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什麽办法?我喜欢的人对我投怀送抱,还坐在我大腿上,换作你你不会硬喔?」我硬著脖子反驳。
「你喜欢他?」
梁恶魔完全没抓到重要,一面问一面摸了过来,先顺著腰绕一圈,重新拉开拉练,竟然伸手进我内裤里。我大惊失色,连忙扭动身子:
「梁书卷,你想做什麽?」
「没什麽,帮你弄出来而已。你不该会想就这样回家吧?」
「不、不用你鸡婆!要......要弄也是我自己弄,你放手,快放手!」我拚命扭动身体,但梁恶魔搂住腰的手异常强硬,竟然一步步把我逼到墙边。膝盖抵进我的大腿间,左手坚定地拉下我最後的遮蔽,敏感的器官接触到冰凉空气,令我浑身战栗起来,我唇色苍白地抬头:「不要......梁书卷,我不......」
「又真。」
「又真,我不要,我不想......」
「反正你留在这里,迟早也会跟那个许彦安上床不是吗?我只是做你原本想做的事情而已。」梁书卷的声音充满情欲,内容却打在我脊梁骨上,令我浑身冰凉:
「别忘了还有三十分钟,你没权利抗拒我的命令。」
不理会我的抗议,粗糙生茧的掌抚上我的昂扬,开始慢慢磨擦起来。我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技术真的很好,一定常和不同的人实战,我一方面感觉复杂,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杨启贤,你总是这样,能满足口腹之欲就好、能满足身体需要就好,别人怎麽看你,都没有关系,你不就是这样一路活过来的吗?
「啊......啊......唔......梁......嗯啊......」
他的动作逐渐加快,难以抵抗的快感一阵阵往小腹袭来,但我的心底却不知为何,逐渐冰冷下来。直到饱含欲望的器官颤抖地在恶魔手中吐出白雾,我一下子软倒,被他伸手托住。我乾脆赖在他怀里,低低地喘息,一动也不动。
「......杨启贤?」
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大掌伸了过来,抬起我的下颚。
「怎麽了......?」他凝视我的脸,沉默了一下,开口询问。
这回倒换我一呆,我眨了眨眼,才发现睫毛上有水珠,自己竟然哭了。真丢脸!我埋怨自己,都几岁了,被另一个男人强制自慰几下也能哭。我用力推开他的掌握,掉头想找卫生纸擦眼泪,他却一步向前,扳过我的肩膀,把我压倒在沙发上。
「梁又真!」这是我十多年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还是你觉得欲求不满,想要再进一步?反正离救护车来还有时间,我的技术肯定比那个许彦安好,要不要试试看?」完全轻蔑调侃的语气,他一面说,一面俐落地剥去我的衬衫。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便伏下身来,湿滑的舌舐过我的颈侧,又笑道:
「何况你也很习惯这种事了嘛,大学时代男友一个换过一个,还老是拿餐券跟我换宿舍的单独使用权,不是吗?」
我的脑子一阵空白,好半晌才渐渐明白他在说些什麽。有什麽像虫一样的东西钻入我的耳壳、流进我的脑门、沁入我的胸膛,把我冰封多年的某样事物,霍地一声粗鲁地融化了。我听见自己的心在狂呼、在敲击,我很快明白,那种情绪叫做愤怒。
「开什麽玩笑啊!」
我伸手乱抓,客厅里没其他东西,我顺手抓了绿茶就往梁又真头上敲。大律师猝不及防,後脑被我敲著正著,晕是没晕过去,但也痛得让他受不了,他抱著头诧异地抬起,我馀怒未消,对著他的俊脸又猫了两拳,两拳都正中鼻梁。我不知道是我动作太快,还是他没有躲,总之看见他鼻子淌下鲜血,我才稍微冷静一点:
「你也差不多一点,梁又真!大律师又怎麽样?会念书又怎麽样?我杨启贤虽然没社会地位又没钱,好歹也是个人好吗?」
我看著他抹去鼻血,惊讶地看著我。我已经不去管後果会怎样,眼泪鼻涕一直流下来,真是烦人:
「你把我当奴隶使,那是我为了帮助别人心甘情愿的,反正老子本来就践,本来就给人踩惯了,让你多踩几下也没关系。反正要得到什麽就一定要付出什麽,这是这个社会必然的法则。但这不代表我可以让你随便侮辱!」
「梁又真,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看我的,或许在你眼里,我就像阿米巴原虫一样不起眼,像只放在角落就会长香菇的蛞蝓一样卑微!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没像你这麽滥情,也没像你这麽无情!老子虽然长得不怎麽样荷尔蒙也不健全,但对每一个情人都是真心真意的,那些男人是,许彦安也是,不是那种人尽可夫的混蛋!」
我一口气吼完这些话,觉得心里好爽,「呼」地一声又倒回沙发上。半晌才查觉不对劲,梁又真一直都没动静,该不会他气到直接Call私人保镖来把我绑到地下室私行拘禁吧?我越想越是害怕,很卒仔地抬起一丝视线偷看他,才发觉他竟然在笑。
「......梁又真?」
该不会刚才绿茶打那一记,把大律师打成白痴了吧?糟了,伤害罪要判几年啊......不对,打成白痴,应该是重伤害罪,那......
