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辉————琴挑[下]
琴挑[下]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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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是因为我管好了他儿子。"
他笑着说:"也不全是,我看他也挺喜欢你的,一个劲儿地给你夹菜呢。"
"那是因为我是客人,他懂得待客之道,不像有些人,欺负外地人,还拿人家东西要胁人家。"
他摘下眼镜,捋了捋前额的头发,那双狭长的眼睛又开始闪烁着蛊惑的光芒。
"我现在庆幸当初拿你的东西要胁你。。。不但弟弟学好了,而且。。。"他忽然抬头盯着我,眼睛里渐渐熏染上了情欲--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那种眼神,应该不是两个只有普通关系的男人之间应该有的目光。我心里狂跳着,告诉自己,尽快要拿回自己的东西,然后走人,躲开这只发情的公老鼠远远的。
"你该把钱包还给我了吧?"
"好。"他收起那种眼神,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皮夹子扔给我。
我没有料到他能这么爽快,疑惑地打开钱夹仔细检查。。。果然不出我所料,钱包里的钞票一分不少,可身份证和那张照片都不在了。
"我的身份证和照片呢?"我愤怒了,他竟敢食言。
他轻轻笑了一下,站起来走到窗子前,背着我出了好一会儿神:"当初我只说还你钱包,可没说要还你钱包里的东西。。。"
"你!说话不算数!"我差点就要冲上来打他了,可这毕竟是他家,我还不敢太放肆,仍寄希望于他能良心发现,还我东西,打发我上路。
"那些东西对你也没有用,你留着它们干嘛?"
他突然转过身来,嬉皮笑脸地说:"身份证我押着,防止你不声不响地跑了,至于那张照片。。。我还没有研究明白,那个叫风扬的,哪点儿让你着迷了,你为了他,能有那么大勇气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承认你是同性恋。"
我更加愤怒了,他私扣我的东西也就算了,竟然还妄图进入我和风扬的世界,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它,那是我唯一剩下的最干净的东西了,绝不允许他碰!
"朴宇浩我告诉你,他就是让我着迷,承认是同性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为他做一切,退出,被叛,甚至是死,我都肯去做,没有一个人能让我这么做,只有他,为了他,我愿意当一辈子同性恋,即使他不要我,我也要当同性恋,等着他要我,等多久都行!我不会喜欢你,你死了心吧,你就是把自己变成同性恋,我也不会喜欢你,因为你不是他,在你面前,我就不是同性恋!你别在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了!"
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可怕,可是我不想停下,我必须要断了他的念头,和风扬的纠缠,已经让我千疮百孔,心力交瘁了,如果再加上个他,我恐怕就要被撕成碎片,化为烟尘。
他盯着我不停冒出狠毒话语的嘴唇,突然冲了上来,把我狠狠推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来,把我的双手死死地按住,我用力挣扎,用尽全身力气,我再也不能让人像李云石那样别有用心地得逞,我不能一错再错,虽然我知道他和李云石不一样。
他低声咒骂着,终于还是把我钳制住了,我们气喘吁吁地彼此瞪着对方,像两只殊死搏斗的野兽,谁也不肯低头。
"妈的,你再动我就揍你!"
我也毫不示弱地回敬他:"有种你就揍啊,别忘了你爸还在家,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叫,我看你怎么跟他交待?"
他一愣,显然没料到我还有这招,
眉头一皱,然后表情又变得狠绝起来:"有种你叫啊,两个男人,你以为我爸会相信?"
说完他照着我的嘴狠狠吻了下来,我拼命咬紧牙关,不让他得逞,他的舌头使劲钻着,撬着,就在我牙齿酸疼,感觉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我狠狠地咬了下去。他大叫了一声放开了我,舔着被咬破的嘴唇上的血迹,坐在床边喘着粗气,一边凶狠地盯着我。我立刻从床上跑到门边,把门拉开了一条缝对他吼道:
"你快把东西还给我,不然我就叫你爸爸上来!"哼,你以为我只有被要挟的份吗?吃了李云石的亏,我也懂得了如何去要挟别人了。
僵持了半天,他终于投降了,把身份证和照片都扔到了桌子上,
"好了成辉,别闹了,还给你就是了,看你拼命的样子,好像我要把你吃了似的。"
他明摆着就是想吃我,我迅速拿起身份证和照片塞到了钱包里,牢牢地捏在手上。
他看我紧张的样子又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再抢你的宝贝了,你过来,我们好好说话。"
我不信任他,仍是挑了离他较远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靠在床头,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根,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也给我一根。"我对他说,他不解地看看我,"你不会抽烟要什么烟?"
我说:"我认识的人都会抽烟,我早就该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会,我想跟他们一样,我也想学会。"
他想了想,还是扔给了我一棵烟,又把打火机扔了过来,我学着他的样子把烟点上,吸了两口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担心地看着我:"不会抽还硬要抽,尝到苦头了吧?"
我不理,忍着鼻腔口腔强烈的不适,一点点地吸着。
"他是不是也抽烟啊?而且我猜他抽烟时的神情肯定让你很迷恋吧?"
他说的没错,风扬喜欢抽烟,而且他抽烟时的动作和神态,优雅奢靡忧郁哀伤又有一些的颓废,确实能把人像磁石一样牢牢地吸引住。青灰的烟绦在他修长的指尖之间缠绵着,袅袅升腾,掠过他优美的颈线,性感的薄唇,绝望的眼神,柔软的发丝,上升上升,直到消失不见,似乎要告诉上天,凡世间有这样一位男子,他难以挥去的忧伤,令人心碎。
这样的风扬,我毕生难忘。
我也想体会他的忧伤,所以我才想学会抽烟。

