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心眼————有效期
有效期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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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心眼

文案
一见钟情,陈川从不相信;
小自己七岁的人,金子平也不敢相信;
但当爱情悄然降临又气势汹汹地叫嚣着存在的时候,只有叹口气,老老实实地把手握在一起,跟这个缺心眼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至于曾经,至于过去,未来的生活里已经没它们什么事了。


第一章
过完一个逍遥的暑期,陈川包袱款款上了汽车。
都是大三的人了啊,他郁闷地想。迈过大二这个坎,感觉就突然从青春活力的大学生转为待业人士了,倍感压力啊。
陈川是最后一个到宿舍的,第二天就正式上课了,他从校园网上查了第二天的课表。第一节是泛函分析,第二节没课,下午--诶?电影艺术?!
"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选了这种课!"陈川嚷了起来,他死也不相信自己会选这种名字听起来就带着浓重文化气息的课,换成电脑艺术他倒是还有可能勉强接受。
"什么课啊我瞧瞧。"同屋的陈亦程钻到陈川电脑前一双眼睛乱瞟着。
"就这个啊,"陈川长长的指节分明的手对着屏幕上四个字比了一下,"电影艺术。"
陆亦程咽了口唾沫,眼直直盯在陈川的手指上开始了理智与情感的激烈冲撞。
"操!"陈川把手就势一挥,准确无误击中射程十公分之内的大脑门,"发什么骚啊你!"
情感在外力的作用下光速败北,陆亦程眼光黯淡下来,又想起那门课,于是讪笑着说:"你忘啦,上学期末的时候我们一起选的啊,不是说要调剂一下五门专业课的压力嘛。"
陈川支着脑袋努力回想,又觉得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于是想,那就听听吧,如果没兴趣的话就退掉,反正也不麻烦。
钻进洗手间,陈川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他想,今天应该晚点睡,看几部电影吧,不然等明天开了学就没有名正言顺玩的时候了。
屋内的陆亦程还站在陈川电脑旁,嘿嘿笑着。
"傻啦你,又抽什么疯!"卞明看不过眼,张口就骂。
陆亦程还是傻笑着,半晌冒出一句:"他刚才摸我脑门了。"
卞明听了这话,面色立马一凛,什么话都没再说。
陆亦程明白卞明这是见不得他糟贱自己,但也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他的确是在这么做。可他大概不明白,破罐子破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陆亦程是个同性恋,陈川本来是不知道的,可大二开学的时候,陆亦程跟他表白了。当时陈川没有犹豫直接给了他一拳,正中面门。这样的拒绝算是再坚决不过了,可陆亦程却没有放弃,反正总是时不时把这事拿出来提点一下,次次都招来陈川的拳头,当然,有时候是巴掌,比如刚才。可陆亦程是个百年不遇百折不挠的死心眼。他有自己的理由,他觉得陈川没有瞧不起他没有跟他断绝来往就表明他还有希望,他想,总有一天陈川会习惯他的表白,会不再动手招呼他,那样的话他就又向前迈了一步了。只可惜,这一步迈了快一年了还是没有抬得动脚。
其实假如陆亦程知道陈川自打出生就在他母亲大人的教导下学会了从来不瞧不起人的好习惯的话,也许他就不会这么顽固地执着下去了。
可惜他不知道,所以他还在抱着那一点可怜的希望继续进行着在旁人眼中纯属糟贱自己的行为。

