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式神的驯养方法————鸫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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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陆羽对著自己猛道歉,白鹫一下子也难过了起来,反而觉得做错了什麽事的好像是自己才对,搂过陆羽就把他抱在自己的胸前不放。幸好这里是医院走廊,这样哭著抱在一起的画面并不会太引人注目、陆羽也就随他抱得更紧了。
原以为自己已经看习惯的表哥,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既然确定吴亚渝不会再逃走了,他也想安心的休息一下、不然明天恐怕会没有开车的体力。招了计程车把一行三人全载回了婶婶家,却才发觉婶婶还没来得及给陆羽和白鹫准备房间。
「陆羽,你要来我的房间睡吗?不过我房间只有单人床,我看看......,你和白鹫睡床上吧,我打地铺好了。」
表哥说道。表哥在婶婶的家里有著自己专用的房间,但这间房间原本是客房;所以婶婶家已经没有多的客房可以给陆羽和白鹫睡了,只能在表哥的单人房里挤一挤。
「不要吧,表哥你睡床上啦,我和白鹫睡地上就好了!而且呀,嗳、白鹫你要不要睡客厅?」
「为什麽要睡客厅,不太好吧?」
婶婶家客厅的椅子是那种老式的古董椅,没有办法睡在上面;而且在房间外都是穿拖鞋或是不脱鞋的,所以睡地板是行不通的。
「可是......,我怕他吵到你啦。」陆羽有点为难的解释道。「白鹫他最近会一直说梦话,也听不懂他在讲些什麽,不过很吵就是了。白鹫你说对吧、老是吵得我睡不好觉。」
白鹫听著陆羽的指责,露出了些沮丧的模样。
「一直讲梦话?」e
「嗯呀,平常不讲话等到睡著以後才讲,你说他奇不奇怪。」
「唔......,一直讲梦话啊。」表哥磨著下巴思考了起来,「没关系的小羽,你叫白鹫睡外面客厅会让他被婶婶骂的。而且我现在已经很累了──他吵不醒我的。」
觉得『讲梦话』这件事情,说不定和白鹫的特殊能力有关;小羽也许觉得这是很普通的事情,但关於式神的能力、是必须好好的去观察才能发现的。虽然很想清楚点的解释给陆羽听,但现在的姜子甫实在是太疲倦了,只想要好好的躺下休息一下。总之给小羽上课这种事情还不急,改天再说就可以了。
头一沾过枕头後、表哥便沉沉睡去了。陆羽还是坚持自己和白鹫打地铺就好,刚洗过澡的白鹫在外头走廊上吹乾头发後才进来房间里,身上还带了些沐浴乳的香气,静静的往陆羽身旁坐下来,临睡前好像在想些什麽。
「白鹫?」,陆羽把棉被往白鹫的身上盖去,然後找了件T桖给白鹫套上。「睡觉罗?」,把白鹫拉著一起躺下来,白鹫习惯性的把自己的位置往上调些,好把睡在枕上的陆羽往怀里头搂。
「很热啦不要抱了。」
扭了两下不过动不了身;白鹫虽然看起来瘦,但却是结实型的人,光是一只手压在身上就已经重的要命了。不过重归重、就算现在把他踢开他还是会再黏上来,索性忍耐著不理他。
被白鹫弄到热得都流汗了,滚了一圈想扳开他却反而被他压在背上;睡的实在是很差的陆羽,在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似乎又听见了白鹫的梦呓。
『──羽,』
「......唔嗯嗯别吵......。」
『他死了──,亚渝──。』
「啊?」
听见这话瞬间惊醒了过来,陆羽拉开白鹫的手,却发现他根本还在睡;可是方才听见的是白鹫的声音没错。某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陆羽的後脑勺。
「你别和我开玩笑了啦,喂喂。」
在一片黑暗中用力的摇过白鹫的肩膀,但四周除了表哥与白鹫的呼吸声外,什麽都没有。陆羽的小声呼唤完全叫不醒白鹫,但这种诡谲的黑暗与气氛让他莫名的觉得害怕了起来,他非得要把白鹫叫起来陪自己说说话不可。
但睡在身旁的白鹫怎麽也摇不起来,而身後的门,却微微的发出了打开的声音。
只能靠著微光模糊的看清四周的轮廓;门缝外站定不动的,却是一个陆羽从未见过的少年。水声滴滴答答的在他的身边响起,沾黏过陆羽的手的,是一整片温热黑色的液体。
『好痛......。』
『......痛。』
他浅浅的哭泣著,这画面却让陆羽觉得好熟悉。
※※z※※y※※b※※g※※
一觉惊醒的隔日,陆羽睁开双眼的那刻、只觉得喉咙像是要裂开那样的乾痛;汗水却湿透了全身,掀开被子的那刻一碰到风便冷得发抖了起来。
冷的瞬间卷回被子里头,可是又觉得闷的太热;转回头时、却很不巧的看到表哥在换裤子──!
