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下风————绿角马
绿角马  发于:2009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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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何修嘴张的可以塞个鸭蛋。
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传来一片乒乓摔倒、唏嘘惊讶的声音。
不相信薛哲这么轻易放过何修的,不止何修一人!
何修有点结巴了:"主、主上,薛老,您、您就这么、这么算了?"
薛哲扬扬眉:"这事就算了。从今天起,你到方莫愚家报到,全程负责别墅装修、室内装璜、家具采购、新房布置。工程为期半年。"
何修不结巴了,何修开始吐血。
"薛哲,我是学工程设计的,不是学室内装璜的。你让老子去给姓方的孙子设计别墅就够狠的了,还要老子去给他搬树、买家具、布置新房。你在侮辱我的专业,侮辱我的才华,我是有气节的。"何修开始一百零九次跟薛哲叫板--由此可见何修已经气糊涂了。
薛哲同意何修的观点:"的确,这不是你的专长,如果做不好,公司的声誉会受到影响。所以我决定,工期改为一年,你其他的工作我会酌情处理。拉丝同志,你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完成公司交给你的这个光荣的任务。"
拉丝同志不叫板了,拉丝同志气晕了。
"小李子。"薛皇帝叫人。
门外听墙角的众人作鸟兽散,李贽应声推门而入,看也不看一眼魂归离恨的何修,对薛哲做恭敬状:"您叫我?"
薛哲抬抬下巴:"拖出去。"
"喳。"
李贽拎着何修后衣领把何修拖出去了。


3.
李贽跟着何修在吧台坐着,看着何修抱着可乐买醉。
才几天,方莫愚就把何修折磨的更傻了。
虽然明白此时弃何修于不顾太无情,可理李执又觉得自己太傻帽--喝可乐喝到憨态可鞠何修算是第一人了。
"何修,喝......可乐不解决问题。"李贽觉得自己跟何修一起就是犯傻。
"咯,"何修嗝气,碳酸饮料有害健康呀。
"天啊!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毕了业还要让我天天看到那个害虫啊!"何修悲愤地质问各路路过的天使神仙上帝佛祖。
李贽比他更无语问苍天: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何修第一个想到他?
"我觉得吧,薛老这次其实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了,你想你本来就得给方莫愚设计别墅装修,老大不过是把工期......延长了一点。"李贽觉得有点亏心。
所谓设计,就是案头工作,实际施工有工程监理和包工队。
就何修对方莫愚的深仇大恨,能用半天时间给他设计都算超时工作,最敬业的表现就是打开百度,搜索,CtrlC,CtrlV,然后交稿。
就算薛哲逼着他做监理,他也能在一个月内完成三百平方米外带地下健身房的装修任务。
"至少比让你到海南岛劈竹子给他老人家做骨扇要好啊。"
"我宁可到海南岛劈竹子!"
李贽听得出何修是认真的,他宁愿到海南岛顶着烈日劈竹子跟老师傅学做骨扇也不愿意给方莫愚装修房子。
显而易见何修现在最恨的是方莫愚,对薛哲不过是一贯畏惧罢了,李贽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方莫愚开导何修,方莫愚又不是他的老板。
放任何修继续丢人现眼,李贽自娱自乐东瞅瞅西看看。
突然,李贽眉目生动了,嘴角弯起,周身荷尔蒙升腾,一改方才的傻样整个人风流倜傥起来。气质转变之巨大惊得吧台里的酒保差点仍了手里的酒瓶。
如果此时何修还清醒着,立刻就能明白,此地出现高段数美女了。
要搁平时,何修虽不至于象李贽那样模仿蝴蝶一生(完全变态),可也乐意看美女。但此时他正在沉沦,除了嘟囔方莫愚的斑斑劣迹无心他顾,连李贽什么时候走开的都没在意。
李贽还算有人性,临向美女搭讪前问酒保要一瓶可乐塞在何修怀里:"一醉解千愁,喝醉了就什么烦事都没了。我要到电话号码就先送你回去。"
叮嘱完后李贽潇洒离开,留下继续发呆的何修,玉树临风地飘到美女面前,没注意到眼见其言行得酒保已然把他看做变态。
不一会儿李贽与美女小姐就熟络起来了。
"薇薇安,你的眼眸真美,在这黯淡的酒吧里如此熠熠生辉,我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你的眼中无法自拨了。"
薇薇安小姐妩媚一笑。
做为一个真正的美女,她当然知道如何应对男人的恭维。虽则李贽的殷勤让她开心,但必要的矜持和分寸是美女之所以为美女的要件。
"肯,你真会说话,没想到偶尔出来和朋友喝杯酒能碰到你这样有趣的人,不介意的话叫你的朋友一起过来喝一杯。"薇薇安小姐礼貌而周到。
朋友?
