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皓月没觉得有什麽不对劲，说：「超市好吗？今晚吃白汁海鲜意大利面好吗？」他记得阿书最喜欢吃这个面。
宋锦书高兴地知道，白皓月记得他喜欢什麽的......
然而在他们幸福的同时，想不到会在超市碰到筱君和筱风......
26
远远看见两人的筱君不顾小风在身旁，当场就开口酸了起来。
「唷，我还以为被停学後会懂得在家反省呢，没想过更是张狂啊。看看，前学生会长与现任代理会长携手同游？等等是不是要去幽会、搂搂抱抱的一路滚上床呢？」
她不懂，她明明要比白皓月拥有更耀眼的外表，可是为什麽宋锦书不要她！曾经是郎才女貌、令人称羡的配对，为什麽她现在却会像个弃妇一般！
她气、她恼，所以对他俩的怨恨加深，相对的言词上也就毒辣许多。
「你说够了没？」宋锦书的好心情在听见那样嘲讽的话後盪到谷底，索性也不给她好脸色看。「我们俩爱怎样都不关你的事吧？把你自己顾好就行了！」
他撇头，看见小风脸上一闪而过的无奈与不认同。
那样的神情他看过，在白皓月身上。那是有苦说不出、有爱不能说的闷。
忽然，他明白了。他明白向来正直飒爽的人为什麽会随著刁蛮的筱君起舞，为什麽会甘愿替她无条件付出这麽多。
一切都因为爱。
「阿书，别说了......」动手扯住宋锦书的衣角，白皓月脸上有著痛苦。
他对她的话无力反驳，的确是他先喜欢上宋锦书的，如果真可以，他也希望能与他约会甚至拥抱，可惜，一切都是幻想。
他是男的，宋锦书也是标准异性恋者，他们根本不可能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再沉沦只会徒惹伤心。
可偏偏，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已经深深恋上那样颀长的身影，那样爽朗的笑声。
「阿月你......」正准备制止他那样退缩的举止，却不期然发现他白了张脸，乍见筱君时的怒意全消，取而代之的只剩下焦虑。「你没事吧？」
他一脸担忧地望著那样苍白著的脸，眼底尽是关心。
「唷，看看，要不要直接把他一路抱回家、好好放在床上关怀？」筱君挑眉冷哼。
「你──」
「够了。」
宋锦书的怒气再度沸腾臻至顶点还来不及爆发，却被那样清冷的低斥声引去注意力。
「小风！」筱君一脸讶然的望著自己好友，显然因为她的话而呆在原地。
她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吗？
「......」吁了口气，小风一把拽住筱君就要离去。
她看够也听够了，每一次筱君那样对待白皓月、酸涩难堪的话就像鞭笞在她心上一样，让她感同身受。
喜欢上死忠兼换帖怎麽样？喜欢上同性又怎麽样？不过就是动了心、想呵护一个人而已！
她不是不知道白皓月，在筱君与宋锦书决裂之前她就听说过他，学生会长，温文儒雅又体贴的一个人，在校风评不错；同时，他也知道每一次筱君与宋锦书争吵，最後都是由白皓月出的头替她说话，所以他俩才会拖了两年才分手。
──为什麽这样贞洁又无私奉献的心要因为筱君的任性而被丢在地上践踏？
「阿月......」宋锦书，轻唤到筱君走後还呆呆的白皓月。白皓月听到宋锦书叫他後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了痛苦，笑著说：「筱君她好像误会了吧，我们只是朋友哦。」就算是喜欢，只要不说就不会被确定，只要不说......他们就不会连朋友也不是......
「真的什麽也没有吗？」宋锦书用两人也听到的声音说，白皓月听到後一颤。
不会的......阿书不会知道的......
白皓月装在听不到对宋锦书说：「我们快回买东西回去吧。」说完後露出他一向以来温柔的微笑走到冻肉的架子前。
宋锦书无奈地叹了口气。阿月他真的听不到吗？不想听的成份居多吧。
有种失落感......
为什麽他总是不说，这会使他怀疑......
