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相思——墨竹
墨竹  发于:2011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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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江楚天轻声地对他说:“你不要这麽看著我,好吗?”
韩子矜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盯著他。
“子矜,把她忘了,把她忘了!”江楚天的双手穿过了他凌乱的衣服,环住了他的後背,把他搂进了自己的胸膛,嘴里反反复复下咒似的说著:“你把她忘了,把她忘了好不好?”

“不。”韩子矜冷冷地说。
江楚天的表情也阴冷了起来。
“我不可能忘了她,婉晴对我来说,已经是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韩子矜对他说:“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一辈子都不能。”
江楚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你真残忍,你真是残忍……你为什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韩子矜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这麽说著:“为什麽连随口骗骗我都不愿意……”
说到後来,声音里已经充满了某种激烈的情绪。
韩子矜还没有意识到他要做什麽,整个人又被他压进了床褥。
腰被抬高,两脚被粗鲁地打开,弯折成让人倍感屈辱的角度。
“啊──!”毫无预计的,巨大的力道在下一瞬间贯穿了他。
一股撕裂的痛从身下传来,渗透进他全身每一个细胞。
“出去……”韩子矜一脸惨白,嘴角已经被自己咬出了鲜血。
“子矜。”江楚天气息不稳地搂著他:“你忍耐一下……”
“你出去……”韩子矜试著动了一下,引来了江楚天一声惊喘。
“别动!”江楚天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咬著牙说:“我不想弄伤你!”
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流淌出来,被迫扩张到极至的痛苦让韩子矜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该死的!”江楚天低咒了一声。
“你……”韩子矜瞪著这个刚才还叫自己不要动的人。
那现在他是在做什麽?
“对不起,子矜。”江楚天用嘴唇抵住他的唇瓣,带著一丝痛苦地说:“是你不好,这麽引诱我……”
已经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的韩子矜只想著也要让他尝尝疼痛的滋味,张嘴就咬了下去。
带著铁锈味的血液流进了他的嘴里。
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这个叫江楚天的疯子!
他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二十四

  江楚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端著的热粥,鼓足勇气推开了房门。
韩子矜坐在床上,听见了声音朝门口看过来。
看见是他,眉间一跳,立刻把头转到一边。
江楚天吸了口气,往床头走去。
“你给我出去。”韩子矜冷冷地说著。
“子矜,我……”江楚天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韩子矜打断了他:“不论你说什麽,我都不会原谅你,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江楚天看著他冷凝的侧面,胸口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变得冰冷。
“你……好些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好,我好极了,从没有这样好过。”韩子矜一片平静地回答他。
“你别这样……”
“那我该怎麽样?你倒是教教我啊!”他回过头来:“我是不是该对你表示感激或者抱著你痛哭流涕?”
“算了……你先吃东西,我走了……”江楚天移开目光:“等过两天你身体复原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我不想和你谈,我已经让山水通知殷雪彦,他过会就会来接我离开。”
江楚天面色一白。
“也好。”过了好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要保重。”
“你等著,江楚天。”韩子矜看著那个急急忙忙转身的背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千百倍地付出代价。”
“好,我等著。”江楚天的声音里,居然像是带著笑意:“能死在你的手上,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江楚天。”
江楚天在门口停了下来。
“子矜……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记得我。”他背对著韩子矜,轻声地说:“你放心,所有的事我都安排好了,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你是不是住得不习惯?我这里是比不上江公馆,不过也不至於让你住得一脸想杀人的样子吧!”
“走开。”
“韩子矜,你在想什麽?是不是在想怎麽才能用刀一片一片把他身上的肉割下来喂狗呢?”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你这种个性真是不讨人喜欢,我就不明白了,江楚天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傻瓜,怎麽会对你这样的……”
“殷雪彦,你给我闭嘴!”韩子矜瞪著他。
“好,我闭嘴。”殷雪彦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出去,我要一个人静静。”
“你静了快一个礼拜了,也没见有什麽结论。”殷雪彦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著:“我看再怎麽静也没用……”
“殷雪彦!”
“好,你别生气,我这就出去!”殷雪彦立刻高举双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雪彦。”韩子矜看著殷雪彦,认真地问他:“你恨他吗?”
“谁?江楚天吗?”殷雪彦歪过头,像是仔细地在想:“要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当年虽然是我大哥想杀他夺权在先,可我大哥最後还是死在他的手上。其实我出身黑帮,这种事也是司空见惯了的,不过,那个再怎麽说也是我大哥。我大哥的确不是什麽好人,对我却是很好的。”

