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少伤亡有什么不好！……还有，你和林子衡又是什么关系？”
荏释看了看门外，“有时候必要的伤亡是对的。如果你不能及早断了荏眚对你的念头，迟早有一天，他不止会杀了自己杀了你，可能连所有的人都不会放过。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我会不知道吗？荏理那是走得早，要没有走他可能死的比大哥惨一百倍一千倍。”
“你大哥，荏癔？” 翔殑的前皇帝，这么一说自从我离开翔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呢。
“因为是他帮荏理谋划的你，又是他当众揭穿了你的真实身份，但就凭这两点，荏眚就有足够的理由杀他。清乡劫狱是在他的面前，他没有阻拦。你不知道荏眚对他做了什么。吊了三天三夜，天天的鞭打，泼盐水，鞭打，泼盐水。到最后大哥身上连一点好的地方都没有，就那样荏眚还是没有放过他，一刀一刀……”
“别说了，别说了！”我捂住耳朵不想去听，我所认识的荏眚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
荏释拉了我的胳膊要把我耳朵上的手拉开，“成闻潜，我告诉你，你不听也得听！这些是你种的因，荏眚变成这样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这个……也不能全是我的错吧……荏眚……“放我走，我答应你。”
荏释点点头，带我走了出去，门外早已换成了他的人。一个人看我们走出来牵了匹马过来，荏释把缰绳递给我，“一直向西跑，林子衡在那里等你。”
“你到底和林子衡什么关系？”我终于想起这个问题他还没有回答我。
荏释笑笑，“闻臣，你总有办法让人对你好。”
这也不是我的错吧？你这个根本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我正想说，荏释用力的一拍马。那马立刻撒欢的跑了出去。
远远看见一个树林，估计就是荏释说的林子衡会接我的地点。我这心还没彻底放下呢，就看见站在林子衡身边的一个人，明黄色的衣袍，忧郁的面容越靠越近。
“荏眚……”勒住马，我坐在马上不知所措。
“你又要逃开我。”荏眚走到我马前，拉住马的噱头看着我，一脸忧伤。
“我……”
“为什么，闻臣。为什么又要逃开。”
我无助的看着荏眚，旋又看向不远处被押住的林子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荏眚一把把我拉下马，用手环住我不让我挣开，“我不许你逃开，不许。”
“闻虔！”林子衡的声音传过来，我看向他，看着他被押住他的侍卫打扒在地。
“你要做什么？”
“杀了他们。”荏眚淡淡的说。
我猛地推开他跑向林子衡。我不担心那些侍卫敢动我，就凭刚才荏眚对我的举动，他们也是不敢做什么的。我一脚踢开押着林子衡的侍卫，当然他可能也是给我面子自己躲开的，我把林子衡扶起来，“我要回庆羚。”
“不许！”荏眚走过来看着我。
我摇摇头，“荏眚，我不再是你的闻臣，不再是你的臣了。我是庆羚的皇上，我是，成闻潜。”
荏眚伸了手，“和我回去，否则……”
我抽出林子衡总是插在腰间的短刀，拉开领口露出左肩，那里的伤疤还在。
“当年我为你挡了一箭，你以后也不必再为我愧疚，”我用刀划破疤痕，抬头看向荏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第 76 章
“闻虔……”我身形一晃，推开意欲上前扶我的荏眚，倒在身后的林子衡怀里。
荏眚神情复杂的看着我，伸出来被我推开的手悬在半空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与哀伤。
我闭了眼不再看他。是啊，我为什么当初能对许可馨那么绝情，却狠不下心对荏眚呢？还是……忘不了他吗？“林子衡，带我回去。”
“闻臣……”荏眚哽咽的声音飘了过来。
我还是没有睁眼，“翔殑皇，我们……战场上见。”
“闻虔，不要妇人之仁。”
“闻虔，你不知道你是在逼疯他！……”
“闻臣，和我回去……”
身体渐渐冷了，瑟瑟发抖，缩在林子衡的怀里尽量的摄取温度。我不会只是一时气急就要了自己的命吧？早知道就轻一点了……
“闻虔，你在那里嘟嘟囔囔什么呢！” 林子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林子衡……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是死了，你，你就是凶手。”
“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自己拔的刀自己割的。”
要不是我现在没力气没精神，我非跳起来打死你。在马上摇摇晃晃的竟然我有些昏昏欲睡，我慢慢闭了眼睛不去搭理他。
“闻虔，闻虔！” 林子衡终于急了，“闻虔，不要睡！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醒醒！醒醒！”
