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轩啻的脚顿了顿，继续向双向传移装置走去。“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一脚跨进双向传移装置，消失在光圈里。

看着轩啻逐渐消失的身影，血色死神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幅度。

原来如此啊……

鄙人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了……

不过，亲爱的迟，你的要求有很多漏洞呢……

因为应承承诺的是鄙人，所以只用鄙人这个亚人格消失就可以了不是么……

血色的人闭上了眼睛，嘴角的弧度尚未逝去。

呐，主人格，鄙人会将你关于他的记忆都带走，这算是鄙人小小的一个私心呢。鄙人只能拥有他的过去，而你却可以拥有他的未来。不必担心呢，因为迟早会再遇见他的……

……所以，再会了，啻。

第 35 章

再次回到莉莉丝的房间，一切都变了样。

破败残缺的内壁，直接看得到天空的天花板，一出光圈的轩啻就被漫天的灰尘迷了眼。天上的死亡花朵的爆发变得更加频繁，战争已开始步入高/潮。

轩啻动作敏捷地从残痕断岩走出来，没有丝毫停留地离开这里。他下意识地想避开随时有可能回来的莉莉丝或者古佐佐。

这算是心虚么？男人苦笑。

轩啻爬上一处较高的断岩，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满目疮痍。

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具黑黝黝的的尸体，轩啻眼尖地发现联邦的标识在衣服上闪耀，他当机立断爬下向尸体跑去。走的进了，发现那人身上干干净净完好无缺没有一处伤口，闭上的眼睛像是在沉睡。那人并没有死——或者说是进入假死状态，轩啻见过这中例子，是磁力消除装置。能将附上的人身上所有磁力消除得一干二净，因为人体身上的大部分都是由磁力构成的电信号来传递信息，没有了电信号，细胞之间无法识别，身体因此也进入了假死状态。

看样子，没多久后这人就会因为心脏停止过久血液缺氧而死去。轩啻瞄了一眼对方的胸口，那里有一个蜘蛛一样的机械紧紧地趴在上面。男人扫视了一样那人胸前的徽章。

他真是个赌徒。轩啻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更讽刺的是他的筹码还是那个人给与的。

“多利，下去。”

“多利？”尽管带着疑惑，多利还是乖乖的从轩啻的右腕落在地上，变成一个问号好奇地看着轩啻。

轩啻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伸出右手迅速地将那人身上的蜘蛛机械抓起，紧紧梏在轩啻右腕上的那个黑色的手镯上的暗红斑泽似乎变得鲜亮，但除此之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轩啻用力将蜘蛛仪器向远处抛去，脸上不由自主地留下一滴冷汗。

这一切都做完后，轩啻有些愣愣地看着刚刚保自己一命的黑色手镯。刚刚有些鲜红的斑泽此时又黯淡下去，手镯依旧冷冷地梏在男人右腕。

……你后悔了么……

原本问的对象是那人，此时却转成了自己。

轩啻将手放下，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地冰冷，没有发现那里夹杂着悲凉。

答案……有区别么……？

“多、多利……”多利泪汪汪地跳上来打断男人的慌神，它死死缠住轩啻的手腕，还分化出一部分变成一个小小的拳头向轩啻晃了晃。

明白它的意思的轩啻好笑地看着多利小小的威胁。“好啦好啦，我以后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安抚完宠物后，轩啻低头开始查看地上那人的情况。

有些不妙……

轩啻没有迟疑地开始为对方做心肺复苏，在最后一次用力地按压后，那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皮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露出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在看见男人的一瞬间身体反射性地绷紧想要从地上跳起来，却因为血液供氧不足而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没事吧。”

“呃，不太好，伙计。”看清轩啻的样子后，那人没有被轩啻脸上纵横的疤痕吓到，反而有些放松地舒了口气。“你是救了我吗？”

“嗯。”

“真是谢谢了。”那人似乎终于缓过劲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向轩啻行了一个军礼。“我，法克希·奥尔布顿特，对于阁下的救命之恩致以无上的感谢。”

“这没什么。”轩啻友好地向法克希笑笑。“我叫迟，是不久前来紫污星办事的佣兵。只是没有想到……”他若有所指地看了看空中一明一暗的火焰。“……真是糟糕透顶的运气，不是么？”

“……对于这个，我只能说声抱歉。”法克希有些尴尬地笑笑，此时，巨大的爆炸声在不远处狠狠炸开，余波甚至影响到这边。“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和好地点。……嘿，接住。”