终于适应了,才发现,原来这种感觉很美妙,让人忘忧。
"成辉,你能不走吗?"他吐了一口烟雾。
我也吐了一口,平静地说:"不能。"
"为什么?"
"我有我该去的地方。"
"你还想回到他身边吗?"
"不想,他的身边,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那你想去哪里?"
"只要不是他的身边,哪里都行。"
"成辉,那就到我身边来吧。"
"不行。"
"你不是说只要不是他身边,哪里都行吗?"
"你的身边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同样是个无底洞,跳进去了,我就再上不来了,一样伤,我不能受两次。"
。。。。。。
"成辉。。。我喜欢你。"
"谢谢,可是我不能。"
"别这么快下结论,我不会放弃的。"
"可是,还是要谢谢,谢谢。。。"

充满昏黄灯光的房间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每个的手指间,都夹着半棵烟。他们淡淡地倾诉着惊天动地的情感,那么浓烈的想爱与不能爱,说出来,竟是这样的轻松,就像这指间的半棵烟,燃烧着,却又即将熄灭,只能将这爱与不爱,化为烟尘,随风消散。
抽完剩下的半棵烟,又该去向何处?

冰山一角
老鼠的爸爸果然没有食言,动用了公安局的关系,帮我找李云石。
据他们调查,李云石在风扬出事之后,确实回来过延吉,可是,并不住在父母家,至于他躲在什么地方,还需要时间进行寻找。他们还查到,除了我,还有一伙人也在找他,至于是些什么人,他们也不清楚。
我清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人就是李云石威胁我偷隆宇标书,与他进行交易的买家,风氏的竞争对手。李云石没料到我在标书上做了手脚,把假标书卖给对方,结果造成对方损失惨重,对方岂能轻易放过他?李云石现在众叛亲离,不但没有损伤到风氏一根指头,还要遭到仇家追杀,最重要的是,他伤害了风扬,虽然没要了他的命,可比要了他的命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他会永远活在仇恨与自责中。他爱风扬爱到不择手段,这种扭曲的爱,只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李云石,他要是能躲,最好躲一辈子,永远都不要让我找到他,否则,为了风扬,我会杀了他。他把我强行拉下水,我也要跟他同归于尽。他让我爱上风扬,却又不得不背叛他,就冲这一点,他就该死。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凶狠残暴,可能是遇见风扬之后吧,为了守护最珍贵的东西,我甘愿变成狼。
警方也不能确定他到底还在不在延吉,需要时间进行排查。但是我一定要继续留在延吉,因为直觉告诉我,如果留下,肯定能发现些什么。
发现的日子,突然而至,让人措手不及。
好运气终于光顾了我。u
这天,我在大叔的饭店帮忙,土豆急匆匆地跑过来找我:
"大哥大,不好了!"
说完上来扯我的胳膊,我端着的汤碗差点被他打翻,埋怨他:
"出什么事儿了,急成这样?"
土豆脸色惨白,倒了半天的气儿:
"大哥大,老大,老大,老大他。。。出事儿了,被人绑了!"
我一惊,端在手里的汤碗差点扣在地上:
"你说清楚点儿,怎么被人绑了?什么时候绑的?"
土豆嘴巴一裂,就要开嚎,我急忙把他拉到后院:
"哭什么?你给我冷静点儿!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他这才仔仔细细地把详细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原来,耗子和土豆早上去学校补课,中午回家的路上,就被一群人拦住了,拖到了没人的地方,两个人想要反抗,土豆被暴打了一顿,耗子则被药晕后拖到车上。土豆不顾疼痛,连忙跑去通知老鼠,然后又过来告诉我。
我焦急万分,连忙打电话给老鼠,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再拨过去,终于有人接了。
"喂。。。"
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我心里一惊,那声音很微弱,又很缥缈,根本抓不到实质,我很用力地去听,才几乎辨认出那声音的发出者是谁。
"朴宇昊。。。"
"成辉!"他虚弱地打断我,我感到了他的恐慌,立刻住了嘴,静静地等着他主动告诉我。好半天,他才颤抖着说:
"成辉,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好,你等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我挂了电话急忙往他家赶。
一路上都在想,老鼠平时那么强势的人,弟弟遇到危险时,竟然也会变得如此软弱,耗子在他心中的位置,很重。
到了他家门口,门敲开后,我被人抱在怀里,老鼠紧紧搂着我,在我耳边低语:
"成辉,你终于来了。"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我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如果这个拥抱能让他觉得安心,那就抱下去吧。
"嗯,我来了。"他抱了我一会儿,然后松开我,把我领进了屋。
朴宇昊的爸爸也在,以前看上精神矍铄的老头子,顷刻之间似乎衰老了许多。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不停地打电话,一个在老头子身旁安慰他。想来也是公安局的人,应该是便衣。
我悄悄问朴宇昊:
"绑匪有没有打电话过来提条件?"
老鼠神色凝重地摇摇头:"还没有,都半天过去了,就怕小浩有什么不测。"
我安慰他:"怎么会?你们的爸爸是公安局长,哪个匪徒见了都怕,怎么敢对他的儿子下手?"
老鼠苦笑了一下:"成辉,你以为当公安局长的儿子是个很简单,很风光的差事吗?"
他见我不解,继续说道:"我爸办了那么多案,虽然立了很多功,可是却得罪了很多人,这些人当中,最可怕的就是那些罪犯,判了无期和死刑还好,要是关了几年就放出来,不思悔改,寻起仇来,不是吓人的,我就怕,就怕。。。"
--就怕仇家寻仇,报复在耗子身上。
他把头深深埋在双手中,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土豆都告诉我了,那些绑架你弟弟的人,有几个是前几天跟我们打架的那些人,他们不一定是冲着你爸爸来的,也许只是为了教训教训你弟弟,教训完了就放回来,不会有事的。"
他抬起头:"如果是这样最好,可万一不是,小浩就有生命危险了。我妈已经死了,如果他再出了事,我们这个家就要散了,爸爸会觉得更对不起妈妈。"
我听着心酸,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老头子接了电话,神情立刻恢复了公安局长应有的冷静和镇定。
果然是绑匪打来的,老头子放下电话立刻站了起来,对我们说:"在开发区,走!"
说完大步流星地赶了出去,我和老鼠小跑才跟得上他。上了车,老头子对那两个便衣说;"你们先回局里,组织警力,埋伏在周围,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是!"

