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它一定会从躲藏的角落跑出来，跳上韩的床，窝在他的心口上，用大大的猫头蹭着韩的脖子。

韩只要伸手稍微摸一下猫头，就能听到响亮的呼噜声。

只是黄猫的体重不轻，少说也有四公斤，被这么重的一团肉压在胸口上，难免气闷。

只要黄猫在他身上，韩就很难入睡，就算勉强睡着了，不是半夜恶梦连连，梦见自己身处火场却气喘跑不快，就是无意识地把黄猫给推下床，黄猫掉下床的凄厉叫声还常常把他吓醒。

有一天，韩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安柏，你不再变成|人了吗？至少——」韩清清喉咙，「变成|人之后，睡在一起比较不会有问题吧？不然你老压在我胸口上，我常常会睡不安稳。」

搞得连路易都以为他是在夜夜狂欢，所以才会带着黑眼圈上班，而且还拼命打哈欠。

而且说实话，韩的确挺想念和安柏在一起做爱的滋味。

他现在已经知道那天晚上在浴室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不管他和安柏谁在上、谁在下，其实他都不是很在乎，反正只要大家都觉得舒服就好了。

黄猫有些哀怨地看着他。

不是它不愿意变成|人，而是它没办法啊！

之前只要他想要，就可以很轻易变成|人，而且还能保有猫的能力，但现在它怎么想就是无法再次变成|人了！

这是为什么？

是月亮女神的法力消失了吗？

听见韩这么问，黄猫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

况且它也很想念和韩快乐疯狂做爱的滋味，但现在它是只猫，一只猫——还是公的！要怎么和人类男子做爱啊？

这天晚上，韩睡得特别安稳，因为平常会窝在他身上的那只大胖猫，半夜偷偷溜了出去。

位于五楼的房间窗户开了一条十来公分的缝隙，带着秋凉气息的晚风吹了进来。

黄猫的身影俐落地从五楼跳到四楼救生梯，再沿着梯子一阶一阶往下跳。

好久没有这样独自出来溜达散步了，自从被韩取了名字并且带回家之后，它就像只乖乖的家猫，成天黏在韩的脚边，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那种感觉好奇妙。

当然，它不否认自己对韩还是有生理上的欲望，可是在那些欲望之外，更多的却是一种依恋。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想要看见他的微笑，想要感受他的体温。只要窝在他的怀里，就觉得好安心、好幸福，那里都不想去。

这个世界最温暖的地方，就是情人的怀抱。

它只是只猫，不是很懂那些人类爱情书上的大道理，它只是很本能地喜欢那样温暖幸福的感觉。

但猫究竟是猫，离开了韩，来到久违的大街，黄猫兴奋地东张西望，还用力深呼吸了好几口自由的空气！

啊！出来逛大街真快乐！

虽然跟在韩的身边，有吃有住还有满满的疼爱，但猫毕竟喜爱自由，不希望受到拘束。

才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一只妖娆的波斯猫在一栋别墅的二楼窗口向它打招呼。

呵呵，看来它的魅力还是不减嘛！

正想要去奔赴美人的约会，猛地看到天上明亮的月光，它居然非常非常非常难得地，有了一丝丝、一丁点的罪恶感！

这是怎么回事？

以往风流无数，不知道让多少母猫生下一堆小猫仔的堂堂大帅猫，居然、居然会觉得在外面偷吃是件不对的事情！？

脑袋里马上就想起了韩在床上呻吟娇媚的模样，黄猫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果断地掉头就走。

不行！在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之前，它最好不要乱来，万一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恼了月亮女神就糟糕了。

? ? ?

黄猫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家老式杂货店的后门，才刚到就见到那只老猫正在月光下整理着自己稀疏的毛发。

「喂！老家伙！」黄猫喊它。

老猫吓了一跳。

「咦？你还活着啊？」

「呸呸呸！没事干嘛咒我死啊？」

「因为你已经好久都没出现啦！以人类的时间来说，大概超过一个星期没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被哪辆消防车辗死了呢！」

毕竟现在天气有点冷了，很多猫都会躲在消防车里取暖，可是要是消防车出动时来不及逃出的话，那就……

「我有问题要问你。」

老猫端坐好身子，伸出一只前掌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不能变成|人了？」

「你真的变成|人啦！？」老猫平日无神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变成|人好玩吗？原来你跑去人类的世界玩了？我一直对宠物店里卖的猫食和猫零食有兴趣，你吃过了没？你有没有被送去洗澡美容？有去看过兽医吗？听说不少野猫进了那里之后，都莫名其妙睡了一觉，醒来蛋蛋就会一阵剧痛，之后就慢慢萎缩不见了！从此再也不能生育！你没有进去过那种恐怖地方吧？那简直就像猫的集中营啊！」

黄猫打了一下冷颤。

不会吧！人类世界居然有那么恐怖的地方！？

看来它对人类世界的认知还是不够彻底，以后它一定要特别小心老猫提到的这个什么……兽医？

「我是变成|人了，而且还变过好多次，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变了……」黄猫有些沮丧地摸摸鼻子，「是因为月亮女神的法力消失了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让她生气了？」

