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认为--」
「你并不认为什麽?」怒不可遏的截断展弄云的辩解,「难道你还想辩解什麽吗?你不是女人啊你知不知道?我才觉得奇怪,当初弄声带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回来的时候,没人敢说认同偏偏就只有你持支持票。原来啊原来,原来你自己就是个只爱男人不爱女人的大变态,当初还堂而皇之的说什麽人本平等,什麽狗屁的权利全是狗屎,这一切还不都只是你在为你自己辩解的狡辩说词?同性恋?你自己在外面堕落也就算了,尔今你竟然还把这份耻辱给我带回家里来,你,你真是不要脸,下贱到了极点了!」
「求婚?哈!你的那个好兄弟,好情人竟然还敢不知羞耻大刺刺的登门求亲?我呸!真是好一个厚颜无耻的死玻璃,你们简直让我感到恶心欲吐!男人爱男人?禽兽都比你们还要让人感到可爱、乾净数百倍!」
尖锐如锋的怒骂一声声、一句句宛如刀刃、犹如冰钻,深深的刺入展弄云早已疲惫不堪的心防,无情的言语往往比任何东西还要来得伤人,更别说今天说出这些话的人还是自己从小就相依为命的亲生哥哥,那远比刀枪子弹还具有杀伤力的毒辣字语让展弄云一张脸几乎无法承受而更显苍白。
以往总是含带著优雅从容的浅浅笑容,此刻也让无尽的悲哀所替代,「恶心?这是你的真心话?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的唇瓣吐出的是微弱的字语,泫然欲泣的颤抖之音,听得出是强装出来的坚强,眸子之中所流露的悲是展弄潮从不曾在他脸上看过的深刻哀伤,乍见那异於往常的神情,展弄潮只短短的呆怔了下,随後,仍让无边的怒火之焰所盖过。
「不然你希望我说什麽?说我非常自傲我有一个搞同性恋的弟弟?说我正因为弟弟的男同性恋人上门求亲而感到十分自豪?那能不能请问一下,我这做大哥的是不是该向你说声恭喜啊?而我此刻又是不是应该出去招呼一下我那未来的『弟媳』啊?哦哦哦!对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俩个谁是零号,谁是1号呢?」
越说越气,心头那把无法控制的情绪,越发失控的促使展弄潮尖酸刻薄的话句句攻向展弄云。
「哥......不要再说了......」无奈又哀恸的别过脸,展弄云觉得他的心被伤得好重.........好重。
「我看你那模样八成是零号吧,如何?狄恩的技术如何呢?我想应该是不错是吧?要不然你怎麽会肯和他交往?」
「别说了--」
「他侵犯你,玩弄你的时候你很爽吧,你们也能达到高潮吗?我很好奇男人和男人该怎麽做?从屁眼也能得到快感吗?还是男人真的只要有洞就能得到欢愉?」
「别再说了!」捂著耳朵,展弄云失声叫著,无力的跌靠在门上,拒绝著展弄潮无情的批判。
「为什麽不说?你们不是自许为很伟大吗?你们不是自比龙慕樊吗?为什麽此刻你不敢让我说?你心虚了是吗?你惭愧了是吗?呸!你还懂得什麽叫做心虚吗?狗都比你还要懂得什麽叫做道德!爱男人?你竟然去爱一个男人?肮脏,你变态!这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你谁不爱竟去给我爱一个男的?展家的颜面全让你给丢光了!」
「颜面?颜面会比手足之情还要重要吗?就为了你口中的颜面你可以如此伤害自己的弟弟?」为什麽?他不懂......为什麽?
「我没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同性恋弟弟,除非你立即和狄恩切断任何关系,而且发誓从今天起你不再见他,要不然你就永远不是我展弄潮的弟弟!」
「若是我能答应你,我又何必承认?」就算真断情,若无法断心,他就能得到解脱吗?难道这真就是他们所要的?
「那你是宁愿断绝和家人的关系也持意要和狄恩在一起了?」
一想起狄恩,展弄云突扬起了一抹奇异的淡笑,真不可思异呵,从来就不曾料想过,有朝一日他竟得为他和大哥绝裂,甚至......还得被威胁要断绝关系,可真是让人料想不到啊!
