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幸福』,往往是一种失去后才感到疼痛的东西。
「醒了吗?」龙野岸醒了,看着他,轻声问。
真实的声音让黎一帆浑身一颤,本能地张开眼,眼前就出现了那张在梦中出现了千百回的脸,脸上胡子浓密,看来是好久没有理过了。
「龙?」他声音颤抖地叫。
「在,在!你昨天晚上突然晕倒,把我吓坏了,幸好有个好人把我们送到这里,他说这里是你的家,他叫李想。」龙野岸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后,精神饱满地说。
黎一帆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热热的刺手,他想笑,眼睛却一热,泪珠一颗一颗地落。
龙野岸抱住他,吻着他的泪:「别难过了,我不是追来了吗?」
黎一帆把头埋进龙野岸的胸膛,抽噎了几下,却努力忍住,却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像决堤一般地哭。
龙野岸只是温柔地抱着他,这是黎一帆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他知道——黎一帆终于完全接纳了他。
虽然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虽然他有好多好多的问题,他都暂时抛开,安静地享受这小别重逢的喜悦。
等一帆愿意说话时,他会轻轻地告诉一帆——
『曾经你问我,爱你什幺地方,也许,每个地方都爱;也许,是爱上了你眼中的忧伤。你还会害怕孤单吗?你还在独自流泪吗?为了你的孤单,为了你的思念,为了你的眼泪,我会随时出现在的面前……』
尾声
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思念』。
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又如:「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还有:「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情人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隔开两个人的,可能是沧海桑田,时光流转;也许是身处异地,两下茫茫皆不见;甚至可能是就在你身边的人,却无限疏远。
但是,只要有爱,时空上的距离不能分开两个相爱的人,万水千山的跋涉,不过是为了长相厮守,最终的结果是想和你在一起,度过余下的日子,分享所有的酸甜苦辣。
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你是怎幺来的?」第二天,当黎一帆和龙野岸温存缠绵后,这样问道。
「我不知道呀!」龙野岸也颇为困惑,「我只知道你走了,我难过的快要死掉,我除了想你什幺也做不了。」
黎一帆笑了,他终于感到了幸福,有龙野岸这样的男人在身边,他便可以很放肆的哭,很舒心的笑,不管以后要面对什幺变故,不管命运将如何漂流,至少可以两个人共同面对。
门外响起敲门声,黎一帆把龙野岸踹到床下让他去开门。
龙野岸随后便叫起来:「是沉风!」
「不会吧?」黎一帆抓了件睡袍套在身上跑出来,果然看到两个人——李想半拖半抱着沉风走进来。
「天!」黎一帆大惊,「居然追到了这里,难道他还要做电灯泡吗?」
「打不死的苍蝇。」龙野岸笑眯眯地说。
「他在昏迷状态,昏倒在你家门口了,快叫救护车!」李想说。
「好!」黎一帆赶快去拨电话。
沉风居然来了,看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完】
后记
故事的由来是因为朋友和他的BF分手才引起来的:朋友的BF长得还算可以,在和我的朋友交往时,同时却又和另外好几个人勾三搭四,并且因此沾沾自喜、引以为傲,认为这样子才能证明自己有魅力,朋友知道很受伤害,终于和他分手。
于是这才引发了关于男人贞操问题的讨论,呵呵……
可能读者在故事中也会发现一个问题,为什幺龙野岸和沉风都叫自己的母亲名字呢?其实这是为了故事悬念的进展,如果真要牵强附会的解释一下的话,那就是玉大小姐不承认已经是两个大男人的妈妈了!
(芙蓉语:我永远年轻!)
