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魂系列之一 璕玉痴——清尊(藏影)
清尊(藏影)  发于:2009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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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容貌是父母给的,哪能说不要便不要?这话不可说,爹娘听了会难过。”

“啊,嗯。”他在心中深深忏悔。

蓝洛抚著胡子,沈思。目光落到女儿的身上,见她一脸痴迷,不禁摇摇头。

“师父,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麽事?”大多时候,她喊自己的爹为师父。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蓝洛一语带过。“璕玉,你可下山回家看看了。”

“啊,今日是十四!”默璕玉一惊。他都差点忘了,每月十五必回家一趟的。

“我这就去收拾。”他一展颜,人马上飞扬了起来,灿烂无比。

“去吧。”蓝洛失笑。这孩子,一听要回家,便兴高采烈的。

蓝缈纱黯然了眼。

默璕玉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门口,她心中一阵刺痛。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肩上,她含泪抬头,望进一双了然的眼神。

“爹……”

“他不属於你……那孩子太不平凡了。”

她垂首。

是她没有资格吗?

***    ***     ***

雷雨阵阵,夏日的天说变就变。

雨打乱了枝头的红花,打颤了绿色的枝叶,山涧的溪水猛然汹涌,瀑布如银练,飞流直下三千尺。

抖了一身的湿气,乌黑湿透,滴答著串串如珍珠般的水珠。背长匣的少年立在破庙口,甩甩满是水的袖子。

真是的!本来可以一口气轻功回家的,现下因为突来的雨,只能困在山脚下的破庙里。

“雨很大。”

“哎?”少生惊诧地抬起头,湿发甩出一串串珍珠,许些落在他如玉般的颊上,划下一道湿湿的水痕。

如明月般的双眼盯著庙里。一名青衣男子盘腿坐在稻草上,身旁放了一个布包,用冷冷淡淡地眼神望著他。

他……怎未觉察到他的气息?直到对方开了口,才发现他的存在?!对方是个高手!难怪师父常说,一山还有一山高,江湖上高手如云,不可自鸣得意。

“是啊,雨很大。”他露齿一笑,缓缓地走向青衣人。从外表上看,青衣人大约有二十多岁了吧?他的相貌并不突出,只能算平凡。江湖上,越看似平凡的人,越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暗下里,对他怀有了丝丝警戒。

青衣人不再看他,从包裹中取出一个小油包,打开油包,一股食香味扑鼻而来。是三四个葱油饼。青衣人拿起饼,默默地吃著。

他解下背後的长匣。还好有匣子保护,里面的琴不会湿。坐於稻草上,以衣袖拭擦长匣,但衣袖是湿的,自然是越擦越湿,他不禁失笑。

丹田提起一股气,立即的,就见他全身冒著雾气,连发上也腾出一团团的轻烟,俊美如他,全身隐於白雾中,真个神祗也不如他的灵秀!白雾渐渐散去,他已一身干爽。拂开额前干而柔顺的细发,抬起一双漂亮的眼,便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他腼腆的一笑。不知为什麽,青衣人看著他,他心中竟会有一丝异样?

“你……是紫薇门的弟子?”青衣人问。

“是的。”他回道,脸上的笑容有抹稚气。

“真小。”青衣人啃著饼,口齿不清。

他听得清,但并不介意,随手抓起稻草擦著长匣,道:“很多人这麽说。不过,再过两个月,我就十五了。”

心中,还是有那麽一点点在意吧?他会长得很快的,到时,便可追上那个人了!

“十五啊?还小呢。”青衣人吃完两个饼,以手抹抹嘴,举手间尽是粗俗。“你是‘紫薇门’最末的弟子,默璕玉?”

“……是的。”惊讶於他竟然知道他?难道他真的这麽有名?之前听师父说今早来的江湖人中有不少人是冲著来看他的,他还不大信。自己几乎没在江湖上走动,怎麽会有名起来?