老猫不解地问：「听你这么说，你想一直变成|人吗？」

「也不是这么说……」黄猫有点犹豫。

是这样吗？

它真的想永远都变成|人类吗？

这样就能一直和韩在一起了，也可以随时做爱做的事情……想着想着黄猫的脸上出现了色眯眯的表情。

「你变成|人类，不是只是去报恩的？还是去『报仇』？我有点搞不太清楚了。你好像一开始吵着说要去报恩，月亮女神才答应给你人形的，结果你后来气呼呼的跑回来说『打架』打输了，要回去报仇是吗？」老猫努力地回想着，「唉，老了老了，记不清楚了。总之，你已经变成|人类过了，应该满足了，不是吗？」

「难道我再也不能变成|人类了吗？」黄猫着急地问。

这可是很重要的大事呢！事关它猫生的幸福（？）！

「不知道。」老猫回答得很干脆，然后掉头就走。

「你年纪这么大，难道不知道有什么解决方法？」

「有啊。」老猫慢条斯理地说，「答案不就在上面吗？」老猫的尾巴抬了起来，指着月亮。

「去问月亮女神不就行了？」

又要再来一次了。

黄猫先深呼吸一口，养足了气，张大口正准备再次呼唤月亮女神的时候——

「妈的！还来！再来我把你捉去动物医院给兽医割掉你的死蛋蛋！」

还没开始「叫春」，楼下的窗户便被人猛地打开，一个粗壮的黑人探出头来大喊，手上还挥舞着一把闪亮亮的菜刀！

黄猫吓死了，差点脚软从屋顶上滑下来。

不行不行！怎么可以因为这样的一点小威胁就气馁？

正鼓起勇气想躲到比较远的地方呼唤月亮女神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轻飘飘睡衣的女人从暗巷中走了出来，她抬眼看了看黄猫，那张苍白的脸上未施脂粉，眼窝下也有着大大的黑眼圈，一头金色的波浪卷发这次胡乱盘在头上，看起来就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这不就是月亮女神吗？

黄猫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当它看到那个女人对自己招手的时候，便知道它没有认错人。

稻草色的身影迅速跳下屋檐，来到白袍女人面前。

「喵喵喵？」

「是是是，我知道这次不修边幅了一点，但最近心情不太好，也不想好好打扮了。」说着说着，居然红了眼眶。

「喵？」

「喔？我没事，只是最近遇上一个讨厌的男人。」她扁扁嘴，露出的无辜表情像是小女孩一样。

「怎么啦，小乖乖，还想变成|人？你不想当猫了？」她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烟，没有用打火机，烟自己就点燃了。

「这样是不行的，你是一只猫，天生就该当猫。让你变成|人类，只是我心情好，让你去玩玩而已。这个世界上一切运行都是有法则的，你是猫，就得是猫，不能妄想去当人，尤其是——」她低下头，明亮的双眼在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颜色，只是映着月色的光芒，也映出了黄猫那双清澈如琥珀的眼瞳。

「喵喵？」

女人摇摇头。

「别傻了。我还没听过猫爱上人类，还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连她这么高贵的女神，都无法和讨厌的人类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是这只普通的黄猫呢？

黄猫不死心，讨好又带着敬畏地伸出一只前掌，轻轻扯扯女人的白袍。

女人还是摇摇头。

「不行，小乖乖。想要和你的人类永远在一起，只有一个方法。」

「喵？」

「那就是你们两个都去死，灵魂就可以在一起了。哎呀，不用那么惊讶，所有生物的灵魂其实都是平等的，也可以任意变换自己喜欢的形体喔！等你死了，想变成|人类的模样就去变，没有人会限制你。」

「喵！？」

啥？变成灵魂那还有什么好搞的啊？

即使那样能变成|人，也只不过是有人的样子，却没有实体，这样他要怎么把韩扑倒，然后做爱做的事情呀！？

第七章

半夜的时候，韩醒了过来。

朦胧着睡眼，他看了看自己空空的胸前——安柏呢？

那家伙每天都黏在他身边不放，几乎没有离开的时候，它跑到哪里去了？

习惯只穿着一条内裤睡觉的他，才想翻身起来看看，大腿上一阵轻轻的酥痒感觉让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像是毛发抚过的感觉。

「安柏？不要玩了。」

伸手进薄被想想要揪出毛绒绒的猫尾巴，但黄猫像是在和他玩捉迷藏似地，东躲西闪，而且似乎还有意无意地尽用尾巴专扫一些奇怪的地方，像是大腿内侧……还有两腿之间的敏感地带……

若有似无的挑逗。

韩一开始不以为意，以为安柏只是在和他玩，还有些没好气地埋怨了几句，但是当厚厚的猫掌绝对是故意地隔着内裤磨蹭着那个地方的时候，韩才起了戒心——难道这家伙想来「人猫大战」？

