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来急————但月亮
但月亮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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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嘿嘿一笑,道:"就差一点点了!"说罢,二人都笑起来。
二人说说笑笑地回到小筑,还未进门,小草便先叫了起来:"老太婆,小溪回来咯!"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开门声,再眨眼,梦姑已站到面前,正笑眯眯地摸着小溪的头道:"怎么样了,一天不见,又瘦了好多,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
"师父!"小溪无奈地叫了声,提起包袱进了里屋。
"喂,等......"
"砰!"梦姑和小草看了看关上的门,又对看了一眼,悻悻地在阶前坐下。小草从怀里摸出颗糖来吃,梦姑以手撑着下巴道:"可是,姓沈的还在里面啊。"

气死了,怎么会有这种师父和师弟!念叨死他了!放下包袱,却见榻上躺了个人。悄悄靠过去,看见那人安静的睡颜。有些憔悴却依然俊逸,直挺的鼻,飞扬的眉......小溪一怔,眸子里有些闪闪的,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掠过那人的脸,停留在他宽阔的掌心。真好,暖暖的,脉搏规律的跳动着,只是睡着了吧。
小溪垂了垂眼,轻轻抽回手,却不料手掌被一把握住,榻上的男人未醒,薄唇却呢喃着谁的名字,"遥儿,遥儿......"小溪又抽了抽手,却被男人握得紧紧的,无奈只好在床边坐下,任由男子温厚的手掌包裹着他的。好暖和,明明已歇息了一晚,为何又想睡了,只是太过温暖,太过安心,秋也不像秋了......

"喂!他们在做什么啊!小溪干嘛拉着他的手?小溪明明不喜欢和别人亲近的!"小草伏在门边,翘着嘴,看着榻上握手而眠的两人。梦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轻声道:"果然如此。"说罢,飘然而去,只留下小草,还伏在门缝边,对着屋内的情形咬牙切齿。
"喂?大清早的,你在这干嘛?"
小草正气得牙氧氧,转头便骂道:"管家婆!管我做什么!没看见吗?本大爷在偷窥!"
若惊寒只觉得嘴角抽了抽,走过去道:"你看少主干什么?"
小草转过身,两手往腰间一插,道:"谁看他啦,哼,那个色鬼!昏迷了都不忘调戏美人!"
若惊寒嘴角又是一抽,道:"不会的。"c
"怎么不会?你家少主抓着我家小溪的手不放,还不是!哼,你们,八成都一样!"
两人吵吵闹闹,不知已吵醒了房里睡着的人。只听门"吱......"的一声,打开,小溪星眸半眯地走出来,闷声道:"好吵哦......"
若惊寒偏过头,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怔,随即小溪侧过头,向小草道:"他是谁?"
小草看着呆立的若惊寒,踮起脚尖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悠:"姓若的,喂!没魂儿了?"
若惊寒直直地看着小溪,半晌道:"你......若遥......"
小溪白了若惊寒一眼,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道:"什么啊?我是小溪,大小的‘小',溪水的‘溪'。"说罢,也不理门外的两人,合上门,往厅堂里去了。
待人已走,若惊寒才回过神来,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象之人?简直一模一样。不过,性格似乎......况且当日他亲自见过若惊寒的尸体,确实已没了呼吸,况且中了血海棠和断肠草之毒,又怎么会活着?若惊寒暗自摇了摇头,若是沈沉醒来,又会怎么样呢......

