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躺下来舒服，老是坐的笔直，后背好累！"G一边嘟囔一边调整姿势，我被他完全征用，后背倚在沙发靠背上，双腿承受他的重量，不得动弹。
"G，你这样我都不敢动，腿会麻掉！"我双手不知道要摆在哪里才好，搭在他身上太亲密了，可是垂在身边不动实在累人。
"会吗？"G翻身躺平，目光向上看我，我直视电视，头也不太敢转，
"你太紧张了，陌陌！"G一边说一边把手伸上来摸我的下巴
"你胡子刮的真干净，都不会扎手，而且从下边看，你的下巴很尖，形状很漂亮。"G似乎意犹未尽，我拿掉他的手，他顺势抓住，翻了个身，把我的手摆在他的胸口处，我微微有些面红。
"小气鬼，给摸一下也不肯"G抱怨过以后，开始专心看电视。我才知道，G原来是那么喜欢撒娇的人。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只要一坐到沙发上，G就会像个小狗一样的粘过来，有时候摸摸我的下巴，有时候摸摸我的脸，我已经不会如一开始般僵硬，把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身上，像疼爱孩子一般的抚摸他的头发。他抬头对我笑的时候，我也会对他笑，有时候他会抓住我的手，和他的握在一起，我们开始很少对话，只是这样安静的在一起。电视画面不断跳动，我根本不清楚它到底在放些什么给我看。我只是很单纯的享受我们在一起的安静时光。那时光如咖啡牛奶糖，甜甜的苦苦的妙不可言。
十一假期的时候，G希望我们出去玩一次，我想起他母亲拉住我的手不停说话的样子，于是很果决的否定了他的要求，选择了回家陪父母。G的父母为了表示感谢，还特意请我们全家一起吃了顿饭，我看着G对父母撒娇毫无顾忌，像足一个三岁孩子，我已经不记得我最后一次撒娇是什么时候，父母从小就夸奖我是个懂事明理的孩子，我总是懂得如何保持适当距离如何与人应对，如何远离是非如何保护自己，性情凉薄淡漠。虽然羡慕G的直白，可是我知道无论如何我做不到。
入冬后，气温于零度下猛攀，我与G更不愿意出门，我在市场中淘到一只景泰蓝的炭火锅，，一套四个，春天为绿色夏天为红色秋天为金黄色冬天为蓝色，我独独喜欢喜庆的红色，只是看着也觉得好！大朵大朵的牡丹于锅体上绽放，拿来用着实有些浪费，但是我与G都极其喜欢火锅，尤其炭火锅涮出来的羊肉，味道独特，于是每逢双休我们都吃上一顿火锅，切的细细的酸菜，薄片的五花肉，放在锅里煮，汤味浓稠后，开始涮羊肉，筷子只要在汤里来回晃一下，羊肉就烫熟，既嫩又鲜，美味至极。火锅配白酒千杯不会醉，在冬天这真是一种无上享受。
元旦的时候，K告诉我，凌晨左转有迎新活动，问我要不要来凑热闹。我和G欣然前往。进门的时候每个人发了张号码牌，好像有什么抽奖活动，我径直走到吧台边上与K打招呼，K给了我杯红酒，G起初还是安份的坐在吧台边，后来就挤进人群中去跳舞了，很多熟客都来迎新，G与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我与K闲聊，听他说些近期的趣事，小口小口的呡着醇厚的红酒，偶尔在人群中寻找G的身影。悠然自得的快乐。临近零点的时候，主持人在台上带领大家倒数，G从人群中归返，站在我的身边，我听到大家的欢呼声，我们一起迎接了新的一年，我与G相遇的第十三年，G双手压在我的肩上，我抬头看他，他迅速的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抱了个满怀，他在我耳边大叫"新年快乐！陌陌！"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双手用力的环住他的腰，直到他放开我。