在他的热情攻势下,即使刚认识,美女小姐眼中不是也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俊帅的身影吗?为什么还看得见他的"朋友"。
呜!白马李贽内心小小受挫。
"那是我同事,我跟他不是很熟。不必管他。"李贽同志说得光明磊落。
美女有些担忧地道:"真的可以不管他吗?我觉得他看起来很不舒服。"
李贽觉得何修此人就是天生下来和自己作对的:"他这个人就这样,从来没有感到舒服过。"
"可是他已经喝了两大杯威士忌了。他看上去酒量不是很好。"
"他的酒量岂止不是很好,简直就是......啊!!!"李贽尖叫。
美女和酒吧里人都吓了一跳。
酒保在考虑报警。r
"你说什么?他怎么会喝酒?喝威士忌?啊?啊!"李贽音量直逼花腔女高音。
已经不需要薇薇安小姐的确认了,李贽同志一个箭步窜回吧台,绝望地看见何修面前放着的两个空可乐瓶和两个空酒杯,怀里正抱着第三杯酒。
李贽不去问何修为什么会喝到酒了,他正在逃离的本能和勇敢的留下来承担后果的理性之间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李贽颤抖着掏出了手机:"方莫愚,是我。"
"李兄,难得你会打电话给我。出事了吗?"方莫愚调侃,听见李贽声音都变了他很舒坦。
"何修喝酒了!"言简意赅。
"什么?!"方莫愚的声音也变了。

有一句俗语:酒品看人品。
据这句话来看,何修的人品不太好。
(李贽同志认为是太不好!)
(当然,现在没有人会考虑李贽同志想法。)
何修喝酒的次数不多,据其青梅竹马的方莫愚讲,总共只有两次。
何修喝醉的次数也不多,据其深恶痛绝的方莫愚讲,总共也只有两次。
由于众所周知方莫愚对何修及其家庭状况比何修本人还清楚,其所述数字基本是可信的。
李贽三生不幸曾经遇到过一次。
方莫愚则从未幸免,何修两次醉酒方老兄均在场。
借用建院第一才子、号称"文可华国"的方莫愚同学的话,何修醉酒后的情形如下:
"如果你以为你在车臣,那么你错了;如果你以为你到了科索沃,那么你又错了;如果你以为你回到了伊拉克,--恭喜你,答错了!
有战争的地方有灾难,那是常情;没有战争的地方有灾难,这是特例。
人们呻吟哀嚎、遍体鳞伤、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迫害!
眼见之处满目疮痍,能够破坏的被彻底破坏,不能够破坏的被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破坏。
你面对的是人力无法抵御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人类是渺小的,上帝是不存在的,一切都是绝望的!
逃离,是你唯一能做的。"
不知道方莫愚是在描述何修同志酒后盛况的人,可以将此篇言论看做是他为《后天》做的影评。

方莫愚赶到时,看到的是哥斯拉过境后的场面:能够破坏的东西如预料中被破坏殆尽,不能够被破坏的东西正在破坏中--何修正站在被砸掉一半的大理石吧台上的一张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凿人家的天花板?@︵@。
李贽惨不忍睹地歪在门口,脚边蹲着三个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酒吧员工。
方莫愚不理凿得卖力的何修,冷峻地看着李贽:"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喝酒的",李贽哀嚎:"我就走开了五分钟!"
