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下风————绿角马
绿角马  发于:2009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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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莫愚笑开了,拉下何修的手:"何修同志,觉悟提高了啊,我还以为要孤军奋战呢。"
何修又撩爪子了:"什么叫孤军奋战,我也有努力,我们是并肩作战,并肩作战,知道吗!"
方莫愚用力点头:"对,并肩作战。"

问题是有些事儿没法儿并肩作战,只能单干。
在别墅墙体工程大体竣工时,方莫愚接到了他妈的电话,部长夫人想儿子了,让儿子了回去看看。
方莫愚安顿何修安顿狗,回去前留给何修的最高指示就是见机行事。
何修抱着狗问:"它爸,一休它奶奶不会打死你吧?"
方莫愚摸下巴,做深沉状说:"打死我她是舍不得的,打死你是肯定想过的。"
何修抱着狗在屋里团团转,把狗转的头晕嗷嗷叫唤何修怕狗咬他才停下,害羞地说:"它爸,要不咱俩私奔吧。"
方莫愚举手做炸碉堡状说:"它妈,别怕,我保护你。"
何修看他的姿势,觉得玄:"它爸,要不咱俩离婚吧。"握着一休的腿就要在方莫愚衣服上写休书。
方莫愚一脚连人带狗踢出了门:"上薛哲家待着去。"
何修在车里还不消停,还给方莫愚在那儿商量:"郎君,要不你带我和一休一起回去,咱们一家死也好死在一起。"
方莫愚专心开车,不屑地告诉何修:"我的公司刚赚钱,我的房子刚装修,我的狗刚交上女朋友,要死你死,我不死。"
"汪汪汪汪"。一休大叫,我也不死。
"薛哲很可怕,那里不安全。"何修据理力争。
"我爹妈得给薛老太太面子。"方莫愚按喇叭,催前面车快点。
"官商勾结。"何修想跳车。
方莫愚锁了车门,从左边超了过去。
何修被方莫愚提着脖子提到薛哲家门口。
薛哲在门口迎接,一左一右站着中西两座门神--霍纪城和霍元甲。
方莫愚卖一送一把何修和狗都送到薛哲面前:"交给你了。"转身就走。
霍纪城在一边儿诗朗诵,霍元甲配乐:"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何修悲愤地看着车开走,大喊一声"一休上",和一休一起跳出去把双霍吓得逃回屋里一人一门窜进去不出来了。
薛哲的老祖母在屋里笑得慈祥,说这些孩子真有精神啊。
何修过来给老人家问好。
老太太拉着何修的手说:"小修,你来住就更热闹了。"
老太太指着一排房间又说:"小城住了第一房,小元是第二房,你就第三房吧。"
第三房小妾何修抱着狗进房了。
老太太看看薛哲笑笑:"方家不好得罪啊。"
薛哲也笑笑:"小墨鱼是独子,这事还没有定论呢。"
老太太点头点,很感慨:"你的朋友越来越多是好事啊。"
薛哲倚在老太太膝头笑了。

8.
一休它奶奶看见儿子回来就问:"小修和一休呢?"
方莫愚回答:"有个朋友刚回国,他们过去陪了。"
部长夫人"哦"了一声,指挥厨师、服务员、保姆给儿子张罗吃的,还嘱咐生活秘书告诉警卫早点送部长回来,今天别加班了。
安排好一切,方妈妈开始和方莫愚拉家常:"儿子,新房装修的差不多了吧?"
方莫愚边吃东西边回答:"还得一两个月吧。"
"咱们那老房子什么时候拆?"
"年底前肯定得拆了。"
"搬出来也好几年了。搬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可真要拆了这心里还挺难受的,毕竟也住了十几二十年了。"
方妈妈眼睛有点红了,方莫愚从桌上抽了面巾纸递过去,做娘的对儿子的贴心很安慰。
"小修还好吧,我听说他和你住一起呢,好几个月了吧?"
