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灵异事务所————冰蓝镜影[下]
冰蓝镜影[下]  发于:2009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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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了收据,我预撤离,好巧不巧地撞上了王珏,她依然带着历练的表情,视线在我身上溜达了一圈,顿时止步,扔过来一连串鄙夷的眼神。
这一个静止的瞬间改变了办公室的气氛,想起自己也算是上过几次报纸的人,悉悉簌簌的交头接耳暗示着已有人认出我。
"王小姐您好,甄董有事不在,如果您......"秘书小姐的话被她自己打断,因为甄少泽正巧扶着额头走了进来。
他走路似乎是故意低着头,直到被秘书告之王珏的到访,才注意到眼前的情景。但他也只是扫视一眼,顶多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两秒,视线又变得躲躲闪闪。他吩咐秘书给王珏泡茶,请人去会议室谈。
相对于他对我的无视,我更奇怪他举止的古怪。
该不是和上次一样,他又倒霉地成了什么计划的对象了吧。
晚上回家先拐去了今生酒吧,想问问关于自己介绍的那事儿,凌茨是出乎意料地待在酒吧,而答案是出人意料的否定。
"为什么拒绝?"我问卧躺在雅座上的人。
凌茨仰头,眼神飘忽地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你问他。"
"你是说裴骢拒绝的?"难道那守财奴是怕老太付不起钱?
"自己种下的因,就要由自己承受果,他自然不会答应。"
这人说话突然不加后缀,一时还难以习惯了。
"难道那老太的儿子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我追问。
凌茨说话的语气有可疑,简直就好像坚守因果循环的卫士,又似乎有着某种暗示,仿佛裴骢的答应与否可以改变什么。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思维跳跃得有些过头了吧。
"欲望的怂恿,自私自利的小人,贪念的肆意增长,嫉妒与仇恨的纠结,这个世界实在有太多的罪恶。"
这个,好像不是回答我问题的吧。
拜托,偶不素来和你谈论人生觉悟的。
临走之际,我不经意问了一句,"你知道‘小心眼'吗?"
他的头依旧仰起,凝望着虚无的空气,"小心眼?!"
我突然听不出他的语调是疑问、感叹还是肯定。
"那老太说她的儿子曾惊惶失措地叫过,我前段时间也遇到过这么一个,猜测着是暗号还是什么人物代号。"我补充说明。
他歪过头,与我对视了一眼,轻轻吐露了一句,只是‘呵呵'一声轻笑。
意义不明的阴影线投射在他的侧脸上,背脊升起一股凉气。
我干笑中,"呃呵呵,就当我没说过。"
择路而走,错,是逃。
那突如其来的压抑感,是以前那个高傲的凌茨没有的。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那自己绝对要离他远点了,太可疑了。
第二天和店主请了半天假,循着老太留下的地址找去,是一间普通的三室两厅小高层住户。
老太儿子的房门紧紧关着,外面是艳阳高照,可门缝里透露不出一丝光亮,我甚至可以想象房中不见天日的情景。
他是在害怕什么吗?
躲避不是办法,征求了老太的同意后,我撞开了门。
揉揉用力过度的胳膊,房里的人在感觉到外来的阳光后立刻惊声尖叫,还不住往墙角退去,仿佛想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中。
怎么感觉是在对付怕光的蝙蝠?
我拉开窗帘,撕下玻璃窗上贴着的报纸,厚厚的几层,撕得我够费力。
他就这么怕光?怕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中?
我去墙角找人,玩了回老鹰抓小鸡,好不容易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你在怕什么?告诉我,你在躲什么?"我提高音量,喝住了挣扎中的人。
老太啜泣的声音回荡在房中,他颤抖着身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拽着我的手,带着颤音,沙哑道,"救我,我不想死。"
"有人在追杀你吗?那你为什么不通知警方?"
"不是的,不是的......"他沉默了良久,"我以为那是开玩笑的,我不知道那契约是真的。它一直在看着我,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它就在那里等着索取我的性命,等着吞噬我的灵魂,就在那里,就在那里,没日没夜,分分秒秒,注视着我吃饭睡觉,注视着我做每一件事,我受不了它的眼神,就像是猛兽盯着眼前摆在餐桌上的晚餐,它不会马上吃了你,耐心地欣赏你死前的最后挣扎,不给你生的希望,就那样慢慢消磨你的意志。我真的受不了--"
他说着又抱头尖叫起来,突然眼珠一动不动,表情开始扭曲。他的视线是指向我身后的,我身后该是玻璃窗,他是看到什么了吗?
我的手脚忽然有些不听使唤,机械般地转过头,一点一点,玻璃窗渐渐从右眼角移动到左眼角。
阳光灿烂,没有任何异常。
果然,自己已经看不到那些东西。
他口中的‘它'是指鬼吗?
尖叫声‘嘎'地断裂,我回头,只见他张大了嘴,动了动唇,身体便摊在椅子上,暴死在耀眼的阳光中。
那句唇语--还是‘小心眼'?
