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潾的话…一句句撞进聂习弈只为祺起波动的心,令他久久不能平复。
你爱我……?看著怀里气息因为七潾的伤害而越来越弱的实,他无声问著。
「我告诉你!我不会救他的,他曾经说过…要我让他安心的走,若不是我方才聋了耳,相信你的话,我定是死也不救的!」
这个无情的人活该受罪…他对实的伤害…他必定要拿一辈子得不到被爱的幸福的教训来补偿。
「你不救我救!!」
我说过不会让你离开我!
你休想…在没有我的允许下,肆意的以为可以离我而去。
就像马上实现他的话一般,聂习弈将真气凝聚手部,全神灌注,起手抵住怀里单薄的胸膛,将真气灌入他体内…藉以维持他的生命。
可是…就在他输入真气不久,怀里的人嘴角再次无止境的溢出鲜血……随著聂习弈不放弃的灌入真气的动作…缓缓流出,毫无血色的脸庞转青。
这是怎麽一回事……不得已之下聂习弈放弃了灌入真气这一步方法。
只是血已经不停歇的溢出……
「呵…我告诉你吧!实他毫无武功,在他身子稍染风寒时…你还可以用这招来维持他的生命,可是现在不同…他是个将死之人,你这麽做…只是令他筋脉冲击、死的更快!哈哈──」
七潾讽刺的嘲笑他的愚笨,可是心里却是在为实的将死…哭泣著。
「出去!你们全都出去!」
懊恼之下…聂习弈将琴阁里的所有人赶了出去。
他关上房门、锁上闩,将哭著求他要留下来照顾实的舒月、和不断骂他不是人的七潾,杜绝在门外。
只留下濒临死亡的实与他……
★ ★ ★ ★ ★
【续.....】
聂先生终於有戏份了哈哈......
【五】
我承认当我乍见你的那一刹那…心里的确有过一阵颤动。
在这个男风盛行的时代里…男人喜欢上男人、男人与男人白头偕老,并非什麽不可告人的事。
只是…所爱的那人却不肯接受我。
他每次一见到我…不是逃的远远地就是闭口不说一句话,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心另有其人。
就因为他爱的人不是我,无论我待他多好…他依然不愿接受我,这失意…使我必须每日沉醉在糜烂的寻春之地,才能藉以舒缓心痛。
而後…在京城甚有名气的『小官馆』里──我遇见了你。
并非双生子却拥有相似的一张脸…这是我想也想不到的事,然而我却在城里一处浮实虚华的寻欢之地让我遇见你。
你毫无表情地坐在华丽的展示台上,冷眼看著底下一群慕名而来的寻欢客争相竞标。
你们太过於相似…那张脸、那身影,看在我眼里…祺的身影就不自觉的与你相叠。
於是我犹如中了邪,没有犹豫的花下大笔的钱,包下你的初夜及你往後只接待我一人的权力,只因为你模样长的太像那张让我整夜思念、痛苦的祺。
对你…好几次我脱口而出就是祺的名字。
我不否认…你对我而言,只是祺的替身罢了。
从头到尾…我都是这麽自私为己。
主掌以毒占据武林一方的聂家的我…是个自私的男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自利而行。
轻轻地将杜实已然冰冷的身子放在床铺上,聂习弈自怀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红色瓶子。
我…不若七潾那样精通医术,但要如何使药来维持一个人的生命,不让你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死去,这般道理我懂。
那怕…这个方法会伤到你…我也要救你。
我自私也是一个霸道的人,我想要的人、事、物,一定不会让它从手中溜掉,何况…我曾说过我不会放了你。
在我还未找回祺的现在…他只能是唯一的例外。
而你…不会、也不可能是第二个他!
这一辈子…我都要你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带走你,失去你…我知道我会後悔放开你,不知原因,我就是会跟那时候看著祺离去一样的悔恨。
你曾经承诺过的话,我要你遵守你的诺言。
绝对!不放开你!
