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西风————州洲小舟
州洲小舟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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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清明,她告了假回了那小山村。
那天,她穿了件绿绿的裙子,上面落了桃花儿朵朵,烂漫似春。
那天,一个青衣的少年望着她,笑得温雅如玉。
他问:"仙子思凡临世,可是想觅一段良缘?"
她红透了脸颊,仿若阳春三月里灼灼的桃花。
十四岁的怀春少女,心悸如同小鹿。
分离时少年送她一个荷包,亲手系在她细细的脖子上。
"你既不愿同我一起回去,那便罢了......"
少年垂下了眼眸,话语是不该有的沧桑。
"若是有缘,那还会出现在我面前吧?"
她无语,明眸秋水淡淡离愁。
少年转身,却又回头:"记住,我叫亦廷。"
她蹙眉忍泪,离别。
少年轻笑,那笑容淡然优雅,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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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月,她回了京城。人回了,却丢了一魂,跟着那少年不知归处。
成家小姐翘着青葱细指说把眉画歪了,她笑,说是桃叶儿手抖了。
那一年苏成两家闹僵,后花园不见了苏二少爷狼狈的身影。成嫣嘟着嘴喊无聊,叫她拿了少爷成泰的衣服,两人去了庙会。
那一年绿波嫁了苏家长子苏远。绿波出阁那天,她看见成家少爷躲在角落里喝的烂醉如泥。之后,苏远去了战场,连同苏家那轻浮的二少爷苏方也一起消失。
那一年苏家大小姐苏婉出阁,她与小姐扮了男装混进苏府。
苏婉披着喜服拉着成嫣的手:"好妹妹,若是遇见了心上的人,千万莫要错过了!"
她看着苏婉的脸,精致的妆容将她描绘的好似天仙,那笑,甜蜜而幸福。
夜里她晒着月亮,抚着那荷包,脑中还是那淡青的身影淡然的笑。
亦廷......
若是再遇上了,她不会错过的............

又是一年清明时,她回了山村,却找不见少年。
依旧是绿绿的裙子灼灼的桃花,吹面不寒的是杨柳细风。
回了京城,途中意外遇见了苏家的三小姐。三小姐与她年纪相仿,热情活泼,拉着她的手不放,嘴上说着多日不见甚为想念,却句句里都在问着成家大少爷。
她句句应着,哄的三小姐高高兴兴的松开了她,欢天喜地的回了府。
这年的夏天,她陪着心血来潮的成家小姐逃家,两人偷了成泰的衣服出了京城。她说,去莫川吧。成嫣说,好。
莫川山水好,清秀明亮,灵动而不失大气。
她陪着成嫣去了燕子翅,听说登上燕子翅可以看见云山雾海,她闭眼,看见的是爹爹笔下的丹青。
回客栈的路上,她忽然的回了头,人群中仿若有那抹淡青的身影,只是等她回了头,却什么也没剩。
那天,她丢了成嫣。
那天,姻缘巧合,成嫣遇上了古明。
她说,小姐总算也有了心上人,可要好好的抓牢。
成嫣含羞点头,仰起脸来天真问她:"叶儿,你可有心上人?"
她但笑,不语。
若是有缘,她一定会找到他的。