宋锦书从後用像是环著白皓月的腰的姿势和白皓月一同选择食材，手偷偷碰上白皓月的手。
阿月不缩手呢，又呆了。宋锦书又亲上了白皓月的脸颊，他发现怎亲也亲不够呢怎麽办？
「阿月，这包好吗？」宋锦书刻意用低沈的声线说。
「呃......好。」白皓月拿了手上的东西很快地给了钱便回家。
如果不是他再也受不了阿书的态度呢。
这种感觉，像暧昧吗？这是两个男生该有的词语吗？
笑中带著一点落莫，他和阿书是不可能的，为什麽筱君还要这样说他？她们也有过一段可回忆的时间，反观自己连回忆懂也有她。
好累......
不想爱......
如果他和阿书继续暧昧下去也没关系。暧昧留在心中回忆也是快乐，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吧。一段感情开始了就有结束的一日，如果不开始就不会结束了吧......
突然好累，好想好好哭上一场......
宋锦书看到白皓月快要倒下的样子，一手圈著白皓月的腰问道：「没事吧？」
白皓月发现自己的失态，漾起笑脸说：「没事，快点回家吧。」
白皓月想推开宋锦书圈住自己腰下的手，但宋锦书不惺没有放手，反而圈得更紧。白皓月不解地看向宋锦书的脸。
是......愤怒和......不舍吗？
宋锦书另一只手抚上白皓月的脸颊说：「别笑了。」
「讨厌吗......对不起......」下意识地，白皓月又说了对不起。
27
白皓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家的，只觉得宋锦书刚刚的恼怒里多了那麽一丝愤懑。
是为了谁呢？该是为了他吧。
他苦笑。总是这样的，他每每都替阿书带来许多困扰与烦恼。
有像自己这样的朋友，很累吧？所以阿书才会连饭也没吃就又出了门。
盯著桌上两盘义大利面、凯隡沙拉与浓汤发怔出神，他垂著头，紧贴附在玻璃桌面上。
他又惹阿书生气了......
是不是，已经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他沉思著，连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也没听见。
「连门也没上锁，你在搞什麽!?」
宋锦书越过椅背自他身後一把将他拥紧，贴在他耳边不悦的絮絮叨叨。
刚才他又看见白皓月独自将所有苦涩都吞入腹中、一个人承担痛苦所扯出的和煦笑容了。第一次，他觉得那样的笑容看起来竟是如此悲伤，让他对迟钝的自己气得牙痒痒，所以一将白皓月送回家，他便找了个理由偷跑出来抽菸舒缓情绪，顺道买了瓶红酒；没想到一回到他家，却赫然发现白皓月竟然连门也没锁上，让他又是一阵气闷。
那个傻瓜有没有想过，要是有小偷闯进来怎麽办？
那个傻瓜有没有想过，要是有坏人爬进来怎麽办？
想到那样恐怖的揣测，他不自觉将他拥得更紧。
「阿......书？」白皓月微抬头，只闻到一阵薄烟味和阵阵寒颤。
拥著他的人......是阿书吗？他，会抽菸？
「小傻瓜......我要拿你怎麽办才好......」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时时刻刻占有他，希望每一分每一秒都能陪著他，牢牢将他的身影烙刻在心上、悬挂在心头。
「阿书......？」白皓月因他亲腻的称呼而吓得呆愣，是他的错觉吗？为什麽他觉得他的话里多了几分宠溺与压抑？
宋锦书轻轻亲上了白皓月的唇，快得令人以为是错觉。
「阿书......」白皓月抚上自己的唇迷蒙地问道，而宋锦书看到白皓月的样子便觉得混身火热。
不行！不可以这样的！阿月他身体不好，一定要他吃好饭才可以......
可以什麽？
「吃饭吧。」宋锦书开口道，动手吃下白皓月煮的东西.........
.............................................
