中的浊气。
此际正是大同建朝近五百年之际。皇朝前四百年的鼎盛已是难以为继,当政者的昏庸直接导致了民生的荒芜,乱世英雄们纷纷揭竿而起,逐鹿于广袤的中原大地。
平南军在众多的义军队伍中虽成立甚晚,但因其首领欧阳法德原是江南提督,天时地利之下不到三年时光便已占领了江南大片城池,而近日攻陷金陵重镇更使其为人瞩目。
正在池中浸浴的男子名唤段舜杰,其师终南王郭跃与欧阳法德乃是师兄弟。归隐多年的郭跃在收到师弟求其出山的信函后,便下令让手下最得宠的弟子段舜杰加入平南帐营效力,迄今也有年余。
欧阳法德对足智多谋又勇猛善战的段舜杰相当重用,他也不负其望,屡建奇功。近日,更逼退率军攻打金陵的大同名将、郑王霍言,再次一展其军事奇才。
俗话说“不招人嫉是庸才”。段舜杰屡立军功,却招来了欧阳法德身边外戚的排挤,屡次当众给他难堪,段舜杰虽无意富贵,终究也为招惹小人而烦忧。
今夜借着温水沐身,也顺便让自己放松一下心情。
云淡风清之夜,月影疏离,段舜杰独自悠游于山水之间,心头之惬意欢喜,实非笔墨所能描摹。
恣意畅游了大半时辰,他虽是意犹未尽,但毕竟此处离敌营甚近,心头难免有些顾虑,便回身游近岸边,准备穿衣回营。
转得身来,却赫然发现岸上不知何时已立了一白衣人。远远看去那人乌发雪肤,身形翩翩,竟是一绝世美人。
美人神情冷冽,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段舜杰第一个念头便是女鬼现身,但那女子的脚畔分明映着她颀长的身影,他定定神,看来是和自己一样趁着夜半无人来这温泉洗浴的人罢。
呆呆对着她看了半天,段舜杰才想起自己还赤裸着身体,不由大窘,脸顿时涨得通红。缩入了水下,他只把个头露在水面上,看那女子还是默默站着,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他实在忍不住:“小姐,可不可以请你转一下身,我穿好衣裳就走。”
女子明显呆了一呆,段舜杰怕她没听清自己说的话,便又喊了一声:“小姐……”
“你叫我什么?”白衣人挑起一道眉毛,一脸诧异地看住他,“什么小姐,你叫谁小姐?”声音清澈低沉,完全没有半点女子的娇柔,分明是个男人。
段舜杰差点没窘得挖个地洞钻下去,愣了半天才省起来道歉:“这位兄台,实在是对不住,我一时没看清楚,把你当成了女子,兄台千万见谅!”
他性格豪爽,一发觉自己有错便立刻道歉,不会因为爱惜面子而吝于低头。
白衣人笑了,“你这人眼神不好,做人倒还谦逊。”他脸上那种冷冽之色敛去,在月光下越发显得色若春晓,清雅出尘。
这人生得如此好看,可惜身为男子,若是女儿身,真不知要教多少男人为之颠倒。
终南王膝下弟子皆是男性,平南王帐下自也换嵊信怼6嗡唇艹さ蕉兴模哪凶硬恢布福姑挥幸桓鱿裱矍暗陌滓氯苏獍忝烂玻钊思敢墒翘烊肆俪尽?BR>“水是不是很凉?”
白衣人蹲下身,把手伸入其中——即使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试探水温的动作,他做来也是十分优雅好看。
既然知道了眼前人与自己同性,段舜杰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紧张。看白衣人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他更有一种遇到同道中人的喜悦。
“兄台也是想下水吗?水微微有点热,正适合在夏夜嬉游呢。”他的语气中有一种不自觉的自豪,似乎这水潭是他家开的一般。
白衣男子笑着点了点头,随手便把外袍解了开来掷于石上。段舜杰看他里面的衣裳质料极好,在袍角的地方更绣有栩栩如生的麒麟图案,显然出生于豪富之家,断非附近的农樵之流。
男子很快便脱去了衣裳,慢慢走入了水中。他的皮肤洁白如雪,却并不是外表看去那么纤细柔弱,而是相当有些肌肉——想到自己刚刚居然把他当成女子,段舜杰不由嘲笑起自己的有眼无珠。
“兄台贵姓?”段舜杰生来性情爽朗,两个陌生人无言共浴可不是他做得来的事情,自然是要找些话题聊聊。
“鄙姓言,言西城。”白衣人的声音低沉含混,神色倒并无不豫。
知道了对方并不讨厌自己,段舜杰更是有心交这个朋友。“鄙姓段,草字舜杰。言兄,你是家住附近还是偶然路过此地?”