青衣人侧目打量他。但见他一头乌发滑顺而细软,怕是女子也无他的发美,又长又黑,弯弯曲曲地散在稻草上,在身後织成一块黑色的绢布,光亮柔滑,勾起人想触摸的冲动。少年虽才十四岁,但一张如温玉般的脸精致无比,线条细腻柔和,五官犹如上天精心雕琢般,十分的美丽;如明月清亮的黑眸,如花瓣般的粉嫩红唇。这样一张倾城倾国的脸,在女子中也是少有的!他身子修长,融合了少女的纤细与少年的英气,饶是年纪尚轻,才有这番少女和少年混合的独特气质吧?

“果真如传言中一般,金童传世便是如此吧?”青衣人喃喃。

默璕玉并不讨厌青衣人看他的眼神。以往,许多人看他,眼中充满了贪婪、邪气,但他眼中没有这些,纯粹是一种审美的欣赏目光。听到他的话,他不觉脸一红。“前辈过讲了。”

青衣人嗤笑。“何必谦虚?”

“啊?”这种事……又有何谦虚可言?一个男人被说成那样,总是会不好意思的啊!他知道自己容貌上确实惊人,但还是不大习惯被人称赞。过多的称赞只会引起他的反感。听得太多,也就麻木了。

闭上嘴,擦干了长匣,视线落在庙外的暴雨。这雨,也不知要下到几时?现下天渐黑,若再不停,怕是回不了家了。不知爹爹和娘会不会担心?想到爹爹,他不禁扬起嘴角。爹爹虽已而立之年了,但从外表上看,顶多只有二十五六岁,真是天生丽质。呃,这样形容会不会不妥?DE489E2B53荒用:)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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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不喜欢的人或事,你都选择忽视吗?”青衣人冷冰冰的话响起,也将陷入自己思绪中的他给拉了出来。

他不明白。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又同避雨在一个屋檐下,聊个几句便罢,但他显然不打算沈默下去。

“……不是的。”他慢吞吞地开口。

“哦,那是如何的?”青衣人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默璕玉皱了双眉,为他白玉般的脸添了几分稚气。他不喜欢对方如此咄咄逼人的语气。他似乎十分看不惯他,非要让他难堪?

为什麽?

他们只是初次见面,不是吗?他也没有仇人──更不可能会有!

见他皱眉抿嘴,青衣人竟笑了出来,笑得莫名其妙。默璕玉瞪著笑得弯了腰他。

有什麽如此好笑?这人好奇怪?他从未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在“紫薇门”里,师父师兄师姐们都很宠他,从不让他难堪;在家里,爹娘伯伯叔叔们更将他当个宝,何时取笑过他?他周围的人,几乎全是些宠爱他的人,可没一个人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的戏弄嘲讽!

他感觉得出,对方的确在戏弄他!

有什麽理由吗?

根本互不相识嘛!难怪师兄们常说,江湖上莫名其妙很多,无理取闹的人更多!

不理他,他静下心来,打开长匣,取出其中的“璵璠乐”,调好音节,便兀自弹琴。

一缕清亮的琴音突地响起,青衣人停下笑,盯著对面那个沈醉在琴音中的绝美少年。

琴音,缓而慢,丝毫不见浮躁,静静的、沈沈的,显出弹琴之人沈寂的心。

青衣人扬起嘴角。

不简单啊!

被他如此撩拨,竟还能如此沈得住气。此子气度不凡!

不再话语,闭目养神,顺便聆听这优美的琴音。

其父有天下第一琴手之称,教出的儿子,琴技亦是超群!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他是继承了父亲的天赋!不但是个练武奇才,在其他方面也是胜人一筹。老天可真眷顾他们默家人!

垂下眼,从眼缝中瞅著那抚琴的俊美少年。

天已暗,雨仍未歇,庙中的二人不再交谈。吁口气,默璕玉收起“璵璠乐”,席地而卧。看来,明日回家,爹娘有得念了。

头枕在长匣上,侧躺,眼半眯,似睡非睡。习武之人皆如此,要不打坐,要不侧卧,但都处於警戒状态,稍有动静便会醒来。

庙里,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的火光。黑暗中,只有两人细微的吐呐声。

雨下到半夜,终於停了,月娘渐渐地自云层後露出光洁的脸,月光如水,洒了一地。

青衣人缓缓地睁开眼,看向对面沐浴在月光下的少年。黑发如云,身材稍细,美玉如冠,不仔细看,真的如一体态优美,气质如幽兰的少女。

什麽样的父母,竟会出生这样一个独特的儿子?太不平凡了!他的美貌,他的年龄,正是那些有癖好之人的最爱。不过,他的家世,他的武功使他幸免於此。

就像此时,他安稳地睡,与陌生人共处一室而毫无惧意。该说他大胆吗?

