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吸着经情欲加温的氤氲体香,温柔轻抚,呼邪儿磨蹭着把嘴巴凑近纳兰紫渊左胸前嫣红的小乳,轻轻地吸吮起来。
酥酸麻痒的感觉令身子更软,纳兰紫渊抖颤着鸦翅般的眼睫,轻声问。
「呼邪儿……你从来没有向我提过你的母亲。」
「母亲?」呼邪儿疑惑地歪一歪头。「我又不认识她。」
纳兰紫渊瞬即明了过来,站在乌儿戈的立场,有些事的确是无法启齿,也可能觉得没有必要让呼邪儿知道,他的母亲竟然是一个连亲生儿子也可以拋弃伤害的女人。
「你……有时候会想起她吗?」
呼邪儿斩钉截铁地答。「不会!」仿佛对这个话题根本没有分毫兴趣,抱着纳兰紫渊,在他身上东舔西舔起来。
即使从没有见过面,孩子思慕母亲的天性亦应该存在,而令呼邪儿不思念,甚至完全没有兴趣提起母亲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根本就知道「母亲」曾经对他做过什么。
纳兰紫渊默默想着,感到心痛。
手在呼邪儿的头顶轻轻扫动,纵容着他越来越亲昵的举动,也感受到他的胯下再次炙热起来。
合上眼帘,等待着另一次热情的潮起,然而呼邪儿只是不停地吻着他,接着,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含着乳尖。
「呼邪儿……」纳兰紫渊推了他一下,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哭笑不得地把他推开,纳兰紫渊从床上爬起来。
赤裸的体上沾满两人的汗水与体液,他小心梳洗干净,换上坠地的绣金线的淡紫色深衣,披肩长发束成五份,齐眉勒紫青石垂珠抹额。
精心打扮后,他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呼邪儿在熟睡中还会发笑的睡脸良久,替他拉上被衾,缓缓别过头去。
不久后,旭日尔揭帐而入。
「纳兰先生,你罚完他没有?我有事……」话到一半,忽然发现纳兰紫渊根本不在帐中,环视四周,只瞧见胡床床脚边隆起一大团物体。
上前,老实不客气地抓开被衾,竟然是呼邪儿抱着膝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床脚。
「呼邪儿?」凑近一看,他的两眼眼角竟然沾着些可疑的水珠。「你在做什么?不会在哭吧?纳兰先生罚你什么?」
「兰兰刚才对我很好……但是我很低落。」呼邪儿垂着头,手指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圈圈。
「低落什么?」
「他没有理由忽然对我这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无论语出有多无稽,单是文绉绉的语气已叫旭日尔惊讶,但更令他惊讶的是呼邪儿接着说的话。
「所以,我想他不要我了。」
「纳兰先生!」眼见纳兰紫渊忽然来访,阿提拉惊喜不已,也顾不得自己腿上有伤,亲自迎上。
「大王子请保重。」
侍从连忙上前携扶,阿提拉把他们挥开,拐着脚,亲自把纳兰紫渊请到座位里,侍从奉上温热的奶茶,退出去后,气氛一时静默,看着纳兰紫渊平静地捧着骨碗,阿提拉忍不住先开口说话。
「纳兰先生今日前来,未知所为何事?」
「慰问,也是登门道歉。」他边说,边放下骨碗,向着阿提拉郑重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阿提拉连忙把他扶起,说。「事情根本与纳兰先生无关!」
「就如我在金帐中所说,呼邪儿是我的学生,是我未尽教导之职,致令大王子受害。」
「先生果然疼爱他。」阿提拉摇摇头,温文俊美的脸上露出淡淡失落。「若当日不是父汗一意孤行,先生本应该是我的先生。」
「若大王子当真赏识我……」纳兰紫渊顿一顿,垂下眼片刻,一字一字清晰地道。「我愿意多花时间,与大王子切磋交流中原的学识。」