「哇啊啊啊啊!」
觉得脑中一整团的压力全炸开了,陆羽索性用棉被盖住头、趴在枕头上尖叫了起来。没隔几秒便听见白鹫咚咚咚的破门冲进房里的声音,只见表哥非常尴尬也非常不知所措的站在床边,手上的衣服不知该继续脱还是穿回去......。
「等、等一下啊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不过是换个衣服也会出事,最近也未免太多灾多难了吧!幸好白鹫没有冲进来就是先往表哥脸上挥上一拳,差点让他吓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小羽你发疯啦,怎麽乱叫一通的。」
「讨厌死了──!啊啊啊!」
陆羽继续卷在棉被里不理人,脑中乱轰轰的完全不能够思考。昨晚所见到的黑暗景象、听到的声音──难道全是场梦嘛?如果是梦的话,还真是场彻底的恶梦啊!
那个遮盖住视线的深沉黑暗、少年细碎哭泣的声音好像到现在还在陆羽的耳边打转缠绕著。低落的情绪随著身体上的不适整个暴冲了出来,从小到大都鲜少这麽激动的陆羽,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中打转了起来。
继续把头整个盖住、想逃避掉这种痛苦的情绪波动,却只是徒劳无功。最後眼泪完全无法控制的大滴大滴掉了下来,连擦都来不及、整个枕头都硬是被沾的全湿。原本待在一旁的白鹫和表哥都真的吓到了,把陆羽抱起来圈在怀里、轻轻的拍过他的背想安抚他的情绪;却又不知他为何而哭,该从何安慰起。
「呜......!」哭到不时往白鹫的怀里猛搥,虽然很痛但望著陆羽崩溃的模样,白鹫惊慌的也感觉不出痛了。
「小羽喝点水,冷静点。」
只能静静的陪在陆羽身边的二人,轻轻的把陆羽已经紧到僵硬的手扳开、勉强喂他喝进了一点水。原本预定中午就要出发南下的行程,也只好这麽耽搁了下来。
冷静了一个上午,陆羽才照著表哥的要求、详细的将昨晚的梦境重述出来。其实回头想想、那也并不是什麽非常恐怖的梦境,但那些无来由的悲恸情绪、却随著梦境的降临而压垮了陆羽的心思。
──怎麽会这样?陆羽这辈子没有这麽恐怖的经验过。那些情绪好像不是自己的,却又已经牢牢的被镶进心底。
感到事情必有蹊跷的表哥,还特别用了藉口叫白鹫出去买东西,留下自己和陆羽独处问话。
「我、我梦到白鹫在讲话......,那应该是梦吧,我也分不清楚。」
「他说了什麽?」
「......他说、亚渝,我应该没听错,就是那个吴亚渝;白鹫说他死了,叫我醒过来。」
「可是我看到他还在睡,我觉得很可怕可是叫不醒他;之後就看到那个男的......,」
记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能大概的形容他的样貌;但除了『很清秀』以外,陆羽实在讲不清楚他的长相。不过陆羽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梦中的人。
「他一直哭,说很痛。」
「唔......,你不认识他吗。不过小羽、我和你说,这不是真的,这是你做的梦。因为我看过这间房间了,完全没有外来的灵体的痕迹在。」
表哥握过陆羽的手,试图让他安心下来。
「别去想这件事情了,吴亚渝他还在医院,他一点事情都没有,好吗?」
「嗯......。」
沮丧的低下头去,尽管表哥这麽说著,陆羽的心底还是感受到剧烈的不安。
「那麽,我们明天再出发好吗?你再睡一下,我们再走?」
「啊,不要吧,我不想再在这里睡了......,我们还是走吧,好不好、表哥。」
想到还要在这麽恐怖的地方睡一晚,陆羽宁死不从;赶忙哀声拜托表哥快点带自己离开。赶快办完本家的事情,他现在累的好想要回家了。
「说的也是。好吧那我们行李收好就出发,你去把衣服那些收一收,我去打电话给阿姨。」
拍拍陆羽的背,把心思转到收拾行李上头的他、看起来稍微有精神一点了。拿起手机拨电话给婶婶告诉她现在要离开了,电话那头应该还在医院里的婶婶,却交代了件让表哥感到棘手的事情。

