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什么还要自杀?"
"妈的,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鸡婆?关你什么事?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钱是你要给我的,我也不欠你什么--我这个人不懂什么知恩图报。如果你真要什么补偿,大不了我陪你一个晚上。"玄弈说着露出诱惑的笑意,双手灵活地勾上凛宸的脖子。
"我可是很美味的哟~~~"
"够了--"当那柔嫩的唇瓣就要贴上自己的时,凛宸猛地推开他,"你的闲事我还真是管定了。免得你出去祸害人间。"毫不理会玄弈的错愕,打开车门就把他推了进去。
玄弈这次很合作静静坐着,打开车窗抽起了烟。
从后视镜里凛宸看着他抽烟的姿势,有种漫不经心的霸气,眼里没有任何表情是个善于克制自己情绪的人--至少此刻是这样,这让他觉得方才那么激烈的他是不是伪装的?庸人自扰了不是。
"我们去哪里?"还是好奇的。
"我家。"四目在后视镜里相遇,刹那的交会仿佛能激荡出火花。
"怎么你想养我?得了吧,我们才见过几次啊,这世界上无家可归的人多着呢,你家难道开收容所?"刻薄打趣却不再能激起凛宸的脾气,他只是淡淡摇摇头不回答,玄弈白了他一眼闭起眼。
玄弈拖着一个黑色大包跟在凛宸身后,豪华的小区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派头,他不屑地吹了声口哨。
市中心的地段,17层的高度,三室两厅的广度,对于一个单身男子来说已经足够显耀了,况且他才29岁!
踏进一尘不染的房间,玄弈竟有点不知手脚该往哪放的窘态。
"愣着干吗?进去呀--"拎着玄弈的领子就把他提了进去,"包给我,放你房间了。哦,你房间走廊最里间,朝南的,独立卫生间。"
"知道啦,你推销房子的啊!"虽然这么吼着,却止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玄弈也没去看个究竟,他知道那家伙定是在为他忙碌着,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被人重视的感觉。
"这个蓝色的是浴巾,这条红色是洗脸的,这件白色的是你的睡衣,我的是黑色的。"
"你有时挺罗嗦的,你的是什么颜色关我什么事啊!"不耐烦地夺过一堆东西,"浴室在哪里?"
凛宸此刻脾气乱好:"左手转弯第一间。"
浴室都大到可以睡觉,玄弈觉得浪费有钱人的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于是放了一浴缸的热水,将整个疲倦的身体都沉浸其中仿佛回到母亲的子宫,安全而温暖。
我们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只能用武装来保护自己,言词的激烈,行为的暴力只是一种外在表现罢了。
浴室里没有卸妆的东西,玄弈只能用洗面奶来卸下那张面具,微微的刺痛,让他不禁皱眉。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好累好困......
6.传说中的同居
"玄弈,玄弈,你还在洗吗?"三刻钟过去了,还不见他出来,凛宸有些担忧。
没有反应,凛宸打开门,玄弈只是靠在浴缸边睡着了而已,松了口气的他用一条浴巾将他裹了起来抱向卧室。
给他穿衣服的时候,凛宸不禁呆了,那是多么美丽的身体,可是如果出去那些伤痕的话,到底是谁会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那些狰狞的伤疤,想要抚平似的用力。玄弈觉得有人在碰他,不安地扭动起来,模样十分诱人。
那些似乎还是旧伤,而他脸上的伤似乎是这几天才添的,难怪他要化那么浓的妆了,不忍去触碰,凛宸将他裹好,盖上被子。
躺在床上,凛宸再度失眠,这次还是为了那个认识满打满算6天的青年,他知道他只是那群人的一个缩影,这样的人太多了,比他惨的也不在少数,可是自己就是无法置若罔闻听之任之,既然这个麻烦自己摊上了,那么他就会送佛送上西。
第二天,凛宸早早醒来,推开玄弈的门,他还在酣然沉睡,凛宸走到他床边坐了下来仔细看着他的眉眼--高挑的眉梢,细长的眼睛轮廓,睫毛浓而密,鼻子小巧挺立,嘴唇仿佛成熟的樱桃那般诱人。可那青青紫紫的淤痕依旧触目惊心,不知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凛宸俯下头对着那些伤轻轻吹着气,"痛痛飞走了,痛痛飞走了。"
忽地那双如星空的眸子睁开,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顿时降温。
"你在干吗?"玄弈警惕到。
"额,没干吗,叫你起床--"凛宸尴尬笑笑。
"是吗?"玄弈问得阴阳怪气,"你该不是想偷吻我吧?明码标价:一个吻100元,少一分都不干。"
"得,年轻人就是喜欢自恋。"
"哟,谁那个时候说和我算是同辈的,现在怎么倒是倚老卖老起来了,恶心。"玄弈磨练出的一张原子弹嘴一直所向披靡,看来连主持人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凛宸一把掀了他被子:"小子,这是我家,你要不听话我打你屁股。"
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仿佛想起什么来的玄弈一个挺身跳了一来,抓着凛宸的领带狠狠道:"妈的,老子昨天是不是被你看光了?嗯?"
