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没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再买一个。袁朗结束了日常的训练以后,就朝基地的小商场走去。虽然以吴哲的聪明不会给他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空子可钻,但他很想知道吴哲是怎么说服商店的老板的。在这一路上袁朗碰到了不少其他中队的人,大家看到他说话的内容都出奇的相似,不外乎于好好保重身体、不要过度抽烟之类的。一个、两个,在第三个人对袁朗这么说的时候,袁朗直接把人叫住。他问得很诚恳,"我昨天才刚刚诊断出来,今天你们怎么全都知道了。"
"是大队长说的,"被问的队员语气很诚恳,"袁队长,你以后少抽点烟吧,自己的身体要紧。"
"铁路吗?"打发走了那个队员,袁朗自言自语,"没想到吴哲居然把他都搬动了,而且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原本袁朗下午就要到铁路办公室交他的演习报告,借这个机会,袁朗要和铁路好好的讨论一下自己的"病情"。
铁路显然早就在等袁朗,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还一直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来。大队长,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得的是什么病?"袁朗把自己的报告往桌子上一放,就算完成了任务。
"吴哲跟我说,你抽烟抽得太凶,为了通风换气他只能开窗又开门的。所以如果我给他的那盆兰花死了、蔫了的话,让我就找你算账。没办法,我就直接通告全队,你得了咽炎,全体官兵绝对不可以给你烟抽。"
"为了你的花,我就从此不能抽烟了?"袁朗没想到自己的爱好居然是葬送在一盆花的手里,而且这盆花还是自己费劲要来的,"作为大队长,你就这么帮你的队员欺负下级?"
"谁让你当初非要把我这盆花要走送给吴哲的。"铁路不愧是A大队的老大,睚眦必报的作风绝对彻底,"现在你要怪的话,就怪你自己当初干嘛多事!"
"大队长,如果我的这帮队员哪天造反了的话,你可别怪我。是你在背后给他们撑腰的。""袁、朗!"铁路一字一顿,"当初是谁把吴哲留下来的。再说了,你戒了烟也没什么不好。像你这个抽法,得个什么咽炎、肺癌都是迟早的。"
"谢谢您关心属下身体。"袁朗的话说得极没有诚意。
晚上回到宿舍,袁朗本来打算好好"夸奖"一下吴哲的聪明,却发现吴哲还没有回来。这倒是件奇怪的事,以吴哲的为人,袁朗以为他一定会等着自己回来,好欣赏他一天的成果。既然没逮到人,袁朗就只好进行他的下一步工作-洗澡。
从浴室出来,袁朗发现吴哲已经回来了,不过正对着电脑像是在忙什么。听到后面有声音,吴哲下意识的一回头,紧接着他就后悔了,只能让自己的目光四处游弋。他还不习惯"出浴"的袁朗,虽然知道这没什么,但是他就是感到不太自然。为了转移注意力,吴哲转身继续忙自己的,可没两分钟就感到身后有人靠近。
"吴哲,忙什.."袁朗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等到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明显的低沉了下去,熟悉袁朗的人都知道,现在的他真的生气了。"你身上是什么味儿?"
从以前袁朗就发现吴哲身上有种味道,是一种淡淡的植物香气,很清爽。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吴哲和他那些妻妾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味道沾在了他身上。直到他俩同住,袁朗才彻底明白,吴哲身上的味道是从哪来的,他从洗发水、沐浴液到香皂全是青瓜味。但现在吴哲整个人全都是烟味,而且非常的重,绝对不是不小心粘到的。这让袁朗很不爽,他为了让自己戒烟费尽心思找各种理由,可现在他自己却毫不在乎的带了一身烟味回来。这是告诉自己他摆明就是在找茬吗?
袁朗一靠近他身后,吴哲的身子就不由的僵住了,以至于他根本就没理会袁朗的变化。听到有人问话,才会过神来下意识的回答,"是齐桓他们恶作剧,吐了我一身的烟。"
"这样啊。"对吴哲的答案还算满意,袁朗又变回了那个喜欢整人的烂人,"我说吴哲,你身体怎么这么僵啊。"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吴哲深呼吸开口:"队长,你能离我远点么?"
"怎么了?"
"你头上的水滴我脖子上了!你就不能擦干它?"
"这个呀!用不着擦,甩甩就成!"说完,果然将头来回甩了几下:"看,没水了吧!"
"队长,你属狗的吗?甩得哪都是!"
"吴哲,你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这么说你上级?"
"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你自己为老不尊,怨得着别人么?"
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又照例发展成两个人打嘴架。
接下来的两天很平静,用吴哲的话说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已经到了最后一天,袁朗表现的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吴哲都想去问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这回事。不过袁朗并没有给他问的机会。中午的训练一结束,袁朗连饭都没吃就匆匆的赶回办公室,留下身后一帮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忙什么的队员。
今天所有队员都被命令聚在阅览室填自我评估表,薛钢一边填着表格一边还不老实,拽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吴哲聊天。"吴哲,你知道队长今天在忙什么吗?"