「杨启贤,你真的生气了啊?」大律师出口的话却更令人费解,我愣愣地看著他,他忽然坐到我身边,竟然伸手摸我的头发,把我揽到他胸口。语气忽然变得很温和:「我还以为,这几年来你真的变了,变得连怎麽生气都忘了。」
他像拎猫一样,从後颈把我的脖子拎起来,让我看著他的笑脸。
「你还记不记得?大四的时候毕业旅行,我们全班去九州玩,半夜男生房睡不著,玩起国王游戏。结果刚好是我和你抽到号码,那时候国王命令我脱你的裤子,大家都起哄叫好,我则追著你满房间跑,结果後来我抓著你裤头时,你大吼著把我踹开,还骑到我身上把我扁一顿,大骂著:『玩游戏也要有个分寸,都几岁了啊你们!』」
「你那时候真的好生气,平常总是很有学者风范、温柔大度的你,第一次发这麽大脾气,把大家都吓住了,赶快围过去跟你道歉,後来你一星期都没和我或国王说话。那时你生气的脸,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他看著现在的我,好像想唤醒十多年前的记忆,我也想起来了,不禁老脸微红,其实那时候班上有个我满喜欢的男生,那天大家都穿得很随兴,他看起来也超性感,害我不小心就勃起了。要是被脱了裤子一定会露馅,所以我才这麽生气。
那时候,自尊和面子,是多麽重要的东西,想起来真不可思议。
梁又真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麽,半晌他叹了口气,放开了我。「其实我也没资格怪你,这些年来,我自己也变了很多,」他别过头,看著茶几上的安眠药盒子说:
「我自己拚了命地站到实务的最顶端,但却发现你竟然一蹶不振,赖在小出版社当个法务就心满意足。一开始从同学会知道这件事时,我觉得很生气,觉得自己被你骗了、被你背叛了,所以我......想激起你的斗志,就变些法子刺激你。但你一点都不在乎,乐呵呵地和大家打闹,吃完还说要外带回家,把我的刺激视若无物。」
他叹了口气,又说:
「後来我让你当仆人,本来想说做到这种程度,你应该会反抗了吧?但过了一天、两天,一星期、甚至一个月都快过了,不管我的要求多麽过分,甚至把你从被窝中叫起帮我冲马桶,你也真的没有丝毫怨言,所以今天,我本来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却发生这些事。启贤,我的心情,你......你明白吗?」他看著我。
「我明白啊。」我很快答道。
梁又真的表情有些惊喜。「真的?明白什麽?」
我侧头想了一下。g
「嗯......你还是很有良心的人,并没有因为当了几年律师,良心就被蚂蚁搬走。你觉得以前这样无理取闹对我而言很过分,所以想向我道歉,又觉得大律师向小法务低头赔不是很丢脸,所以拐个弯子还搬出回忆录还表达你的心意,这我都懂啦!」
「......还有呢?」梁又真的语气微显不耐烦。
「还有?喔,因为救护车算算快要来了,你梁大律师虽然无耻,也没开放到在一堆医护人员面前做爱的程度,但想喊停又找不到台阶下,所以找点感性的话来转移焦点?」
「......和我相处一个月,你就明白这些?」大概是错觉,我觉得梁恶魔脸上有青筋在蠕动,像超魔人要变身前的状态。
「当然不止!我还明白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麽事?」
「你是变态,而且是比我还变态的变态!」我击掌说道。。
我发觉得梁又真在发抖,暗忖自己会不会说得太过分了点,虽然他忽然和颜悦色下来让我胆子大了点,但恶魔还是恶魔,牵到淡水也不会变天使啊!惨了,该不会刚才的话全被录下来了吧?我忙东张西望地找起录音笔来。
「杨启贤,你这个人,有的时候,真令人忍无可忍。」我听见恶魔这麽说,不知为何,我觉得句型好熟悉。正呆呆地回想,一张纸却蓦地递到我鼻尖前:
「签字!」
「啊?」
「叫你签字!从明天......不,已经过十二点了,从今天开始为期一年的奴隶契约!杨启贤,你以为你大老远把我从万华叫来,什麽代价都不用付吗?」
「等、等一下,万华离这里又没有多远......」
「你知道我被你叫来前在和什麽客户谈事情吗?你知道你害我损失多少吗?还是杨启贤,你比较想用你银行帐户赔偿我的损失金额?」梁恶魔笑得好甜蜜。
「不,我不是这意思,但一年实在是......」
「叫你签你就签!不要逼我按著你的手画押!」