方莫愚脸上能掉冰茬子了。
李贽气苦啊。
一发现何修喝酒了,他就开始疏散人群。万幸现在是白天,酒吧里没几个客人,半惊半疑、半怕遇到精神病患者的情况下被李贽推出了门。
美女薇薇安小姐是第一个走的--珍视美丽、远离危险是成为智慧型美女的要件。
对于李贽的行为,酒吧方还没来得及和他理论,大侠何修就见义勇为了。
李贽命苦啊!
先是接下了何修一整套醉杀拳,以免误伤其他人;接着以一敌三挡下了酒吧员工想阻止何修破坏的围剿,使何修免于被殴;随后抢夺了人家的手机外带咬断电话线,断绝人家求救的希望;最后一夫当关堵在门口,既防止有人趁机逃亡,又有效的缩小了何修的破坏范围,成功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由此可见李贽同志是一个很仗义的人,还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最重要是他是一个临危不乱的人。
可惜的是他的种种优点都已被何修的勇猛无双给掩盖了。
当玻璃基本全碎、座椅通通移位、酒瓶满天乱飞、破布条子一地--李贽不便挥拳,就撕扯人家衣服(?)--后,李贽就没有遇见反抗了。他的任务只剩守门,还一个劲儿向蹲在门边上发抖的人解释:"没事,别怕,他酒劲儿过去就好了。"
他没发现人家怕的不是何修一个人。
方莫愚觉得自己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差不多了吧?"方莫愚担心何修从上头摔下来。
"差不多了吧!"这都折腾一多小时了。
方莫愚同情地看着门边三个遭受无妄之灾的人,温和地就此次事件做出总结:"一切善后事宜由这位李先生处理。"
李贽估算赔偿金额,一阵头晕目眩。
方莫愚踩着满地玻璃茬子、跨过残破桌椅,走到铁甲神龙何修下方,温柔招呼:"小修,你站那么高干吗?小心摔下来。"
何修居高临下地看看他,不理,继续凿。
"小修,别玩了,爷爷等你回去吃饭呢。"
何修歪头,思考。
"老头不是已经死了吗?"
方莫愚看着心疼:"死了也可以回来吃顿饭嘛。"
对此解释何修很认可,遂慢慢悠悠下来了。
方莫愚伸长两臂做护围,何修晃晃悠悠跳下凳子,再晃晃悠悠跳下吧台,手里还拎着根桌腿﹟︵﹟,乖乖顺顺地站在方莫愚面前。
根据经验判断,何修酒劲儿已经过去,体力也消耗差不多了。现在正处于神智不清阶段,下一阶段就该睡如死猪了。
"小修,下次别爬那么高,咱不砸屋顶,撬地板也行啊。"那么高,要是万一睡了,摔下来得把这小孩摔傻了。
"先拆屋顶,再拆地板。"
"这种粗活,让陆守江、李贽这种粗人来干,你做监工就行。"
"我要自己拆,呵呵,让那只死墨鱼没地方住,呵呵呵。"
"......为什么?"
"谁让他买新房子了!",何修口气委屈:"还要装修,还要布置新房。接下来他该娶妻生娃了,哼哼。"
"............"
方莫愚轻轻拥住何修。

李贽在挠门--方莫愚,你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4.