似乎对段舜杰外表看来英雄豪气,实际上相当鸡婆的个性感到意外,那言西城顿得一顿才答:“我家便在左近,不过却是昨日才偶然发现此处有一水潭。今夜燠热难当,才过来试试的。”
“我也是今天才找到的呢。天气这么热,没地方洗澡真要臭死人了,还好让我找到这个地方。”段舜杰遭到欧阳振奇的排挤,平南军的其他将领自然不敢跟他深交;他手下的兵士又敬他一如神明,更加不会陪他磕牙打屁,直把一个个性活泼的段舜杰差点闷死在帐营里,好不容易逮到个可以谈天的人,他立时打消了回营的念头,决定再泡些时辰再走。
可惜言西城似乎并没有他那么喜欢讲话,大多数时间他只是微笑着聆听段舜杰跟他扯些有的没的,偶尔才插上两句——不过即便如此,段舜杰也已觉得相当满足了。
“言兄,你可去过同安?听说那里会馆的姑娘比皇上宫里的还要漂亮,是不是真的啊?”吹嘘完了终南山美景,段舜杰开始打探何处的妓女比较靓。
言西城可能从来没碰到过这么自来熟的人,显得有点拙于应付。
“同安我是去过,会馆的话,我只见过同花会的姑娘……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美的。”他已解下发冠,正掬水清洗他那头子夜般漆黑的长发,秀丽的脸上露着微微困惑的表情——如果忽略他扁平的胸部,还真仿佛年画上浣纱的佳人。
“是吗?可是我听说同花会是同安最高级的会馆了。”段舜杰和师兄弟一直被师父禁止涉足烟花之地,只好靠私下说说解馋。而每次听到师兄们吹嘘同安的女人有多美多美,他和一班师弟便几乎馋得要流下口水来。现在听言西城说同花会的女子无甚出奇,叫他怎能不大失所望。
言西城见段舜杰失望得那么明显,不由哑然失笑:“段兄可是尚未娶亲吗?”他就差没在后面接一句“难怪一脸的欲求不满”了。
“言兄已有娇妻了吗?”终南王自己终身不娶,当然不会想到给弟子们找老婆,而到了欧阳法德帐下更是没人会关心这种事了,以至于段舜杰到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名,每次想来就叫他有些胸闷。
言西城无言摇了摇头。
段舜杰顿时大喜过望:“言兄原来与我同病相怜,不怕不怕,想你我大丈夫何患无妻,待他日功成名就,怕不娇妻在怀。”他一边说还一边乱拍言西城的肩膀,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做派。
照段舜杰的想法,他说了这番话后言西城理应与他表示同感,然后顺带说点祝他不久可遇娇娃等等的祝福,但言西城却只是用那双黝黑温润的眸子看住他,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饶是段舜杰有再宽大的心胸也受不大了言西城这副高高在上的神气,他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把手从言西城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讪讪道:“言兄可是觉我交浅言深,冒犯了你?”
言西城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人本长得美,这一笑更显得艳丽不可方物,看得段舜杰像个傻瓜一样张大了嘴,连胸中的懊恼都忘记了。
“段兄误会了。”言西城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定定神开口道,“小弟只是从未见过像段兄如此豪爽的男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断无段兄所说的那个意思。如若小弟在态度上让段兄有什么误会,在此就先赔个不是了。”
他态度落落大方,显得诚恳之至。段舜杰当然不会再存任何芥蒂,当下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放心了。与言兄在此处相遇也算一种缘法,望与言兄日后也能多相谈则个。”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这言西城是个乌漆麻黑的大块头,恐怕段舜杰也不会这么热情地要跟人家做朋友,但偏偏他生得如此高贵美丽,让他不免心生亲近之意。
“那是当然。只是段兄如此生分,一直‘言兄’、‘言兄’的叫,就是小弟想亲近也难啊!”言西城虽然话说得少,但显然极谙语言艺术,只是三两句话直把段舜杰哄得眉花眼笑,差点没立时三刻把心肺一起掏出来。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西……西城。”明明对方是个男人,段舜杰却很恬不知耻地红了脸。
“舜杰。”言西城笑咪咪的,谁也看不出他笑容之后隐藏着什么。
两人又泡在池中聊了一会,直到天边微亮段舜杰才如梦初醒地叫了出来。
“唉呀!怎么都快天亮了,没想到我与西城居然如此投缘,说得都忘了时间。抱歉抱歉,兄弟我今晨还有要事,只好先告辞了。”
他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冲到岸边,胡乱抓起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水珠便七手八脚地穿起来。一转头他看到言西城仍默立水中,正微带笑意看着自己。
“西城,你明晚还来吗?”他忍不住又跑回岸边,依依不舍地问刚结识的好友道。
“你今晚都没睡,还是好好补眠吧。若要见面的话,后天戌时之后我会在这里等,我们不见不散!”言西城说什么话都显得细腻而体贴,似乎属于与段舜杰完全不同的类型。