散发着浓浓香味的竹桌上,放着满桌可口的饭菜。
"哇!小溪做的东西好好吃哦!"
......
小草看了看桌边的另外三人,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致。梦姑坐在上座,只管闷声不吭地吃着。若惊寒和小溪两人相对而坐,前者只马虎地吃着饭菜,眼睛却一转不转地看着后者。后者只是垂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
小草看见若惊寒那副呆样,心里顿时升起一鼓无名火,一手拍在桌上,一张小脸努力地皱起,道:"姓若的,你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若惊寒一怔,忙陪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太像故人......"
小草白了若惊寒一眼,又安静地吃起饭。梦姑却放下碗道:"我吃好了。对了,这里只有三间房,如今小溪也回来了,除去我,小溪和沈公子一间,将就一晚,小草就和若公子一起好了。"
小草一听,猛地起身道:"为什么不是我和小溪一间?"
梦姑怪异地笑道:"床又不大,你和小溪身子骨小,睡一起岂不是浪费了!"
小草皱了皱眉,不满地看向若惊寒,道:"小爷我可不喜欢和这种臭男人睡!我睡床,你睡地板!"
若惊寒向来温和的面色微敛,小草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忙又道;"可是你也不算太臭的,将就一晚,也......可以。"
若惊寒看了眼小草,暗骂了声臭小鬼,又看向小溪,却见他面上微微有些红。
□□□自□由□自□在□□□
夜微阑,月色如霜。
是夜,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
"喂!过去一点啦!你占那么大位置,我怎么睡!"
"小祖宗,你能不能不要动了?扰得我也睡不着。"
"偏要动!就不让你睡,你活该!"
不太宽阔的床上,两人各用一条被子,睡在外边的少年像一只虫子似的,不断地扭动着身子。睡在里边的男子一脸青色,儒雅温和的脸露出恐怖的脸色。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双手双脚给绑上!"男人近乎磨着牙齿道。
"哼!你敢!我是......哇!"少年前一刻还得意洋洋地动来动去,下一刻却被男子连人带被抱了个正着,那看似儒雅的男子不知为何力气如此之大,让他硬是动弹不得。......不过,也挺......呃,暖和的。
门外,秋蝉轻声地叫着,一会儿,少年的呼吸慢慢平稳。
若惊寒放开双手,看着被子里已经沉沉睡去的小草,呼了口气,也精疲力尽地睡去。
隔着几株高大的竹,有一条由枝条缠绕形成的小廊,穿过小廊,便是另一间竹屋,门上缠绕着些白色七里香,陨落的花瓣留下淡淡的残香,悠然而雅致。
里屋的榻上,两个人相拥而眠,却是一个清醒,一个沉睡。
不知为何梦姑这样安排,但是小溪没有错过梦姑寓意不明的眼神。好乱......一切都乱了。看了看身旁俊美的面容,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小溪将头往那人颈边靠了靠,一如想象中那样温暖,一切都好了吧?不然又为何如此心安,明日,不管明日了,先这样安稳地休息一晚,明日,一切就好了。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这首词正是应了景。
低缓的小丘上,散落着一层薄薄的红叶,踩上去,会有清脆的声音。沿着小丘的缓坡看去,有一条窄窄的河流,水很清,是顺着凉河流下的水。偶尔带着一两片红色的枯叶,别有一番景色。
白皙秀美的双足,静静地浸在水里,脚背上淡淡的经络,仿佛透明可见般。清澈的水面映出一张出尘的脸。那张脸的主人弯了弯嘴角,细如葱根的手指轻滑过水面,引起一圈涟漪。夕阳将水面照得通红。
小溪收回双脚,站起身,望着河面淡淡的青雾,念道:"夕阳惟见水东流。"
"落花时节又逢君。"稍稍低沉磁性的声音使小溪身子一颤。
"你何时醒的?"小溪转过身,大眼直盯着沈沉。沈沉只是一脸如梦幻般的表情,轻唤了声:"遥儿。"
小溪倒退了两步,道:"我,我,不是什么遥儿,我是小,小溪!"
沈沉却如未听见般,只想上前将那朝思暮想的人儿搂进怀里。
"喂!喂......"
"哗!"的一声,小溪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洒了沈沉满脸,沈沉只觉脸上一凉,如梦初醒般,呆呆地看着水里湿透的人。
"喂!你!很冷的!"小溪湿淋淋地从水中爬上来,有些愠怒地看着沈沉。
沈沉这才回过神,忙解了外衣,披在小溪身上,道:"遥儿,你没事吧?"手触到少年湿湿的肩头,却是温温的。
"遥儿,你没死。"沈沉惊呼一声,将小溪抱进怀里。
"喂,你!放开啦,这样我们都会打湿的,快放手!"小溪用力地推拒着沈沉宽阔的胸膛,却只是换来更紧的拥抱。
小溪眨了眨眼,不再使力,乖乖地靠进沈沉怀里,嘴角偷偷地弯了弯。