"他的事我怎么会知道。"薛刚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吴哲现在正在为这事伤脑筋,袁朗太正常了,正常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他越是这样,吴哲的心里就越没底。袁朗绝对不是一个甘愿认输的人,他的老实永远都是带有目的性的,而吴哲最担心的也是这点,他想不出来袁朗到底留了什么底牌。
"报告。"许三多很老实的站在袁朗办公室的门口,直到袁朗在屋里喊了声进来,他才推门走了进去。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呛人的烟味,许三多眼尖的看到袁朗的右手正在掐灭烟头,冲口就喊了出来,"队长,你抽烟。"
"我抽烟很奇怪吗?"放下手里的资料,袁朗抬起头毫无表情地问许三多。
"不..不是。吴哲说他把A大队..您能抽烟的可能性,全..全都掐断了。您..您是怎么做到的?"
要等许三多把来意说清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袁朗正忙着手里的工作,实在没时间再等下去,索性自己先开口问,"许三多,你来我这儿就是为了问我从哪里拿到的烟?"
被袁朗提醒,许三多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来这儿,"队长,没有我的...我的评估表。""没有?我记得全拿回来了啊?"袁朗开始翻腾自己乱成一堆的桌子,可结果却没有找到。忽然袁朗想起来自己是从档案室里把表格拿回来的,当时着急可能少拿回来一个。"许三多,你先去档案室找找吧。要是再没有,明天早晨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今天我实在没时间。"
既然知道该去哪找,许三多一敬礼转身准备出去。可门刚打开,他又被袁朗叫住了。。袁朗盯着手里的文件,忙得连头也门口抬,他吩咐许三多,"你回去以后告诉吴哲,这个赌局他输了。今天我没空,他就准备明天还赌债吧。"
还债
"怎么可能。"一声"惨叫"出现在安静的阅览室里,产生的效果是极为震撼的,当然这句"惨叫"是出自吴哲的口中。"我..我也奇怪。队长,可他真的...真在抽烟。"许三多是个听话的下属,这是队长的命令,他自然就要把话一字不差的转达到吴哲的耳中。"三多,这是你自己看见的,还是那个烂人告诉你的。"出于对袁朗人品的"信任",吴哲发挥着他的怀疑精神。"是我自己..看到的。队长..他很忙,好像有,有什么工作,他忙得连头..头都没时间抬。屋子里全是他抽得烟,怎么形容,就是..就是那个样子,让你呆不..呆不下去。""你想说,他的办公室像是个修罗场?"吴哲知道听许三多讲话一定不要着急,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修罗场?是什么..什么意思?"许三多很佩服吴哲,他总知道许多自己不懂得知识,每次他都要吴哲解释给他听。"三多,这词什么意思不重要。你接着往下说。"在一旁看热闹的齐桓忍不住了,他们要知道事情的经过,袁朗到底是怎么找到火种的。"我去找他要评估表,看见他抽完烟。后来,他就翻桌子..帮我找,没找到。他说...要我去档案室找,可能他忘在那了。他还说,如果..如果没找到,他明天帮我找,今天他忙。然后,我就去档案室找到表了。"虽然许三多复述的过程很艰难,但他确实把事情全都如实的讲了出来,听懂了的众人,一致的看向吴哲。
"我要去问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吴哲是个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人,他想不出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让袁朗有机可乘。"队长..队长很忙。"三多不仅是个听话的下属,还是一个关心上司的下属。他知道袁朗的工作很忙,而吴哲和袁朗见了面一定会吵一架,可队长现在忙得没时间和吴哲吵架。听懂了许三多想要表达的意思,吴哲放弃了,想要审问人有的是时间,何必一定要选在他忙的时候。
袁朗似乎真的很忙。吴哲看着墙上挂的表,已经到熄灯时间了,袁朗还没有回来。无奈之下,吴哲只好放弃在今天对袁朗追根究底,毕竟在大半夜两个人总不能上演一场"半夜鸡叫"吧。
事实是,两个人真的没有在大半夜上演一场"半夜鸡叫",而直接改演了一场"夜半惊魂"。吴哲在睡梦中感到脸上有湿漉漉的感觉,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被眼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你干吗呢?半夜三更的。"不论是谁被人从熟睡中叫醒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更何况这个把吴哲惊醒的人,是害他输了赌局的袁朗。
袁朗收回往吴哲脸上滴水的毛巾,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还半夜三更呢,大硕士你睡糊涂了吧。还有一个小时就该集合训练了,起床了。"
"你也会说还有一个小时,对我来讲这和半夜三更一样。"吴哲不再理搅人清梦的烂人,翻个身子继续睡。
"快起来,"见吴哲没有动静,袁朗坏心眼的刺激他,"我昨天不是让许三多转告你,今天你该还债了。"
还债两个字让吴哲整个人彻底的清醒,他的噩梦来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又把身子重新翻过来对着袁朗。"有一整天的时间给你追债,你非要选这个时间干嘛?"