“那,不见不散!”段舜杰傻呵呵地笑了。
跟言西城挥了挥手,他呼哨一声。从云从林中奔驰而出,段舜杰飞身上了马,临去之时还不忘勒住缰绳再看言西城一眼,然后才策马离开。
看着段舜杰的身影,言西城眼中的笑意慢慢收拢,又恢复了初时的冷冽神态,随后他便迅速上岸穿衣。将自己打点整齐之后,也不见他如何作态整个人就已凌空而起,在树丛间数个起落之后,便消失在了与段舜杰相反的方向。
蟠龙山虽则山势险峻,但在习武之人走来却如履平地。只见夜空中言西城白衣飘飘,如风般飞纵着,只消一盏茶功夫,山背面的大同军营地便已在眼前。
此刻卯时已过,营地中已有早起的兵士在升火举炊,言西城身形不缓,直穿而过。他速度奇快,待士兵们感到阵风掠过抬头看时,面前早无人踪。
言西城在营地中央的大帐前停住身形,撩开了帐门。一个仆人打扮的少年一见他便面露喜色地迎上前来,施礼道:“殿下,裴将军一大早就来找过您了,我推说您睡得晚还没醒呢,他就让我等您一醒就通知他过来。”
言西城皱了皱眉,面色不豫地道:“他这么急做什么?安德,你先伺候我更衣,让他再等会。”
安德忙替他宽衣,帐中另两个小厮则捧过一边的衣裳替他穿戴起来。
一番忙碌之后,言西城已不复数刻前的白衣书生模样——他身上层层叠叠的衣裳都每件绣有精美的皇家徽样,而头上的金冠与冷洌高贵的表情则更彰显出皇族的尊贵身份。
“去叫裴晋天过来吧。”他吩咐安德道。
安德领命而去,很快他身后便跟着一名全身戎装的高大将领回来了。
“殿下。”虽然军中不行君臣大礼,但裴晋天看到言西城仍恭敬地弯腰致意。
“找我有什么事吗?”言西城一脸不高兴,谁也看不出他数刻前还泡在温泉里跟段舜杰谈笑风生;当然,若果段舜杰看到此刻的言西城,也绝不会跟他拍胸拍肩、称兄道弟的了。
“殿下,数日之前我方发给欧阳法德的劝降书已有回函。”裴晋天毕恭毕敬地捧出一封信来。
“怎么说?”言西城并不接信,而是直接问道。
“不降。”裴晋天也简短地回答。
言西城笑了,美目之中寒光闪闪:“这老匹夫!我也知道他不会降的。只是现在我方兵马已集结完毕,就算他要降也容不得他了。”
“甚是。欧阳法德再想不到此战由七殿下您亲自督战,七殿下奇谋妙算,别说一个欧阳法德,十个欧阳法德也保叫他有来无回。”
裴晋天本是大同最为著名的智将,能让他真心发出这番赞扬的全天下可说也只有一个人——就是当今的七皇子轩辕西城,也就是言西城了。
轩辕西城天赋异禀,尤擅兵法。当今皇帝虽昏庸,对他这个儿子倒是十分重用;而靠着他在幕后的出谋划策,每次都能将反叛的义军完全击溃,可说是靠着他才将轩辕家的天下保到如今。正因如此,太子虽忌讳他的显赫军功,却也完全不敢得罪他一丝一毫。
言西城,不,轩辕西城听到裴晋天如此赞他,脸上仍是不为所动的冷冷神色。扫了一眼裴晋天,他相当不客气地问道:“你就为这么点屁事一大早来找我?”
裴晋天的脸一下子白了,挣扎了半天他终于开口:“其实……其实是我方拦截平南军粮草的事情……事情……”他说了一半就不敢说下去了,只看见冷汗沿着他的额头滚滚而下。
轩辕西城见状,皱起了眉头,厉声道:“要说就好好说,吞吞吐吐做什么?具体点。”
裴晋天不敢怠慢,忙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原来前晚他接到探子的情报,说平南军最近有一批粮草会由南方运来,他便派了一对人马埋伏在必经的山道上。但谁知结果粮草没有运来,士兵回营时却反遇埋伏,结果死伤惨重,大大挫伤了士气。
“是谁叫你派人埋伏的?”轩辕西城听毕,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我……我想这是小事,所以……所以就没有禀报殿下,擅自决定了……”裴晋天当然不敢说是自己好大喜功,想奇袭成功后可以让轩辕西城对自己刮目相看,谁知结果竟损失了数百人众,眼看瞒不过去只好自己先来领罪了。
“敌方现在的将领是谁?”轩辕西城意外地没有追究下去,而是改变了话题。
“禀报殿下,是一个叫做舜的人。此人几年前加入平南军,很快便一路由参军升为元帅,传说中此人用兵如神,实乃我军心腹大患。”
“舜……吗?”轩辕西城眯起了眼睛,慢慢念出了这个名字,一道精光从他眯起的眼缝中闪过。裴晋天知道每次轩辕西城一露出这种眼神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不由暗自庆幸他的怒气并非针对自己。
“殿下,那属下就先告退了。”既然已经检讨过了,裴晋天当然要尽快滑脚咯。
“你走吧。”轩辕西城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是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裴晋天正暗自庆幸地往外走,谁知轩辕西城却又叫住了他:“哦,我差点忘了——你到掌刑官那领20军鞭,权当你擅作主张、导致战前军心动摇的处罚。”他的口气如此轻描淡写,仿佛20军鞭是再轻不过的惩罚了。
裴晋天一听,顿时当场脚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殿下,殿下开恩啊!20鞭的话,属下起码有一个月不能行走啊!”不能行走倒是小事,身为大将还没打仗却被自己人一顿好打,他堂堂将领的言面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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