“你想杀了他为你大哥报仇吗?”
“子矜。”殷雪彦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你看,这个城市,表面上繁华一片,歌舞升平。但事实上,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每一刻都有最最龌龊的事情在发生。那些对我们这个国家虎视眈眈的人,一块一块地控制著这个地方,或明或暗地做著这些龌龊的事情。

“弱肉强食,一味的容忍造就了一切。”韩子矜坐在沙发上,看著窗外车水马龙的黄浦江畔:“都是因为低估了人类的欲望。”
“不错。”殷雪彦叹了口气:“现在的上海,已经成了一张棋盘。江楚天这个人,就是这棋盘上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要是失了这一子,满局的平衡也许就会被打破。我大哥已经死了,就算我报仇成功,他也活不过来。可如果江楚天死了,其他有暗桩的势力一定会趁机取而代之。这个城市还没有准备好,不论结果如何,出现这种变化绝对是有弊无利的。”

“没想到,你还会考虑到这些……”韩子矜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真的变了很多。”
“子矜,我们都长大了,当然会用不同的方式来思考问题。小时候学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总觉得是遥远不过的事情,转眼之间却是处在了大时代的变迁里,亲眼见证了国家的兴亡。”殷雪彦关上窗户:“如果说当年我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不到而没有动手,那今天我就是为了知道自己不能做而没有动手。”

“对,我们都变了……”要是换了以前,他也许会在清醒以後立刻动手杀了那个该死的疯子,可现在的他没有。“我没有你考虑的那麽多,我只是还有些事没有和这个人算清楚,我要弄明白,究竟他隐瞒了些什麽,还有……婉晴的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关於这一点,也许我能够提供一部分的答案。”
“显庭?”韩子矜和殷雪彦惊讶地看著门外走进来的人。【tetsuko】

二十五

“连你都有事瞒著我?”韩子矜看著高显庭:“为什麽?”
“因为我根本不想把你卷进来,这件事……对所有知道的人来说,都不是什麽好事。”高显庭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我很抱歉,可我不得不这麽做。”

“你说吧!”韩子矜靠到椅背上。

“子矜,雪彦,我知道我要说的事听起来也许会很荒谬,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听我说完。”高显庭吸了口气,像是在考虑从什麽地方说起:“我们三个人都接受过先进科学的教育,知道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依循著自然的规律生老病死,在科学上来说,不老不死的特例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你先等一下。”殷雪彦打断了他:“显庭,你不会要说什麽不老不死之类的话题吧!你该不会是被睿真传染了他的永生狂热,我记得当年你可是我们之中最不信睿真这套的啊!”

“是,我一直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到现在也是。”高显庭摇了摇头:“可我不信,愿意相信的人却是太多了。睿真当年执迷於人类永生的研究,是因为出於对科学的狂热和自身智慧极限的挑战。但更多的人,却是为了真正的‘不老不死’而永不疲倦地追求著永生的秘密。”


“可睿真最後也失败了,他自己都承认,理论虽可成立,但事实上以目前的科技条件是做不到的。”
“是啊!如果要说起来,睿真的确是一个罕见的天才,如果说他能处在科学技术更加昌明成熟的时代,也许真能成功也说不定。”高显庭叹了口气:“只可惜,他出生得还是太早,或者说,上天并不希望人类打破自然的规律。”


“那你提起‘不老不死’又是什麽意思?”殷雪彦也坐了下来:“你不会想说,这些事和睿真的当年理论会有什麽关系吧!”
“当然不是,不过就某些方面来说,也不无关联。”高显庭看著他们:“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年睿真为什麽突然之间开始迷恋研究永生的?”