番外
回到成府,两人免不了一顿训斥,好在成泰疼妹妹,为两人说了情。
七月末,苏二小姐出阁,她在后花园又见到了苏方。
她皱眉,怎么这苏二少爷就不知道长进么?
苏二少爷倒真是君子坦荡荡,熟门熟路就要往里走,她上前拦下,一问才知是帮人送信的。
撵走了苏方,她拿了信交给了成嫣。
成嫣拿着信喜上眉梢,拉住她,笑得开怀。"是他!他要见我!"
她这才知道,原来古明,是苏家的人。
她想,如果这两人在了一起,那苏成两家的怨也就解了吧!于是她作了红娘,见天的联系苏家那不长进的二少爷。
原本事情也该是一帆风顺,可谁想,这年年末,苏家丧事。
苏远战死沙场,寻不见尸首,空空的棺木里只有身冰冷的衣甲。
她去了苏府,见了绿波。身怀六甲的女子坐在窗前垂泪天明,见了她却还要装着坚强。她心疼,却不想在绿波面前掉泪。
成嫣哭得眼睛肿得像桃子。
她知道,小姐是在哭绿波的姻缘,也是在哭她自己的姻缘。
细雪飘零时,古明去了战场,一向轻浮的苏方也收敛了很多。
那是一年天涯各一方,数着九过完了冬,春暖花开又是一年的好时光。成嫣有时会收到古明的信,虽是少的很,却看得出心满意足,回信时,也是小心翼翼的。
只是在小心,却藏不住少女眉间的期盼。
成嫣是个外露的人,只是她没想到,最先发现的却是成泰。
那天成泰破天荒地对他的宝贝妹妹发了火,连累的她也挨了顿打。事后成嫣擦着眼泪给她上药,哭丧着脸问的可怜:"姐姐,我该怎么办?"
她微笑:"婉儿姐姐的话,你可还记得?"
秋末时,她听说苏家大小姐回了娘家。她奇怪,问过了,说是苏家姑爷外调,却怕地处偏远委屈了大小姐金枝玉叶。大小姐人也爽落,夫妻俩人商讨无效,一气之下直接回了娘家。
"如此,倒也算是如了姚大人的意了。"成嫣从苏家回来时,这样跟她说。
她盈盈而笑,柳眉凤目已然透出了风情。
那荷包她贴身的带着,不曾忘,不敢忘。
剩下的日子数着月圆月缺,每年的清明她总要告假,去拜祭她的爹娘也去寻那淡青的影子。
转眼间,她到了双十,偶尔的临镜自照,镜中的人总是用种凄楚的眼神看她。
她叹,终究......是被她错过了么?
又是一年春光好,杨柳细细絮如雪。边关的风尘滚滚与这安然喧嚣的京城没有丝毫的瓜葛。
她的日子平淡,无波,无风,无澜。直到夏天走到了末,踩着初秋明媚的阳光,苏方古明回了京城。
于是一切,热闹起来。

似乎在苏家二少爷身上,总有数不完的意外。那就是个异类,与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
她明白,成泰阻止古明成嫣是因为苏远绿波。这两家之间的私斗让她觉得哭笑不得而又无可奈何。直到后来,苏方失踪。
她不安,可她也知道,很多人会比她更不安。
命运的安排总是叫人措手不及,这边苏方才刚失踪,那边偏偏边关战事吃紧。
古明离京,哭的是成嫣,她说,姐姐,你说他这一去还会回的来么?
她只能安慰她,若是你都不盼他回来,他又如何回得来?

古明走的那天成嫣去了,却没露面,只是站在墙角送她的心上人渐行渐远。她看得见,马上的将军频频回头,满目的失意。
回府后,成嫣告诉她:"叶儿,决定了!"
她点头,决定了,也好。
一月后,成府招婿,成家小姐逃婚。
她陪了小姐往边关而行,一路劳顿一路期盼。可等人到了,却是失望。
成嫣咬咬牙,叶儿,咱们留下!
十指青葱不再细腻,花样容颜日渐憔悴,她心疼小姐,句句的埋怨。
终于一日,让她逮找了准备开溜的苏方。