在故事设定中,芙蓉是个很个性化的女子,自己选择自己所爱的人,先爱上了沈风的父亲,沈风的父亲被害之后,她遇到了天子——也就是唐朝的那个皇上,皇上要选她入宫,她拒绝了,继续自己的逍遥日子……
谢谢您看完了这本书,希望你能愉快。
最后送上一首小诗吧,也是这个故事的主旨所在:
花朵把春天的门推开了,
绿荫把夏天的门推开了,
果实把秋天的门推开了,
飞雪把冬天的门推开了,
坚韧把苦难的门推开了,
真诚把爱情的门推开了,
爱情把奇迹的门推开了……
神奇5
阳光酣畅淋漓地泼洒着,仿佛金亮亮的花瓣纷纷扬扬,天地间静寂而庄严,一切都显得那幺健康、纯洁而真实。
虽然黎一帆仍有倦意,但一想到留下的尴尬,便匆匆整装,催促着龙野岸与沉风上了路。
在路口,郭子仪因为要陪表妹去『镜湖山庄』而与他们分手,龙野岸本想留住他们,却被沉风制止。
撩去了夜的面纱,昨晚看到的雪色苍茫变得明亮而清爽,挺拔的白桦孤傲而美丽,在蓝天与白雪之间划出一个绝艳的惊叹号。处此辽阔时空中,黎一帆惊觉人的渺小,宛如沧海一粟,昨夜的痛苦、挣扎、彷徨都在灿灿阳光下纷纷消融,显得微不足道。
龙野岸哭完,在雪地洗了澡,狠狠大吃一顿之后,又开始眉开眼笑,他从酒店中找出了两袭新衣,一件给了黎一帆,一件自己穿。他的衣龄敞开,裸露着精壮的胸膛,胸前还系着一根红色的绳子,具他说是为了辟邪。长长的头发挽了起来,束成一个髻,用一根胡桃木簪子插住。
他的这一做法让黎一帆想起古代新婚女子的打扮,经过洞房花烛夜之后,第二天清晨,新娘子就要盘起头发,从此不能梳做姑娘时的辫子,而这一行为就意味着她已经成为丈夫的『结发之妻』。
不知他这幺做是有意还是无意,黎一帆看在眼里,也在心中狠狠地打了一个结,解也解不开。
龙野岸也没问要去哪里,只是兴高采烈地抓着黎一帆的手,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他的眼神热情而明亮,诱惑得令人心悸,无辜得令人心疼,赤子般的眼神和胸膛似一张弥天大网,让黎一帆逃也无处逃。
沉风又恢复了他苍蝇般的笑脸,叽叽呱呱说着一些有的没的,黎一帆不发一语,却不得不佩服他确实很出色,除了四书五经这些古代书生必备常识,还懂得天文地理、琴棋书画,简直是一个活动的大百科全书。
只是这样的他,常常被龙野岸一句话就驳得哑口无言。
哲人说:『了解这个世界是对它的最好防范。』
黎一帆却发现越相处越无法了解龙野岸,他总是在后一秒就打破你在前一秒对他的印象,完全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所以黎一帆防也无法防。
在黎一帆二十六年来的生活里,那些色情的年轻,坚持的老成,让他的世界都是万丈红尘中的慌乱情事,现在却在被引诱中把匆忙的脚步放轻,把坚硬的心儿放软,一点一点的,如聚沙成塔,一滴一滴的,如水滴石穿,有什幺东西在他身体中渐渐生成,又有什幺在他的血液中消散。
只是他没自觉,没发现,他只是有一点点的心慌,在睡梦中,叛逆少年谢霆锋闪烁着冰冷锐利的眼眸唱着:『慌/在你辽阔的现在/隐瞒饥饿的存在……』
日当中天时,他们赶到一个小镇,小镇看上去不大,却很繁华,街道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几乎看不到积雪的残迹,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更是熙熙攘攘,黎一帆诧异地发现行人中很大一部分是年轻男子,而且一副风尘仆仆的表情,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在古代,人们也很喜欢旅游吗?
龙野岸说:「他们是为了观看『镜湖山庄』的比武招亲才来的。」
「『镜湖山庄』很出名吗?」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人好象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出名,非常出名。」沉风第一次正眼看他,「对江湖中人来说,它比皇宫的琼琳宴更具吸引力。」
「哦。」黎一帆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反正事不关己。
「我饿了!」龙野岸似乎也对这个话题不怎幺感兴趣,抚摸着肚子大声说。
「别急,马上就有好吃的了。」沉风伸了个懒腰,又看了一眼黎一帆,「你确定要去那里吗?」
「确定。」黎一帆毫不犹豫的回答。
「去哪里?」龙野岸终于有点好奇了。
「空城。」
沉风一说出这个名字,黎一帆怔住。
左思右想也想不通,既然是风月场所,一般不是用什幺『百花楼』、『醉香居』、『倚翠阁』这样的名字吗?不仅旗帜鲜明,而且香艳十足。
可是,沉风所说的地方叫——空城?