方莫愚不吃了,看着自家老娘说:"妈,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儿子啊,你就是太聪明了,"方妈叹气:"太聪明的人心思就多,活得就累,爸妈一直希望你能再笨点就好了。"
方莫愚说:"妈,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夸你们自己啊。"
方妈笑说:"其实小修也聪明,就是有点大智若愚。那孩子我从小看到大,很会装傻,你就吃过他很多亏。"
方莫愚也笑了,说:"他是真傻。"
再看看自己老娘,"妈,你还是在跟我绕圈子。"
方老娘拍拍自己的额头说:"做了一辈子政工工作,直接说话都不会了。哎,其实早几年我就想问你了,可你爸一直说你有分寸,年纪也不大,不一定定性。就让你这么混这了。你也二十六七了,不小了,我知道小修住你那就一直想问你,想知道你的准主意是什么。你也别犯难,想跟妈说呢你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方莫愚过去挨着他妈坐下了,攥着他妈的手说:"妈,你要是早问我我就说了。何修你也了解,他从小的事儿你都知道,我跟他一起想的多做的多是累可我愿意,觉得特舒服。和他一起我最怕的会影响你和我爸,可是妈,就算会影响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方妈妈坐了一会儿没动,好久才拍拍儿子手:"我都退二线了还怕什么,你爸再有两年也要退了。到时候就都是挂虚名没实权的还怕什么影响。"
方莫愚笑着攥紧他妈的手。
部长夫人对着儿子挑挑眉:"我就是觉得你跟何修在一起太吃亏,那小孩把你吃的死死的。我的儿子生来就应该是享福的,可你从小到大就给他收烂摊子,我看着心疼。"方妈对方莫愚很有点怒其不争。
"您那是嫉妒。"方莫愚拆穿自己老娘。
方妈老脸一红。
秘书走进来汇报说部长回来了。
方妈和方莫愚一起迎出去。
方部长相貌威严,一举一动有派儿有范儿。对着几个月不见的独子也是一本正经,简单问一声"回来了"。属于不做官就只能做演员的稀有人种,要不怎么人家做部长呢。
方莫愚一向识大体知大局,对自己温柔贤淑的妈比对位高权重的爹要恭敬的多--方莫愚的七窍玲珑心是遗传他妈,装腔作势则遗传他爸。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方部长当着儿子面问老婆:"你问过他了?"
方妈说问过了。
方莫愚用与他妈七分像的脸冲他老爹笑。
他老爹扭过脸不看儿子,继续问:"他们真同居了?"
他妈啐了老东西一口,不理他。
方莫愚跟他爹解释:"老爹,他和狗住楼上,我住楼下。"
部长大人鄙夷地瞄儿子一眼,表情如常,看着老婆说话:"你打算怎么办?"
方莫愚也看自己娘。
部长夫人苦笑,儿子大了,提防起爹妈了。幸好自己多年来一直没对何修做什么,要真的做了什么,头一个逼死的肯定是自己的独子。
方妈没好气的对方老爹说:"他跟你姓方,要打算也是你打算,我瞎起什么劲。"
方部长对此说法不认同:"你看见哪个领导的亲儿子是跟自己姓的。"
为了避免自己变成父母不祥的孩子,方莫愚告诉他爸:"老爹,你生我的时候不是领导,是反革命。"
部长对儿子揭自己短的不孝行为很不满,严肃地说:"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陪陪你妈。"
方莫愚错愕,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妈,然后一直看他妈。
他妈点头:"好几个月不回来,回来就想走?安安心心给我住几天。"
方莫愚放下碗筷说我吃饱了,和他爹妈招呼一声就上楼回房了。
方家爹妈沉默吃饭--食不言寝不语是他们的习惯。
等到都放下碗筷了,方部长才开口:"其实何修也没什么,挺好的一个孩子。"
部长夫人也开口:"怎么样都是我的儿子,再不好也是我的儿子。"
方部长说:"咱们儿子也没什么不好。"
部长夫人说:"咱们儿子当然没有什么不好,比起别人的儿子简直就是太好了。"
方部长点头:"比前边周局家那个仗着爹妈胡作非为的儿子要好。"
部长夫人也点头:"比后边顾秘书长家什么都听老子安排没主意的孩子也好。"
"比老杨家那个气的他爸心脏病犯了的叛逆儿子要好。"
"比老张家进机关的小子好,肚子钩心斗角有什么意思。"
"比......"