法克希将头盔栽下，露出一头灰色的短发。他将头盔抛给轩啻，示意男人戴上，跟上自己。

“忘了自我介绍了，法克希·奥尔布顿特，我的名字。现在所属联邦第十三分地，上校。”

这样才有利用的价值……

走在前面的法克希没有看见，身后的人黑色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深处却有着毁灭性的光亮。

“不过说起来，你的名字，我好象在哪里听过？”在持续不断的爆炸声中，两人穿梭在废墟中。

“……”

“啊，我想起来了，好象梅拉尔特大人一直在寻找的一个逃犯也是叫迟……那个逃犯的悬赏真是高得吓人，够买下一个星系了。不过梅拉尔特却又不将那个犯人的头像放出来，这叫人怎么找啊……”

“……嗯，其实我也尝试过，但后来放弃了。”轩啻脸上的表情十分正经，右手上的多利望望自家的主人，又望望法克希，嘟囔了一声“多利”。

“……为什么你一个上校要亲自跑到这个鬼地方?”男人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这个，说起来有些丢脸。”前面的人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我刚从泉以星回来，本来是要去接一个大人物，但是在半路上被一群夹克人自杀式地拦截——见鬼，那些非人类种族一个两个都是不要命的冲上来与别人同归于尽——最后只好跳飞行器了，然后在刚刚那里又受了伏击。如果没有你，伙计，联邦的那些家伙恐怕只能在死亡名单上看见我了。”

“……大人物？”

“告诉你也无所谓。”法克希似乎带着炫耀又似带着自豪。“我要接的大人物，是殿。”

男人硬生生地停住脚步，法克希又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后面的人掉了队。他又折了回来，带着得意。“很惊讶吧，传说级的人物。”

“……嗯。”轩啻草草地应了一句，接下来的路程就在法克希对殿不断的赞美中度过。

“……好了，先呆在这里。我发一下信号。”找到一处勉强可以躲避的房子，法克希拿出一个黑色的信号弹，向上用力抛去。勉强能看到信号弹升到半空自动开始向上加速，然后迅速消失不见。（这种信号弹只有用特殊仪器才能看到，如果还像现在这种一发就闪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哪里，联邦就不用混了。）

不得不说，联邦的效率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一刻钟，两人就安全地被接到联邦不久才驻扎的分部。

“殿呢？”

一下飞行器，法克希就迫不及待地问跑过来敬礼的部下。没有人注意，坐在法克希旁边的男人的手紧紧地握成拳状，微微颤抖。

“报告，殿已经和其部下出发，前往战场。”

“该死的！肯定是那个神纪的那个叫干什么什么的家伙自作主张！”法克希气愤地一拳打在飞行器上，他对着下面的人咆哮。“快！给我准备飞行器！我要去追殿！！”

“YES,SIR！”

“……我可以一起去么？”

法克希现在才想到旁边还有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回过头来，看见轩啻一脸向往的神情。

“我想见见殿，我们的神。”

“……好吧，你必须得保证你不会乱来！”

“这是当然的。”

“在五分钟内给我换好。”法克希命令属下带来一套联邦的军服。“然后我们就出发，到殿那里。”

第 36 章

坐在平稳的飞行器上，轩啻的心跳剧烈得让他不得不用手压住，仿佛下一刻就会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真是，久违的活着的感觉呢……

“等会你见到殿了，可别露出一副白痴的样子啊，我绝对会拍下来的。”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法克希开始开口调侃轩啻。

“你有资格说别人么，当初你的眼睛可是瞪得比我昨天宰的鱼还大。”驾驶飞行器的眼镜少女咯咯笑着揭着法克希的底。

“……我容易么！有你这种部下！”

“我还想说我容易么，有你这种BOSS。”

……

轩啻默默将视线投在窗外，周围尽是压抑的紫色云朵，前方是看不清的未来。

“快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轩啻只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飞行器开始降下高度，窗外的景色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紫云。轩啻从窗口向下看去。

从高处看，地面上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因为高度的原因，轩啻只能勉强看到坑里有一些白花花的物体。

“看来殿已经开动了。”法克希要少女将窗子打开，冷冷的风从打开的窗户迎面吹来，带着骇人的凉意。“看到没有，那个坑。是殿的杰作。”