「很意外?」沉风微笑着,表情中有一分掩饰不住的疏懒,「当初听到这个名字时我也很诧异,并且反对过,呵呵……听到这个名字,你的第一感觉是什幺?」
「四大皆空。」黎一帆讷讷地说。
「空城计——骗人的把戏。」龙野岸唾了一口。
这倒可能是真的,黎一帆也认同了龙野岸的看法,毕竟一个流香溢艳,或者说是藏污纳垢之所起这等玄妙超脱的名字实在够讽刺。
「你们看了再说吧。」沉风不再说什幺,径直朝前走。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镇,却很热闹,街道两边店铺鳞次栉比,摆地摊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大街上的行人衣衫奢华者少,粗衣布衫的占大多数,这些人满面沧桑,枯瘦如柴,让黎一帆不由想起杜甫的《卖炭翁》中所形容的,看来『开元盛世』已过,如今的人民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每个城市永远有两种人:穷人和富人。穷人的人数永远比富人多,而富人的金钱永远比穷人多。
黎一帆生在20世纪的都市,贫富差距在表面上已然缩小,所以乍看到古老农业时代的生活状况时,不由愕然。即使是号称史上最强盛时期的唐朝也难免如此。
如此一来,风月场所叫『空城』也是有点道理的吧?
在两座朱漆红楼间,有一座空空的城池。
颓壁残垣,倾塌的雕龙画栋,一角的桌子上有厚厚的灰尘,几只蜘蛛盘踞了桌子的各个缝隙,蛛网在阳光下一颤一颤的,映着院落中的积雪,宛若千年古剑出鞘般令人心惊。只有那柱子上的雕饰,还有残破的琉璃瓦在诉说着昔日的繁华。
昨天的浮华与今日的破败同在空中旋转,颇有点『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凄美。
「你是带领我们来寻古访幽的吗?」黎一帆看了许久才叹息着对沉风说。
「说不定是领我们来看鬼的。」龙野岸却喜滋滋地,他似乎很喜欢这种苍凉,不时地东摸摸西戳戳。
「我是带你们来看美人的。」沈风白了两个人一眼,越过重重障碍,继续向里走,绕过一面墙,眼前豁然开朗,红墙绿瓦焕然一新,几株老梅正在怒放,娇嫩嫩的花瓣儿衬着粗厚的树皮,美得惊心,美得野性。
难道,这才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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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楼身为朱漆大红,衬着翠玉般的琉璃瓦,美丽入画。悠扬的丝竹乐音若隐若现地传来,听着有意,弹奏者却似毫不经心。
小楼的正门有块匾,黑底白字,字体狂放飘逸,黎一帆看着那几个字又是一阵发呆——『暝色入高楼』。
「这是李太白亲手所题的。」沈风依然笑眯眯地说,满意地看着黎一帆陡然变色的脸。
「真的?」
「真的。」
黎一帆笑起来:「如果拿这块匾额到后代去,我一定能发大财。」
「啊?」沉风吃惊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说什幺。
「我更值钱。」龙野岸哼了一声,边说边径直朝内走,掀起厚厚的丝绵门帘(这是古代北方为了御寒而采取的挂门帘方式,贫穷人家顶多挂个草帘子),杯斛交错声扑面而来,嬉戏调笑声更是如滚开的水沸沸扬扬,迥异于室外的凄冷。
房子正中升着一个大大的火盆,桌椅黑黝黝发亮,桌子上的杯盘盏勺皆为金银玉器,衣饰华丽的男人搂抱着轻纱半掩的娇躯,莺声燕语,绮丽幽香,一派人间天堂的欢乐气氛。
看到三人走进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拢过来,龙野岸三人,其中任何一个都已足够出彩,何况三人并行,一时瑜亮共辉,颇有三足鼎立的微妙架势。
黎一帆在小酒店时已经换了古代的长袍,虽然头发短,但是长身玉立,潇潇洒洒,长久以来惯于与女性交往的他自然散发出一种冶艳情色的气息,正如一位女士形容的『对女人而言,他的雄性荷尔蒙实在太过诱惑。』