眼光,在展弄潮讶异於他突然的笑容时再次正面迎上,不偏不移的注视让展弄潮生起一股不详,「我不想与展家任何人断绝关系,但是,我更不愿意离开狄恩,我真的爱他!」
如誓言般的言语震撼了展弄潮,应该说,他让展弄云脸上那头一遭所出现的认真所撼动,记忆中的弄云是嘻皮笑脸的,是诡谲难辨的,是莫测高深的,是如一朵云彩般难以捉摸的。可是,今天他却一连看到了他两种不与人知的表情,痛心的,认真的,而让他出现这种表情的人却是一个男人--
因为一个男人,他卸下了往常的面具,因为一个男人,他--情愿忍受他无情、难以入耳的辱骂--为了那个男人他情愿断绝和展家所有关系--为什麽?那男人到底有什麽好?
「这就是你的答案?」阴森冷酷的眼睛凝视著他,心中怒火如火烧辽原般的越烧越烈,越燃越旺。
「这就是我的答案!」
坚定不移的回答却几乎气煞了展弄潮,而他的转身离去更让展弄潮暴跳如雷的。
方启开房门的刹那,脚步却在触及门外那道颀长身影时而停伫,正讶然於来人的出现,身後再度传出大哥的怒吼。
「展弄云你若是执意要和那变态在一起,踏出这扇门後我展弄潮就不承认你这个弟弟!」
在听闻弄潮的「恐吓」之後,身躯猛然一震,霍然转过身,神色刹白的秀眉怒扬,张口正欲反驳,却在话到了嘴边时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只是深深的做了次深呼吸,闭了闭眼,之後才冷声回道。
「我知道不论我怎麽说你都不能接受,我也很遗憾你是这麽看待我和狄恩的,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是变态也好,是同性恋也罢,都随便你了,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爱狄恩,无关性别,我就是爱上他了,这样的我你愿意接受,我感激,不能接受--我也不强求,怎麽做任你选择,此刻我不想再和你争论下去。」
反正他也明白,此刻怒火正旺的大哥是听不进任何理由的,再继续争论下去除了伤心之外,就只有灰心和失望,何须再辨?又--何须再谈?
第五章
为什麽?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事情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弄云!!
气忿.恼怒的,狄恩疯狂的将桌上文件一一的扫落在地,像欲借由这种举动来宣泄心中所有的不满似的,却不知他是越摔心越火。
当他再次将电话狠狠砸出而撞上门板之时,那扇紧闭的门板突然被打了开来,也就在狄恩投过一记慑人寒芒之同时,门口那两道不该出现的熟悉身影,让他不禁为之愕然。
无视自己的出现所带给狄恩的震撼,扬手一拨额头前面那簇紫色的浏海,仪人的玉容上逐渐泛起了一丝冷笑,只见他偏了偏头,朝著身旁的俊朗男人呶了呶嘴。
「呦~~我说姓楚的,听说咱们此刻所站之处,是非凡副总裁的辨公室是吧?可瞧瞧,这是怎生地一回事了?是台风过境了?还是梁上君子刚巧光顾而已?哎唷~~难不成是咱们那不成材的笨儿子终於达到天怒人怨、引人共忿的地步,所以仇家找上门来了?我看八成是喔,你瞧瞧,里面正有只发呆头熊在那儿发著疯呢,嗯嗯~~这杰作铁定是他造成的没别人了。」
犀利.毫不留情的讥讽句句出自那张粉红迷人的唇瓣,叫正处於狂怒中的狄恩不禁揪结起一双浓眉,也叫他身旁的俊朗男子,非云的目前正处半退休的总裁--楚云因憋笑而涨红了脸。
忍著笑意勉强圆场道:「别闹他了,响,好歹他也是你儿子,就当是你发挥一下亲子伦理之情感,何苦还落井下石的用熊来比拟他?」
再说儿子若是熊,他这身为人父的岂不是成了「熊爸爸」了?那这不等於是在骂他自己了吗?