电话那边传来的婶婶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开心,一点都不像是在医院中探病的人;讲话的声音大到连电话拿远了都还听的见。
「子甫啊、阿姨和你说,你那边还有多的衣服吧──,你帮阿姨一个忙、把这孩子送去本家吧!」
「什麽?」
婶婶很高兴的吩咐过了表哥,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婶婶的三个孩子现在都已经各自成家了,孙子孙女也自己照顾得很好,没有托给婶婶代为照顾。婶婶现在待在家里和老伴养老也是无聊,正好见到这个走失的孩子亚渝,便很想要把他留下来照顾。
但人不能说留就留,婶婶家和亚渝是非亲非故,要留人也要先经过警察啊、社会局什麽的关卡;所以婶婶就打电话去给本家,希望本家能帮她早一步查出亚渝的身份,也许能够找到亚渝的家人,那麽就能名正言顺的收留亚渝下来照顾。
没想到本家的回答竟然是──这孩子和我们家很有缘份,所以婶婶不止可以收留他,本家也会给予相关的支持。而且这话还是族长亲口说的!既然族长都亲自下令了,亚渝也就算是自家的人了。
只是族长说道,她知道亚渝会不习惯,所以想亲口和亚渝说上几句话;婶婶对於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喜出望外,提过表哥和陆羽正好也在此地的事情,本家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便说,既然他们也要回本家的话,就顺道将亚渝带回本家吧。
所以婶婶要表哥带著换洗的衣服去医院,顺便将亚渝带去本家。
「真是太令人意外了,这麽说来族长早已经知道亚渝的事情了呀?」陆羽惊讶道。
「不、好像是婶婶打电话回去以後,族长为了这件事卜了卦,看卦的结果做的决定。」
难以想像那个在停车场被白鹫给找到的少年就要变成自己家族里的人了,也许一开始让白鹫找到他、就不是件巧合吧。之後他会改姓姜、或是湘嘛?说不定会和自己一样变成姓陆呢。
「表哥、你知道他几岁嘛?」想起亚渝的模样,陆羽好奇的问起。
「不清楚耶,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吧。但我猜他比你小一点,你等等在路上可以和他聊聊吧,和白鹫一起?」
「嗯、好呀。」e
陆羽爽快的答应,之後靠在白鹫的身上休息了起来。
到医院见到吴亚渝的时候,他的精神看起来已经好很多、烧也退了。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没有大碍。他已经听说过婶婶想要领养他的事情,虽然他一直拒绝,但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最後婶婶只好照实告诉他──因为他还未成年的关系,所以如果他再没有地方去的话,可能就得要去什麽中途之家一类的了。
吴亚渝听了那些话後,才难过的点头答应婶婶。本家的人似乎是直接用卜卦的算出吴亚渝的身份,他今年才十七岁,国中还没毕业就辍学到处打零工维生,其他的资料本家的人就没有告诉表哥了。
近日他正逢命中的大凶与血光之灾,这也是本家在他还没来得及养好病之前,就急著要他到本家去一趟的原因。
过不了这关的话,性命恐怕会不保。怕婶婶会过於担心,这件事当然没给婶婶知道,而是由本家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直接告诉表哥。
「请一定要小心的将他护送过来,这孩子就拜托你了。」本家接应的人很慎重的在电话中吩咐过表哥,既然是族长亲自下的命令,那一点点可都马虎不得。「我们会安排保护他的人,请尽快接他到本家就可以了。」
「那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上次才刚砸掉工作的表哥,对於这件看似简单事情也不敢轻视;如果再出什麽差错──,搞不好今年的工作就全没了。
近来的运气实在不好,而且路上有白鹫和陆羽在、麻烦了不少。想起陆羽今早告诉自己的梦境、还有现在老家所卜卦出来的结果;亚渝这孩子究竟是什麽来头又牵涉到了什麽样的事情?