他虽然是个同志，但不代表他对任何雄性动物都抱有这种欲望好吗？

虽然这些时日他只能与猫共处，欲望难免得不到抒发，但也不会饥渴到这种程度啊！

而且……而且人和猫要怎么「玩」啊？

形体差那么多，尺寸也差那么多，要怎么——

「啊——」

内裤就那样被锐利的猫爪扯了下来，韩还能感觉到猫爪划过大腿内侧的柔嫩肌肤，他还来不及骂上两句，就感觉到温暖的口腔包覆住那儿，带刺的舌裹住已经半苏醒过来的欲望。

「你——住手啦！」

太过震惊的男人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一般猫的嘴并没有大到可以一口就含住他的「那里」，不是因为他那儿特别伟岸，而是人与猫天生体形上的差异。

薄薄的被子内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迅速膨胀，不一会儿一个男人的身形便凭空出现在被子的下半端，赤|裸的双腿伸出了被外，上半身还埋首在被子里苦干。

「啊……啊……等、等等……」

韩也终于发现正挑逗着自己的已经不是猫，而是一个「人」。

「安、安柏，这样好突然，你……」

嘴里虽然这么说，身体可不是这么反应，毕竟已经饥渴了好一阵子，韩象征性地推拒了几下，起先以为安柏还是猫的时候，心里不太舒服，但等到他发现安柏已经变成|人类——他几乎是立刻就放弃了挣扎，甚至翻了个身，迫不及待地缠上了爱人的身体。

韩跪在床上，安柏躺在他的身下，不再是猫爪的两只手热情又用力地揉捏着韩结实浑圆的臀部，他的嘴也没闲着，继续含着韩迅肿硬的欲望，带着些小刺的舌头灵巧地裹着那里，还不时重重舔过布满敏感神经的铃口。

「啊……啊……安柏，再、再……嗯……」

过于强烈的快感在那么短的时间迅速累积蹿升，只剩下身体本能地微微扭动着，就在这个时候，安柏的一只手指试探地伸入了身后的入口，韩终于再也忍不住，先行达到了第一次的高潮。

「哈啊……哈啊……」

不知道是不是太渴望身体上的接触却一直无法如愿，韩意外迅速地达到高潮。但不愧是平日定时做身体训练的消防员，即使在高潮过后，他的身体也没完全瘫软，而是还撑在床上，只是喘气急促了些。

安柏强嘴吐出尚温的液体，又不舍地舔了那里一下，才俐落地抱着韩一起翻了个身，就着侧面的姿势，一只手抬高了韩的一只大腿，一只手握住自己硬到几乎发疼的东西，先在穴口附近磨蹭着，早已冒出的兴奋体液染得不停收缩的小穴一片淫泽，等到韩冒出不满的呻吟，身子也甚至微微往后挑逗地扭动，想要迎接他的时候，他这才带着坏笑，一举挺入那炽热、柔软又紧窒的甬道里。

韩刚刚才高潮过的身子还很柔软，几乎不费什么力就接纳了安柏的全部。韩转过头，张唇伸出小舌，像只贪婪的母猫似的诱惑着安柏。

两唇相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两个人的心里猛然炸了开来，好像不只是身体，连灵魂也深深地连接在一起。

明明是在两个那么不同的世界，却在水乳交融的这一刻感到彼此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曾经失落的、以为此生再也不会遇到的一部分。

韩往后仰着头，承接着安柏热情但技巧仍有些生涩的吻，偶尔那小小的犬齿会啃着他的唇、他的舌，有些疼痛，更多的却是亲昵。

他拉过安柏的手，放在自己肿硬的坚挺上，示意安柏也别忘了爱抚那个地方。那儿涌出的兴奋透明液体染满了安柏的手，让上下套弄的动作更加顺畅，更加刺激。

偶尔溢出的沙哑呻吟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中异常性感，安柏吻着他，尝着他的味道，鼻尖里闻着他的气息，皮肤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想记住碰触这个男人的滋味。

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

之前他厚着脸皮，死拉着月亮女神的衣袍不放，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只要能让他再变成|人，和他的韩，他最亲爱的爱人，能有共度云雨的机会。

月亮女神似乎是被他感动了，虽然脸上有些不耐，但到底是答应了，但却有条件——他将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

安柏可以选择不化为人形，安安稳稳地当只猫，度过余生。

但一旦他化为人形，那么他的生命将只会剩下一个月，而在这个月的时间里，他可以任意变化身形，不受次数的限制。

只是时间一到，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寿命，也就到了尾声。

一个月。

对身为猫的安柏来说，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够了。

猫的寿命平均只有十年左右，野猫生存的环境更危险，一般来说，平均寿命更短。

能在有限的时间里，享受爱人的温暖与怀抱，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安柏要的不多，而这样的交易，他很满意。

满怀感激地，他在离开月亮女神前，吻了吻她的脚。

谢谢你，世上最美丽的女神。

结果安柏一回到韩的公寓就迫不及待地跳上床享用「大餐」。

他一点都没注意到，外头原本是明媚月色的夜晚，悄悄下起了细雪。

下雪了。

冬天到了。

? ? ?

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正想抬起手，却发现全身都动弹不得。韩过头去，便看见一张睡得好熟的俊脸，稻草色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庞上，看起来毫无防备。

就连在睡觉的时候，安柏的喉咙里也不自觉地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手脚也紧紧缠着韩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