他从瓶中倒出数颗红色的药丸,将他们一一塞入杜实无力合紧的双唇中。
没有多久…药效在杜实的体内发作。
只见杜实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脸孔,脸色愈渐惨白,眉头忽地蹙紧,紧闭的双眼睫毛频频颤动,口中发出细小的痛苦呻吟,体内所产生的极大痛楚让他筋脔,全身痛苦的卷曲起来。
不知名的药丸…令昏迷中的杜实体内产生像让人生剥扒骨般的剧痛,血肉痛、肢骨也痛。
他未因剧痛而痛醒,却在昏迷中痛的大喊,喊哑了嗓子、痛的咬破下唇,也只为了分摊体内的剧痛,可是…给予这一切剧痛的始作庸者却站在一旁,冷眼的看著这一切。
门外一直守著的七潾,听见实凄切的叫声…连忙敲打著门扬言要杀了聂习弈。
「聂习弈!你这杀千刀的快开门啊!你敢动实一根汗毛,我就砍你一只脚!!快开门呀──」
七潾越骂越激动,聂习弈则是闻言不理。
他无表情地看著筋脔卷曲著的身子,慢慢地转为抽蓄後……便拦腰将轻瘦的身子抱上他的大腿,让疲软无力的头颅靠著他自己的肩头,一手扶著细小的腰身一手贴上微微颤动的背部轻拍著。
「没事了……没事了……」聂习弈一面安抚著怀里的实一面像是对情人般的温柔说道。
这迟来的温柔…不知是因为聂习弈错看痛苦的实为祺,还是发自真心地怜爱他…一切就只有他心里明白。
俯下头…他轻轻地吻去实额上因为痛苦而直流的冷汗,那是一种甜甜的味道…同时还带著『一刻花』的馨香……
然後他拨开额前娟细的发丝…看见那不断自紧闭的眼涓涓流出的泪水。
一阵震惊掠过聂习弈的心中,还有一股自心底泛起的酸意……
泪……是你与祺不同的地方。
祺适合笑…而你却总是笑不出他那开朗的笑餍,似乎…你从来没有开心的笑过,而我最常看见的也是你佯装冷漠却藏著不易察觉的柔弱表情……
哭泣…让你添加了一抹祺所没有的凄美。
也许…你与祺真的并非相似……
这个念头忽地自心里冒出…聂习弈是微愣地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定论。
「聂习弈!!你到底想怎麽折磨实,你为何不让他死了算了!」终於撞开门的七潾,压不住怒火中烧的愤怒指著他骂道。
聂习弈冷著脸,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迳自为怀里的人儿拭去唇上的血迹,没有回答。
「你给实服下『罂血』对不对!?」走到他们的身旁,七潾看著脸色红润的杜实…他猜著。
『罂血』是由千年灵芝与『一刻花』毒液共同提炼出来,算是世间绝无的灵药。
然而…虽说是灵药可他本质上还是一种毒物。
而『罂血』乃是聂家专给需要严刑拷打才肯透露机密的俘虏,所下的一种不会因身体的虚弱而死去的不死药。因为难以提炼,数量稀少…聂家若非遇到极为需要的地步,也不会轻易使用。
『罂血』它会永久潜伏於服用者的身体,奇特地减缓身体因伤害所生的败坏。
但是…只能保全身体不死去及精神清明,却不能给予永生不老的能力,也无法给予完全无痛无病,再者…服下『罂血』之後体内定会遭受如抽骨蚀血肉的痛楚,除了第一次发作外,往後还会不定时的发作,而且一直持续到死亡才会停止……
若…要从『罂血』的药用中死去,就必须…用非常极致的死法了结生命,是多麽极致七潾知道却不敢想…那必须是很骇人…很残忍的一种死法,因为『罂血』的主要用意就是要让服用的人…活的像是行尸走肉,活的痛苦…却无法轻易死去。
亲身瞧见面前的聂习弈无声似的默认,七潾不禁痛心的指责他。「你一定要如此狠心地对实…你才甘愿吗?」
聂习弈只知道这个方法可以救实,即使服用『罂血』实就必须要承受非人的痛苦…他还是这麽做了。
而他为了让他活下去,不惜将算是独绝无二的『罂血』给他服用,可是…这能代表对他有情??说不定…他只是需要实疗以他心中失去祺的伤痛罢了。
对实…他一直以来还是只有无情无份……就因为实只是一个不值得他疼的替身!?
「我做什麽事…你管不著!」冷眼瞪了七潾一下,聂习弈为怀里体温低冷的杜实裹上锦袄然後打横抱起,跨步离去。
「等一下!你要带实去那?」七潾快一步挡在他面前。
「走开!」聂习弈冷眼瞥向挡在前方的七潾,话中带有浓厚的冷冷杀气。
但…七潾可不吃他这套。「要我走就等我说完!!」
「我事先警告你──实他的身子天生就比常人来的弱,『罂血』对他而言..是良药、还是毒药……你我都无法确定。若你要他活的好好的…你就好自为之!」
也许…服下『罂血』只会让实受尽折磨,活著…是他的痛苦。
【续......】
【六】
睁开眼…看见的是熟悉的一切而非听人所述恐怖的地府之地,对杜实来说…心里不是高兴与庆幸,而是失望。
非常的失望……
身体酸痛的难以移动一分一寸,他只好半睁起倦意的双眼…失神的缓缓扫过陌生却又眼熟的四周。
四方梁上贴满大又红艳的双喜字…红布为底的桌子上面放著两座红烛,眼前满印的红色…令他看的疲惫。
他全身正被塞进一个温暖同是红色的胸膛里…那熟悉的味道,是不曾忘过的气味。
我…在习弈的房里……抱著我的人是他吗?实问著自己,他虽没有勇气抬起头看个明白,可心里明白…是他。
我没有死…不过半天…就回到这个我原以为可以逃离令人心痛之人…所在的世界。
「为什麽…要救我回来?」身体依然处於未愈的状况…杜实用著沙哑的声音说道。
为何要白费力气救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代替品,再寻就有了,救我何用?
