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喜欢————透明人间
透明人间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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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让他醒酒了再说。我跑到厨房,翻出了水壶和一盒袋泡红茶,开了炉子就开始煮茶──我并没有什麽醒酒的秘方,只听说过茶能解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茶也喝不死人。
好不容易茶煮好了,又放在冷水里凉了一会儿,到了微烫正好入口的时候,我拿了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跑进浴室,希望杨恒喝了可以恢复一点神志把自己料理一下。
可等我到了浴室,眼前的情景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杨恒就这麽,穿著他那少了外套的一身西装,坐在浴室的地上,倚著墙,就这麽睡了过去。我本以为他是大少爷,大概会很讲究睡觉的环境,不是那种睡上去十二万分舒服的床和枕头会睡不著,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又或许是真的喝多了,酒精让他无暇去顾及那些东西。
我上前,摇了摇他,不动;又喊他的名字,还是纹丝不动,看来是真的睡著了。我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了一边,扫了一眼莲蓬头,考虑了一下用冷水把他浇醒的现实可能性,最後,还是放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件沾满了酒气的外套脱掉了的缘故还是我已经习惯了那个味道,我发现他身上的酒气不那麽重了,甚至可以说比较清爽了。我想了一下,终於还是决定浴室的地板不是什麽睡觉的好地方,还是把他至少挪个能睡的地方再说。
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杨恒弄到了我的床上,自己在一边喘著粗气。今天一天的运动量还真是可以了啊。我这个时候累得只想倒头就睡。
可是,我的床上,此刻已经有了一个人。
一米八的大床要睡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我怀疑自己在他的身边能够睡得安稳麽?
方才怎麽就只想到把他挪床上来呢?要睡觉的话沙发上不是也可以麽?虽然肯定会不舒服,但不速之客没有反对的立场,况且他也不会有反对的机会。可我就是不假思索的把他搬进了我的房间。
"看吧,我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呢。"我轻声的对他抱怨,感情些微的外露,但我知道他听不到。
既然他听不到,那是不是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一点呢?这样接近的机会绝对不会有第二回了。
若清晨醒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他熟睡的脸在自己的旁边,会是怎样一种幸福的感觉呢?我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幻想,但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月光特别的暧昧,我也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了。
我抓住这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仔细打量著他的睡脸。醒著的他并不是个严肃的人,睡著的时候却更加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温柔。毫无防备的睡颜,大概只有日後他相亲相爱的枕边人能有幸目睹吧,而我只是一个幸运的托了酒精的福的家夥而已。
但即使只是这偷来的幸福,也足以让我感到头晕目眩了。
我伸出了手,很想摸摸他的脸,从上到下,从额头到眉眼再到鼻子和嘴唇,用我的手掌去感受他脸颊的温度,就像抚摸著爱人的脸庞,然後,或许可以趁著他的不注意,窃取一个小小的吻......
手指已经离他的脸很近了,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脸上的温度,就像我已经摸到了他的脸一样,还有他呼出的柔柔的气息,我的指尖可以感受......
猛地,我缩回了手。他的气息很热,足以灼伤我的温度,让我缩回了手。我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想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有那种急欲触摸的冲动。
不是早就同自己说过了麽,只要能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便可以了麽?如果他能把自己看作一个可以信任的助手,甚至是朋友就可以了?再多一点的碰触不是我能承受的。人总是贪心的生物,只要有哪怕一丁点的希望,便可以厚颜无耻的企求更多,那些完全不属於自己的东西。
我也是如此贪心之人,所以我抵挡不了那样的诱惑。但我不想自己变成那样的人。能够有一次与他相交的机会就该感到满足了不是麽?那麽多的人永远只可能是平行线,我们有一个交点,我该满足了不是麽?放任自己的感情并不会有什麽好结果,如果真的是马上就要离开的结局,那麽,终究还是长痛不如短痛。

我拉过了床脚的毯子,给他轻轻的盖上,然後从床头柜里拿了一把小小的钥匙。最後看了一眼那让我沈迷的睡脸,还是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出去,门板在我身後合上。
在客厅了站了好久,我终於还是来到了那扇门前面。哢嗒一声,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掀开遮尘的白布时扬起的灰尘侵犯著我的呼吸道,让人很不舒服,但我还是忍下了喉咙里的不适,这比方才要忍住自己欲望简单的多了。
安的床还是老样子,整齐平整,随时准备迎接主人的回来,床头柜上的照片里的安,还是笑得那麽灿烂。
我脱了鞋子,把自己的埋进了枕头里。枕头是冰冷的,许久未晒过连阳光的味道都没有。我还是努力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希冀在这冰冷深处找到那让自己安心的温暖。
什麽的东西热热的流过脸颊,那是安残留的温暖,还是我自己的眼泪?