"............"
政事繁忙的方部长和媳妇一起把红色别墅区十几家人家的儿子数落个遍,发现还真没有人能赶上自己儿子,心里舒服不少。
"你准备留儿子住多久?"部长征询夫人意见。
方妈磨牙:"何修小时候见着咱们嘴多甜啊,哄我给他做这个弄那个,我给儿子准备吃的都弄双份,怕儿子吃不到都去孝敬这个小祖宗。他长大了倒知道躲我了,我去学校看儿子他看见我就跑叫都叫不住。他们毕了业他不但躲我们也躲莫愚,我还以为他们能散呢,这可倒好,躲来躲去躲了好几年他们住一块儿了!他倒不躲莫愚了,可照样躲咱们!躲就躲吧,还躲到薛老太太家去?!。他怎么也算是咱们家的人吧。这丢人都丢到别人家去了。"
方爸点头:"他是应该来给咱们来斟杯茶磕个头。"
方妈很贤淑地笑了。m
方爸说:"屋里没别人,你别笑给我看,留着去吓儿子吧。"
方妈不笑了,说:"我等何修来,他躲多长时间,儿子就在家里待多长时间。他躲一辈子,就不用想见莫愚的面了。"
方部长知道老婆发狠了。

何修冤枉啊。
他之前躲人家爹妈情有可原,谁叫他把人家儿子带歪道上了呢。
可现在他和方莫愚在一条道上,何修不想躲,躲也没用,他想和方莫愚一起努力,可方莫愚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不就是见父母吗,谁没父母啊?凭什么不让我见他爸妈,不就是要杀要刮吗!老子不怕,给个痛快先。"
霍纪城说:"方莫愚以为何修是一个文弱书生,其实何修是一个青皮。"
薛哲说:"方莫愚希望何修是一个文弱书生,可惜何修是一个青皮。"
霍元甲被中国语言文学的深奥折服。
方莫愚去了有一礼拜,每天一个电话,说还在家,挺好,让何修乖乖的住在薛家等他来接。
七天来何修能吃能喝能睡,体形眼见着消瘦,减肥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薛老太太问薛哲:"你没欺负他吧。"
薛哲摇头。
问霍纪城,霍纪城也摇头。
问霍元甲,霍元甲听不懂-_-?没关系,他会跟着霍纪城摇头。
薛哲说:"奶奶,你应该问他欺负了谁。"
何修到薛家头一天还是比较消停的,就拿着一休折腾着玩,把狗折腾得直着脖子吼了一晚上。老太太年纪大了耳背,住旁边的霍纪城、霍元甲首当其冲,佣人们都敢怒不敢言,连薛哲都脸色不愉。
薛哲第二天一早就告诉何修:"交狗不杀"。
何修堵在房门口说:"不交"。
一休哧溜一下从何修腿下跑了出来,奔向了自由的天地。
薛哲让人把一休领厨房去。
何修大哭:"不要杀一休,吃狗肉是不道德的。"
薛哲让他放心:"杀你也不会杀狗。"
何修只好忍痛与一休暂别。
折腾不到狗他开始折腾人,趁着吃饭的功夫他问霍纪城:"霍少,你怎么会住这儿,怎么不住酒店。"
霍纪城好脾气的告诉他霍元甲想接触一下中国普通市民的生活。
何修数了数薛哲家的楼层和房间,看看外头带喷泉的花园,觉得中国普通市民的生活真不容易。
再看和筷子奋斗的霍元甲,何修估计他到中国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霍少,你压根儿就不想住酒店吧。被人家追得逃回国也就算了,现在还逃到薛哲家,皇上都这么帮你了你还甩不掉人家,你很失败啊。"
霍少很惭愧。
何修给他出主意:"你应该把他带你们家去,就你们老爷子那威风能把他个没见过市面的洋鬼子刮到北极去。"
薛哲一巴掌把何修拍饭碗里去,温柔地说:"小修,多吃点。"
霍少很忧郁,他说:"我爸是能把他刮到北极去,可也能把我刮倒啊。"
薛哲把何修的头从碗里拎起来,何修对霍纪城说"对不起",霍纪城笑笑说"没关系",薛哲放手,何修继续把头埋碗里。
薛老太太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说:"小修这孩子,吃的多香啊。"


9.