总之,现在能做的只有把吴亚渝平安的送到本家去了。
──绝不能让小羽知道这件事情。表哥想起今早陆羽哭倒在床上的模样,决心要将这番话隐瞒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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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吴亚渝办好了出院手续,婶婶还一路送亚渝和表哥一行人到了医院门口、三交代五叮咛的才目送他们开车离去。
吴亚渝看起来有些慌张的模样,车上的三个人中,除了白鹫以外他都不认得。不过他知道是表哥等人把自己送去医院的,现在又明白这家的人想要帮助自己,格外的显得有些腼腆;对表哥和陆羽的称呼後面都小心的加上了「先生」,听得陆羽一整个觉得怪别扭的。
「不要叫我什麽先生啦,这样听起来好奇怪喔;叫我陆羽就好罗!」
「对呀,也不要叫我姜先生啦......,我以後也算是你亲戚罗,你也叫我表哥就可以了。」
「......,是、好的......。」
吴亚渝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应道;他似乎很想和白鹫说点话,可是又顾虑到还有其他人在车子里、而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的年纪比陆羽还要小上三岁,而且又很消瘦,但个子还是比陆羽来得高。
原本想要借陆羽的衣服给他穿,但肩宽实在是不合;最後便借了表哥的衬衫来穿。袖子虽然要往上卷些,但宽宽松松的穿起来舒服多了。对方的年纪比自己小还比自己瘦,身高却硬生生的高出一大截──让陆羽看的闷透了。但长不高也不是一二天的事情了,谁叫自己的身高像到妈妈,苦水也只能往肚里吞。
──说不定白鹫会长这麽高,是因为你的补偿心态哩。记得陆瑕是这麽说过的,的确是很想长到这麽高的陆羽倒也无从反驳。
不过仔细看看亚渝的模样,长的白净、给人的感觉又乖巧,讲起话来温温和和的又有礼貌;也难怪婶婶一见到就说喜欢他,这样的男孩子很难不让老一辈的人喜欢。
不知道为什麽好好的一个少年会选择躲在停车场的地下室中、过著游民似的生活,不过这个社会里本来就有很多荒唐的事情,报纸打开来就全部都是,如果要问他流浪的理由的话,那交给婶婶他们来做还是比较好些。
想不到还能和亚渝聊些什麽,陆羽只好和他閒扯一些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问他有没有缺生活用品、婶婶人好不好呀之类无关紧要的话题;最後在亚渝稍稍有兴趣的提问之下,讲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嗯、所以说我刚考进去的时候,那个老师啊很讨厌耶,都超喜欢吓大家的;後来有一次......。」
看到亚渝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陆羽也就更高兴的把自己大一大二所发生的好笑的事情全和他讲了。讲到好笑的地方,他也开心的猛笑了出来。
「......,大学听起来好好玩喔。」
「你等明年也可以去考一所来念呀,现在大学很多的。」
「我不行啦,我连国中都没有念完......,我......。」亚渝顿顿的再也讲不下去,「我不行吧。」
只是断断续续的讲著不行,亚渝看起来似乎有些沮丧,但仍然很坚强的表露出微笑。陆羽望见他挽起的袖子下的手腕上头,有好几道刮的连皮肉都翻起来的旧伤。
看起来是很痛很痛的伤口,他一定不像自己一样有个在心烦的时候可以回去的家吧。他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停车场里不知道住了多久,也许他原本的家、比起那个阴暗的停车场更来得恐怖。
「你不要担心,你就住在我们这里,大家都会照顾你的。」这麽说著,陆羽非常正经的抓过吴亚渝的手,打从心底和他做过保证。
「明年你来考我们学校,当我学弟吧!」
「......嗯。」
吴亚渝似乎不知该如何回应陆羽的恳切,只能低下了头,好像在掩饰自己的泪水。毕竟在这两天里,他一下子遇见太多对自己太好的人了,简直就像是梦一样吧,换过乾净的衣服坐在开著冷气的车中,有些害怕梦会随时的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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