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二七

晴言推开岳丹一点，抬起头来，询问性的看著我，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下去，从晴言臂弯里扶起岳丹，轻声说："小丹，你有什麽话就说吧，全都是我不好。你别太难过。"
"我难过？"岳丹轻笑一声，"我有什麽好难过的？我只是现在不想看见你，总可以吧？"
我还要再解释，晴言向我微微摇摇头，我只好说："好吧，等你心情好点，我再给你电话。"
岳丹别过头去，冷冷道："不用费心了。"
我又叹一声，跟晴言点点头，向停车场走去。

想到岳丹委屈伤心的样子，除了愧疚，还有很多的是心疼。
在没开灯的车子里坐了几分锺，我跟自己说，疯子，你醒一醒吧，她不会是小文。就算真的是，现在也没有什麽是你再能为她做的了。

"妈，"我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老妈，"你知不知道岳丹的爸爸是谁？"
"啊，不就是你们集团的董事长麽？"
"你知道？！"我吼起来，"知道怎麽不早告诉我？"
"耶？"妈妈奇道，"你不是比我还早认识岳丹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说认识，我那时候还是第一次见岳丹呢。再说，你们岳董的女儿，你居然都不知道？真不知道？"
"算了算了。"我愈加烦躁，说不知道还真像托词，不管是在我妈看来，还是岳丹看来。
"什麽事？"
"没事，我挂了。"

打开家门，没有开灯。我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撑住额头，混乱地一塌糊涂。眼前一直出现岳丹含泪的那双眼，轻轻颤抖的唇，委屈的样子，像煞了小文。很多幅影像接连放映交叠著，一刻是岳丹，一刻是小文。我觉得我脑壳快要炸开了。

才想著，手机响起。晴言。
"喂？"
"她说想和你谈谈，我带她回家，好吗？"晴言没头没脑地直接来了这麽一句。
"谁？"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岳小姐。"
"哦，好，来吧。你......你不介意她知道我们住在一起？"
晴言许久没说话。
"没关系，就说是合租好了。"我叹了一句，"带她来吧。"

我挂了电话，继续在黑暗里默然。许久，才听得有人在拿钥匙开门，低低说著话。
"没开灯，怎麽没回来吗？"是岳丹的声音。
"不知道啊，应该在吧。"晴言。
我没吭声，坐直了身子，看见门被推开，走廊灯光投在地上的一片明亮越来越大，然後"啪"的一声，整个房间一片刺眼的亮。
"这不是在麽？怎麽不开灯？"晴言问，又对岳丹往沙发上指了一指，"请坐吧。"
晴言给岳丹倒了杯水，就回避去了书房。

岳丹坐在我对面，低垂著眼睛，想了一会儿，抬头笑著说："你家挺漂亮的。"
"还好。"我简短地答道，赶紧又补充，"高晴言和我同租，其实没什麽，但毕竟是上下级关系，所以......"
"放心，他跟我交代了，我不会跟别人提起的。"
我讪讪点点头。
"嘉杰，其实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开心的，对吧？"岳丹又说，扬起小脸，笑著看我。
"是很开心的，可是......"
"我也不是勉强你很快做决定，"岳丹打断我的话，"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小丹，我真的......"
"我有哪里不好，你说，我改。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成吗？"岳丹勇敢地笑著，又打断我。
我看著她的笑，比看著她的哭心里觉得还疼。
"小丹，我真的是拿你当亲妹妹看的。"
"是这样吗......"她隐了笑，点点头，"我知道了，那麽打扰了，我回去了。"
我点点头，起身给她开门。岳丹最後看了我一眼，出门走了，我送她到电梯间。
她一直都在微笑著，可我总觉得电梯门一关上，她就会掉下眼泪来。

我叹息一声，回了房间，晴言靠著卧室的门框，静静看我。
我摊摊手："走了。"
"这麽晚了，这里又这麽偏僻，你都不送送她？"
"算了，我还是干脆点，让她彻底死心了好，省得拖来拖去她又难受。"
"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小区门口一个女孩子被抢劫了？还划伤了脸。"晴言似笑非笑。
"真的？！"我一紧张，"不要紧吧，岳丹是警察。"
"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多俊俏的小脸，给刀划的呀，那血......"
我二话没说，走到衣架前从外套口袋里翻车钥匙。
"还是挂念的吧？"晴言幽幽地说。
"还不是因为你吓唬我？"我翻了他一眼，"对了，要不你去送她。"
"我才不去。"c
"晴言乖，"我把钥匙扔进他怀里，"快去快回。"
晴言接了钥匙，走过来揽了我的腰，轻声问："喜欢她吗？"
"像妹妹一样的喜欢。"我亲了一下他，老实地说，"快去送我妹妹回家，早去早回。"

跟岳丹分手的事情，自然是不敢告诉老爸老妈知道的。所以每次被问起来，也只能打哈哈，说还好还好，还就那样吧，什麽？去家里吃饭？不成啊她有任务。下星期？下星期我整个星期都没空。再下个星期？再下个她去外地出差。再再下个星期？那再下个星期的时候再看吧......
王晓佳结婚了。我看著挺眼馋的。回来深思熟虑了很久，从後面抱住正在做饭的晴言，小声问："我们结婚，好不好？"
晴言却当我开玩笑，也不转身，只轻轻摇头。
我端正了态度，再问，他笑著说："怎麽结？"
"去欧洲吧。"
"结婚之後呢？"他淡淡笑著，偏著头看我，"你打算怎麽跟你爸妈说？"
"慢慢说呗。"我犹豫了一下，"要不咱们搬远点，不经常和他们见面就是了。"
"搬去哪里？"
"哪里都好，欧洲，北美，澳洲，或者回国，云南，厦门，海南，你喜欢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晴言又笑，只是摇头不说话。
"为什麽不好？我是认真的，"我举起手来发誓，"小晴，和我结婚吧，结婚吧结婚吧结婚吧。"
晴言只是笑，不再理我，我贴过去，再问："为什麽不愿意？你笑什麽？"
"我笑你怎麽忽然这麽幼稚。你当你是和巴菲特的儿子结婚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去哪里不要用钱的？"他嘴角挂著笑，淡淡说。
"哦，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我释然，"没关系。经济上的问题，就交给你的达令我去操心好了，还怕我养不活你了是吧？"
"先吃饭，吃完再说。"

吃完就没再说，他明显不愿意谈这个。
其实我觉得结婚不结婚的也只是个形式而已，但我想，晴言心细又敏感，一直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地过日子，怕是他不会喜欢，所以才这麽提议。他不愿意谈，那只好暂时先搁著。
等待合适的机会，用个合适的方式说出来。
晴言，我爱你，我们结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