“是重力吧。”眼镜女孩也瞄了一眼。“看情况，殿曾在这里施加了万倍重力。”

所以那坑里的东西，都是因承受不住重力而硬生生被压成肉末的生物么。

无尽的冷风吹得心中也凉了下来，轩啻从即将见到那人的激动中冷却下来，望着那个似乎张牙舞爪的坑漠然不语。

飞行器又飞了一会，前方渐渐传来嘈杂声。

轩啻望向声音的来源，目光所及，一路上的断腿残肢渐渐密集起来。最终视线停在终端，那里，两拨人正在对抗中。

“在那里！”法克希兴奋地抓着轩啻的肩。“看见没有，那个白色的身影！”

轩啻愣愣地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那人在人海中显得尤其突兀。银色的发像是月光做成的，精致的脸即使是世界上挑剔的评论家也挑不出一丝瑕疵——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那空洞得如同玩偶的表情，连冷漠都找不到的表情。

那、那个就是小然，一直以来被他疼到心里的儿子……？

那人站在外边，淡淡地看着眼前的战乱，仿佛一切都是一场平淡的戏。一位身穿白袍的人紧紧地跟在后面。

飞行器在战场上方徘徊。“嗯？殿看样子不打算出手了。”

“还用殿出手！？你看完全是一面倒！”

“晤……不过对方真是顽强，几乎是1：7的情况还在苦苦支撑。”法克希骂骂咧咧地开口。“这群小兔崽子越来越没用，等回去我要给他们上一堂‘爱的训练’。”

“呃……咦，他们好象打算用加农炮了。”

“哪里？我看看。”

被凑上来的法克希一撞，轩啻的视线歪到一旁，一个红色的身影闪过。

那是……

在明显被联邦包围的中间，有几个熟悉的面庞扫过，莉莉丝，古佐佐，还有葬滇小队。

他们此时的情况应该说很不妙，古佐佐雪白的胡子烧了一半，莉莉丝脸上有一道鲜红的疤痕。

他们……

……怎么样也好，只要能让皇能活下去，这是灭界星系所有人的请求……

……虽然很老套也！可是瓦也要说也！如果皇有什么三长两短也，瓦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也……

紫黑色头发的人在对着他笑。呐，我不在了，能不能帮忙代替我照顾他们？

“晤……真的耶，我们也……迟！你在做什么！？快给我下——”

身体仿佛不听使唤地动起来，在法克希惊讶的怒吼中纵身从飞行器跳下去。失重的感觉充斥着全身，翩跹的衣服宛如蝴蝶的展翅。污黑透彻的双瞳在风中璀璨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109米……107米……100米……

“联邦的听令！倒数5秒内闪开！加农炮预热！”

90米……80米……70米……

“5——”

60米……50米……40米……

“4——”

30米……20米……10米——

“3——”

“铃——”

白色的身影猛地僵住，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黑色铃铛，鲜红的死灰般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光亮，那是深沉到绝望的感情。

“铃——”

“2——”

“那是什么？好象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了。”

“是人啊！是人！！！快躲开！！”

白色的身影猛地抬头，血色的眸子和暗色的眸子对上。周围的嘈杂在一瞬间如潮水般退去，世界安静得只剩他们。

“开炮——！”

“轰——”

莉莉丝闭上了眼，平静地迎接自己的死亡，带着释然。只要那个人活了下来……

她感到周围静得可怕，许久，一只小手猛地扯着她的衣服。

她睁开了眼，看见古佐佐拼命拉着自己的衣角，却没有看她。莉莉丝顺着古佐佐的目光看去。

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他们身前，那人宛若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人，银色的发在风中散成翩跹的丝，莉莉丝知道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神。视线往下，莉莉丝看着他怀里的人说不出话来。

“迟……？”

“不……不要伤害他们……我……”轩啻回避了红发女人的目光，即使因为那人及时的截挡，但男人依旧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将视线转移到上方浓郁成血色的红色眸子，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好……好久……不见了。”

之后，黑暗淹没了他。

神纪470年光星日18号，神纪强制终止“434战争宣言”，战争结束。

……

“干魑。”

“在。”白袍的人弯下了腰，垂下了因看到殿宝贝似的抱着昏迷的那人而充满不甘的眼睛。

“准备，‘血换’。”

“！”第一次，干魑接到命令后没有下去立即执行。“可是那个对您的损耗很大，您必须要连续8年持续提供‘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