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婢下去了。"
"去吧。"
翠翠走到门边，裘影虹忽然叫住她。
"夫人，还有什麽事要吩咐？"
"翠翠，"裘影虹迟疑了一下，问："你觉得人活在这世上为的是什麽？"
翠翠搔了搔头，"这个问题奴婢不会回答。"
"那你觉得幸福的是什麽？"
"奴婢觉得只要活得开心就是幸福了。"
"活得开心就是幸福？"裘影虹啄磨著这句话。
"奴婢说错了吗？"
"不，"裘影虹摇头，"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

等翠翠离开後，裘影虹从枕头底拿出那青金盒子的胭脂，打开，原本满满的一盒胭脂只剩下半盒了，另一半已经掏出来让杜林拿去送给赵瑜了。
裘影虹轻轻地抚摸著盒子上那古老的刻纹，这种胭脂有著一个动听的名字──天虹，这世上只有巫族女子才会炼制，能死在这种珍稀的胭脂下也算是荣幸了。

49

一大早，裘影虹是被人吵醒的。
听著外面吵杂的声音，裘影虹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翻身起床，还没来得及披上衣服，翠翠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夫人，不、不好啦......"
看著一脸惊惶的翠翠，裘影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沈声问："发生了什麽事？"
"大夫人、大夫人死了......"翠翠手足无措地道。
意料之中的事，裘影虹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可是翠翠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错愕了。
"老、老爷也死了......"翠翠喘著气道。
杜林也死了？裘影虹惊愕。
"夫人，现在要怎麽办？"
裘影虹回过神来，杜林也死了，好，好得很。
裘影虹没有答话，径自披好衣服走了出去。
翠翠急忙跟上去。

赵瑜的阁楼前面围了一大堆人，六神无主的、惊惶失措的，闹哄哄的一片。
下人们一看到裘影虹立即安静下来，杜林死了，赵瑜也死了，现在整个宰相府最大的就是裘影虹。
"夫人。"下人们让出路让一言不发的裘影虹走进房间。

华丽的房间里飘荡著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绿纱帐里，杜林和赵瑜依偎在一起，仿佛睡著了一般，他们的唇上都粘了淡淡的红。
裘影虹盯著那嫣红看了很久，然後把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半开阖的胭脂盒上。
她慢慢地走过去，把胭脂盒盖好，拿在手里。
赵瑜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把杜林也带走了？你把杜林要走了，谁来陪我？
裘影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赵瑜和杜林。
也好，你们本来就是指腹为婚的，虽然赵瑜不是原本的那个赵瑜，只是一个乞丐女人冒充的，不过，你们毕竟在一起那麽多年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感情，现在黄泉做伴也是好的。我一个人习惯了，有没有人陪伴也没有所谓了，只希望那漫长路的尽头她还会在等待我吧......
裘影虹缓缓地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窗外，晨光万丈，鸟儿欢唱，朝气蓬勃的清晨却已经开始灰暗了。

裘影虹不再看床上的人一眼，踏出房门。
"为相爷和大夫人准备後事。"
"可是夫人......"
裘影虹挥挥手，"该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看著裘影虹远去的背影，下人们议论纷纷。
"老爷和大夫人怎麽会无缘无故就死了呢？"
"就是，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你们觉不觉得二夫人好像一点也不关心老爷和大夫人的死？"
"你们说──"
走了有一段距离的裘影虹忽然转过身，漠然地看著那些饶舌的下人，"谁再多说一句话，直接给我撵出宰相府！"
众人立即噤若寒蝉。
"总管，你过来。"
"夫人，有什麽吩咐？"
"你算一下除了相爷後事的花费还剩多少钱，然後把这些钱分给大家。"
"夫人，这──"总管吃惊。
"主人都不在了，还要这府邸干什麽，照我的吩咐去做吧。"
"......，是。"
"还有若是朝廷派人来询问，直接带来见我，还有，若是有少年来找我，也带来见我。"
"是。"
　　
50