「儿子?」故做惊讶的瞪大眼,「你在开完笑?那只简直可以媲美非洲大灰熊的动物是狄恩那混小子?别闹了!」
「再说,熊就是熊,就算我硬是昧著良心说他是虎也仍旧改变不了他是熊的本质,最多不过是在满足自我的虚荣心和逃避现实而已,谎言不论再怎麽充满善意,仍旧是谎言,不要妄想自欺欺人了。」
毫不保留的批判听得狄恩本来就不算好看的脸更加的难看三分,费了好大的劲,他才算勉强克制住想冲上前将门狠狠甩上的冲动,不过他也深知,这麽做其下埸只会惹来另一埸更加狠毒的言语相送而已,他可不敢奢望那扇薄薄的门板能够挡得住那恶魔。
「可是往往就是因为太过现实才更叫人难以接受而崩溃啊,你总不会希望成天去面对一张半死不活,七月时还可以上街充当好兄弟吓人的儿子吧,而且这要没傻了还好,若真个不幸,刺激过大,没让他清醒反气疯他,居时还得咱们这两个「老人家」来照顾他,那岂不是自讨苦吃了?」
「嘿!有理,这我怎麽没想到?呵~~这次你倒是挺聪明的。」无视那张青筋浮跳,越加狰狞的脸孔,易响继续和楚云大唱双簧。
「我本来就很聪明啊,是你一直忽略了。」
「哎呀?是吗?那不就很失礼了?」
「还好啦,下回记得改进就好了。」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麽的?」大老远的跑来他面前打情骂俏给他这失意人看,顺道再损损他吗?很閒啊?狄恩恶狠狠的送过一记冷芒。
敢瞪他?
易响眉梢一扬,以著一副至高无上的神态睨视著狄恩,轻哼道,「本来呢,是想来阻止一个笨蛋做下蠢事的,可哪里知道,这白痴儿子什麽都慢,就那股傻劲动得特别快,一股恼儿的就冲去人家里去跟人家的宝贝孙子求亲。我呀,就是来看那个二愣子被人家拿扫把赶出门的狼狈样,可如今看来嘛~~啧!这笨蛋没看到,可大呆熊倒是出现一只哩。」
如果说他砍了他,不知这算不算不孝?反正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是楚云,而眼前这位打小就自称是他「妈咪」的人,对他的教训方针便是秉持著一日不欺压他就很难过日子的高尚情节,所以就算他做掉他也只能算是积怨太深吧。
绷著脸,瞪著易响,狄恩开始在心中幻想著数十种做掉他的方法。
而像是能知道他心中想法似的,易响只是朝他扬了扬秀眉,语气嚣张而不屑的道「怎麽?想玩玩轼亲游戏吗?我劝你事先可得先想清楚喔,你那身三脚猫的功夫可是出自於我的教导,而你又蠢得只习得我五分身手,想要打败我八百年後再试试也许还有那千分之一的机会,至於目前嘛--白日梦少做,智慧多学习,这才能安保可以多活过几年哦。」
一番即尖酸又苛薄的话,说得狄恩在短短几秒里内伤中了好几处,只差没吐血以示心中之激愤了。
一旁也听得楚云好笑之馀仍不忘对儿子投过一记同情的眼光,他这老婆大人就是刀子口豆腐心,而他的鼓励方式就是运用他那几乎不气死人不罢休的尖锐言词来攻得对方体无完肤,通常初相识响的人,很少人没让他气得想大开杀戒的,想当年他可也是著实的吃了不少的苦头呢。
不过,看到儿子那一阵青一阵白,欲发作又似有顾忌的表情,著实也叫他这做人老爸的有点心疼,於是乎,他将易响拉入自己怀中,决定替狄恩解危。
「别怪你响叔,其实他也没说错,你去展氏求婚的举止也著实鲁莽了点,你有没有想过弄云的感受?好歹你也得先知会他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像你这样无厘头般的突然跑去,又当著展氏众人的面前坦承你俩人的恋情,你这分明是逼他和展氏脱离关系嘛,别说他难做人,就连罗伦总裁也十分为难,经你这麽一闹,她就算想偏坦弄云也不行了,也莫怪人家会将你扫地出门了。」
楚云说得中肯,也持著理,说得狄恩如梦乍醒,宛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浇息了他所有的不满,这才真正的冷静下来。
也许他真的是太过於天真了!他一直以为凭著奶奶对自己和弄云的喜爱,必然会接受他俩人的恋情,可是他全忽略了什麽叫做爱之深责之切了。
「哼!那是人家善良,要我就将他大卸八块,丢到海里喂王八。」舒舒服服的任由楚云搂坐在椅上的易响冷哼声中,仍不忘投过一记卫生眼给满脸悔恨之色的狄恩。
亏他老早就拐得弄云答应要与他一起住,谁知道这浑蛋+混帐的笨蛋竟给他玩这出的?这下事情搞得那麽大,可难收拾了。
「你也别老念他,他会这麽做不也证明了他是因为真的爱弄云,才会做出这等--冲动之举,看在他好歹也喊了你七年老妈,十六年响叔的份上,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我饶不饶他又有个屁用啊?现下最重要的是弄云原不原谅他,人家展氏总裁饶不饶过他,我算哪根葱哪根蒜啊!」
「那--那弄云现在--」一旦理解事实的真象,一想到和弄云分别之前那笑中带愁,迷茫的神情,狄恩整颗心就隐隐抽痛了起来,他--他原意只是想真正的拥有他,并不想这麽逼他的。
「他?他离开展家了。」
离--离开展家了?