方莫愚把何修带回了自己家。
对面亭子间的钥匙他有,就一间空屋子--何修毕业后一直住在单位宿舍。
话说方莫愚对何修家史了如指掌。
何修他爸哥仨,他爸排老大。
兄弟三人早年丧母,跟着老爹窝在小亭子间里。七十年代初何爸支边到了云南,娶了个漂亮的大理姑娘也就是何修的妈。两个弟弟也进了工厂娶了媳妇分了房子生了娃。
何爸爸心念故土,自己回不来也得让儿子回来。何修一断奶就送回来交给老爷子带,何修他妈气得差点离婚。
老爷子拉扯过三个儿子,带孙子倒不费劲,把个何修养的白白嫩嫩、粉粉嘟嘟,何妈见了几次放心了。
何修也争气,小模样长的好书念的更好,从小不讨吃不要穿不惹事生非,除了爱跟对门方家小子一起疯玩,是个挺让人省心的小孩。
靠着老爷子的退休金和何爸月月寄来的生活费,祖孙俩的日子过得挺清闲。
何修一天天长大,时代也在慢慢变迁,这一带传出了动迁的风声。
何修的俩叔叔有着本地人的精明,琢磨着把户口迁回亭子间,好分几平方米房、得点动迁补偿费。可和老爷子一商量才知道老头早几年就用工龄抵折花了一万多买下了房产,户口虽然是老爷子和何修两个人,产权却是何修一个人的名字。
俩叔叔不干了。
这房子虽小条件也差,怎么说也是位于市中心地界,值几十万呢。留给何修可以,自己的儿子也是孙辈,怎么就不能得一份呢。
何老爷子态度很坚决,说房子是要留给大儿子的,老大十几岁离家至今还没回来,得给他留个能回来的地方。老大千山万水的一年还回来看我一趟,你们住一个城市的一年回来看我几趟?你们都住楼房了条件也不差还惦记我这间破房子你们说得过去吗?
说到最后,俩叔叔和老爷子就断了关系,不上门了。
这些事何修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方莫愚全知道。e
方家是在何修住进亭子间后不久平反搬回的老洋房。都是吃过苦的人,没什么门第观念,又都是独苗,何修和方莫愚俩小孩玩得挺好,一块儿上下学,一块儿长大,又都考上同一所大学,关系一直不错。老爷子没了的时候就是方莫愚在何修身边,陪着失魂落魄的何修。
那年何修和方莫愚大四,临毕业,何修还在学校,正想着毕了业挣大钱孝顺他爷爷和爹妈。
老房子楼梯暗,老爷子年纪大了眼神儿腿脚都不方便,没留神就摔了。几个邻居帮忙送进医院,脑淤血,三天就没了。
何修差点毕不了业。
他打小儿跟着爷爷过,对老爷子比对他爹妈感情深。老爷子突然一没何修就像死了大半,哭都不会了。
他爹妈赶回来奔丧,在老爷子灵前痛哭,何修脸煞白跟鬼一样悄无声息地杵在一边。他爹抱着老爷子尸首哭,他妈抱着他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祖孙俩一块儿去了呢。
多亏方莫愚。
何修爹妈忙着操办后事,他就亦步亦趋看着何修,拉着何修刷牙洗脸吃饭睡觉如厕,全程陪同何修穿孝、做法事、守灵、火化、落葬。
也亏的方家不计较,由得方莫愚在何家做孝子贤孙。
可也不能让何修一直这么傻着,丧事一办完,方莫愚把何爸何妈请到了门外,关上门开导何修。
看着儿子这几天的样子,做父母的是又急又痛,可一则事多,二则和儿子的确不亲,也不知道怎么劝儿子,遂把希望都寄托在和儿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方莫愚身上。
也不知方莫愚背着人家父母怎么劝的,好半天里面传出了狼受伤后哀嚎一样的哭声,急得何修爹妈破门而入。就见儿子抱着方家斯文小孩又拍又打又踢又咬,方家小孩疼的呲牙咧嘴,可哭出来的的的确确是自家儿子。
何爸何妈放心了,对方莫愚感激不尽。又陪了儿子几天,何爸何妈回大理丁忧去了。
何修大哭一场后虽悲痛犹在人却活过来了,振奋振奋精神回学校去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
方莫愚比何修回校还晚。小兔崽子下嘴够狠,方莫愚因为脸上的咬伤在家躲了三天才敢见人。
他何修还能解释家里有丧事一时没来得及请假耽误了课,你方莫愚无缘无故旷了十几天课算是怎么事啊?
方莫愚临毕业被记了一过,冤啊!

方莫愚侍侯何修沐浴更衣时,何大少已经睡的迷迷瞪瞪了。
方莫愚给他套上睡衣塞进被窝,看着他的脸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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