"儿子，儿子......"
一身便服的皇帝大叫著风一般冲入威武将军府。
正在和笑家人吃早饭的玄亮和玄零抬头瞥了一眼皇帝，"父皇，这麽早，不用上早朝啊？"
"有啊，不过只上了一半。"
"父皇您偷懒啊？只上一半。"
皇帝一屁股坐下来，随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道："朕不是偷懒，只是听到一个极大的坏消息坐不住了，提前退朝罢了。"
"什麽坏消息？"
"你们的老鼠死了？"
"什麽老鼠死了？"玄零和玄亮一时反应不过来。
笑醉反应很快，他皱眉问："杜林死了？怎麽死的？"
"不知道。"皇帝摇头，"宰相府的人就只是说杜林死了，原因不明。"
"杜林死了，那裘影虹呢？"笑醉著急地追问。
皇帝狐疑地看了一眼笑醉，"宰相府的人说杜林是和夫人死在一起的，朕不知道这个夫人是不是裘影虹。"
笑醉想了一下，放下碗筷跑了出去。
怔了一下的玄零立即跟著跑了。
笑信和玄亮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闪身出了大厅。
笑家和皇帝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皇帝说了一句："怎麽一听到杜林死了，这四个小子溜得比兔子还快？"

"你终於出现了。"裘影虹贪婪地看著眼前熟悉可是也陌生的容颜。
"祸害遗千年。"笑醉不咸不淡地道。
裘影虹笑了笑，"你想我死？"
"废话！"
"的确是废话，"裘影虹拿出那个青金的胭脂盒，看著笑醉道："你不应该把这个给赵瑜，因为我认得这胭脂。"
"我本就料到你不会上当。"
"那你还把胭脂给赵瑜？"裘影虹有些不解。
"让你惶惶然也是一件好玩的事，就像你用那些玩意吓唬赵瑜。"
裘影虹默然，她看了笑醉很久，喃喃地道："你和你娘亲很像，我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你应该是她儿子吧？"
笑醉不作声。
裘影虹也不在意，自言自语道："你娘亲很美，这世上无人能及，其实我也想过和她过一辈子的，可惜我从前吃的苦太多了，我不想再受苦了。"
笑醉愤怒，"娘亲已经帮了你，你为何还要杀她，甚至把我一族都杀了！"
裘影虹微微侧著头，一眨不眨地看著笑醉，"虹是上天最美的杰作，我想一个人拥有她。"
"你这变态！"笑醉身後的玄零忍不住骂了一句。
裘影虹脸色变了变，但随即恢复如常，她瞥了玄零一眼，"你这样骂我也是对的，我为了过好日子，竟然选择由男人变成女人，的确是变态。"
除了笑醉，玄零等人傻了，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竟是个男人？
裘影虹轻笑，"你们不用把眼睛瞪得这麽大，我只是霸占了这个女人的身体，这个身体可是个女的。"
裘影虹似乎觉得一脸呆滞的玄零等人很有趣，她笑问："不明白麽？这身体的主人死了，不过她很幸福，因为她是个千金小姐，自小生活无忧，这样幸运的人死掉了那真是太可惜了，既然她已经死了，何不把有用的躯体借给我用。"
"你果真是个变态！"玄亮道。
裘影虹不理会他，惋惜地道："不过，那时我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其实这世上比这身体的女人幸福富有的多的是，我为什麽不选择一个更好的，譬如选择一个皇子也不错，这样我既可以做回男子，又拥有权势荣华，这样就不用慢慢实现我的目标了，一步登天多好啊，不过可惜，为了灭口，我把巫族的人全杀了，这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们死了，就没有人会灵魂互换了......"
"我也会，要不要我帮你？"笑醉面无表情地问。
裘影虹看著笑醉，"你想我死，我知道的，你怎麽会帮我？不过，我很奇怪，我和虹在一起那麽久了，怎麽没有听说她说过有个儿子？"
笑醉没有答话，一个女人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自然希望自己在他眼里是完美无瑕的，她不希望他知道她曾经嫁过一个短命的丈夫，也不希望他知道她有一个儿子，可是娘亲，你知不知道你喜欢错了人？
见笑醉不回答，裘影虹也不再理会众人，她拿过放在一旁的镜子，把那青金的胭脂盒打开，挑了一些嫣红的胭脂，仔仔细细的描在唇上。