「不要啊────!」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当听到损失金额高达八位数的时候,我含泪签下了万劫不复的字据,过了一年的悲惨生活。
而且恶魔的花样又更多了,除了帮他送食物送晚餐外,还多了什麽『陪我去王品台塑吃饭』、『陪我去水族馆看鲨鱼』甚至还有『跟我去杜拜帆船饭店住三天』等等五花八门的要求。害我几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法务,还是梁又真的专属秘书。不过待在他身边,确实可以学习到不少事情,法律或非法律的,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不过令人高兴的是,清明节过後一段时间,许彦安竟然又回来上班了。
不只是回来上班,再现身的许彦安满面红光,笑得无比灿烂,好像天下所有的幸福,忽然都降临到他一个人身上。我从未见过如此阳光的他,午休时间他跑来找我,我照面便看得呆了,直到他向我扑过来,整个人撞进我怀里。
「杨大哥!谢谢你!」
他开心地揽住我,半晌又不好意思地退下来,微低下头,他脖子上依旧坠著那条金属十字架项鍊,我看见他後颈微红。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竟然做出这种不成熟的事情。仗著自己伤心,把杨大哥当作发泄的对象,还利用杨大哥对我的感情,真的......很对不起。」我见他对我深深一鞠躬,慌的连忙挥了挥手,双手把他扶起来,
「没、没有这回事。你难过时肯找我谈心,我已经很高兴了。」
我迟疑地看著他,正想开口问,又怕问错了会引他伤心。但许彦安却忽然抬起头来,悄悄跑到门後,把一个人拖了过来。我呆了一呆,那是个十分苍白纤细的男人,身材很修长,看起来像吸血鬼般有些病态,我还没开口,许彦安就抢著道:
「他就是我男友,问津,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前辈。」
「你好,谢谢你照顾安。」男人有礼地对我颔首,眉目间不泄露半分情绪,只有那双深邃的黑眸微微一闪。我呆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
「呃......啊......耶?这个,你、你、你不是死了嘛?」
话一出口,我才惊觉这样说很失礼,又想起那个恶魔说过,许彦安的男友是黑道老大,不禁有些害怕。许彦安听了我的话,略略垂下视线,代男人答道:
「他是死过一次了,不过而今而後,我们会走在同一条路上。」他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两人露出默契的笑容,看得我有些茫然。他回过头,对著我微微一笑:
「前辈,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一辈子都找不回问津。你说的对,我应该更珍惜和路人的缘份,因为茫茫人海中,可能就藏了像杨大哥这样的人,能遇到你,能向你问路,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谢谢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许彦安边说,边微掂起足,在我额头上蜻蜓点水的一吻,我脑子一晕,差点向後软倒,我知道自己的口水八成又流了一地。许彦安呐呐地退回来,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又窝回他男友身边去,换那个男人走上前,伸出手来和我相握。
「你帮忙安,也等於是帮忙我,我也该谢谢你才对。」我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男人的手冰冷异常,但嗓音却沉沉充满磁性,充满成熟男性的魅力。我一时有些迷醉,男人却忽然凑近我耳侧,我本来以为他也要吻我额头,没想到他竟压低声音:
「虽然你是安的恩人,敢对安动歪脑筋的话,我会让你灌水泥沉到东京湾里。」
咦?耶?什麽?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话,吓得站在原地发抖,不过等一下,为什麽是东京湾啊?这里不是台湾吗?
