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焦珣沙哑说道,没有推开他的搀扶,也始终没有将低垂到几乎快埋入肩窝
的脸抬起。
焦珩在台湾逗留了半个多月,不眠不休将事务处理完后,又飞回去美国,继续完成博
士班的课业。
焦珣在机场眼睁睁看着大哥离去,虽然有很多话想说,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吐出口。
「那件事」自此也成了兄弟俩之间的禁忌话题。
之后,他整整两个礼拜没去找纪攸茗,把所有心力都投注在复健脚踝和球队练习上。
到了礼拜曰那天,他借口帮大家买饮料,离开体育馆偷偷跑去公园观看斗牛比赛,见
到一身便服神态清爽的纪攸茗,也看到了他身旁那位「高大厉害」、「人很有趣」的
跆拳少年。
纪攸茗一七零出头的身高,在篮球员中算矮小,但焦珣总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他。
先天身材不足的部分,深信勤能补拙的纪攸茗,一个劲靠不间歇的苦练投篮及移位速
度来弥补;他百米短跑可跑十一秒,三分球更有连投二十个都颗颗命中的纪录。
看他依旧敏捷的跑动在着重个人技巧的街头篮球场上,和队友合作无间的演出一记记
好球,焦珣忍下出声喊他的欲望,有种一旦喊了,这美好画面也将化为乌有的莫名预
感。
又是一个nice play ,接获妙传来个漂亮灌篮的少年放开篮框跃下,和纪攸茗交换了
一个掌击掌的庆祝动作,两人都笑得开怀。
焦珣也同时转身,悄悄离开这座球场。
本想忍耐到暑假结束,再给对方多一点时间平复伤口的,但一项突如其来的消息,却
彻底打乱了这一切。
当晚,阮苑森去酒吧打工,纪攸茗一人待在租屋处看书。忽然有人用力拍打门扉,他
疑惑的放下课本,起身前去开门。
「请问……啊!」
见竟是面罩寒霜的焦珣,他吃惊的倒退一步,衣领随即被一把抓住往前扯去,被迫与
那张狰狞的美丽脸孔近距离对峙。
「我没听错吧?听说你已经答应枫淮教练,下个学期就要转去他们的国中部就读了?
」
纪攸茗怔了一会儿,含糊点了下头。「嗯……」
焦珣倒吸口气,不敢置信的瞪他。
「你疯了?枫淮那种流氓学校!专门收别人不要的太保学生,他们的篮球队尤其恶名
昭彰你知不知道!?」他转去那里,
是想被活生生剥下一层羊皮不成!?
「没那么严重啦……你谣言听太多了,枫淮只是球风比较积极一点而已……」纪攸茗
尴尬的游移着视线。
「他们的教练找上我,我也很惊讶……」据说是公园那场斗牛赛,正在寻觅后卫人才
的邹教练也有去看,因而注意到他。
「不过想想,反正我已经不是梓齐的校队成员了,换个环境磨练磨练,对我来说也好
……」
焦珣紧盯着他低垂的眉眼,不算浓却卷翘纤长的睫毛覆了下来,随着说话微微颤动。
他忍住把那眼睫拨开的冲动,右手仍
紧缚在对方领口上。
有多久了?这家伙有多久没正眼看过他一眼了……?
这家伙乍看之下还是没变,傻傻的笑着,用软软的童音温吞的说着话。但实际上呢?
已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像木材遇火烧成灰一样,是永远不会再回复的不可逆化学反应。
「痛……阿珣……」颈间的束缚越来越紧,几乎足以威胁呼吸,纪攸茗开始不安的挣
扎起来。
「去跟枫淮教练说,说你不去了!」焦珣松手,改而箝住他下颚,将那张不断闪躲的
小脸强硬扳向自己。
「再忍一年,明年我们一起去协扬念,那里的环境绝对比枫淮更适合你!」
「不行啦……已经答应邹教练了……不好反悔……」
「都是你的借口!」焦珣怒吼起来:「你干脆老实说吧,说你只是不想再看到我!你
想到可以打球又没有我的地方去,管他是什么学校都行!」
「没有……不是这样的,阿珣……」纪攸茗努力想摇头,但下巴却被制住,动弹不得
。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怕我?对你做出那种事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
焦珣头一偏,眼角忽然瞄到墙上穿衣镜里映出的,自己的身影。那上挑的凤眼,和秀
气的鼻唇……一切一切,和某人都是如此相像。
瞬间,他明白为什么了。
他猛然推开纪攸茗,挥拳打向镜中的那张脸。
「匡啷」巨响,镜子应声破碎,散落成一地碎片,脸也跟着消失无踪。但仔细一看,
每块小片又映出了更多相同的脸蛋,焦珣怒不可遏,又举脚去踩那些镜片,甚至拾起
其中一块,往脸上划去。
「阿珣!阿珣!不要……!」
跌坐在地的纪攸茗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奋力爬起来扑上前,抓住他手腕死死不
放。
两人僵持许久,碎片终于自松开的指间滑落,「锵」一声掉在地上。纪攸茗整个人霎