"我看到了哦！"K 取笑我。我和他一起看着已经跑进人群中的G。
我无法辩解只能对着K傻笑，希望他不要拿我开涮。
"原来你一直等的人就是他！"K始终认为我不肯恋爱是因为我心中藏着一个人，此刻他认定那个人是G。
"K，我没有为他等待，只是他让我无力抗拒！"我举杯与K相碰，庆祝新年，
"酸死了！我去别人那热闹，你自己在这酿醋吧！"K也挤到其他熟客那边去，不再搭理我！
我与G不同了，看电视的时候他枕在我的腿上撒娇，洗碗的时候，他站在我身后环住我说话。高兴的时候他轻吻我，走夜路的时候他牵我的手，可是我们始终没有讲出那句话，那句确认彼此关系结束暧昧状态的话！就这样就好，我在新年开始的时候深深这么以为。
零点过后，开始抽签送新年礼物。G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刚刚疯的太累，现在非常安静，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和我一起看台上主持人故弄玄虚的抽签，先是要抽出十个人，然后十个人再去箱子里摸奖，安慰奖是左转的一张现金券，三等奖是只半人大的白色绒毛兔，二等奖是左转的VIP卡，一等奖是瓶二十年藏的红酒。
"陌陌！你喜欢哪个？"G在我耳边嘟囔。
"第一个，最实惠的东西，"我偏过头去问K红酒产地。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抽到？"不管什么G都兴趣满满。
"我怎么知道！"台上主持人已经抽出了六个人。
"244号 244号"主持人不断重复号码。
"陌陌 ，陌陌 ，是你诶~ 快上去 ，抽到红酒我们喝它一夜 ，不醉不归！"G兴奋的推我上台，我有些像牵线木偶，木木然完全迷惑。
站在台上，灯光晃眼，台下很迷蒙，主持人还在继续抽，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傻愣愣的，感觉如置异空间完全失去方向，只想逃赶快逃开这压抑的感觉。主持人开始和我讲话，原来已经排到我
"先祝你新年快乐！"我表情大概很僵硬吧，但是我应该还是笑着说了谢谢。
"是一个人吗？"主持人闲谈，大概也想帮我消除紧张吧、
"不是 ，和朋友一起，"反正灯光强的看不清台下找不到G，我开始盯住主持人。
"那说说对他的新年祝福吧！"
我微低下头想了一下："希望他平安，健康，不远行！"
"不远行？"主持人重复了这三个字微带疑问。
"恩！"我用力点头。
"看来你朋友喜欢到处走呢，现在来抽奖吧，看看你会不会是幸运儿！"主持人提高音调，带动现场气氛。
抽奖的箱子被递到我的面前，我胡乱的进去拿了一个，迅速递给主持人。
"不自己确认吗？"s
我微微摇头，我对奖项不在意，我只希望快点让我下去。
"也许不会是你太会喜欢的礼物呢，不过送给女朋友就很适合！恭喜你是三等奖"
我听到台下的拍手声，笑声，主持人把大兔子递给我，我用两只手把它抱在怀里。十分不自然，然后在主持人的欢送声中往台下走，直直的奔着G前进。一直到走到G的身边，我紧紧的抓他的衣袖，大口喘气"总算回来了！"我如释重负。
"陌陌。原来你那么怕生，今天总算又看到你不同的一面了！"G一边说一边抚我的后背。我瞪他，气他的幸灾乐祸。
回到家的时候，G先进的家门，他命令我不许动抱着兔子站在门里，我就看着他冲进卧室又拿着相机冲出来，我立刻明白，一下子丢掉兔子，开始抗拒，谁要抱个绒毛玩具照相，我又不是三岁。
"陌陌"G开始撒娇，"机会难得，就照一张，这是新年的幸运，照一张吧！"他一边说一边把兔子往我怀里塞，我别扭的接着，扭着头不看镜头。