“我记得。”殷雪彦回答:“他好像是从什麽地方得到了一小张残破的羊皮,那上面写满了奇怪的符号,他研究了很久,才破译了其中的几个符号。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他一直说,有可能,真的有可能。然後,他开始迷恋炼金术和各种奇奇怪怪的永生学说,我们那个时候都说他八成是疯了。”


“对,就是从那张羊皮开始的,我们都见过那张羊皮,是不是?”
其他的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我又见到了,这次不是一张,而是一本书,一本古老的,却保存完好的书。就和当年被睿真当成宝贝的那张羊皮一样,那本书也是用同样的羊皮装订起来的,上写满了那种难以理解的文字,不是一张,而是整整一本。”高显庭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你们大概想象不到,我是在哪里看到那本书的。”

“在哪里?”
“大西洋夜总会。”

“这怎麽可能?”殷雪彦直觉地反驳:“那种东西怎麽会在夜总会里出现?”

“我当时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高显庭低下了头:“我还记得,那是在一年以前,那天晚上……”【tetsuko】

第七章

那天晚上,高显庭和平时一样,坐在大西洋夜总会的大厅里,坐在他最常坐的位子上喝酒。
那天又有些不同,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著几个朋友一起去的。
那天大西洋夜总会的招牌,顾婉婉小姐比平时晚了些才到,高显庭当然特别留意了,她一走进大厅的时候,高显庭就看见了她。
同时,高显庭也看见了她身边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看起来和夜总会那种地方完全不搭边的人,不只是说他穿著太过老土寒酸,而且这个人的神情也太过奇怪了。
他非但低著头,双手拉著自己的衣领遮住面目,而且不停地打量著四周,眼睛里流露著一种戒备和惊恐的神情。
直觉告诉高显庭,这个人不太寻常。
看见婉晴带著这个人进了二楼的独立包厢,高显庭觉得不太妥当,和朋友们说了一声,也跟了过去。

过来开门的是婉晴,高显庭往里看了,发现那个人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一脸惊恐地朝自己看著。
婉晴想了想,把他喊了进去,告诉那个人,高显庭是很有名气的律师,也许能帮到他。
那个人显然是不怎麽相信这个“大律师”,不过婉晴一再坚持让高显庭留下,他才没有办法,支支吾吾说了起来。

高显庭这才知道,婉晴是在开车来夜总会的路上差点撞到了这个叫“白万贵”的男人。当时这个男人一脸惊慌地说有人要追杀他,求婉晴救他,婉晴就开车兜了几个圈把他带到了夜总会来。

高显庭发挥了本职,开始详详细细地盘问起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从这个男人颠颠倒倒的回答里,他们知道了这个叫“白万贵”的男人原本也出身北方的望族,不过因为战火波及所以举家南逃,逃难的途中家人都被土匪杀了,财物也被洗劫一空,他仅以身免,一个人跟著流民逃到了上海。


相较於上面的这些,他後面的说辞就显得荒诞离奇了。

他在上海和难民们一样过著三餐不济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在街上遇上了当年在老家的一个远房表亲。
那个表亲热情地招待了他,他还以为自己终於要结束了受苦受难的日子,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是亲人的家夥根本就是为了贪图他身上唯一留下的宝物,怀著谋财害命的念头把他骗去的。

还好他警觉了些,紧要关头逃了出来。

听他说完了这些,高显庭立刻觉得怀疑。
要说这个看起来像个乞丐的家夥身上还有什麽值钱的东西,就很难让人相信了,何况这个白万贵还遮遮掩掩,说是什麽“惊天动地”的宝物。
高显庭当时给婉晴的建议是,给些钱打发这个人走。
婉晴还在犹豫的时候,那个人咬咬牙,终於说出了那件“惊天动地”的宝物是什麽。

据白万贵说,他的太太太爷爷,在年轻的时候遇见过“神仙”。
听见这个词,高显庭就开始在心里嗤之以鼻。

白万贵说,白家的这位老太爷,在二十岁的时候,一个人去深山里采参,半夜里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个人不但没有剃头,而且头发很短。
白万贵补充说,应该就是和现在的人差不多一样的短发。
那个人穿的衣服也很奇怪,大冬天的穿著单薄的衣服,衣料和款式都和当地的人不同。最特别的是那个人脸上带著一张古怪的银色面具,在月色下面看起来闪闪发光,诡异极了。

白老太爷当时只当遇上了山里的妖怪。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万贵朝北面双手合十,嘴里说著“神仙恕罪”。
高显庭和婉晴当时一起在对方眼睛里看见了想笑的欲望。
 
不过,高显庭也发现这个人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十分自然,显然是家里长辈或者他自己平时说到这里的时候总是这麽做,所以养成了这个习惯。【tetsu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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