他扬起嘴角,黑暗中,他的眼瞳内闪著高深莫测的光。他若真对他心怀不轨,以他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要制服一个人,并不单靠武功就行了,还有很多其他的方式──比如毒……

清晨的朝阳斜射进破庙中,少年在一阵鸟叫声中醒来,揉揉眼坐起身,发现身上盖了一件青色的披风。转头四处搜索,已无青衣人的身影。

是他为自己盖的?

竟能无声无息!他可以肯定自己虽然睡著了,但还有警戒之心,但为什麽他接近自己并为自己盖这披风时,他毫无觉察?

是他的武功太高了?

心中有些庆幸。幸好他对他无恶意!

利落地起身,折好披风,背起长匣,甩甩头。得赶快回去,家里的人定焦急万分了。

一路轻功飞奔至杭州城,只花了两上时辰。

一进杭州城,他便有些懊悔了。该听二师兄的话,下山戴顶纱帽为好。不为别的,只因他此时成了众人的焦点!

他的相貌太不平凡了!

一踏上街道,百姓们便猛盯著他瞧,仿佛他是何方神圣。路人莫不投以注目礼,更是鸦雀无声。

他无奈地揉揉太阳穴。抬头望青天。如果他施展轻功突然不见了,他们会不会觉得白天撞见鬼了?但如果他就这样一路走来,成为众人的“观赏品”,他会很不好意思的!

走著,犹豫著,一辆马车突然在他身边停下。他避了避,不明白车主为何如此。

绣有精美图案的车帘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掀开,探出一颗俊美的青年脸庞,笑了笑道:“小兄弟,请留步。”

默璕玉收住脚步,偏头。一身白衣的他,浑身罩著阳光,泛出一抹梦幻式的光彩,眩目。

“有事麽?”略带童音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车内的青年人现出半身,嘴角带笑。“我家主人想请小兄弟过府一叙。”

“请问,我认识你家主人吗?”少年忍著气,道。

“目前自是不认识,待熟了之後……”青年人暧昧地将他从头望到脚下。“……之後便是熟人了。”

默璕玉吐出一口气。这种情形,已不是第一次遇上了!自十岁後,不再由师兄们送著回家。独自一人回家的路上,总会遇上此番情景。多了,也就明白来人的意图了。

果然是色不迷人人自醉!说到底,还是他的容貌惹得!

提口气,白影一闪,如一缕白烟,消失在众人间。普通百姓何曾见过如此超凡的轻功?只呼著神仙!

车上的青年一阵错愕。

“主人……”他对车内的人道。

“罢。”车内一个阴柔的声音简洁地道。

车帘放下,马车又开始走了。

飞檐走壁,很快便到了默府了。他未走正门,而是从墙上翻过去了。

闻著花园里的花香,精神一阵松弛。家里的空气,果然清新许多!

踏上回廊,慢慢地向爹娘的院落走去,路上遇上了一个端茶的丫环,那丫环一见他,先是一愣,然後茶盘一松,落在地上,接著大叫:“小少爷回府了!”

这一叫可好,附近的仆人全跑出来了,然後大呼著跑开通告各自的主人。

事实证明,人多力量大,才一盏茶的时间,默府全部的人都知他回来了。

他很快地被请到大厅,然後成了一个“娃娃”。爷爷抱,三个奶奶抱,大伯大伯母抱,爹娘更抱得紧。一个个轮过後,他已气喘吁吁,脸上口水一大堆。

他是默家的宝啊!

“爹爹。”他窝在默皦玉的怀中,颇为撒娇。爹爹抱来的感觉还是一样的好。

拍拍他的背,默皦玉清雅脸上有著担忧。“怎麽迟了一天?”