凉夜之行
苏方闻言眉一挑,眼一眯。好你个顾亦阳!
"桃叶儿!"苏方拉着桃叶儿盯着顾亦阳同仇敌忾:"他姓顾,是周新上任的太子......"话还没说完,桃叶儿一把拧在苏方手背上:"啊......呀!!桃桃叶儿!你怎么拧我?!"苏方捂着手疼得眼泪直打转,顾亦阳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还不忘装他的好情人,急忙上前拉住苏方忙不迭的连声询问:"怎么样怎么样?疼不疼不疼?"一边问还一边伸手去帮苏方揉手背。苏方反手拍掉顾亦阳的手:"桃叶儿我没骗你!他......"
桃叶儿气的泪珠滑下:"苏方!这人要是什么太子你还想不想活了?!骗人也不能这么骗啊!好在这儿没外人!要是让旁人听见了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苏方哑然,只有连连点头。
桃叶儿抹一把泪珠继续训斥:"早先就有谣言说你通敌叛国,我们待在京里都快担心死了!生怕你有个万一连累着苏家满门,你倒好!刚才立了个什么功就开始在这儿满口胡言了!我们家小姐还说苏家二少爷是个聪明人,可......可桃叶儿眼拙,怎么就没看出来?苏家三位姐姐还有莫姐姐白白为你担心了!......桃叶儿虽是身份卑微,可桃叶儿跟别人一样担心二少爷的安危!谁不知道,这陈国还能有今日全靠了苏家一门?现下可好!苏远苏将军走了,老将军又年事已高,九儿小少爷还是个孩子!二少爷,这打仗的事你总不能交给苏家女眷吧?......桃叶儿知道自己可能说多了,可桃叶儿说的全是肺腑之言!若是二少爷把这当了耳边风......那就权当桃叶儿看错人了!"桃叶儿说完,忍泪把头扭向一边,苏方垂着头看了看顾亦阳,苦笑:"听见了?"
顾亦阳淡淡一笑:"听见了。"
苏方说:"天不早了!桃叶儿,咱们回去吧!要不然你家小姐该着急了!"
桃叶儿吸了口气,把眼泪擦干了,她看看屋里的两人:"桃叶儿外面侯着。"
苏方摆手,提步向前:"不必了!"
"二少爷......"桃叶儿跟上,担心的叫了一声,回头看见一动未动顾亦阳,不禁有些心软:"他......"
苏方开门,脚步微停:"顾亦阳,我一直认为,笑到最后才是赢家!"苏方想回头,却没回,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就别放心上了......多保重!"
话音未落,人已去。
桃叶儿连忙跟上,出了门还不忘把门给带上,灯烛摇曳间她看到那个男人低了头,看不清面目是悲是喜。
风吹红烛,凉了茶,凉了心,吹暗了一屋子的灯火阑珊。

夜凉,街上空荡无人,苏方迈着大步身后的桃叶儿一阵小跑。
喧嚣渐远,苏方忽然转过了身,神使鬼差的望了望红锦楼,入眼的,是高墙一堵。苏方愣愣站着,桃叶儿赶到他身边:"二少爷......"
苏方笑笑:"桃叶儿你走的真慢,真不知道你跟嫣儿怎么从京城走来的!"
桃叶儿抿嘴:"二少爷当真傻了不成?马车是用来干什么的?"
苏方一愣,恍然大悟:"啊!瞧我这笨脑子!"拍了拍头,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桃叶儿看着他,细细的叹了一声:"......苏方,你是真喜欢那个人啊......?"
"啊?"苏方没听清:"什么?"
"二少爷要是不想回去,我就告诉我家小姐说你回军营了。"
苏方一个劲摇头:"不行不行!你怎么能骗嫣儿?"
"......"桃叶儿凤眼微扬:"这可是你说的?不后悔?"
苏方苦笑:"好姐姐,饶了我吧!悔什么悔?我要是现在后悔了,以后才有我悔的呢!"
桃叶儿笑,眯着好看的眼睛:"放心!姐姐一定替你守口如瓶!走吧!"
苏方仰天叹口气,看看桃叶儿的背影,跟了上去。


不言再会
隔了一日,苏方正百无聊赖的在茶楼陪两位姑奶奶听曲儿,桃叶儿忽然过来伏在他耳边:"二少爷,看楼上。"苏方一怔,依言抬头,正看见顾亦阳在看他,苏方手一哆嗦,手里茶杯差点翻了。桃叶儿眉头一皱:"看二少爷,怎么回事?泼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还连累桃叶儿?"
成嫣回头:"怎么了?"桃叶儿拿眼去瞅苏方,苏方看看她:"我回去换件衣服!"桃叶儿笑:"二少爷早去早回,我陪小姐在这儿等着你!"
苏方起身草草应了两声,不等成嫣回神儿人就已经出了茶楼。
成嫣惊奇的问桃叶儿:"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桃叶儿笑得开心,顺便看看二楼上空了的桌子:"没事,天凉了,怕着凉吧!"