陈川怒气冲冲爬上二楼找到209号教室,捡了第五排一个靠走道的位置坐下支着脑袋盯着教室门狠狠用眼睛剜。
陈川的怒气是有原因的。
上午上完课之后,陆亦程拉着他一起去吃饭,他也没多想就跟去了。大概是因为一个暑假没见面了吧,陆亦程总有意无意往他身上瞄,还不停地把自己盘里的菜夹给他,惹得身旁别的同学窃笑不已。
陈川本就是火爆脾气,二话不说就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疼得陆亦程眦牙咧嘴。陈川心里正爽着的时候,旁边一桌的两个女生笑了起来,一个说:"瞧见没,那小受害羞了呢。"另一个也附和:"就是,还是个女王受!"
陈川本来就有气,这下更是火上浇油,却没法跟两个女生撒火,瞪了一眼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的陆亦程,连饭也不吃就走了。
可他越想越气,自己负气这么一走,旁人还不更以为他是害羞闹别扭了?
正值中午,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也只好对着门瞪眼撒气了。
瞪着瞪着,陈川觉得眼睛好累,反正再过两节课才到电影艺术,他想,干脆趴桌上睡吧。

陈川是被惊醒的。他在梦里感到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他的脸上不停抚摸。凭着一年来培养的警觉,他睁开眼。原来不是做梦,刚才看不见是因为他闭着眼,可现在他看清楚了,陆亦程的禄山之爪正随着他的禄山之眼在自己的脸上色情地游走着。
"操!"陈川拍案而起,一拳把陆亦程揍下椅子,单手插着腰指着他骂,"你个死同性恋少再骚扰我!"
可说完陈川就后悔了,因为他潜意识里教室里是没人的,可他发现,这里根本座无虚席,一大帮人一片肃静全盯着他看。
陆亦程默默爬起来坐好,自始至终没有抬头。陈川也讪讪地坐下,他心里有点着急。他以前不是没这样骂过陆亦程,可他向来注意场合,从不在有外人的地方给他难堪,因为他是真心把陆亦程当朋友的。可这次......他知道陆亦程哭了,即使被拒绝也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的陆亦程哭了,从他抖动的肩膀就看得出。陈川想道歉的,可有那么多人盯着,他拉不下脸。
正好老师这时候走进了教室,同学纷纷回过头去准备上课,不再看他们了。陈川感觉压力小了点,于是用手臂蹭了蹭陆亦程,可陆亦程没理他,连躲都没躲。陈川觉得心里窝火,陆亦程可从来没在他面前拿过架子,于是陈川也不再理会他了。
这时的陈川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金子平站在讲台上玉树临风地看着陆亦程,他想,又一个傻子,和当初的自己还有点像。再看看陈川,蛮帅气的一个小伙子,金子平勾起一抹笑,小子,瞧不起同性恋是吧。

没错,金子平是个同性恋,确切的说是个双性恋。在十年前那个尚未开化的时代,他曾默默守护过一个男人,可一片冰心照的却是个混蛋。他在心灰意冷之后离开了那个地方来了这里工作,人虽然离开了,心里却留下了后遗症,那就是,看到这种不把别人真心当一回事的人,就极度想扁。
陈川还知道自己已经被金子平划分为最没良心的那类人,他只觉得,讲台上年轻的副教授瞧自己的眼神热烈了一点。不知道刚才的事全被金子平收入眼中,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没心没肺的混蛋的毫无危机意识的陈川开始认真准备听课。他想,看来这个老师对自己印象不错,干脆别退课了,全当提高绩点也行。
"我的这门课讲的是电影艺术,课不难,考试也不难,平时我们欣赏欣赏电影......"
陈川的心突然缩了一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他想,这老师好优雅,声音低沉却不沙哑,语调不急不缓却挠得人心痒痒,他半个身子悠闲地支在讲台上,右手随着话语轻轻摆动,嘴角若有若无的笑着。是不是搞艺术的人都这么优雅?
金子平的发音很标准,语调却极有个性,他喜欢在句子里加个"呢"字,就像他说到张石川的时候,他说:"张石川呢,他算是第一代导演的典型了。"那个"呢"字,先是降调,再是略略升起,像是调皮,又像是撒娇,却很自然,好像他天生便应该是这样说话的。
陈川的心似乎受了感染,竟也随着他的声音起伏起来。这老师真有魅力,他想。