「此话当真?」阿提拉兴奋得立刻握住他放在案上的右手。「我明早就去请求父汗批准!」
纳兰紫渊不着痕迹把手从他掌下抽出。
阿提拉一愣后,脸露尴尬之色,说。「我太兴奋,唐突先生了。」
纳兰紫渊含笑不语,仔细窥看他的神情,细心梳理的头发衣裳,被紫金石垂饰衬托得更黑更亮的眼睛,还有泛着淡淡红粉,如美玉生晕的双颊,比起平日所见似乎更加美丽也更加迷人。
心怦怦地跳动不停,阿提拉觉得自己今天或许可以碰一碰运气。
他从案下的八宝柜,拿出一个红木匣子放在案上。
「这份礼物我想了很久,始终觉得唯有先生配得上,这次请你务必收下。」
纳兰紫渊拿起打开,匣内所放正是庆功宴当日,阿提拉放给他的双龙抢珠抹额,当时他拒绝了,而现在……
纳兰紫渊合上匣子,微微一笑。
「既然大王子一番心意,我一再推却,便是不恭,我就收下吧!就当是『拜师之礼』。」「拜师之礼」这四个字咬音特别重,阿提拉心中的雀跃之火瞬间被冷水泼熄。
然而,纳兰紫渊尚有但书。
「礼物我收下了,却要求大王子答应我一件事。」
尚未接续,阿提拉已点下头去。「我答应你。」
纳兰紫渊扬眉。「大王子聪慧如斯,我尚未开口,你已知道我所求何事?」
阿提拉露出微笑,只是稍带苦涩。
「能令纳兰先生用这个『求』字的,除了呼邪儿外,还有谁?他年幼无知,行事颠三倒四,这点人尽皆知!我答应你,这次他放狼咬伤我的罪我不会放在心上!更以王子,乃至未来储君的身份向你保证,只要呼邪儿不谋逆君,他日无论他干犯何事,我也绝不杀他!」
宽宏之余,也无法掩藏蔑视,就像他已经是必然的汗位继承人,未来的王者。
也难怪他有如此表现,乌儿戈只生有两名王子,他,和呼邪儿,汗位只会是他俩之争,而他既是正室大妃之子,又是长子,更得太后宠爱。
何况纳兰紫渊是呼邪儿的老师,也来投诚示好,这自然表明他是继承汗位的不二之选。
由他短短几句话中流露出来的所有心意,纳兰紫渊全都当作不知道,对他而言,重要的只有阿提拉的承诺。
他笑了,真心的笑。「大王子心怀仁慈,爱护手足,他日必将是千古明君。」
举起骨碗,但他一敬。阿提拉朗然而笑,亦举杯敬之,一干而尽后,语带兴奋地道。「有先生相助,不出十年,我们定能统一草原。待马肥人壮,准备充足,挥军中土亦非单是梦想之事。」
「梦想?」纳兰紫渊眼中神光一怔,缓缓地重覆着那两个字。「梦想……?对大王子而言,进军中土仅是梦中之事?」
「这些年来我们在边关取得小胜,却从未能成功攻入潼关,就连父汗也吃过潼关守将聂人王的一箭,大败而回。但若有你帮助,我有信心能兵破潼关,把夏国皇帝迫往南方,分天下为二,划地而治。」
阿提拉眉飞色舞地以指头比划着架上所挂的羊皮地图。
纳兰紫渊脸上也在微笑,心却一直往下沉去,右手不觉松开,手中的红木匣子落在案上。
阿提拉没有留意,还在喋喋不休地发表伟论。忽然,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闯进来。
「大王子!大事不妙呀!」
「甚麽事?」
「大汗忽然从马上跌下来,昏迷不醒!」
两人都大吃一惊,阿提拉猛然跳起,却迟疑地看向纳兰紫渊。
「先生……」
「不要紧。」纳兰紫渊摇头。「大王子快去探望大汗吧!我们的事可以迟一点再说。」
阿提拉感激地点头,在侍从的携扶下,快步走出营帐。
纳兰紫渊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原来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自嘲一笑,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阿提拉的营帐。
那个放着贵重饰物的红木匣子,就这样放在案上,似乎已经被遗忘了。
茫然地在草原上踱步良久,纳兰紫渊回到营帐。
外面日落西沉,帐内也是黑暗一片,只有星光从打开的帐门洒入。
星光一瞬照出角落里熟悉的轮廓。