顾亦阳是在苏方小院门口把人抓住的。
"怎么了?我还会吃人么?" 
苏方定定神,甩开他,凶巴巴的开口:"我说你怎么阴魂不散啊?这桐阳就这么好玩啊?待这么长时间还不走?非得等你后院起火才走人呐?"
顾亦阳站好了,把苏方拽紧:"我是来辞行的!"
苏方一愣,想了一想:"出事了?"
顾亦阳忍无可忍:"你那脑子怎么长的?"
苏方乐:"长这样你还喜欢?"
"苏方,我承认我就是喜欢你,你又怎样?"
苏方更乐:"那才好!这叫什么?两情相悦却身不由己!多好的本子!改天写成曲子给唱曲的小姑娘,保管嫣儿爱听!"
"苏方!"顾亦阳恼了,指着苏方鼻子:"是不是非得我动手你才不跟我装疯卖傻?"
苏方傻笑两声表示无辜,顾亦阳瞪着他看他没了捣乱的意思,才郑重开口:"我这次回去,可能会很长久都不能来这里了。"
苏方点头:"明白。"
"我不在,你要万事小心!"
苏方翻了个白眼:"这不用你嘱咐吧......"
"我知道!"顾亦阳打断他:"你不就是有些小聪明......"
"咦?我怎么就是小聪明了!?"
"......你机智,你冷静,你纵观全局!"
"这还差不多......"
顾亦阳无奈,这个人他说的话他怎么就听不进去?
"可你也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那四个字,防不胜防!"
苏方裂着嘴笑嘻嘻看着顾亦阳:"顾亦阳,你不是那什么太子殿下么?发挥你的实力,暗中保护我啊!"
"苏方!"
"好好好!......我听你说!"苏方侧着耳朵等顾亦阳开口,可等了半天也没声:"说完了?"他转头看顾亦阳,却发现不远处分散的几个人。
"顾亦阳,"苏方问:"那些人是保护你的还是杀你的?"
顾亦阳深呼吸,喘出一口长气:"放心,这次不会连累你。"
苏方果真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愣了愣,苏方又问:"那他们就是保护你的?"
顾亦阳点头。
"那你快点走吧!"
"?"
"不管是保护你的还是杀你的,被人看见都不好!"
顾亦阳哭笑不得:"苏方......"顿了顿,他长叹一声,捉过苏方亲了亲苏方的唇。苏方红着脸张牙舞爪:"滚滚滚!快滚!眼不见心不烦!"
顾亦阳松开苏方,看了又看。
"快滚!"s
顾亦阳呵呵直笑,转身走了两步,却听见苏方叫他。
"什么事?"回身,询问。
苏方依旧红着脸,半靠着他家那扇落了漆的木门,他抓了抓头发,晴空下冲顾亦阳咧开嘴笑了笑:"用我帮你出城么?"
顾亦阳笑了,摇头:"不用。"
苏方无所谓的挑挑眉:" 那就快滚吧!"
顾亦阳低眉,轻笑:"苏方,别再勾引我了!不然我可就真要抢人了!"
苏方脸上笑容一僵,扭头就往院里走,边走边骂着什么,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各怀心事
顾亦阳走了,苏方自然是少了一件烦心事,人也精神了话也多了。闲着没事便去逗桃叶儿开心,说:"桃叶儿,崔叔叔总说你伶俐可爱,想收你做干女儿呢!"
桃叶儿脸色一正:"别拿我开玩笑!桃叶儿什么命,怎敢去攀哪高枝儿?"一边的成嫣不乐意:"什么什么命!桃叶儿好的很!崔叔叔不喜欢才怪!"转过脸去问苏方:"那崔叔叔还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就说桃叶儿如何乖巧如何懂事,不似他家那几个混小子成天的不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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