好幸福啊！ 如果娶到他一定好幸福。
「阿书......」白皓月看到宋锦书吃了他煮的食物後傻笑，暗暗怀疑是不是自己煮得差。拿起手上的刀叉吃了一口，觉得也是平常的水平，没什麽问题。
难道不合阿书口味？白皓月有点担心，问道：「是不是不合口味？如果是的话......」还没有说完宋锦书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说：「好好吃，以後也要吃阿月煮的东西好吗？」一辈子。
「如果阿书喜欢的话可以哦。」白皓月甜甜地笑著，相信没有人被喜欢的人赞美而不高兴的吧。
「就这样说定了。」宋锦书露出带著书生气质的笑容。就这样说定了，这辈子你会是我的。
宋锦书看看桌上的红酒，白皓月也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问道：「要喝吗？」
宋锦书看看桌上的食物，和这红酒不合啊。他真是的，想喝酒便买，也没留意今晚的菜色。
「没关系，一会儿再喝吧。」这红酒的味道太浓，吃完饭再喝吧。
「嗯。」白皓月高兴地说。
宋锦书知道白皓月是明白的，但是如果自己任性地说要喝，白皓月也不会多说一声吧。
这就是他的体贴......
吃完饭後白皓月吧碟子放了进洗碗机後出来，宋锦书一看到他就拿出了红酒，白皓月也立即拿了两只红酒杯。
两人碰杯，杯中的红酒在杯中留过红痕，发出一阵阵香气。
「阿月......」宋锦书看著眼前人不知怎地一杯接一杯地喝，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嗯。」白皓月认了声，没再说话又是一杯。
宋锦书看到白皓月微红的脸颊，迷蒙的眶子，不由自主的落下一吻。
白皓月勾上宋锦书的脖子，宋锦书看到他没反抗也大胆起上来。
白皓月捉起宋锦书的手抚上自己的身体，宋锦书更激烈地吻著白皓月，而白皓月也热烈地回认著宋锦书。
宋锦书在自己还有一丝理智的时候说：「阿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吗？」白皓月回答他的是一个热吻。
宋锦书顾不得白皓月是不是清醒，只想解放身体的欲望，只想白皓月全身里里外外都有他的气味......
宋锦书抱起白皓月回他的房间，轻手轻脚把他放上床上。宋锦书看到白皓月看他热切的目光，用最快的速度脱了身上的衣服，裸著身子上白皓月的床。
二人燃烧殆尽......
28

白皓月抚著自己的头，感觉到有只手还上自己的腰，白皓月不敢动，看向这手的主人。
睡在他旁边的宋锦书睡得很沈，丝毫也没有发现自己的醒来。二人赤裸著，从自己身上点点吻痕和某个地方流下的东西，他可以知道刚刚发生了什麽事，而他的记忆只留在喝下第一杯酒後。
白皓月像是有什麽追赶似的，轻手轻脚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浴室，把自己从里里外外都洗乾净了，再上到自己的房间偷偷看宋锦书起床了没有。看到他还没起床，便来到房间的露台，坐在一早放在这的大椅上抱著自己。
总算冷静下来了，可以想想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了。
阿书他一定也醉了吧，如果不是怎麽可能抱自己。
或者......当自己是别人的替身？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又或者只是纯绪的欲望吧。
泪一滴滴流下来了，他也不知为什麽要流泪，被自己喜欢的人抱不是很好吗？
但他喜欢的不会是自己。什麽也好，也不会是这答案的。
好累，真的好累。为什麽自己要喜欢上是同性的人？为什麽自己喜欢上的是......阿书......
流著泪，圈著身子，在椅子上睡去。
※※※z※※y※※c※※c※※※
小傻瓜。
这是清醒後的宋锦书初见圈睡在阳台上大椅中的白皓月时的第一个感想。
光看见他颊上未乾的泪痕就知道他八成又胡思乱想了。
这让他好心疼。
究竟在自己所看不见的地方，阿月一个人承担了多少痛苦？
究竟在自己所触碰不到的内心柔软，阿月一个人暗自吞下多少委屈的泪水？
宋锦书，你这个大笨蛋......
