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九天 一(穿越)——楚寒衣青
楚寒衣青  发于:2011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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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姬容点头。

“……只是见见朕?”羽国皇帝明显有些不信。

“父皇明鉴。”姬容道。

明鉴?我就是明鉴了才不相信你在外面跪了大半夜就是为了见我!羽国皇帝心中暗想。瞅了姬容好一会,他缓缓点头:

“难得皇儿有如此孝心。皇儿可还有其他事要説?”

姬容微微一笑:“既然父皇无事,儿臣便该告退了。”

羽国皇帝又是沉默。须臾,他点头:“那皇儿就退下吧。”

东方,一缕白光挣破了黑暗。

自太和殿中出来,姬容面上虽还是平静无波,额际却也微微间汗。

“凤王!”守在一旁时刻注意太和殿的小厮早抢上前,扶住了姬容的手臂。

姬容没有回答,但也散去流转全身的内力,不再强撑。

搀着姬容的小厮只觉得手上一重。不敢怠慢,他连忙小心扶着姬容上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内还有一个人。

是姬辉白。

“二弟?”姬容微微一怔。

坐于马车内的姬辉白却没有回答姬容,而是径自伸手,按上了姬容的膝盖及小腿。

手上的感觉冰冷僵硬,神力的反馈,也是如此。

姬辉白的唇抿起。抬起头,他开口:“伤了筋脉了。”

“我知道。”姬容点头,并不意外。

姬辉白的眼神幽暗了些。没有再説话,他按着姬容膝盖手泛起了淡淡的白光——是凝聚神力的征兆。

“辉白。”姬容按住了姬辉白的手。

凝聚神力的右手微微一晃,姬辉白虽没有散去神力,但也没有继续。

“先这样子吧,免得过两日父皇想起来,见我好了,气恼不过,又生出什么事端。”姬容説。

静了片刻,姬辉白点点头,散去了神力。

外头传来挥鞭的声音,一声嘶鸣过后,马车咕噜咕噜的驶了起来。

侧头看向窗外不断变化的殿宇,直至过了中门,姬容才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姬辉白淡淡一笑:“皇兄这么做自然有皇兄的理由。”

夜修容这件事,确实不小,但若只是拖延一晚好让姬振羽能见见夜修容的话,却也并不多麻烦。姬容只需拿一些折子或想一个方案,拉着皇帝聊一会天,皇帝也不至不允。可眼下,姬容却选择了最直接最触目惊心的方法……

——却是因为,他从没有想过,只让姬振羽见见夜修容!

这一点,姬容当然清楚,并且已经实施。而姬辉白在见到姬容的伤势之后,却也已经明白,所以才有了上面的那一句话。

静静听着,片刻,姬容笑,轻声説:“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似乎心弦被轻轻柔柔的拨动了一下,姬辉白怔了会儿,反手握住姬容忘了收回的手。

看向马车外的人正在沉思,并没有注意到手上的异样。

若是能一直这样……看着姬容的侧颜,姬辉白的心忽然柔软了些,脸上惯常带着的笑似乎也稍稍敛起。然而,不过转瞬,他脸上的笑就重新清淡疏离起来,只那双眼中光华流转,越发难以看透。

若是能一直这样……握住姬容的手稍稍用力,体会那冰凉却稳定人心的感觉,姬辉白对看向自己的姬容轻笑:

“皇兄,天凉了,你当多加一件衣服。”

……当然,不能一直这样。微笑着,姬辉白在心中轻轻加上了一句。

中宫 太和殿

姬容走后,羽国皇帝没有立刻准备上朝,而是兀自坐着沉思。

“你説,容儿这次进宫,就真的只是为了见见朕?”突然,羽国皇帝开口,对着守在旁边的大总管。

“凤王当不是那种小情小意的人。”大总管笑道。

“也是,又不是黏黏腻腻的女孩。”羽国皇帝点了点头,“那你説,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沉吟一会,大总管説:“应该还是为了夜晴娘娘。”

夜晴?羽国皇帝突然一怔。

这一时,他的记忆突然回到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他刚刚登上皇位,广纳后宫,夜修容、德妃、贤妃、甚至萧皇后都是在那一次进了宫的。

皇后……羽国帝王有了些茫然。

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年的事,也不大有人记得了。可直到现在,羽国的这一任帝王在深夜之时,还是能记起——记起当年,自己喜欢的,甚至想捧其上后位的并非那智深似海,翻手云雨的萧钰,而是那个,那个——柔柔弱弱,见了自己会脸红羞怯的夜晴。

可是……帝王的心有些冷了。他又想起了那一夜。

在那一夜,他见证了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死亡。而凶手,却正是孩子的生母!

那样一个羞怯的、连一只虫子都不敢踩死的女人啊!竟然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不自觉的拽紧拳头,羽国皇帝连着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胸中翻涌的怒火压下,继续説:

“朕也是如此认为,不然他怎么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这个时候到。但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説?”

“会不会是凤王知道多説无用?”大总管猜测。

“他若觉得无用,便连来都不会来!”渐渐冷静下来,羽国皇帝沉思片刻,缓缓道,“不管如何,夜修容都要死……福全,圣旨下去了没有?”

大总管福全连忙回答:“回圣上,圣旨在凤王走后就颁下去了,现在应该也快到夜修容那里了。”

“如此便好。”羽国皇帝点了点头,他刚要説些什么,就听外头传来了一阵喧闹。

不待皇帝发问,福全已经打了一个眼色给旁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十分机灵,接到眼神一溜烟就跑了出去。片刻,那小太监回来,神色里有了几分错愣:

“回皇上,修容住的地方走水了!外头有人説是修容纵火自焚!”