男人从我身上退开,对我抛了个微笑,完全看不出半点威胁的意思,搂起许彦安的颈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然後牵起他的手。「那麽前辈,我们就先告辞了,等这边的事情搞定,我会再回来上班的。」许彦安一脸幸福地说。
我看著他们相偕离去的背影,虽然有些惊魂未甫(我是不是应该识相点换工作?),但也有些感慨。或许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麽一环扣著一环,有为人指路的时候,也有向人问路的时候,许彦安为那个男人引路,而我又为许彦安指路。
那我呢?谁又来为我指引接下来的道路?
我正这麽想著,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写著我这一年来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喂?喂?杨启贤?你耳聋了!响那麽久不接电话?我忽然想喝珍珠奶茶,但里面放的要是爱玉,二十分钟内给我送到,听见没有?」
「啥?放爱玉那叫珍珠奶茶啊!还有二十分钟内那可能......」
「少罗唆,奴隶,给我照办!」
想到这问题时,不知为何,我的脑袋竟浮起那个恶魔的影像。我浑身打了个颤,摇头挥去那种荒谬的想法,抓著钱包便冲了出去。
什麽嘛,向那种人问路?
根本是问道於盲............对吧?
─全文完─
问津番外 路见不平
『哎。』
『干什麽?』
『你让我上好不好?』他问我。
『为什麽?』我很理性地问他。
『因为我好无聊喔。』
『理由的合理性不足,而且不在我业务处理范围,驳回。』
『哎哟,真的嘛!小真真,你就让我上一次又不会怎样。』
『我在工作。想发情请找我们的员工,刑事、民事或公法还是家事事件都有专人负责,钟点费照计,不满意的话我们有专司消费者保护法的部门。』
他笑著捱近我,把双手搭在我办公桌上,笑眯眯地枕著下颚。
『刑事和民事的律师,技巧有不一样吗?』
『刑事的强调快、狠、准,一旦投入了就要速战速决,不到最後关头决不松懈,过程保证精彩刺激、让你欲仙欲死。民事的则强调慢条斯理,注重铺陈和气氛,通常不到三审决不会放弃,让以夜夜辗转,恨不得早一点结束,又舍不得轻易放手,非要和他缠绵到底不可。』
『那你呢?小真?』
他笑眯眯地说。
『我是老板,不打官司,负责收钱。』
我面无表情地说。在文件末端盖下印鉴。
『那就是像老鸨一样罗。』
『你要这样比喻也对。』
『哎,小真真,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鸟不生蛋的巴尔干半岛爬回来,你应该稍微给我抚慰一下嘛。在那里七年虽然很无聊,人家可是守身如玉什麽人都没有碰的喔......』
『对不起,薛不平先生,你的谈话时间到了。』
『小真真讨厌,以前你都叫我小平的......』
『对不起下一位客户还在等,除非你要加收一个钟点的谈话费还有对另一位客户的迟延给付赔偿,否则就请您离开,或者我会请大楼警卫来,以侵入住居罪中「滞留而不离去」嫌疑将你移送地检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