视线被吸引到他垂落在身体一侧的右手,手背上的纹身,是一只半开半闭的眼睛。这回自己绝没有看错,的确是半开半闭的,只是在主人死后,才闭上了眼。
这只眼睛是活的?
听着老太呼唤自己儿子的哭声,我转头,又看了一眼还粘贴着点点报纸碎屑的玻璃窗。
阳光明媚,从玻璃中折射而入。
或许,我该这么理解。
小心,眼。
因为有疯子,所以才会有诺贝尔奖
不是我思想复杂,实在是事情本身关联了太多问题。
那只眼睛的纹身到底代表什么?我去找了老太儿子的朋友,即那位配角乙。
"当初他告诉我那件事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在做梦。我们下海经商的前期,由于经验实力各方面的问题,一亏再亏,甚至于有过露宿街头的经历。某一天醒来,他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他刚做了个梦,遇见了一个贵人,说只要我们跟着那人说得做,就能赚大钱。我自然不信,他也是将信将疑。但可能当时我们真的是想钱想疯了,抱着一试的心态照那‘贵人'的话做了,结果就是我们赢了,不仅拿回本钱,还狠狠捞了一笔。之后,不定时的他还会梦见那个‘贵人',那时我都快羡慕死他了,竟然有这种奇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仿佛是不愿意回忆接下来发生的事。
"回来后过了一段时间,他惊惶失措地来找我,问我还记不记得那个梦的事。他胆战心惊地告诉我,那个梦中的‘贵人'来找他了。我很惊讶,梦里的人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这实在有些荒唐。但是他的恐惧很真切,他说那个人是来告诉他该付代价的时候了。"
"他和那个人订了契约?"我不假思索地接了他的话。
"恩。"他无力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才知道,当初的那些赚钱情报不是免费的,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就随口答应了。直到那个眼睛的纹身突然出现在他手上,那个人的到访仿佛宣告那不仅是一个梦,是真实存在的。"
"那代价呢?你知道是什么吗?"
"永远生活在恐惧与惊慌中,最后灵魂会被阳光融化。"
"是吗?"
果然他的死很符合这代价。
契约?代价?是那幻化于心间的神吗?
难道两次见到的那只眼睛,不是纹身,而是契约者的标记。
"呵--"我干笑了一声,起身告辞。
曾听人说,不管你做什么事,你的头上都有一只眼睛在盯着你,大概就是某些人心中的‘老天爷'。你的行为尽收它的眼底,所以,你不能做坏事。随时随地,都要谨记:小心--眼。
※※※z※※y※※c※※c※※※
"莫莫,你认识多少人?"杜思祺拿着她的那本‘中央情报局',煞有介事地站在我面前,以审问的口气说道。
我一支支剪去玫瑰上的刺,懒懒地回答她,"只要是人我都认识。"
她沉下了脸,"请认真回答。"
我狐疑地看她一眼,"还没到午饭时间吧,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的吗?什么不好学,学你大哥我逃课啊!"
"你什么时候成我大哥了?"她嘀咕了一句,又正了正脸色,"这个你不用管,回答我问题,你有哪些朋友,名字一一道来。"
她端正执笔的手,准备记录下我的回答。
"张三李四王五赵六......"
随着我背诵百家姓,她的脸色一点点转黑。
她的手段我不是没见过,和她开开玩笑,过了底线大家都不好收场。
"你翘课来找我,就特意问我这个?"我摆放好修剪完毕的玫瑰,拉了张椅子坐下,正视她。
她挑衅地点点头,好像在说‘就是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认识哪些人,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听闻我的话,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心虚没能逃过我的法眼。
这丫头,也很可疑。
她开始采取耍赖计划,讨好地挨近我身边,撒娇地说道,"回答一个问题又不会少块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
"呵--"我离开椅子,躲得她三步远,有些烦躁,不想和她纠缠这个问题,"我认识的人你差不多都知道,还用问我吗?"
"那倒也是。"她似乎恍然大悟,翻了几页‘中央情报局',道,"你最近有没有和他们联系?密切联系。"
==!!
大概是意识到最后一句的失礼之处(?),她又赶紧说明了一句,"我指得是电话、信件、E-mail等。"
仔细想想,"都不怎么联系了吧。"
"叶谦,黄彻,甄少泽,都没主动和你联系过吗?对,对,还有邵子维,虽然他在国外,也不能排除。"
什么不能排除?这丫头到底在计算什么?