吃得很香的何修瘦了。
霍元甲用新学的词坚持认为何修那个不叫瘦,叫憔悴。
但是不管何修是瘦还是憔悴,他的精力却是无限的。
何修不敢惹薛哲,不忍惹霍纪城,所以就只能去惹霍元甲了。
霍师父最近也很憔悴,皮肤呈一种营养不良加水土不服的颜色--蜡黄蜡黄的。看见何修靠近时面色还能从蜡黄中泛点青,青里再带点红,红里在加点黑,黑里还有点紫!配上他本来的白肤,霍师父面色很好看,跟万花筒似的^^。
有他在前面比着,何修的脸色除了犯点白外,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何修折腾狗薛哲拦着,何修折腾霍纪城薛哲拦着,何修折腾霍元甲......薛哲不拦着。
--没办法,语言不通吗,中西方文化的差异太大。
何修说皇上,您周游列国时怎么跟人家沟通的?
薛哲当没听见。
霍纪城神经大条压根没觉得霍元甲有什么委屈;薛老太太慈祥地看着和她比手画脚的洋人,夸赞说外国人的舞蹈就是和中国人的不一样。
霍元甲找不到人给他作主:( 555!
何修住进来的第八天,亚历山德拉泰勒先生用鸟语告诉霍纪城他想搬出去住。
霍纪城不想搬。
亚历山德拉先生再告诉霍纪城他想回冰岛。
霍纪城不想回。
亚历山德拉先生再告诉霍纪城他爱......-_-,何修又靠过来了。
亚历山德拉先生窜回了房。
何修神色怃然地看着房门,只好再回电视机前跟老太太一起听戏--越剧名家方雪雯正在唱《英台说出心头话》。
第二天亚历山德拉先生提着行礼和霍纪城话别,一串串的鸟语就算听不懂意思也听得出深情。
何修问薛哲霍元甲说什么呢,薛哲给他翻译:霍元甲告诉霍纪城他无法遵守向上帝许下的誓言,不能永远陪在霍纪城身边,他觉得很痛苦;他不怨霍纪城,也不恨其他人(薛哲告诉何修,霍元甲在说这句话时看的是你何修),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他和霍纪城之间有着 "上帝都无法跨越的距离"。
何修说皇上你先听着,我去吐一下。
等何修吐完了回来,话别已经进入尾声,洋鬼子在跟老太太和薛哲致谢以及道别--毕竟在人家白吃白住了一个多月,就算是没吃饱,礼貌还是要的。
何修往前凑,等人家和他道别。
霍师父明显对他心有余悸,来不及看霍纪城一眼跳上车就跑了。
霍纪城感激的拉着何修说:"小修,你比我爸威风。"
何修总算还有点人性,问霍纪城:"霍少,霍元甲不会有事吧?"
薛哲看看霍纪城说:"没事,外国人没那么死心眼,你以为他是第二个霍纪城呢?"
霍纪城当没听见。

第十天,少了霍元甲的何修炸着胆子去撩拨薛哲。
霍纪城评价他的行为--"作死"。
薛哲劳累了一天刚回家,何修就殷勤得递了杯茶过来:"主上,您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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