袁朗的表情有点无赖,"这一天我都能追债,为什么不能选在这个时间。"
说了半天两个人还是在原地打转,事情没有任何进展。吴哲不想再接着做无用功,"你非要我现在起床是不是?"
"当然..."话没说完,袁朗忽然停住了,脸上又挂起了他招牌的坏笑。"当然不是了。你绝对有选择躺着的权利。"
既然阴谋没有得逞,那自己再接着耍赖也没有意思,吴哲一个仰卧起坐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洗漱。"你想好让我怎么还债了?"他正在漱口,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给我还个人情债。"
"给你还债?"吴哲有点想笑,这年头三角债里还有这种的。
"这是机密,下午出发我再告诉你"
"要出去?铁路会放人?"
"我要出去公干3天,你是我和他要的搭头。"袁朗的口气很欠贬,但吴哲可没什么心情和他计较这个了,本来以为自己要签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没想到却捡了这么个便宜。
今天队员们脸上的表情和三天前倒是如出一辙,不过这回大家看的是吴哲。许三多不只是个好属下,还是一个讲义气得好朋友,从375高地一回来就到袁朗面前为吴哲说情。
"队长,吴哲他..他是为了你,你身体好。你不该罚他。"
"许三多,一个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你当初是不是出于好心,这不是逃避责任的借口。"
"队长,这话..这话不对。我们村后山的狼,那个,你对它好,它..他就不。"许三多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成才从后面捂住了。
"队长,三儿是关心则乱,您别管他。"成才笑得很狗腿,"我这就把他带走。"为了证明自己话的准确性,成才拖着人就走。
"成才,我们..我们得帮吴哲。"好不容易把捂住自己嘴的手拿开了,许三多继续不怕死的捋老虎须。
"有这功夫你担心自己吧。"见拖不动人,成才直接用架的,"队长又不可能把吴哲给吃了。"
正直的属下被青梅竹马带走了,袁朗也有时间和齐桓交待一下自己不在时候的任务。
"队长,可以啊。"吴哲很希奇的上下打量着袁朗,他们正准备出去。"我这是第一次看见你穿正式的军装,很像披着羊皮的狼嘛。"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吴哲对他"称赞有加",袁朗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过吝啬。"怎么也不能和你比,这身海军军装一穿,白帽蓝衣跟个蓝精灵似的。"
"你还说,"吴哲别扭的看着自己这身衣服,"脱了它有一年了,现在你又让我穿上干吗?"
"方便验明正身,"说着袁朗推吴哲下楼,"具体的路上我再告诉你。"
"我怎么觉得你早有预谋?你的赌赢得有问题吧?"从表情到语气,吴哲清清楚楚地向袁朗传达了两个字,"怀疑"。
"我只是善用时机而已,就算当时输了,我还有办法把你拐来。"袁朗纠正吴哲的说法,"那个人叫梁振华,中校。以前我欠了他个人情,一没事他就催我还债。最近他们和海军陆战队有个军事演习,正好又赶上我到这个军区公干,那自然就要你这个前两栖军人给他们做做辅导了。"
"你让我帮忙对付陆战队?"吴哲想也不想的拒绝, "我是从里面出来的,好歹也算是我老家。"
"只要不是你娘家就行。再说,你只是给他们做个辅导,不用泄露什么。"
"娘家"这个词让吴哲听得很别扭,如果陆战队被称为娘家,那A大队成什么了。
那位梁振华中校显然已经提前知道袁朗要来,早在基地大门口恭候了。见了人第一句话就是,"袁朗,你欠我的人情什么时候还?""不还我也不敢登你这个门。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吴哲。"
吴哲下了车,老老实实的行了个军礼,"首长好。"
"他这是?"梁振华不知道袁朗在搞什么鬼。
"吴哲,死老A 一个。他以前可是海军陆战队的高材生,老A为了把他挖过来没少费劲,今天正好方便你们知己知彼了。"
梁振华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少校问:"你今年多大了?"
"报告首长,24。"
"别老什么首长不首长的,哪怕你叫我一声梁副团长呢。"梁振华对这位年轻的少校很有好感,在他的身上没有什么精英分子的架子。"我底下那帮人就交给你了,完事了我做东请客。"
"您客气了。"吴哲对这位梁副团长印象也不错,人很爽朗没有官架子。
"叙旧就到这吧,你们团长呢?"袁朗说起这次来的目的,"我和资料都在这儿,随时供他审阅。"
"他正在开会,我带你到办公室等他。至于吴哲..."梁振国把自己的一个属下招来,"先让他带你在基地里转转,顺便见见你未来五天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