时虚脱下来,双膝一软,抱着焦珣瘫坐于地。
紧捧在掌心里的白晰手掌沾满了血,手心手背都是伤痕,他心慌意乱的翻看着,检视
着,一时忘了自己怕见血,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干嘛这样……要是又伤到神经怎么办……」
他呜咽着,全身颤抖不止。
「你这样……我怎么还敢离开……到别的地方去……」
「那就不要走啊。」
纪攸茗的话取悦了焦珣。他才不管自己的手怎样,现在他眼里只有那张近在咫尺的,
哭得稀哩哗啦的小脸。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连串沿脸颊滑落的透明水珠,忽然伸出舌,抵住了其中一颗。
水珠淌化消匿在干燥的舌尖,只有略咸的味道微散开来,引发更多渴意。他舔舔嘴唇
,觉得根本不够,又伸舌去接更多水
珠,甚至一路往上,抵达红肿的泌出处,轻轻吮吸。
「阿珣……?」
纪攸茗回过神,惊吓的推开他往后退,手却被反握住,左右拉开一举压落地上。
后脑杓撞击在地板上造成的晕眩还没回复,温热的唇舌又袭上脸来,绵密舔着他的额
头、鬓角、眼睛、鼻子,甚至,压上
他的嘴唇……
一样的触感,一样的重量,一样狭长的美眸,一样赤裸的欲望。晦暗的记忆排山倒海
涌来,纪攸茗仿佛又掉入了似曾相识
的噩梦里,梦里的男人正野蛮的侵犯他。
掠夺完嘴唇,接下来就是……
「不要─」
他失控的惊叫起来,挣扎更加激烈,但力气比他大些的焦珣却执意环紧他,舌头强硬
的探了进去。
焦珣已吻得情动,只想索求更多,他没有任何经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一切
只顺应直觉而行。而单纯的亲吻很快
就无法满足他。
他开始希冀更直接的体温贴触。
他将阻隔于他们之间的事物一样样移开、剥除掉,彼此的衣物、紧阖的双腿……他试
图把自己更深的嵌入那副单薄身躯中,
紧紧依附。他相信只要融为了一体,这个人就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他……
但纪攸茗仍浮沉在梦里。
梦里他被圃慌腿,男人粗暴的反复贯穿弄得他好痛,真的好痛,但他无力抵抗,连话
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掉泪。然后男
人不屑的说了:「光会哭哭啼啼,谁知道你在哭什么?」
「啪!」
察觉「那个地方」正被轻轻抚摸,纪攸茗猛然睁眼,把力气全集中在右手,一掌用力
摔在焦珣脸上。
「走开!走开─不要碰我!」
脱离了箝制,他立刻往后缩去,慌忙把褪到膝盖的短裤拉上。因为手抖得太过厉害,
泪水也模糊了视线,拉了几次才勉强拉好。
尽管最脆弱的地方多了一层掩蔽,让他稍稍安了心,但巨大的恐惧仍攫住他不放,他
的双脚仍深陷在恶梦的泥沼里,不曾脱离。
打巴掌的人陷入混乱,挨巴掌的人倒一下子清醒了。
焦珣慢慢转回被打偏的脸,看见纪攸茗瑟缩在墙角发抖,便站起来,走过去想拉他。
「不……不要过来……」纪攸茗登时受惊,反更往角落缩去。
焦珣立刻顿住步伐。
「干嘛?放心,我没有要对你怎样……」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那里的地上有玻璃碎片,不要再过去了。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
纪攸茗一怔,缩回撑在地上的手,睁着一双红透的眼呆呆看他。
「阿……」他艰涩开口:「阿珣……我……」
「真是的,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焦珣转过身,他还记得这房间的医药箱放在哪,径自拿出纱布绷带来,也没擦药,随
便往还在淌血的手上绕了几圈,当作包扎。
「你想转到枫淮就转吧,我不会再管了,当然……其实也没有资格管。」
他背对他走向大门,低头握住了门把。
「对不起……」
外传?他和他和他。6
「一杯威士忌。」
阮苑森闻声抬头,目光落在新客人裹着透红白布的手掌上。
「你不每天受点伤,就会活不下去是不是?」他淡淡说道,倒了一点酒在杯底,然后
加冰块苏打水到全满,放上吧台。
「你耍我啊?这跟白开水有什么差别?给我换掉!」焦珣拍桌怒斥,见对方不理会他
,低喃一声「算了」,端走酒杯一举喝
光。
「再来一杯!」他拭了下嘴,用力将空杯放回去。
阮苑森没有拒绝,如法炮制的默默弄给他,而焦珣也一要再要,转眼又干掉好几杯。
虽然都是刻意稀释过的,但本质毕竟是烈酒,喝到后来,焦珣白晰的脸上浮起一层色
泽,坐没坐相的懒洋洋趴在桌上,似
乎也醉了。
「够了吧?快回去。」