"嗯,是看到了。是谁说大不了陪我睡一夜的,是你吗?怎么又反悔了?"反将一军,玄弈红着脸放过了他。
"老子不干了,那个时候说了耍你的,反正你对我这种人只是出于救世主般的高姿态同情而已,我没必要感激你什么,你这么做无非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而已。"
凛宸没想到他会这么想:"橱里有几件衣服,你挑合适的穿,等会出来吃早饭。"
玄弈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T恤一脸不爽地走出来,脸上已经化好了浓妆,凛宸将面包牛奶推到他面前。
"我说,衣服怎么都那么大?"r
"因为都是我的,等会你去买几件吧。"凛宸比了比自己的肩再看了看玄弈的身材,有点无奈。
"妈的,我还会长,你得意什么--"玄弈不买帐,约会早餐去。
甘甜的面包,浓郁的牛奶,这种淡淡的幸福感让玄弈眼里升起了雾气,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被这种廉价的同情所打动,笑话。狠命地咬着面包,喝着牛奶。
"你吃相太差了,没人和你抢,别噎着。"凛宸早就看穿了他,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还真孩子气。
"关你鸟事--"一个玻璃杯摔了过去。
早餐就在一片打斗声中END。
7.开始无聊
所谓碰到冤大头就该狠心的骗,玄弈一点也不心疼地挑了几件四位数的衣服。
"你说挑我喜欢的,我就喜欢那些,你不会赖帐吧。"玄弈还有些担心,可是凛宸的卡已经递了过去。
"我下午去上班,晚饭你叫外卖也好自己去吃也好。出去记得锁门......"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玄弈受不了他的罗嗦提着衣袋就走。
两人的关系似乎很神奇,不是同居,也不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那么到底算什么呢?玄弈懒得去想,有地方睡就好,现在爱情离他远去,好好爱自己才是正道。
对于花什么钱,花谁的钱都心安理得的玄弈来说,去五星饭店,一个独占一个包房,点最好的羽翅鲍鱼还有养颜的燕窝等等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当拿着可以刮奖发票一阵猛刮后拿到50元"巨款"后还一脸不满足--明明刮了很多耶。
换季时节,商场打折打到爆,今天早上买的那些不够穿,玄弈提着那张金卡想刷就刷,要刷得漂亮。
亦舒说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爱情,那么就要很多很多的钱。的确,钱永远比人心可靠多了。
当玄弈坐在空荡的地板上列数战利品时,方才血拼的快感荡然无存消失殆尽。
原来只有源源不断的物质才能填补越来越空的心。
玄弈突然觉得很饿--他的胃,他的皮肤以及他的心。抬眼,23点46分,离《午夜谜音》开始还有一刻钟,他调到那个频率开始耐心地等待,等待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如期而至,带着一丝上海男人特有的从容与冷漠,也可以说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这让他显得似乎理智而冷静,或者不客气的说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今夜他放的开场曲是《Because of You》。因为你,什么都是因为你,活得没有自我只为了心爱的你,难道亦是一种幸福?玄弈不懂。
第一个电话中,一个女孩未婚先孕,她说自己很爱那个男的,不在乎他已经有家世,也甘心替他生孩子。可是那个男人居然现在叫她去人流。女孩哭得泣不成声,玄弈只是嗤笑一声--蠢。
"这样的男人你爱他什么?"凛宸的声音悠悠传来,冷冽而决决。
"他对我很好。"
"对,他对你很好,除了可以和你结婚之外。他连最起码的责任都承担不起,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你付出那么多?"他的话似乎永远如同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析着执迷不悟的人们。玄弈想起那一次,他竟然开着玩笑用聊天的方式,简直不可思议。
"可是,我就是很爱他。他会陪我逛街,陪我看电影,说笑话,关心我......"那个女孩还想为他辩解。
"一般的男朋友都能做到。你是个很怕寂寞的人吧。"
女孩不说话。
"你去把孩子流了,不然,他长大了也会恨你的。"
寂寞,谁不是败给了寂寞?玄弈对着MP3发呆。只是因为那个人在自己最寂寞的时刻出现,就把他当成了救世主般,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因为寂寞。
曾经孤单加上孤单是爱火,燃烧过你和我。如今沉默加上沉默只能更沉默......
基本上他的话都是用理智来剖析问题,用客观来解释主观,偶尔来点小安慰什么的,如果只是听节目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刻板的严肃的甚至是冷酷的人--看待问题太过冷静,当然站在第三方的角度的确是该这样,但,有时未免没有人情味。
后来凛宸的解释是:那些人都太优柔寡断了,如果我还婆婆妈妈,感情用事,那到头来我们要一起抱着哭咯。
玄弈对这个解释的回应是:"嗯,不过你现实生活里太婆妈啦--"
8.谁没有过往
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声音,玄弈挣扎着爬起来。
"你回来啦。那我去睡了......"
还在玄关换拖鞋的凛宸稍稍一愣:"你在等我吗?"