G似乎比较满意我的状态，咔嚓一声给我定了形。
G拿掉相机，把我怀里的兔子接过去扔到沙发上，随即抱住我。
"G"我带着些不安叫他，微微的挣扎。
"陌陌。真好，我们一直在一起，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G看我的眼睛，里边闪着情动。
"要一直这样的在一起"G重复着这句话，缓缓的印上我的唇，我有一瞬的迟疑，但是很快的就接受了他的吻。他吻的很细致，而且温柔，他的舌尖探进来的时候，我回应他与他纠缠，我环紧抱住他腰际的手，给他最热烈的回应。
新年的第一天，我听到了，听到G对我说一直在一起。我希望是个好年。

第 21 章
在我第二次听到G说在一起的时候，我回应了他，这是我二十八岁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我决定去爱他，像爱我自己一样的去爱他。现实却是迷茫，我所有的恋爱经验皆来自外界，对于恋爱这件事情没有切身体验，我甚至想象不出我与G恋爱的样子。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来证明我们在相爱。
依旧是一到四各自工作，周末相聚，忙的时候我闷在书房写稿他自己看电视睡觉，闲的时候他枕着我的腿看电视一起睡觉，区别就是我们现在盖一床被子，醒来的时候会发现彼此在彼此的怀抱里，偶尔偶尔在情绪对的时候会接吻然后再无下文。
我开始想，也许这样困惑的只有我自己吧，希望更亲密些却又完全找不到更亲密的方法，希望行动起来可是手伸到一半就失去勇气，甚至连你爱我吗这样的话也问不出口。怯懦着犹豫着不安着，一点一点的走进了爱的迷宫，不得返途。
G说要去凌晨左转泡吧，我点头跟他走，全无自己主意。我开始讨厌陷在恋爱中的没骨气的自己。
依旧是我坐在吧台喝酒，G时而跳舞时而和别人游戏累了歇在我身边。
"怎么情绪不高？和他生气了？"K趁着G离开的空档问我。
我摇头，趴在吧台上埋起脸，与其说我讨厌恋爱中的自己，不如说我讨厌恋爱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如坐过山车般上上下下提心吊胆仿似下一秒就会死去的恐怖感。那种无论我如何努力都还是不能确定结局的无力感，那种寻不到方向看不清前路的焦躁感，我讨厌这些东西。
"为什么要爱？"我困惑的抬头问K。
"因为我们愚蠢！"K把擦干净的杯子排列整齐看都不看我一眼。
"是够愚蠢的，自己挖坑自己跳，自己死了自己埋！"嘴角绽开的那一缕嘲讽全数为着自己。
K拍我肩膀，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G站在通往洗手间的那条走廊里，身边站着一个妖冶女人，女人的手搭在G的腰上，整个人半靠在G的胸前，她在大胆的勾引他，我看G的时候，G也转头看我，我在等，等G推开那个女人，可是G没有，他只是看我，于是我失望，别过头来不再看他。后来G带着那个女人走过我的身旁一起出了凌晨的门。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曾再看他一眼。
K看着我的脸沉默着抽烟，我取出烟与他一起，烟雾缭绕中我感受到尼古丁以外的苦涩。
"沐陌！你们到底什么关系？"K掐掉烟，递酒给我。
"不知道，也许是过了界的朋友，也许是最糟糕的情人，或者只是我的自以为是，其实我们什么都不是！"
"想过和他的未来吗？"
"未来？"我不置信的看了看K,"我连明年都想不出，我可以预想的未来里，从来都只有我自己！"
"什么都不确定？为什么还要去爱？"K低低的声音像是疑问又像是叹息。.