「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与平日不同的称呼令纳兰紫渊察觉到危险,他冷静半晌,缓缓地放下帐门。
帐内回复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一双湛蓝眼睛在黑暗依然闪熠。
足尖踩在羊毛毡上无声移动,而那双眼睛依然紧迫不放,他不得不相信对方能于黑暗中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他谨慎地盘算着,接着,语气冷淡地问。「呼邪儿,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去探望大汗?」
「去了!父汗没有事,军医说他只是疲劳过度,最好到赞布尔休养。」「赞布尔」在胡语中意指温泉,位于草原更北,离此更三天路程,有众多温泉,是休养的好地方。
「大汗不会答应。」纳兰紫渊淡淡地道,心里想的是呼邪儿清晰而有条理的言语方式。
回答他的是呼邪儿吐出的一个「不!」字。
「父汗答应了,他去三个月,由阿提拉监国。」
闻言,纳兰紫渊一怔后,冷笑。
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结果,偏偏就出现了。
他对呼邪儿说。「你立刻收拾东西,跟着大汗一起到赞布尔去。」
呼邪儿没有答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冷冷地问他。「阿提拉监国,你是不是很高兴?」
凶悍的眼神仿佛利箭直射在身躯,八年前与呼邪儿初遇时,被恶狼觊觎的可怕感觉再次回到纳兰紫渊的身上。
他知道呼邪儿只要跳起来,即使用单手也可以轻易把他压在地上,捏断他的脖子。面对压倒的力量,他依然感到战栗。
经验令他知道在野兽面前暴露出缺点是最危险的一件事,唯一的方法是保持镇静。「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冷冷说着,他走向灯架,摸黑拿起打火石。
嚓的声音响起,火花骤现,一阵风声破空射至。
手背倏然一痛,打火石已掉到地上。
「呼邪儿,你在干什么?」纳兰紫渊喝问,难以置信地摸着立即红肿起来的手背,惊疑、气恼同时充斥心头。
「我……」瞬间,呼邪儿表现出一点畏缩,喃喃自语地道。「还是黑一点比较好。」
为什么要黑一点?
他不想看見我?還是不想我看見他?
惊疑不定地向他的方向看去,纳兰紫渊忽然发现,除了由双眼发出的蓝光外,在稍后的地方尚有一线寒光露出。
弯刀?枪尖?纳兰紫渊的心跳得极快,脑袋反而渐渐地冷静下来。
「呼邪儿,你在想什么?」这种情势下,与其左右猜度,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反而在烦恼……」黑暗中,传来呼邪儿迟缓的声音。「兰兰,你在想什么?你认为阿提拉比我好吗?」
沉默良久,纳兰紫渊无法回答。
至少在一个时辰前,他还是觉得阿提拉是达成他理想的最好人选,但现在……
咬一咬牙,他说。「呼邪儿,你爱我,你要我,我都知道。不过,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等你说。」
纳兰紫渊摇摇头。「呼邪儿,重点是——你能否成为我想要的人?」
没有丝毫停顿,便即响起答应。
「我能!」
斩钉截铁的声音中,呼邪儿大步跨出营帐,纳兰紫渊疲惫地闭上双眼,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
终于,他做出了最不想做的事。
第九章
「阿提拉,你不可以再迟疑了!」响起的是娜拉太后尖锐的声音。
偌大的营帐内不单止她与阿提拉两人,尚有十多名亲信的将军,千户,各人一身披甲,神色严肃。
在环视之中,阿提拉缓缓摇头。
「他始终是我的弟弟,我不忍心。」