第十章

怀揣著心事,一夜难以安眠。脑袋里一直在放电影,匆匆闪过的画面片段,全都是过往,没有将来。
醒来後环顾四周,除了床之外的地方,白布已经依旧是好好的蒙著,空气中的灰尘味道散不去,倒是弄得自己身上也跟著沾染了陈旧的味道。头微微的疼,看来即使是枕著安的枕头也无法让我平静。当你只能在记忆或是梦境里去追寻一个人的时候,便是不得不承认他已经真的不在了。
安已经不在了,过去多年我一直都没有真正地正视这个现实,靠著她留在心中的余温来克服心中的恐惧,可现在,那点温暖只能护住自己的心脉,却已经不能再更多地帮助我了。
"即使是群居动物的人,要站起来的话还是靠的自己的双脚。"
安说过这样的话,在我第一次一个人在家过夜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话让我努力让自己不惧怕黑暗。
仔细回想起来,原来她教过我那麽多,只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全部学懂。

推门出来,在门口站了许久,才决定还是把门锁了起来。一扇敞开的大门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迈入,若是紧锁著,在那种可有可无的时刻,或许就能真的靠自己的力量。
转过身,却看到卧室的门开著,杨恒站在门口看著我。他那套西装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早就皱巴巴的不成了样子,头发也乱翘乱翘的,眼神看上去也不若平日里的清明──总而言之,这般迷糊模样的杨恒看起来就像一个可爱的超大型公仔,让人真想上去摸一摸捏一捏。
还好我脑袋是清醒著的,自然也清楚在我们俩都醒著的情况下只可能是上下级的单纯关系。不过因为一转身就看到他有点吓到的缘故,我好半天都没想到要说什麽,杨恒也是就这麽站著不开口,气氛突然显得有些微妙。
最後还是杨恒先开了口。
"早上好,小安。"
他那低沈的嗓音搭配著无措的表情,让我差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般人发现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醒过来至少会问个怎麽回事吧?即使自己躺的那张床是认识的人的。可是像这样呆立半晌冒出来一句早上好的,也算是奇葩了。
大概是酒还没醒的缘故吧,我这样想著。於是决定再去试试昨天晚上那个无用武之地的红茶。
"早上好,杨总。我去泡个茶给你醒醒酒。"

杨恒跟在我身後进了厨房,在饭厅的桌子边坐下,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你把我带过来的?"
这次终於是个正常的问句了,我一边忙著开火烧水,一边点头说:"嗯。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因为不知道杨总你住哪,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又是一阵沈默,然後他说:"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啊。那个......没有打搅到你吧?"
我笑了,说:"没有没有。杨总你真的是我见过的酒品最好的人了,喝多了似乎只会昏睡,不会手舞足蹈也不会话多。"
"是、是麽......"杨恒的语气听上去有点不好意思,"我以前没有喝醉过,所以不知道喝醉了会是什麽样子......"
没有喝醉过?我知道他们这些老板因为总是要跟人谈生意的缘故,一般酒量都是很好的,要是生平头一次喝醉,那得喝多少啊?我遇到杨恒的时候九点还不到,这样算来他之前一定要是猛灌才行啊。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情能让他如此时态啊?我心存疑虑。
"虽然您这样不会给人造成麻烦,不过喝多了终归是对自己身体不好的。"我像老妈子一样的劝导。
茶很快就煮好了,随手拿了个马克杯倒了一杯,摆在了杨恒的面前。
"喝点茶吧,据说可以醒酒的。"
杨恒盯著那个杯子半天,像看某种不明液体一样,然後挤出一句话:"这......是茶?"
"是啊。"我回答道,虽然袋泡茶的品质很是一般,但好歹还是有点茶的味道的。
"可是这颜色......"杨恒面露难色,"这感觉上像是酱油汤。"杨恒说出了自己的切实感受。
我凑过去一看,之前没有在意,现在看了才发现大概是因为煮的关系,平日里只会有淡淡的颜色的红茶此刻颜色浓的化不开似的,若没有那麽点光线照上去的透明感,真可以说是黑漆漆的。若要同那种用上好的茶叶在茶壶里泡开然後倒在精致的茶杯里呈现出漂亮的透明色彩的红茶来比的话,这装在简陋马克杯里的,可是比酱油汤更加奇怪的不明液体。
要是我喝醉了别人也拿这种东西给我告诉我是喝了醒酒的话,我肯定会认为那是毒药吧,这麽看来,杨恒的酱油汤,真是客气的说法了。
杨恒见我不说话,大概是以为我生气了,连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
"没关系。"我打断了他,"现在的情况表明你很清醒,那茶喝不喝也没差。不过你的肚子应该饿了吧,我来烧早饭。"
我又回过头去在炉子上忙活起来了。我的早饭很简单,一碗泡饭一碟酱菜能填个饱就行。不过杨恒我估计他早上会吃得很科学很丰盛,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给他加个蛋吧。
"煎蛋你要单面还是双面?"我问他。
他考虑了一下说:"单面的。"
很快,煎蛋好了,泡饭也好了。我从冰箱里翻出那些个酱菜,一一搁在餐桌上。不晓得是那张小小的餐桌摆得很满的缘故,还是餐桌上终於又坐了两个人的缘故,我突然觉得这张平日里只有放食物的单纯作用的餐桌,突然变得像家庭聚餐的餐桌那样,能够让人心口暖暖的。
很久很久没有热闹的餐桌,但今早之後又会变得冷清。