"因为愚蠢！"我突然笑出来，觉得释然，因为愚蠢才会相信自己的勇气。
与K告别在凌晨两点，距离G离开三个小时。站在路口的时候，我突然想一整夜的一直左转，我想知道我终将迎来的是死胡同还是开阔地，是会无路可走还是大路朝天。我几乎犹疑了半个小时，无数的空车在我身边减速又加速，最后我还是伸了手叫车回家。终究无法为爱疯狂。
气闷时不应喝酒，上楼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开门插孔也要盯半天才能定焦，我也只会自己折腾自己，没有一点其他勇气。灯开的时候，我看到G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情绪暗涌。我愣在门口旋即风一样的冲到卧室去，他已经带女人回家了，可是如果他是带到我的床上，我发誓我要杀了他。床依旧是离开时候的模样，我们随手换下来的家居服位置也没变过，要不是我还紧紧的握着门把手，我几乎要瘫下来，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干嘛。向我示威还是向我发难或者告诉我分手。
"你在找什么？女人还是做爱痕迹？"G的声音像把尖刀，刺在我的背上，微微一动就会扯到伤口疼痛。
我呆在那无法回答，疼的不敢动，我不会与G吵架，我没锻炼过这项技能。我完全不解为何没做错的我却要被他斥责。
"为什么？看着我带女人离开你都可以无动于衷视若无睹，为什么？为什么？"G冲过来摇晃我的肩膀，我的头像拨浪鼓一样前后摆动，让我晕眩又想呕吐，还有小星星一闪一闪的泛金光。
G终于摇够，我得以喘息，他希望我怎样，走过去说别动的我的男人还是狠狠推开那个女人自己勾住他的手臂，甚或是更泼妇些的给那女人耳光吗？我是个二十八岁的男人不是十八岁的少女。他怎么可以如此期待我。
"G，我等过，等你推开她，可是你没有，我已经失望。如果是我，会推开她毫不犹豫，无论你如何，我要对的起的都是我自己喜欢你的那份心情，而不是为了确认你的爱。"我推开G用尽我当时所有力气，已经受到伤害勇气失去一半，现在只想洗澡安静一个人呆会。
温热的水打在身上，雾气缭绕里终于完全放松下来，就算是冰冷的浴缸边缘，也给我安全感，完全可以触摸到感受到的东西，无须猜测揣摩，它就是它姿态固定。不若爱情如这雾气般抓不到摸不着片刻就已经殆尽，只留狼藉于墙壁上像爱过后撕碎的心脏碎片。
G居然还坐在沙发上，头低着两手缠在一起，看到我出来急切的抬头，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模样，真不知道谁才是始作俑者。
"陌陌，我没带她出去，在门口我们就分手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追来。"
"去睡吧，这么晚了，都累了"我擦着湿头发，走去书房。m
"陌陌"G跳起来，朝我移动，我转身看他，他急忙收了脚步站在原地。
"我知道，去睡吧，等头发干了我就睡。"我走进书房将G关在门外。
第二天我准备好早饭，叫G起床，他洗漱时我已经准备出门。
"来不及的话，碗放在水池就好，晚上回来后再洗。"我揉了揉G的头发推门出去。
路上行人依旧匆匆，孩子还是那么欢快，可是我的勇气在那一夜中已经失去大半。

第 22 章
从王姐那次和我谈话过后，我一直都在思考前路，正如王姐所说，如果想当上副主编，的确需要更卖力些更和领导靠近些，投其所好的写些领导喜欢的东西，搞些能给领导脸上争光自己累到半死的活动，可是我要这样吗，我想要的是这些吗？我觉得我不能。
想起大学时代的图书馆，那种门一推开书香满鼻的愉悦，我决定开书屋，一部分拿来卖一部分拿来租，我的生活也可以更恣意妄为一些。决定下的很快，没有和任何人商量。
何悦在出版社工作，有很多这方面的关系，通过她我可以拿到一手价位的书，这时候不用她还要等到何时，从她约会历史教授开始，我们很少见面，我自己也忙的无暇顾及其他。
"终于记起有我这个人了吗？"她笑着调侃我，气色很好，恋爱中的人不需要保养也神采奕奕。
"是你只记得历史教授吧！"我把菜单递给她，何悦喜欢四川菜。辣到满头大汗不停喝冰水然后垃几天肚子，还是依旧喜欢，她说那是一种活着的实感。
"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想你介绍些关系给我，我要开书屋卖书！"
"怎么想起转行？"
"因为我不肯为了升副主编而更卖力些！"
"拥有了名利的人才有资格说不稀罕，沐陌，什么都没有的人只是装清高而不是淡泊！"何悦在婉转的劝我不要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