课间铃突然响起,陈川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快一节课就过去了?他看着金子平端起瓶子喝了口橙汁。好可爱的习惯,他想,然后不知怎么就开始想象橙汁自那红唇穿过牙齿滑过喉咙的样子,有些口渴,陈川忍不住抓起桌上的水瓶咕噜灌了一大口,放下瓶子的时候才发现不是自己的瓶子。
陆亦程幽怨的目光瞟过来,冷冷地问:"不嫌我?"f
陈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道歉,但周围同学太多,于是陈川拉着陆亦程就往外走。陆亦程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
金子平看得一阵窝火,于是有意无意挡住了半边去路。
陈川见面前有人挡道,于是扭着身体想要从旁边挤过去,突然反应过来这身衣服是金子平的,于是仔细打量了两眼。俊美得就像一件艺术品,他想。突然,陈川伸出手,沿着金子平头顶朝自己比划了一下。比我矮一点,才到我眼睛,我能闻到他用的洗发水的味道,陈川得意地想,然后拉着陆亦程从金子平旁边挤过,手擦过金子平的手臂。好滑,陈川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金子平气得发抖,刚才陈川跟自己贴得那么近,还做了那个比身高的动作,这简直就是挑衅,就是调戏!金子平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告诉自己,不用理那个混小子,反正自己一米七七的个头根本不矮,这只是一个突发状况,只不过是那个混小子吃多了激素才长得高自己一点......还是很生气,金子平咬着牙想,小子,最好趁早把我的课退掉,否则,你挂定了。师德,金子平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于是他温柔地笑了,师德是什么东西。

"对......对不起,刚才我话说的太过分了。"陈川老老实实地道歉。
陆亦程惊讶地抬起头,他从没听陈川跟谁说过这种话。他开心地想,是不是在他心里已经有我的份量了?一定是的!
其实陆亦程误会了,陈川没说过那种话是因为没有需要的时候,而需要的话,道歉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母亲大人从小就教他要知错能改。
陆亦程在美好的幻想中越来越激动,在理智被热情的潮水湮没的一刹那,他做出了一件得意忘形的事情。
他握住陈川双手按在自己胸前,两眼放着绿光:"陈川,你心里已经有我了对不对!"
陈川此时只想好好揍醒这个给点江水就泛滥的弱智儿,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很顺手地把双手狠狠一推:"少他妈登鼻子上脸!"
陆亦程坐在地上看着满脸怒容的陈川想,他是不好意思了在闹别扭还是真的生气了呢?他希望是前者,可理智告诉他是后者。理智获胜,陆亦程苦笑。
突然被一双手温柔地扶起,耳边响起金子平低沉的声音:"同学,你没事吧。"
陆亦程转过头对上一张放大的英俊脸孔,还带着淡淡的橙子味。陆亦程刷地红了脸,急忙推开金子平说谢谢。
金子平却没有退开,他温柔地对陆亦程说:"你不用害怕,学校有保安的,你可以报警。"
金子平认真的语气和表情让陆亦程迷惑了,哪有老师见学生玩闹得过火一点就劝着报警的,惟恐天下不乱吗?而且语气一点都紧张感都没有,怎么看都是在耍着人玩。
金子平当然不是在耍陆亦程,他只是觉得人生需要一点乐趣,比如惹怒一个气势汹汹有胆子笑他矮的大男孩,比如偶尔扮一下魔鬼挂掉上课表现极差影响任课教师上课的学生,再比如勾引一个看起来在暴力男心中颇具份量的小男生来看看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金子平愈想愈开心,于是笑得愈发温柔起来。
"当然了,你要是不想报警也不要紧,不过你有没有摔伤?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当然,医药费不用担心,"金子平指着陈川笑意盎然,"他会负责的。"
"他......"他怎么可能摔伤!陈川想这么喊的,但是他发现完全没有人搭理他。
"你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刚才撞到脑袋了?"金子平皱起眉头,这孩子显然没有撞到脑袋,因为他观看了全过程,那难道真是个傻子?如果这样的话还是收回刚才的想法吧,我的智商可是正常的很,这个傻子怎么配跟我像,他想。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轻轻拍着陆亦程身上早已不存在的尘土。
陈川还想解释的,可动了动嘴皮子才发现金子平根本没有要听自己讲话的意思,净对着陆亦程嘘寒问暖了,难道他看上陆亦程了?陈川突然冒出这种想法,但他马上否定了自己,哪来这么多同性恋,他对自己说,但他又想,听说搞艺术的人同性恋是比较多的样子......不,他又不是画家也不是音乐家,只不过研究电影而已,大概就像导演那样吧,应该不会是的......操!是不是同性恋关我屁事,陈川冲天翻了个白眼。
金子平的手依然停在陆亦程的裤管上,陆亦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动吧,像是在躲什么似的,不自然,不动吧,可这只手像是沾了魔似的,把全身的血液都往那引了,尴尬的要命。
天人交战中的陆亦程弱弱地回答:"老师,我没......没事的。"
金子平的手这才拿开,离开的时候却顺势滑过他的裤线,从他腰后一带而过。陆亦程在这方面完全是个菜鸟,哪里是金子平的对手,腿一软就落入了等待已久的金子平的怀抱。
金子平在心里暴笑不止,面上却关怀备至:"你怎么了?要不我背你到我公寓吧,我那有药。"说着,金子平真摆好了姿势准备抱起陆亦程。
陆亦程顿时感觉窘到了骨子里,他想向陈川求救,却见陈川鄙夷地看着自己。
"老师,"陈川伸手搭在了金子平手臂上挡住他,"我来吧,我背他回宿舍就行了。"
金子平爽快地站起来,陆亦程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
只见金子平把陆亦程的手递给陈川,毫不客气地说:"那就交给你,我去上课了。"
金子平当然不会跟陈川客气,他本来就没真想背陆亦程回去,只不过想看看陈川的反应而已,既然看到了就没必要演戏了,笑话,难道真在大热天里背着他回公寓里?他公寓还从没让外人进去过呢!