"惊寒,我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明日我们便下山吧。"
"为何如此匆忙?不如再过几日,确定无碍后再走不迟。"若惊寒有些担忧地看着沈沉。
"不能再待在这里。"沈沉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意。
"你......看见了,小溪?"
"恩,很像吧?所以不能再待下去,我怕我......"沈沉闭上眼,脑中那个纤细的影子若隐若现。 
若惊寒站起身,走到沈沉身边,如兄长般拍了拍他的肩,道:"我明白了,明日,我们便下山吧。"想了想,又道:"梦姑娘不知会不会阻拦......"
沈沉道:"无妨,若是要走,她又怎么拦得住。"
若惊寒点了点头,心里却升起一丝烦闷。
沈沉和若惊寒从里屋出来,正遇见迎面而来的小溪,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让沈沉有些尴尬。
"小溪,方才在下失礼了,请勿见怪。"
小溪一笑,眉间多了几分英气和洒脱,脸上淡淡的梨窝与季若遥同出一辙,却更为亮丽,眸子也不若季若遥那般谦逊,是从满了流光异彩的,恍若夜空中的星辰。
"沈公子不必在意,小溪不曾放在心上。"
沈沉听得那清朗柔和的声音,心里顿时如沐春风般舒坦无比。却也不免有些失落。小溪不会是若遥,他的遥儿总是带着淡淡的哀伤,他的遥儿是不会有这般英气,洒脱。他却还是无法忘记,无法不爱他......
若惊寒见沈沉不语,忙笑道:"谢谢小溪了!"
小溪看了眼沈沉,道:"那,没事我先走了......"
沈沉微微伸手,见那纤细的身影,又收了回去,他不是若遥,不是的。

是夜,沈沉回到房里。小溪已先睡去了。轻声走到床边,俯身看着那白皙的面容,着魔般地抚上那张红润的脸,触碰到那细致的肌肤,不禁放任自己在上面流连。猛地收回手,沈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爱的是若遥,只有若遥。
心猿意马地解衣躺下,却不小心扰了身边的人。小溪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缓缓道:"回来了?"那语气竟像极了责问丈夫的妻子。 
"恩。"沈沉应了声,又道:"明日,我们就走了。打扰多时,实在是......"
"什么?你们要走?"小溪猛地睁大眼睛,睡意也消得干干净净,这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不禁咳了声,放缓脸色,闷声道:"那你们就走啊!"
沈沉看着少年不善的脸色,不禁苦笑。
小溪背过身,拉了被子盖住,侧身躺下,不再说话。
沈沉不知怎么得罪了小溪,只苦笑一番,躺下身,却睡不着了。