死,是我的解脱,为了死…我狠心的不断折磨自己的身体,我不死心爱著你也是因为知道自己能以死来断绝这份爱,死就能停止爱你…停止再爱,也就不痛苦。
然而…为何我连这小小的心愿都无法完成呢?
活著…是我体验过…最残忍的凌虐……
「我说过,你若死我不独活,你活我亦是!」聂习弈那双搂在杜实腰间的手,移上颈间再捧起怀中不动的脸庞面对著自己,凝著脸重申方才对七潾他们说的话。
其实这只不过是他自己在说服著自己、说服杜实,说服自己认同……这一个…他不想放手的原因!!
只有说服…这一个目的。
你说过?被迫看著那张他死心爱著的俊脸,实蹙起眉头困惑的凝望他,未从昏迷中恢复的脑袋理不出他说的话中意思。
什麽时候…是代替品的我能有此幸让你说出这暧昧的话了?是对祺说的吧……这世间也只有祺能让你如此奉献所有。
呵……真伤人,失去祺…你就疯狂将我完全当成他…救我,说不定你也是因为害怕会再失去,害怕在一次心痛吧……
可你知道的…我不是他啊!你这样对我,只会令我活著觉得难堪……觉得无意义……
你明白吗?你曾明白看清过吗??
「少…爷,您应该知道我活不久的…旧病加上『一刻花』的毒性,我不死也难……别为我,送上命,不值得呀……」坦承一切,实垂下了眼…不想在看那双总透过他,看著他人的冷傲双眼。
「不!你根本不会死,你只知『一刻花』具有毒性却不知道他的奥妙之处,你想藉他达到目的的念头在我让你服下『罂血』後…全然无用。」该死的…你刚刚那移走的悲伤眼神,是什麽意思!?聂习弈蹙起浓密的剑眉…很是不愿杜实的神情和认命的话,令他心中泛起莫名的抽痛。
很奇怪…他的心就是会刺痛著。
罂血!?「您当真!?您真的──」过於不敢置信,杜实惊愕万分的重新看向他问道。
「对!我聂习弈行事不说假,聪明如你……你应知道『罂血』的效用,现在的你…想死是不可能的。」
聂习弈一字一句的清楚说出,而杜实则是越听脸色越白,身子不住颤抖,整个人就像是被狠狠斩断希望般的绝望。
知道...我怎麽会不知道『罂血』…
在聂府虽只有短短数月,可是耳濡目染下…也算是懵懵懂懂知道少许毒物的毒性,就算我不了解『一刻花』,但那完全由你亲手所提炼出的『罂血』我怎会不知呢??
你…真将这世上绝无仅有,你费尽心血所制的『罂血』,用在我这个一心想死的废人身上??
「少爷…我只是从前的一名妓、一个小小的奴,何德何能让您这般重视……」杜实撇出难看的笑,自嘲著一直不想去认清的事实。
「代替的东西…坏了,再找就有……您不可能如此费心的……不可能…….」
若是先前的我,一定会傻傻地相信你真将『罂血』用在我身上,然後还会为此窃窃自喜。
可是,自你那没有犹豫的一掌,彻彻底底打碎了我心中…那自以为你对我存有著些些情份的妄想後,我再也不会天真的相信、看重只是微薄的自己了。
对你…我已彻底的爱痛、爱怕了……失望了……
死不了…心却已死了。
「我说你有服下,就有!不要否决我说的话。」
你到底是为了什麽一直贬低自己?那绝然的模样又是为了什麽??疑惑浸满聂习弈的心头,捧著小脸的大手跟著紧了紧。
「我…不想活──」
「你是我的!死或活不是你来决定,是我!!」聂习弈霸道的宣告他方才认定的事。
真的不想失去你…我知道的,只要一失去…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你。能遇到像祺又如此懂我甚多的你…会有第二个你?还能再有第二次的机会吗?
没有…我知道不会有的。
所以我不能放…不能放手,怎麽我也要抓的紧紧不放,为了我自己…….怎麽也不放手。
「我不是东西……并不需要您来宣告。」
「我没有说你是──」
「我不是吗…??二十万两买来的──」
「不!不是,你为何执意问这个问题!?」该死的!从何时起…我和你竟然会有弩张拔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