你现在才这么说，早干什么去了！我这么想着，陷入昏睡……
“闻虔，闻虔？成闻潜！”
“……走开……”我气若游丝的说道。
身边一群舒气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了林沂南的声音，“好了，他没事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闻虔，闻虔。”一只手拉住我的手，紧紧的。
我睁开眼，皱了眉，“怎么是你啊。”
林子衡有点气急，“什么怎么是我？”
我环顾四周，“荏理呢？”
人来得很全，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在，却独独少了荏理。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回答我的问题。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你再休息一下吧。荏理抱了一天一夜，可能是累了休息去了。” 林子衡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头也确实昏昏沉沉的，闭了眼不再理他们。
林子衡站起身，“我们走吧。”
“这次你可是失算了，哪有人对自己下这么狠手的？” 林沂南给我换药的时候说道，实际上是在我身后笑得抽搐。
我痛得在前面咬牙切齿，恨不得回了头踹他一脚，碍于旁边还站了两个侍者，只能咬紧牙关不说话。
“好了。”林沂南拍拍手站起来，才看见我痛得满脸是汗，“怎么热成这样？上火？”
我白他一眼，合了衣坐起来。因为左肩的伤一直都只能趴在床上，所以我基本都是背后垫个垫子，可以不压住肩膀。“你去把林子衡叫来。”
“怎么……”
“宣，林子衡晋见。”我不理他，抬高声音。
门口的侍卫官听见，提了声音喊了起来：“宣，林子衡晋见！”
不一会儿林子衡就掀开大帐的帘子走了进来，“臣，林子衡叩见圣上。”
我点点头，“林沂南，你退下吧。你们全都出去。”
林沂南看了看我，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子衡，带着那群人退了下去。
“林子衡。”
“臣在。”
“你和荏释是什么关系？你到底和荏眚谈了什么协议？你为什么……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林子衡抬了头看着我，“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我叹了口气，“林子衡，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林子衡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我只是为庆羚好。”
“为庆羚好你大可以直接当了这个皇帝！你有这个实力，更何况……更何况你就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不是吗？”
林子衡苦笑，“闻虔，今天我们都把话摊开了吧！我之所以从小就没有和你争，不仅是我知道你比我更适合当这个皇帝，而我，根本没有办法为成家传宗接代。”
我一愣，第一反应是：“那个……你可以让林沂南给你看看……”
“我这是天生的，从一开始知道后我就认命了。你不一样，那年你被林伯父救回来，你醒来看到我时的眼神，我至今难忘。那就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眼神，我一下子就臣服在这种目光之下了。而之所以逼你，我们都是希望你好的。”
我皱眉，“是……因为我母后……对你和你娘下药？”
林子衡摇摇头，“不要去想了，我现在很好。你和荏眚一日不断，翔殑和庆羚的纠缠就一日不能结束。是亡国也好，吞并翔殑也罢，至少这么多年的战争可以就此结束了。然后我会离开这里，去过属于我的隐居的生活。”
“和武邵阳一起？”
林子衡一愣，“你知道？”
傻子才看不出来！你是没有对武邵阳表现得多明显啦，可是那武邵阳可是把你当宝贝当神佛一样的贡着，就看他平时看着你的眼神瞎子都看得出来！“我知道了。此次战役一结束，你们就走吧。只是不要再这样逼我了。”
林子衡笑笑，福了福身，“也没什么事可以再逼你了，剩下的就交给别人吧。”
说完飞也似的跑了。想了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他是就逼我这一次，还有很多在我身边的人没有使这个“一次”……是吗？……
第 77 章
“阵前伤亡如何？”
回来禀告的士兵跪在地上，“林将军和武副将各带了三万士兵突袭马尾山，翔殑兵已开始撤退。”
我点点，“下去吧，一个时辰后再来报。”
我站在山坡上看着不远处硝烟四起的马尾山，撇撇嘴。有林子衡和武邵阳这两个情人心有灵犀，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只是这马尾山是翔殑的粮草重地，不知会对翔殑国内有多大损害……罢罢罢，现在最重要的是胜，结束这场战争！