「只是个杂种!狼崽子!」娜拉太后用力一拍椅柄,花白的高髻也随之摇晃。「你不能现在才退缩,你才是最有资格继承汗位的人!」
「父汗这次离开任命我为监国,岂不代表他信任我,把我视为汗位继承人?老奶奶,这两个月来,我越想就越觉得不应该再对付呼邪儿。
「只要有他存在一日,你的父汗随时会改变主意。」娜拉太后于心里叹气,这个孙儿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这点不像是草原上的男儿。「那狼崽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古怪手段,这三年来每战必克,若他日后再建军功,我怕你再也压不住他!」
「我明白老奶奶的意思。」这也正是阿提拉所担心的。草原人最敬重英雄,自己虽然也擅战,却自问比不上呼邪儿那种天生的战争才能,始终,野兽最适合存在的地方就是血腥的战场。
「阿提拉,你的父汗养病不在,现在正是收拾他的千载良机!狼崽子颇得军心,我们不可以让他事先得到风声!阿提拉,就照我们之前演练过的,把他传来,一举上前,把他杀掉!」
阿提拉迟疑地道。「我答应过纳兰先生……」
「纳兰紫渊是站在他那边的!」话柄登时被娜拉太后截住。「事关汗位,区区承诺算得什么,别忘记你已经给不少机会纳兰紫渊投诚,他有没有领情?」
垂首,阿提拉把右手轻按在怀里微微凸起的硬物上。
送给纳兰紫渊的抹额就收在怀中,这两个月内,他一再送去纳兰紫渊的营帐,也一再被退回。
当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到现在也想不通。明明相谈甚欢,为何纳兰紫渊会突然改变主意,对他避而不见?
沉默良久,他看向副将卡达。「军队调动得如何?」
「我们军团的人马全都准备妥当,另外五个军团的领军都答应保持中立!」
「赤军可有异动?」
「没有!就如先前所探,全都跟随旭日尔与乌图外出狩猎,至今未归!」
现在的呼邪儿简直就和没有穿胄甲暴露在弓箭前一样,一面倒的优势反而令阿提拉稍稍感到不安,但就如娜拉太后所言,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一不可再。
他咬一咬牙,下定决心。「好!就照之前的演练,立刻召他前来。」
卡达领命而去,他又对一名侍从说。「去纳兰先生那里,『无论用任何方法』都要把他请来!若伏杀中有何意外,我们说不定要利用他化解!」呼邪儿那身惊人的力量是无人敢轻视的,若有纳兰紫渊在手,即使伏杀中有任何意外,也有多一个化解的办法。
「是!」侍从立刻答应,拍一拍挂在腰间的弯刀便走出外面去,纳兰紫渊的居所在大片营帐的后方,四周颇为清静,他尚未走近,便听见一阵琴声。
与以往由夏国女奴弹奏的娓娓乐曲不同,琴声铿锵,竟有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意。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乐曲,也不懂得欣赏,粗鲁地揭帐而入。
「纳兰先生,大王子有请!」
但闻琴声更响更急,纳兰紫渊坐在琴案后,专注地操琴。
修长雪白的手指于弦上翻飞,墨紫的袍袖晃动,优雅得像白鹭展开双翅在湖泊上翩翩起舞。侍从是个粗人,只觉得他弹奏的神色动作极美,却半点也不仅欣赏,又想起阿提拉的吩咐,便再次说。
「大王子叫你去见他!」
声音响亮,纳兰紫渊却充耳不闻,双手挥拨,把他的声音掩去。
「纳兰先生!」待从烦躁地踏前两步,忽然纳兰紫渊左手扣动琴弦,发出一下异常尖锐的高音,铮的一声,右手已拔出佩剑,剑尖抵在侍从的喉头上。
侍从骇然退后,但另一把剑已从背后穿心而过。
抽出长剑,侍从的身体跌到地上,发出沉重闷响。青书仔细抹去剑身上的鲜血,说。「公子估得没有错,大王子果然派人来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