"不好意思,就些清粥小菜,不知道杨总你还习惯。"
"这样就好,不是还有煎蛋麽,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其实若是你告诉我要双面煎的话,那才是麻烦。"
"双面?为什麽啊?"
"因为我只会单面煎,双面的话,太困难了。"
"......和我一样......我煎蛋也不会翻面,时间长了,倒是只喜欢吃单面的了。"
我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也在看著我,我俩相视一笑,发现了一个共同的缺点很容易让人感受到亲近。在我心中我无所不能的他居然搞不定一个双面的煎蛋,当然我自己也搞不定没资格说别人什麽。不过这点小小的遗憾却让他显得很可爱,一向高高在上的他,突然变得跟普通人一样了的感觉让人很是舒畅。
整个早餐变得轻松了起来。
其实这样很奇怪啊。我一边喝著自己的泡饭一边想。虽然我之前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但总觉得在那样的一个夜晚经过之後的第二天早上,就算不会过於尴尬,也不会如此惬意地坐在一起吃早饭,还在讨论煎蛋的问题吧?毕竟我们是并不那麽亲近的上下属,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会有发展,但绝对不会在一夜之间有如此突飞猛进的进展吧?
有什麽事情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地发生,即使隐约感觉到它的存在,但却完全无法探知。
既然如此,我索性不去想它了,而是尽情的享用我的早餐。
这注定会是一次平凡但让人难忘的早餐,或许在很久以後,依然会让我无比怀念。
杨恒为了换掉那身无论如何都不能穿著出现在办公室的西装,先回家了一趟。头一次,早上当我走进办公室里,里面空无一人。我想其他人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总经理无缘无故没有准时上班的情况。
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或许有了之前几天提早下班的铺垫,这次的情况并不一定会引起多麽惊人的讨论。一次两次,习惯了就好。那麽,他们是不是也能习惯少了杨恒的恒阳呢?
我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在我的文档中找出那个文件名为"L"的文件,那是我的辞职信。只要鼠标轻轻的一点,三秒锺後,桌子上的激光打印机会在五秒锺内吐出那张纸,再花十秒锺的时间把它装在信封里,写上"辞呈"两字──整个过程用不到半分锺,我就可以潇洒的离开。
其实随时随地都能走的,我还在三个月的试用期内,无需提早通知便可离开,哪怕不用再见杨恒,只要把辞呈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後走出办公室,便可以算是自由了,给人事部的电话稍晚点打也没问题。所以的人都会以为我只是出去办点什麽事情,绝对不会有人会想到其实我从此和他们便是不相干的人了。
一切都是那麽简单,只要下定了决定。
但老祖宗说的好,知易行难。即使有了觉悟,却下不了决定。鼠标在打印键上徘徊了好久,最後还是关掉了文档,让那个小小的"L"淹没在了一大堆的文件中间。
还没有到时候。我靠在椅背上对自己说。
早就决定了会在适当的时候离开,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之前也决定了要回以杨恒信任的理由,现在该做的,不就是坚定的站在他身边麽?
其实我知道自己心里还是存有著幻想的:事情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麽糟糕,或许可以很圆满的解决,杨恒还是恒阳的杨恒,而恒阳也还是那个有杨恒的恒阳。这样,我便可以继续以恒阳的总经理杨恒的个人助理的身份留在这里。
当人对前景一无所知的时候,总是会期盼奇迹出现,总是会往好的方面想的。我虽然一向认为该做最坏的打算,但现在最坏也不过是离开,如果能正视这个,为什麽不能在最後结果出现之前给自己一点想象空间呢?
因为那只是想象,而不是会面对失望的希望。

那之後几天过去,对於兼并的事情杨恒依旧是守口如瓶,其间林以言来过几次。他们说的那些商业用语我有听没有懂,但林以言的言谈越发的让我觉得肯定有所谓台面下的 交易存在。那大概就是杨恒所说的最完美但他并不想去做的解决之道。
这本来不关我的事情,就算知道,以我一穷二白一介平民根本不可能帮上忙,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那好奇心,想弄个明白。
我那个网友小凡前段时间告诉我,他和表哥合夥开了个万能事务所,就是那种号称"只有你遇不到,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万事屋一类的。我是不知道这个万事屋究竟是个什麽,但既然广告语上这麽说了,我想小小的调查应该不是什麽问题吧,虽然这个调查事项感觉上很有点最高机密的感觉。
小凡听了我的要求之後说包在他身上,果然过不了几天,我刚回家开了电脑,MSN上一个笑脸就跳了出来。

"我查到了!超级八卦哦!^~^"
"八卦?"我第一反应就是一个问号过去。企业兼并这麽严肃的事情居然会是个八卦,即使小凡是个再活泼不过的人,我也无法想象。
"我不是指兼并的事情了啦!你不是叫我查下你老板和他老爹背後有没有什麽交易麽?猜我查到了什麽?"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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