沉风如玉树临风,只是他的眼光太过狡黠,再搭配那副庸倦的神态,给人一种坏坏的魅惑。
而龙野岸——黎一帆吃惊地看着已经坐在一张椅子上的他,他的眉挑着,他的眼眯着,他的嘴唇是红润的,他左右各坐过来一名女子,女子丰腴妖娆,酥胸半掩,玉腿微露,还没等黎一帆明白过来怎幺回事,龙野岸已经和那两名女子把酒言欢了。
也不知他说了什幺,两名女子『咯咯』娇笑不停,一个要和龙野岸喝交杯酒,被他拒绝了,然后他又说了句什幺,三人同时大笑,龙野岸的笑声洪亮爽朗,引得众人瞩目,女子们则痴痴看着他雄厚的胸膛。
龙野岸一直牵着黎一帆的手不知何时放开的,黎一帆握着自己冰冷的手站在一边发呆。
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眼前的龙野岸与昨夜那个号啕大哭的男人联想在一起,本来是黎一帆自己央求沉风带他来这里的,现在的他却忘记了所为何来。
沉风拨开过来招待他们的老鸨,双臂交抱站在一边凉凉地看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黎一帆。
「一帆,小风,过来!」终于龙野岸良心发现,想起了这两个人,笑着向他们招手。
黎一帆的心被什幺刺了一下,一股怒气油然而升,素来养成的习惯却被他笑着说:「你玩吧,我随便看看就好。」
「我陪他。」沉风笑眯眯地说。
「哦,那你们随便玩,不用太拘谨。」偎红倚翠,像无道昏君一样的龙野岸朝他们摆摆手,又转头和两名女子玩起猜酒令。
黎一帆猛然转过头,脸色铁青,心里一口恶气堵着,怎幺也缓不过劲来,他握紧双拳,免得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这小楼捣烂,看看依然闲闲地站在一旁的沉风,他甩开步子朝楼上走去——一般而言,楼上的姑娘要比楼下的漂亮,身价也高得多。
楼上的人果然很漂亮,只是不是姑娘,全是如花儿般娇艳的少年。
和楼下的姹紫嫣红不同,楼上是一律的皂青纯白,一身素色的少年们显得格外俊俏,俊俏中点染着不落尘俗的清艳,让一直郁闷烦躁不已的黎一帆松了口气。
他捡了一个靠窗的位子,点了杯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卷成一小团的茶叶在热气腾腾中慢慢舒展开来,竟如一朵小蔷薇那般大小,碧绿中透着澄澈,果然非同凡响。
沉风在他对面坐下,他也不理,只是看着窗外发呆,从二楼的高处,可以看到远处的一座茅草屋,朴素的屋顶盖着厚厚的白雪,像一床轻轻软软的鹅绒被,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纯洁的光芒。
纯洁?!
这个词在黎一帆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曾经他也是如雪般洁白,什幺时候开始堕落了呢?或许不是堕落,只是随波逐流吧,在他的身边,在他的周围,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男女、男男、女女,乱伦、杂交、恋童、SM种种色情像空气一样在身体上交会,像罂粟绽放着妖艳而狰狞的恶之花,尽管这朵花散发着腐臭之气,很多人还是如苍蝇一样嗡嗡地追着它飞,感官享受,肉体刺激,种种,种种……
黎一帆心口更堵了,恶心欲呕的难受在胸中一阵一阵地翻腾,在奇特的环境下看清自己生活本质的他,错愕之余是强烈的自我厌恶。
茅草屋上空是蓝蓝的天,天上有朵朵羊毛般的白云,视线追逐着云朵,感觉自己也飘飘欲飞,远远的天空牵扯着雪山,雪山托着蓝天,让人以为白云是从雪山里飞起的,洁白的山像一块块巨大的奶酪,可以听见风的声音,可以感受到耳边的气流热热的——热热的?!
黎一帆猛然回神,一个身穿雪白貂皮坎肩的少年正伏在他的肩上,媚眼如丝地盯着他瞧,他吃了一惊。
「公子,还要点什幺?」少年的声音清清脆脆,如泉水流过山岩,叮叮咚咚煞是悦耳,黎一帆却瞧得很是不耐,一把推开这个不知何时坐到他腿上的男孩:「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