老鼠开足了马力,车子在路上飞奔了起来。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到达了开发区绑匪指定的地点,一个造纸厂的空仓库。

我们下了车,在得到绑匪的允许下,走进了仓库,见到了他们。两个小混混走了上来,从上到下搜了我们的身,发现没有什么武器,放下了心,把老头子单独叫了过去,远远看见一个长相凶残的健壮男人,坐在半人高的纸堆上吸烟。
远远地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只见男人突然从纸堆上跳下来,把烟头吐在老头子脸上,照着他的肚子狠狠打了一拳,老头子痛苦地蹲了下去。
老鼠看见爸爸被人打,想冲过去,我也跟着冲了过去,冲到中途就被一旁的小混混拦住,扭住胳膊按在旁边儿。
老头子回过头来,对着我们摇了摇头,示意我们不要过去。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对男人说:"你绑我儿子到底想怎样?"
男人冷笑了一下:"哼,怎样?我这条左腿当年拜您所赐,彻底废了,还坐了三年牢,你说我想怎样呢?嗯?"
老头子正义凛然地回击:"你犯了法,就该受到处罚,废了你一条腿,关你三年都太轻了!"
男人气急败坏,又打了他一个耳光,老头子却依然强硬:"你杀了我儿子,杀了我,你就罪上加罪,你就等着到阎王那儿继续坐牢吧!"
男人终于不可忍耐了,哈哈大笑:"老不死的,我看你见着你儿子,还嘴硬不硬?把那小子带过来!"
几个人应声走到仓库一个小屋,把五花大绑的耗子拖了出来。
"爸--,哥--"耗子一见亲人,眼泪汪汪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来遭了不少罪。
老头子看见五花大绑的儿子,心里一阵心疼,颤抖着问:"浩啊,爸让你受苦了,爸对不住你!"
耗子很害怕,可看到父亲和兄弟,马上就燃起了希望:"爸,我没事,你快点叫你手下把他们都抓起来!--"
"啪!"耗子脸上又多了一个五指印,惊惶地望着男人,接着又被打了一个耳光。
"臭小子,死到临头还狐假虎威,仗着你老爸兴风作浪!"
耗子不敢再说了,求救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老头子心疼了,冲着男人吼道:"说,怎么才放我儿子,开个条件!"
男人无赖似的笑了:"这就对了,您可是大局长啊,专门抓我们这些坏蛋的,当然了解我们这种人的做事风格。。。"
他从怀里掏出两把枪,一把拉掉了保险,抵着耗子的头,一把扔给了老头子。
"老东西,拿着这把枪,照着你那两条老腿开两枪,我就放了你儿子,否则,嘿嘿,你就亲眼看着你儿子上西天吧!"
老头子看了看耗子,又看了看男人,最后看了看老鼠,老鼠急着叫道:"爸,不行啊,您不能打自己的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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