次日,沈沉一早醒来,身边的人早已不见了。下床穿上衣物,打开门,正遇上若惊寒。若惊寒摇了摇手中的包袱,道:"还是去和梦姑道个别,毕竟......哎,这关可不容易。"
沈沉一笑,道:"怎么不见小草?"
若惊寒叹了口气道:"那个小祖宗,把我们当乐子玩,非拉着我不许走,只好点了他的睡穴。"
沈沉不由得笑了笑,道:"走吧。"
二人穿过荷塘,走进竹屋,见那穿着白衣的梦姑端坐在几前,翻着本破旧的医书。说明去意,梦姑竟意外地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幽幽地看向沈沉,低声道:"二位既然要走,可愿听我说个故事。听完了,再走也不迟。"
沈沉道:"姑娘请讲。"
梦姑喝了口茶,道:"想来,那却是一年前的事了。"
沈沉道:"不知姑娘说的是何事?"
梦姑轻笑,道:"那日,小草出外放牛,回来时竟带回一个人。那人......那人中了毒,已经没了呼吸。"
沈沉听见,只觉得心里猛烈一怔,喃喃道:"然后?"
"然后,就把他埋了啊!"梦姑理所当然道。
"梦姑娘,你......"
"开玩笑啦,"梦姑一笑,竟如小孩子般,又道:"然后,我发现,他中的是血海棠与断肠草之毒,一般中了这种毒的人必死无疑。"
"等等,难道......"
"惊寒,听梦姑娘说完。"
沈沉听得仔细,不禁打断若惊寒的插话。
梦姑看了二人一眼,又道:"可是,我竟然探得他有脉搏,虽弱,可确实是有的,而后,我发现,他背后有一处箭伤,伤口的毒竟是难得一见的‘淋漓',而这三种毒物混合起来,竟相抵消了。我用金针打通他的脉搏,竟然真的救回了他的性命。"
梦姑说完,看向沈沉,见他依然欣喜若狂,不禁笑道:"沈公子,你若不去找那个人,可小心被流水冲走了。"
沈沉几乎颤抖道:"多谢前辈!"说罢,快步地出去了。
若惊寒正欲跟上,却听背后一阵怒吼:"姓若的!你竟敢把我弄昏了!看我收拾你......"

寂静的若国王宫,一人独自坐在太子殿里。那人英俊的面容有些憔悴,手里拿着一张写了字的白纸。那人静静地看着上面的字,很久......随即,他站起来,有些决意地将纸拿到烛火上,看着黄色的火焰袭上轻薄的纸张,那人脸上出现一丝脆弱的表情。看着变成灰烬的白纸,那人拂袖而去,留下一堆残留的灰烬......
‘狐狸裘难暖冷如故,回首时,春已过。月圆月缺虚实度,晚风来急,霜华露重,只道夜深浓。月色凉凉残荷处,雪色茫茫百合谷。醒时枕边湿泪痕,梦到消魂,心字成灰,天涯无归路。'


尾声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这条河,没有名字,却是凉河的下游。冰凉清澈的河水清得见底。时而漂过一片红叶或是不知名的花瓣。河岸坐着一个白皙纤细的少年,长发垂落于身侧,脸颊隐约有一粒浅褐色的泪痣。秀美的脚整个浸入水中,不时地摇晃,荡起一圈圈波纹。
少年清澈明亮的双眸带着浅笑,以及一丝,不耐。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少年却能很清楚地辨认。转过身,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俊逸的男子顺着光芒而来,彼此的眼眸映入彼此的眼中。男子快速地走向少年,近乎奔跑。
少年薄唇微张,猛地被男子带进怀里,接着是一气狂热的拥吻。彼此气息相融,却是那样熟悉而契合。男子顾不上少年大口的喘息,只不断地在少年口中探求,困于少年腰上的手臂紧紧的,仿佛要将他揉进身体里一般。
少年轻轻地捶打男子的胸口,换得一丝空气,忙道:"快死了!我才不要这样死在你手里。"
男子柔和笑道:"你骗了我这么些天,不该好好惩罚?"
少年扁了扁嘴,道:"才不晓得谁该被惩罚,也不确定人家死没死,就那么把人丢在河里!"
男子闻言,不禁放松力道,将少年圈入怀里。
"遥儿,是我不好。"
季若遥抬起头,阳光洒了他满脸,眼角始终未滴下的泪闪闪发光。
"沉,你最好。"

全文完

番外特典 小灰手札
"感谢CCTV,JRTV(季若联合电视台)!感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FANS们,你们,是我伟大的‘土司'(兔的FANS),我小灰今天可以站在这里,全要感谢大家,以及创造小灰我的世纪末伟大的作家--月亮!(小灰,算你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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