低咒一声，他转身回房取过薄被，一把将熟睡著的白皓月覆紧，打横抱在怀中。
阿月他......变轻了？
这样的发现令他心头一窒。他一直都知道白皓月的外表微胖不是因为暴饮暴食，而是所谓的先天性疾病，那他的体重忽然下滑是不是代表病情加剧了？
「唔嗯......」白皓月因为被人揽抱在怀的压迫感而嘤咛出声，半睁著迷蒙的眼望向那样熟悉的人。「阿书......？」
这样温暖的胸膛，是阿书的吗？他醒了吗......
忽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他挣扎了起来。
「阿月！这样很危险！」赶在自己重心不稳摔倒前将两人抛上床，宋锦书眼底有著薄责。
他刚刚差点就要松手将白皓月摔在地上了！天晓得他有多害怕见他受到伤害！
原来这是喜欢，深深将对方悬挂在心，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想好好保护著。
「阿书......对不起......」撇过头，白皓月发现自己不敢对上那样炯亮的眼，深怕自己会看见那样的懊悔与鄙夷。
他和宋锦书上床了。两个男人酒後乱了性，发生超友谊关系。
阿书不晓得会不会懊恼？阿书不晓得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他不敢面对那样的眼，他不想见到那样的唾视。
「你又道什麽歉!?」发现自己的话似乎有点冲，宋锦书烦躁的爬梳了发，将他圈在身下。「告诉我，你又在想些什麽？」
原来他从来都不了解他。他从来没替白皓月想过，也从不了解他的自卑感与恐惧感有多深沉；直到自己那样的思慕情愫满溢出了心口，他才知道白皓月承受了多少压力与酸苦。
他苦笑。这一辈子，真要用一生来偿还面前总是无条件包容自己的人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剩下的话鲠在喉际。白皓月呆怔，他不知道该怎麽向自己的好友解释，一切都只因为自己一时的情不自禁，所以他俩做出逾越友情的举止。
呆了呆，看见他脸上的悲伤，宋锦书明白了。总是觉得他无法配衬自己的人又陷入那样的低落情绪，白皓月一定又以为这一切是他所引起的错误。
是不是，阿月总这样自我贬损著？
是不是阿月总这样自我厌弃著？
其实，自己不是他所想的圣人哪......因为他对白皓月有著欲望，一种恨不得将他完全融进自己体内、深不可测的占有欲。
「阿月，听我说。」将他的脸扳向自己，宋锦书佯怒。「我现在告诉你的话，你要牢牢记在心上，如果你忘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白皓月因为他的严肃神情而愣了愣，傻呼呼的点著头。
自己果然还是被他讨厌了吧......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脏？
心好像碎了。
「我爱你。」
29
「你是在...同我开玩笑的吗...」白皓月脑子一片空白，带著些微哽咽的哭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知道他在跟自己说什吗...？
他知道告诉自己这三个字的意义吗？
他为什麽要这样对自己说...为什麽要对自己说出这几个字...因为自己跟他发生关系吗...？
白皓月如此地想著，泛著泪的眼眶，不说什麽地任由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地落下。
愤怒与不舍。他就这麽地不想相信自己吗？为什麽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对他说的话。
对於皓月如此的不相信自己，宋锦书感到满腔的怒火，自己的爱被如此地践踏著，他多想就这样把他摇醒，要他正是自己对他的感情，但...看著什麽也不说，却哭成泪人儿的白皓月，宋锦书什麽怒气全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舍与心疼...
皓月这几年来受的伤太深...太痛...这不能怪他...他得让他知道他对他的爱...
他伸手，轻轻地抚上白皓月的脸并将它面向自己，温柔地吻上他的脸庞，用著绵绵地细吻，拭去那挂在他脸上的泪珠，柔情地呵护著，彷佛他捧在手心里的是不知什麽样的珍宝。
「我没有同你开玩笑...」吻一个个落下，带著柔带著爱...
最後...落在白皓月红润的唇上，宋锦书彷佛要让他深刻地体会他对他的爱一般，含住他的双唇，轻轻地呢喃，「我便是这麽的爱你...」
他要让他清楚的知道...他爱他...连同过去的份...用一辈子来呵护他。
我爱你...这三个字，彷佛魔咒般令白皓月陶醉，他因错愕瞪大的双眼，缓缓地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