天虹，雨後天空中绚丽的彩虹，眩目而美丽，让人迷醉。
裘影虹留恋地看了笑醉一眼，放佛看到当年那笑语嫣然的痴情女子。
影，影，你真的喜欢我？
是的，我喜欢你，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爱著的人......
　　
51 （END）

"父皇，杜林的罪证。"玄零和玄亮把一叠东西抛在皇帝面前。
皇帝瞄了一眼，打了一个呵欠，"人都死了，还要这东西干啥？"
"杜林虽然死了，可是我们和父皇的协议还是有效的。"
"那你们自己说你们两个谁赢了？"
玄零和玄亮对望一眼，做皇帝是件苦差事，不能让自己兄弟一个人挨苦。
"你们不用你看我我看你了，这皇帝你们轮著当吧，反正你们本来就是打这个主意。"
"父皇真是聪明！"
"少拍朕马屁了，对了，你们那天不是跑了出去吗？你们去宰相府做了什麽？"皇帝八卦地问。
玄零和玄亮装傻，"我们没有去宰相府啊。"
"没有？"皇帝极度怀疑，"那朕问你们，裘影虹为什麽死了？"
玄零耸耸肩，"谁知道。"
皇帝还想追问，玄亮和玄零抛下了一句"我们还有事"就逃了。
"这两个臭小子！"皇帝骂道。
皇後好奇地问："皇上你怎麽认为裘影虹的死和亮儿他们有关？"
"那日小醉甚是关注裘影虹，一听到杜林和他夫人死了就立即跑了，朕想他一定是去了宰相府，他们回来後，朕就听说裘影虹也死了，所以朕肯定小醉一定和裘影虹的死有关。"
"小醉这孩子和裘影虹会有什麽关系？"
"朕就是好奇，可是每次问，亮儿他们都不肯告诉朕，问小莉，她又不知道，真是让朕心痒难耐。"
"皇上不用急，这事始终会知道的。"
"唉，现在朕终於知道好奇心是会杀死一只猫的。"
□□□自□由□自□在□□□
天空很蓝，碧空如洗。
笑醉躺在屋角的阴凉处望著天空出神。
"小醉，你还好吧？"
笑醉挪了挪，把头枕在笑信的大腿上，"没事。"
"可是你闷闷不乐的。"笑信担忧地道。
笑醉微微叹了一口气，沈默了半晌，他道："哥，那天看著裘影虹慢慢死去，我忽然觉得她挺可怜的。"
"你後悔那时没有制止她自杀？"
笑醉摇头，"我只是不明白，她活著究竟有什麽快乐可言？"
笑信想了一下，道："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我想她也是有过快乐的。"
笑醉叹气。
"不要说这个了，你什麽时候带小莉回去看你祖母？"
"等零哥哥忙完了，再一起回去。"
"丑妇终须见家翁。"笑信戏谑地道。
笑醉脸红了，"哥真坏，取笑我！"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笑信有些苦恼地道："小醉，我到现在还是对那回事心存畏惧，怎麽办？"
"什麽那回事？"笑醉不解。
笑信有些难以启齿，支吾著道："就是、就是那亲密的事。"
笑醉终於明白过来，他害羞地道："可是总不能这样下去。"
"那我们应该怎麽办？"
"哥，零哥哥他们应该比我们耐痛的，是不是？"
"啊？应该吧。"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宋宏配的药有没有效果？"
"啊，嗯。"
"哥，不如我们把零哥哥他们放倒了，试一下那药怎样？"
"啊？你的意思是──"笑信惊吓。
"霸王硬上弓！"

玄零和玄亮兴奋地从宋宏手里接过他重新配置特效止痛药，连声谢过後，喜滋滋地往将军府而去。
他们在心里盘算著今晚一定要把自己宝贝哄上床，实行他们期待已久的第一次。
玄零和玄亮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大大地呼吸了一口充满阳光味道的清新空气，嗯，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必然会心想事成！

谁攻谁受？
紫珀奸笑：自行想象吧！呵呵......

全文完

http://ww2.myfreshnet.com/BIG5/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121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