「喂,哪有把失意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你这算什么酒保?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
「……」
口齿这么伶俐,看来应该还清醒着。阮苑森上一秒才这么想,下一秒就发现自己错了
。
「姓阮的,我问你……」焦珣托着下巴,半眯眼道:「……男人被男人的那根东西插
,是不是真的很痛?」
吧台上还坐着不少其他客人,焦珣此言一出,真是吓坏他们,纷纷扭过头愕然的呆望
这位模样清秀却说话劲爆的男〈女?〉
孩子。
阮苑森绷紧了脸,狠瞪他。
「干嘛不说话?还是你没听清楚我的问题?那我再说一次好了。」焦珣打个酒嗝。「
男人被男人的那根……」
话没机会说完,就被从吧台里疾步出来的阮苑森一把揪起后领,在众目睽睽下拖去员
工室。
「你这个醉鬼!又哪根筋不对劲了?」
阮苑森毫不客气的将人丢进沙发,忽然了悟。
「你跑去找纪攸茗了?」
这里灯光比吧台明亮许多,他眸光一凝,注意到对方苍白脸上纹着的一枚暗红掌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焦珣慵懒歪倒在沙发上,黑发微乱散落脸庞,从发隙间斜
眼睨他。
「不知道,我没插过男人,也不可能被人插。」他冷道,掉开目光抬手扯掉领结,走
到自己的柜子前换下侍者服。
「那你想不想试试看?」
「……」他套上T恤,拉下。「什么?」
「因为我也想试试看,被人上的感觉……」焦珣搭着脸颊,朝他缥缈一笑。「你说的
对,没有亲身体验过,怎么知道会不
会痛?」
「……你喝醉了。」阮苑森摔上门,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一把拽起他。
「起来!我带你回去。」
趴在背上的人似乎睡着了。
阮苑森循记忆来到焦家位于大厦顶楼的公寓,从他的背包里找出钥匙,开了锁进去。
找到里面一间应该是焦珣使用的寝室,他轻轻将人放在床上,脱掉鞋袜、拉上棉被,
正要直起身离去,右手臂忽然一紧,
居然被类似过肩摔的招式扯到床上,仰面朝上倒入柔软的床铺里。
刚才还闭着眼一脸醉态的家伙,矫健的一骨碌翻过身来,跨坐在他腰际上,动手就开
始扯他裤头。
「做什么?想霸王硬上弓?」他冷冷瞪他。
「没错。」焦珣轻笑,抽起他腰带往旁边扔去,解开扣子,一把拉下拉炼。「不过霸
王免费让你当,怎么算你都不吃亏吧?」
「……」
阮苑森任由他胡来,在最后一层布料也即将被扒开之际,忽然伸手握住他膝盖,用力
往上一掀。
焦珣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倒去,下一瞬就被反压制在床上,头部悬空,黑发飘散在
床沿之外。
他仍是笑,毫无惧色回视正上方的扑克脸,伸长手环住对方脖子,压下他的头,凑过
唇去吻住。
阮苑森始终紧闭着双唇,不抗拒也不回应。
焦珣在那上头吸吮了一阵,似乎也不介意他的石头态度,伸舌故意在那薄唇上挑逗的
轻舔一圈,便收回去舔起了自己的唇。
「真好,经验丰富的人就是不一样,就算被强吻反应还是这么平淡,不像有人光这样
就吓到快崩溃,活像被扒光衣服给强暴了一顿似的。」
「你明明知道他心里有阴影在,还故意去惹他?」阮苑森皱眉,抚摸着那张漂亮脸孔
上的红印。
「……放下吧。」沉默许久后,他忽然低声说道。
「不用你管。」焦珣沉下脸,拍开他的手。「喂,你到底要不要上?一句话直接告诉
我。」
「不要。」
「好吧。」他也很干脆的推开他,翻身下床。
「你要去哪?」阮苑森看着他一件件脱掉身上衣服,走到衣柜前,却不是拿出睡衣换
上,而是更花俏的外出服。
「哼!全天下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稀罕啊。」焦珣又脱掉刚换上的衣服,继续
往衣柜里翻找。
「嗯─就去「Destiny 」好了,那间gay bar 好像是这附近最有名的。不知道我穿露
肚背心加短裤去,顺便举一块「待开苞」
的牌子,一个晚上可以钓到几个男人?」
「……焦珣。」
「干嘛?」他头也不回。「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拜拜不送。」
「别惹我。」
「呵,威胁我?不然你想怎样?奸了我之后再杀了,还是杀了我之后再奸尸?尽管来
啊,反正我都不怕。」
焦珣冷哼着,换好根本没多少布料的衣服,关上衣柜才刚转过身,就被一股巨大力道
强硬顶回,后脑杓撞上了衣柜木门。
「呜……」
嘴唇立即被狠狠堵住,几乎暴露在空气中的乳首也落入粗糙长指中,以两指夹住毫不
怜惜的捻揉。
他吃痛的微皱眉,随即整好脸色,挑衅的用膝盖挤压着对方敞开的裤裆。
察觉那里居然已经热烫坚硬着,他膝盖微颤一下,立刻更用力去顶,顶没几下便被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