"你究竟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转变口气,加进了重低音。
她笑得有些窘迫,"只是民意调查。我差不多做完了,你忙,我还要赶回去上课。"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逃离我的视野。
原以为失去鬼之目,生活会轻松,没想到,随之即来的,竟是一个个疑问浮出水面。从前因为鬼之目而忽略的东西,仿佛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所谓有一利就有一弊。
不管是鬼之目,还是人眼,心眼,视网膜上映射的都是属于那一个领域的世界,只是当局者的我们,在另外的世界迷失了自己。
※※※z※※y※※c※※c※※※
除了约会送花最普遍之外,探病时手捧一束鲜花也比较常见,不过貌似现在的人行事作风都以简洁著称,连水果补品都懒得送,直接一个信封出手,随便你怎么用,免得买去的东西人家还嫌三嫌四的,什么这个过敏,什么那个糖尿病不能吃。
也只有一部分还未受社会浊流荼毒的单纯人士会想到给病人送一束满天星,当然不包括一些别有用心者。
照着订单上的病房号,我把刺得我鼻子痒痒的花转交到了一个小女孩儿手上。看着那笑开花的脸蛋,给人一种脱离混沌世俗的明净感,犹如迷途旅人遇见了北斗七星,翻身农奴遇见了毛泽东,呵--
门诊外等候的长椅上,我与脸色惨白的优等生和同样刷白肤色的甄少泽两人不期而遇。
"怎么了?"出于朋友关心,我自然需要上前询问。
甄少泽眼神闪躲,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立刻收回了视线,"这么巧。小赫早晨起来突然犯晕,所以我带他来医院看看。"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是贫血。"
我习惯性地摸了摸优等生的头发,不过这回鉴于他是病号,放轻了力度。
"注意好好休息。"
他点点头,苦着个脸。
"那我们先走了。"甄少泽好像是迫不及待要离开似的。
我越加奇怪他的行为,难道是躲我??呵--
为什么我觉得他走路的背影那么鬼鬼祟祟,还不时变化路线,明明前面就没有障碍......没有、障碍?
怪了,这情景怎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是的吧~
看着两人即将消失在楼梯口,我急急追了过去。
"喂,等一下--"
我赶上两人,一把拽过甄少泽的正面,直盯着他的眼睛。他甚至不敢与我对视,飘忽不定的眼神更令我的怀疑加深。
大概是感觉我俩行为的奇怪,优等生试探性地叫了两声,"哥,莫莫,怎么了啊?"
"我有事问你。"我依旧盯着甄少泽。
"我要送小赫去学校,公司里还有事等我回去处理,我没时间。"
呵,这家伙倒是第一次拒绝我嘛。这不是越来越可疑了吗?
"那好,我等你处理完这些事。"
"可能会很晚,说不定还要加班。"
还找借口呢!
"没关系,我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
他皱了皱眉,最终,扔出了一句话,"但我不想和你谈话。"
哈?
我一时有些愣住了,眼见他拉着一脸震惊的优等生匆匆下楼,我竟然处于状况外。
难道赵善口中所谓的转移......怎么可能?
实在是没心思打工了,提前下班跑去了甄氏企业,前台小姐说什么也不肯让见。打甄少泽手机,语音提示已停机,看来是换号了。
为避免惊动保安把我扔出去,我放缓语气,好说歹说才得以被允许在前台处等候。
分针绕60圈,时针动一格,秒针滴答滴答。
分针再绕60圈,时针再动一格,秒针依旧滴答滴答。
员工都下班了,还是不见人出来。那前台小姐也要下班了,催促我离开。趁她去换衣之际,我溜了进去,悄悄藏在一张办公桌下。待她回来以为我走了,便径自离开。保安上来,和办公室还亮着灯的人寒暄了几句,也下了楼。
这么大一个企业的保安工作未免太疏于防范了吧。
我慢慢靠近甄少泽的办公室,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物品翻地的声音,随即是他的一声低吼。
"走开--"
我推门而进,只见企业文件洒了一地,他的脸色很差,扶着额头痛苦不堪的模样。
心下已经了然,气不打一处来。
"甄少泽,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些什么?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有经过我同意没有?谁让你自说自话决定的?"
听得我的吼叫他才发现我的闯入,开口竟然是要叫保安赶我走。
无视我的怒气啊!!!!
我上前揪紧了他的衣领,真的是气死我了。
"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怎么变成这样?你做了些什么?"
"公司已经下班,你这是非法入侵,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呵--拿警察压我,不知道警察局的副局长是我朋友啊!(==!!)
"你今天不说清楚,休想我放过你。"我开始晓之以理,"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我是孑然一身,他们不能拿什么威胁我。可你不同,你若是清楚一切起因,就该明白你的行为会给你弟弟和你家人带来什么后果。要是他们因为你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你会为你的鲁莽后悔一生的。"
他的眼里有挣扎,陡然提高了音量,"那我就可以不顾你的生死了吗?你说你孑然一身,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出事的话,也会有人后悔一生的。"
"我、不、需、要。"我一字一句道,"死就死,行尸走肉地活着还不如死来得痛快。"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不在乎自己?你不是不需要,你是害怕承担。莫莫,你太要强了,要强到不肯与别人分享任何你的喜怒哀乐,即使伤痕累累,你都不愿意对我们喊一声痛。让你自己变为行尸走肉的是你自己啊,为什么你就不能敞开心扉呢?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是你的朋友啊。"
"正是因为我把你们当成朋友,我才不想害你们。告诉我,是谁?......你说啊,你是不是订了契约?是不是那个家伙找过你?是不是他让你和他做交易?你回答我,到底是不是那个所谓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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