陈川背着陆亦程深一脚浅一脚下了楼。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明明看出来陆亦程是因为金子平手上的动作而软倒却没有揭穿陆亦程,因为说出来金子平也不信,他一定还以为自己是在骗他,但一想到金子平背上背着陆亦程自己就觉得不爽,难道是嫉妒了?难道自己喜欢上陆亦程了?陈川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又想到背上这家伙说不定正在对自己的背产生非份之想,陈川二话不说丢下了陆亦程:"自己走,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老师不小心碰你一下你就软了壳了是吧。"
陆亦程委委屈屈刚想说那是老师故意的,但又马上想到陈川不会信他,说出来也是自讨没趣,于是只好什么都不说。
陈川突然回头,眼睛亮得可怕,看得陆亦程也精神为之一振:"怎么了?"
"坏了,书包忘带出来了!"陈川气得牙痒痒。

教室里,金子平走到陈川他们刚才坐的位置,翻开他俩的笔记本,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陈川,陆亦程。"原来是03数学的啊,看着他俩的学号,金子平笑得像只狐狸。
□□□自□由□自□在□□□
当晚陈川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身处在一个暗屋里,周围全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着断手断足缺鼻少眼的人,和乱七八糟的器官,而他自己,也是没了手脚被泡在花瓶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他张着眼好奇地打量着外面走来走去观赏自己的游客。突然他来了兴致,冲着一个扭着腰的女人眦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把那女人吓得花容失色当场逃走。他得意地笑了,却一转头发现也有一个人对自己笑,金子平站在那里一身黑色风衣就像暗夜的修罗,但他却没来由一阵恐慌,张口就哭喊了起来。
于是躺在对面的卞明第一受到迫害。转头对着陈川黑夜中惊魂未定的眼睛,卞明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
"没事,就是做噩梦了。"陈川哑着嗓子解释了一句。听着对面传来渐渐归于平静的呼吸,陈川翻身顺着梯子下了床。借着月光走到窗口,陈川轻笑出声,梦反梦反,自己怎么就当真了呢,还搞得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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