玄弈原本迷糊的睡眼此刻完全清醒,抄起一个抱枕就朝凛宸扔去:"美得你,是你回来动静太大把我吵醒了。扰人清梦者死--"说着一溜烟钻进自己房间,摔上门。
凛宸还是摇摇头,看穿一个人实在容易,但他从来不去揭穿就是。看到茶几上的MP3还没关,好奇的拿了起来,显示的居然是他节目的频率。凛宸有刹那的欣喜,这种感觉真是莫名,现在就算是个美女来向他示爱,他都心如止水,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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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生活竟然如流水般细水长流起来。
不过当玄弈逛便了上海所有大大小小商场后,对购物已经没有了兴趣之后,他便开始想要开始"自食其力"。至于原因,事情是这样的。
某天晚上独自一人吃完饭后,玄弈对着电视直到凛宸的节目开始。
那天的第一个电话是一个女士打来的,她没有工作,家庭主妇,用她的话说是高级保姆而已,没有自己生活的圈子,没有朋友,仿佛行尸走肉。
"走出去,你会发现世界大得如此美妙。你和他是平起平坐的,别因为他给予了你物质而将自己的灵魂也卖给了他。感情是平等的,如果只是用金钱来换取那简直是一种侮辱。"
物质--凛宸几乎是毫无保留地给予给自己的,玄弈想,这当中没有任何交易,但这让他更害怕或者是觉得不真实。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交易,除了感情,有时玄弈静下来的时候难免会去思考他和凛宸的关系,现在已经不得不面对了,他不想重操旧业,但如果只是这样花别人的钱,终有一天自己也会迷失,就像曾经经历过的日子一样。
"你不是说花谁的钱都心安理得的吗?"当听到玄弈出去打工的决定后,凛宸调侃道。
"要你管,我无聊,自己去赚零花钱。要是从前,我一定把你榨干为止。"玄弈说这话时表情狠毒,凛宸背脊一凉。
"放心,我那些钱还够你挥霍。"凛宸支颐笑道。
玄弈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妈的,老子是你谁,你要这样对我?想上老子就直说,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收收好,对老子没用。老子现在对情啊爱的没兴趣,以前还可笑地以为会有人会喜欢我的内在,放屁,男人都一样犯贱,看到好看的东西就喜欢多看几眼,没得到的时候你好得比天上月亮还珍贵,等得到了,玩腻了还不是破鞋一只......"
"够了,你把我当什么?"凛宸声音不想却极具威慑力。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没法接受你的‘恩赐',我知道我还不起,如果你是在做一场交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一无所有,连唯一可以出卖的身体,现在也‘非卖'了。你注定要赔本的。"
"高玄弈,你妈的别看不起自己的时候也看不起别人,我虽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也不是你嘴里那种卑鄙小人。你要觉得我居心叵测另有所图,大可以走人。我不拦你。"
玄弈哈哈大笑起来:"逗你呢,你平时都那么冷静真没劲,我才不舍得走呢。就是太无聊了啦,想找点事做。你生气啦?真难得,呵呵~~"
凛宸一时无语,刚激起的怒火被眼前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轻易化解成风,消散在空气里。方才他的话的确有故意激怒他的意味,但是自己发火却不是因为他的激怒而是他作贱自己的话语。
"你还小,以后找个好女孩,谈场真正的恋爱吧。"凛宸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像宠一只小猫。
"算了,多无聊。还是一个人好。对了,你呢?不小了大哥,找个女人,生个孩子。"趴在阳台上,任风吹乱发丝遮盖表情,但嘴角的笑意还是落入凛宸眼里,讥讽的,玩味的,暧昧的一个笑表明了他的自负他的资本--年轻。
"罢了,也很无聊。"玄弈感觉这句话来自遥远的地方,不自觉地看了看他--有些黯淡的眼神失去往日敏锐的光芒,难道自己刺到他的痛处?
玄弈恶作剧之心大起:"不会是被女人抛弃过了,受伤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个道理恐怕没人比我更了解。"
"我不询问你的过去,你也别试探我的过往,没有意思。"凛宸冷冷说道,玄弈眼中流露出一丝受伤。
"呃,你怎么了?"
"妈的,人家偶尔关心你一下搞得我是狗仔队似的,老子还没心思烦你的事情呢!打工去了。"说着头也不回走了,当然关门还是用摔的。
房间里一下子回到死寂般的虚无,凛宸看着楼下车水马龙,而玄弈小小的身影也离开淹没在人群里,人类都太过渺小,敌不过命运,也敌不过自己。
9.挠痒痒
时间总是太瘦,指缝却太宽,不知不觉已经到了11月。
凛宸并不干涉玄弈的生活,每天他还在吃早饭,玄弈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晚上回来时他有时已经抱着个MP3在沙发里睡着了,每每这个时候凛宸总是觉得有股暖流淌入他的心里--他是在等自己回家的吧,就这么催眠自己相信这是个事实。
玄弈没想到打工的生活如此忙碌,还要看各种人的脸色。
"小伙子,过来陪我们喝一杯。"酒吧灯光昏黄映衬着每个人都一副暧昧的嘴脸,玄弈眯了眯眼只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笑了笑摇摇头,他不想招惹是非,现在的他已经朴素了很多,穿着WAITER服也是不起眼的,为何还会有人打他的主意?
突然手腕处传来一阵麻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