“主子，风大回去吧！” 陆羽飞过来拿了狐裘披在我身上。
我点点头，跟着他回到大帐。荏理自从我醒来一周了还是不知所踪，问他们谁都回答不知道，现在倒好。抛下了禁卫军统领的官职把远在京城的陆羽飞给我调了回来。本来想着伤好了去找他的，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必要了。
“马尾山一役，你想翔殑多久会退兵？”我问对面和我对弈的林沂南。
“恕我直言。翔殑当初派兵来虽说是拖延了时间的，但却是做到了完全的准备。如果不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搏，想要就此逼他停手是不可能的。”
“知道，知道了。”荏眚是什么性子可能我比谁都了解。可是就是因为太了解，太知道，才忍不住去伤害。爱他那么就那么多那么深，哪里是说一说，捅自己几刀就能断了的。林子衡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也因为对我的了解，算准了我会断，算准了我会听他们的……人逼人，害死人啊！
“许可馨从敌营送来的消息，你要听吗？” 林沂南突然说道。
“许可馨？我不是把翔殑的人都撤了出来吗？再说她不是……”在京城吗？
“她即使被你那么狠心的对待，还是忍不住想要为你做点事吧？”
我不去看林沂南的脸，低了头看着棋盘，“说。”
“应荏眚一直把自己关在大帐里不见任何人，一直和我们对仗的是应荏释。”
“不见任何人……”我拿着棋子，不知该走哪一步。
“说到不见任何人，一直跟着你的荏理呢？”
我笑笑，落下一子，站起身，“啊，好久没这么舒服了。我走了。”
一子已成定局。
“主子要回大帐？” 陆羽飞走到我身边。
我点点头，忽略陆羽飞略微一闪的眼神，“悄悄的的撤走我大帐周围的士兵，发出一点声音你就别让我再看到你。”
陆羽飞一呆，跑开了。
走进大帐果然已经没人，我满意的对着陆羽飞点点头让他赶紧给我消失，掀了帘子倚在门框上看着屋内的人，“原统领，好久不见啊。”
荏理身形一顿，转了身跪在地上，“臣，拜见圣上。”
我走过去含笑蹲下看着他。
荏理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我也不说话，继续低着头看他。
荏理终于忍不下去了，“圣上，在看什么？”
“看许久不见的原统领。”看他不回答，我径自说了下去，“原统领真是能耐啊，拿着禁军统领的俸禄，却不干活？”
“臣……”
“你还知道你是臣？”我反笑，“朕问你，朕被送去翔殑大营的时候，你在哪？朕被他们关起来的时候，你在哪？朕逃出翔殑在不远处树林被荏眚埋伏的时候，你在哪？朕从昏迷中醒来找你的时候，你又在哪？”
荏理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复又低下。
“你如今要和朕说臣，那就来说说臣。你回答啊，为什么不回答？”
“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我笑着出声，“那朕替你说。荏理，你又不相信闻虔了。你以为见到荏眚，他会变回闻臣，抛下庆羚，抛下所有只做闻臣，是不是？”
荏理还是不理我，一个人低了头不知道想什么。
我气得一脚把他踹翻，“荏理！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林子衡的喜宴，我回来说我看见了荏眚，我当时是怎么说的！我说，你以前做过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说你来做我的臣，我信你，我绝不猜疑。所以，你能不能也不要猜疑，不要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第 78 章
“报！”
门外突然传来传令官的声音，我一怔，坐到我的椅子上。荏理连忙站起来走到我身后。
“说！”
那人走进来叩倒在地，“翔殑皇帝发来国书。”
国书？我和荏理对视一下，“拿上来。”
打开，是荏眚的字体，内容很简单：我翔殑愿与庆羚永结盟友。
“闻虔，出了什么事！”本该在前线的林子衡和武邵阳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回来了？”我问。
“不知道。翔殑的军队全线撤退，我们就回来了。” 武邵阳说。
我点点头，把手上的国书递给林子衡。
林子衡疑惑的接过去，然后一脸震惊，“这……不，不可能……他……这是他的决定？”
“这是荏眚的字。”
林子衡叹了口气，“我看错他了……”
我笑笑，拿起手边的纸写好装入信封，递给刚才的士兵，“那封信从哪来的，再送回去。”
那人接了信点点头退了下去。
“闻虔……”林子衡往前走了一步被武邵阳拉住。
我笑笑示意他不要担心，“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荏理，你怎么看？” 林子衡和武邵阳走出去后，我问道。
“……他会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