“昨日下雨,被困在山脚下了。”他搂著父亲的脖子,但没多久人便被默璈璇从後抱离父亲的怀抱。

“大伯……”

“小月儿。”默璈璇一改往日的冷漠,对这个小侄子十分宠爱。

“这次回来多住些日子吧。”

“可……师父不许的,十六号便得回去了。”身子被高大的大伯抱在怀里,纤细的他更显得娇小了。

“我捎个信给你师父。”默璈璇冷哼。谁也不许阻扰他与亲亲侄子亲热!

默皦玉和璕儿在一边笑。默璕玉头靠在默璈璇怀中,吐吐舌。

小时,爹爹失踪还没寻回时,大都时候是大伯陪著他。大伯就像他的第二个父亲呢!

四处搜寻了一下,发现少了个人。

“璎珞小叔呢?”

“被你婶婶‘脔禁’了。”默皦玉抿嘴笑。

嘎?脔禁?

“璎珞小叔好像经常被婶婶‘脔禁’呢?!”自从璎珞小叔在十年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後,就经常不在府里了。他只见过婶婶两次。一次在七岁时,一次在十岁时。但婶婶每次来都蒙著面,看不到真面目。而璎珞小叔……常被婶婶关在“娘家”。到现在他还不明白,璎珞小叔到底是娶了妻,还是“嫁”了他自己?

“你还小,不懂。”大伯揉揉他的发,就将问题搪塞过去。

总是如此!

“我已经十四了,再过两个月就十五了。”

“还小呢!”一大堆宠他的人异口同声地说。

他除了撇撇嘴,还能怎样呢?的确,家里属他最小!大伯虽然早在八年前取了妻,但到现在也无子扁,而璎珞小叔有无子扁还不知呢!自己的爹娘又只有他一个孩子。

有些寂寞!要是多些堂兄妹就好了。

***      ***        ***

桃花林内,有张卧榻,少年侧卧其上,熏著暖风,假寐。

换上平常人家的宽袖大袍,高束起长发,活脱脱的一个娇弱贵公子。

听到脚步声,少年张开了一双明月般的眼,看清来人後,他一展颜。

“爹爹。”

默皦玉端著白瓷茶杯,来到卧榻边,坐下,满心满眼是关爱。“小月儿,起来喝口参汤吧,你娘特地为你做的。”

“好。”他坐起身,接过瓷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默皦玉理了理他的发。“一月不见,你好像瘦了许多。”

“没有啊。”他道。才一个月,哪会瘦那麽多?”

“还说没有!看,颊上的肉少了很多。”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样。子女若不在身边,便关心万分。

放下空瓷杯,他扑入父亲的怀中,闻著他身上的清香味。

“爹爹……”

“嗯?”细细地摸著怀中人的脸,默皦玉的眼中充满了柔情。默璕玉心中突然一阵感动。

他的爹爹,是天下最好的爹爹呢!

再也忍不住了,搂住他的脖子,仰头便吻上他的唇。

“唔──”

被吻的人并未推开他,只是眼中满是诧异。小月儿已有多年未如此吻他了,今日怎麽……

尽管诸多疑问,但还是温柔地回应他。

父子相亲,在外人眼中看来,定是违背道德伦常吧?但他与儿子之间的亲吻并无其他杂质,纯粹是亲情罢了。亲颊亲额可以,为什麽亲唇不可以呢?

小小的舌自他口中抽出,还带著如丝般的唾液。

“哎──”两人喘著气。

“爹爹……”他埋在他发中,呢喃。“小月儿回来了。”

“啊,是啊!欢迎回来。”拍拍他的背,满脸通红。唯一要改的是,小月儿不该老把小舌伸到他口里!

午後的阳光是有些烫,幸好有多株桃树挡了不少的阳光。亏得卧榻蛮大,贴著彼此可以勉强躺下。窝在父亲的怀中,抱著他的腰,满脸的幸福。

默皦玉以指梳他的发,眼中尽是宠溺。

“小月儿。”

“嗯?”

“你别学武了,呆在家里吧。”

“咦?”默璕玉支起身,半覆在父亲的身上。“小月儿还不够强。”

“要那麽强做什麽?”抚著他稚气的脸,轻道。听说习练武很苦,小月儿这麽纤细哪受得了?

“保护爹爹和其他人啊!”他低头一个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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