狄恩睁大了双眼,「他怎麽会突然就离开?」
「不离开你叫他怎麽辨?我和你爸爸去找他时才知道,经你这麽一闹,不只萝伦总裁对他十分的不谅解,就连弄云他大哥展弄潮也十分气怒,据说他俩兄弟似乎还有过一埸不算小的争执,之後弄云留下了一封信人就从展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走的,去了哪?又会上哪去?为了他的突然失踪,展家目前几乎已是人仰马翻可乱了。」
听完易响的话,狄恩完全的呆住了,颓然的跌坐到椅上,他懊恼的揪起了五官,脸陷入双掌之中,他没料到--他真的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只是,只是想爱弄云而已,他没想到他竟会害得弄云因他被亲人责骂,甚至还跑去躲了起来,独自一人舔舐伤口--
『你给了我一道选择题,我选择了你--却失去了我的亲人。』
那时--他笑得好苦,好酸--可是为什麽那时竟没有给他安慰--
『说到底你就是放不开展氏总裁的地位。』
那时--他到底是给了弄云什麽回答?
他--该死的到底是做了什麽啊?
弄云--
第六章
雨丝哗啦啦的由灰蒙蒙的天空向下直落,洒了大地一片湿漉,带起一阵凉意也淋了路上急速奔跑的人一身湿。
一手拿著钓竿,一肩背著小型冰筒,跑步的同时一旁还得空出手来拨弄著被湿漉长发覆盖住的前额,瞧著前方雾蒙蒙的景色,星子般的眸子不禁微微的眯了起。
修长双腿一步接著一步的向前奔去,略带著苦恼之色的狼狈脸上一直到眼中映入熟悉的白色屋瓦时才稍见笑意。
推开院前木栏栅,穿过种植著青绿色蔬菜的庭园,踏上了屋廊,解下手上钓具及肩上冰筒後,才终得躲雨的瞪著不断下著雨丝的天空轻吐闷气。
尚未来得及将头发拭乾,背後门板已呀然一声的打开,接著一条大毛巾已覆上他的头,同时一道苍老有劲的嗓音也随之传起。
「赶快将头发擦乾,免得感冒了。」
闻言那张漂亮的唇角微勾扬起一抹笑,听话的一面擦揉著齐肩秀发一边道谢著:「谢谢。」
「快进去将湿透的衣服换下,泡个澡就是感谢我的方式了。老早就警告过你天气不稳定,叫你出门一定要带雨具你偏就不听话,瞧瞧,现在成了落汤鸡的人不知道是谁了。」
责备的字语像鞭炮似的一声接著一声,一句接著一句的冲向忙著整顿自己宝贝头发的俊雅男子。
只见他扬起一抹无辜至极的笑容,状似可怜的嘟嚷著:「我怎麽知道它说变天就变天,说下雨就下雨?偏偏你老说了都不下数十次的预言,就没有一次有兑现过,哪里会知道你这次竟真的如此铁口?」
「那不就还要向你道歉喽?因为老头子我从没有说中一次过,以至於失去信用了?」敢点头给我试试看!布著几条鱼尾纹却依旧精明非常的眼眸危险的眯起成一条细细长线,顿时让原本就有些凉意的空气中突添一缕阴寒危险的气氛。
「我可并无此意思喔,熄火熄火,小心高血压。」状似安抚的话却更叫人闻之吐血,血压忍不住直冲极限。
「老头子我虽然老,可却是老当易壮,那个什麽老人痴呆或高血压之类的毛病老头子我可没有!」
「情绪太过激动也不好是不是?瞧瞧虽然不幸的遇到了一场雨,可是我今天还是有收获耶。你看、你看,我知道你老爱吃新鲜的鱼肉,喝甜美的鱼汤,所以我才会冒著淋雨感冒的可能性跑回来,目的就是为了孝敬你老喔,你看看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