羽国皇帝一呆。

蓦的,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大怒道:“那个混账!”

同样了解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福全额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圣上,现在是……”

“现在?”羽国皇帝冷笑,“马上派人封锁禁宫!朕亲自带人——”

説到一半,羽国皇帝突然觉得眼前的场面有些熟悉。似乎在很久以前,他也如此愤怒的想要亲手刺死一个人。

羽国皇帝胸中的愤怒突然冷却下来。

那个女人确实曾害死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也生生的扼杀了他最美好的感情。可她也毕竟给了他一段看上去完美的感情,以及一个孩子。

振羽、振羽……当初,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想着‘愿我羽国,振翅长空’,是想着,由眼前的孩子来继承……

羽国帝王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紧绷的手缓缓放松:

“罢了……既然失了火,就安排人去救火吧,然后给朕好好检查修容的尸身。”

明白皇帝的打算,福全终于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他就要退下。

“等等。”羽国皇帝突然开口。

“圣上还有吩咐?”福全弯腰问。

“遣几个宫中的太医去凤王府看看,有伤治伤,有病治病,没伤没病,也给朕灌凤王几碗苦药下去!”羽国皇帝冷冷的説。

言罢,他走到窗前,看向外边。

窗外,人流奔走,火光冲天。

第十三章 婚事

姬容正在休息。

一个晚上跪在雪地里,加上之前的伤势根本没有大好,就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下去。

不过这一时,是注定不能让姬容好好休息的。

“凤王,八皇子到了。”外头的小厮进来禀告。

守在姬容身旁的姬辉白微微皱了眉。而闭目休息的姬容却已经睁开眼,收敛了所有疲惫:

“振羽来了?叫他进来吧。”

不等小厮再出去,听见姬容声音的姬振羽就已经大步走进:“皇兄——”

挥手制止了姬振羽即将出口的话,姬容先让屋里的所有下人都出去后,才对旁边的姬辉白説:“扶我一下,二弟。”

姬辉白点头,小心的扶起了姬容。

并不客气,姬容将身子的大半重量交给姬辉白,而后示意对方扶着自己走向里屋。

早已按捺不住,见了方向,姬振羽快走几步转过屏风,进了内房。

内房里,倚床坐着一个人。

是一个带环佩穿罗裙的女人,并不绝美,但尖尖的巴掌大小的脸蛋配上那一对流转间似有盈盈水波的眼睛,加上一副弱柳拂风的身段,却能让人一见之下就没来由升起保护的欲望。

姬振羽一阵激动,却又有些不信。好半天,他才干涩的叫了一声:“母妃!”

坐在床边的夜晴骤然抬起头,本来显得黯淡的眼一瞬间亮了起来。

姬容并没有打扰姬振羽和夜修容的交谈。远远的站在屏风处,他只安静的等着两个人交谈结束。

姬辉白的注意力也并不在姬振羽和夜修容身上。他的大部分心力只放在姬容身上,不时调节姿势好让对方靠得更舒服些。只是,当姬辉白偶尔注意和姬振羽交谈的夜修容时,他的眼里却不由浮现了一些疑惑。而到了最后,那丝疑惑甚至变成了薄薄的嘲讽。

只是紧接着,这点嘲讽也就如早餐的薄雾一般,被太阳一照,便很快烟消云散了。

终于,姬振羽和夜修容的对话告一段落了。

姬容走上前,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瓷瓶。

“修容,”姬容开口,“这是一瓶毁容药,喝下这药后,会有人送你出帝都,一路往南,到临沛。那里,本王已经替修容安排了新的身份——一个小有祖产的寡居妇人。”

説罢,姬容将手中的瓷瓶轻轻放在桌上。

姬振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説不出。

夜晴的身子微微一晃。很快,她就镇定的对姬容道谢:“多劳凤王费心了。”

“修容客气了。”姬容淡淡开口。视线在姬振羽身上略停一会,他道,“若修容想跟八弟多聚几天……本王会安排下去。”

“不了,”夜晴摇摇头,露出一个浅笑,“妾身是待罪之身,再留下,只怕会给凤王添麻烦。还有……”

夜晴稍顿一下。似有些愧疚,她微微低下头:“凤王,请代妾身向皇后娘娘致谢。这次的事,娘娘也曾多次提醒妾身,可惜……”

姬容点点头。至此,他倒对这个牺牲在阴谋之下的修容有了几分好感。

而姬辉白,却只是站在姬容身边,脸上噙着一抹谁也看不透的笑。

“修容,”姬容开口,“你再次休息一日,等明日——”

“凤王,给妾身一刻钟就好。”夜晴打断了姬容的话,“一刻钟之后,妾身就可以上路。”

姬容有些惊讶,却并不反对。以他的观点而言,夜晴越早离开越好——对谁都好。之所以开口挽留,也不过是顾及夜晴和姬振羽之间的感情。

“既如此,本王就下去安排了。”説完这句,姬容就转身走出了里屋。

“母妃……”姬振羽开口,但没説两个字,就被夜晴打断:

“振羽,你也出去吧。”

姬振羽没有説话。他并不蠢,也不似姬容那样不太把夜晴放在心上。相反,他是真正的把自己这个母妃放在心上尊重和孝顺。因此,他也足够的了解自己的母妃,了解到能明白——明白对方此刻并不太想看见自己。

可是,对方若连此刻都不太想见到他,那又有什么时候会想见他呢?

姬振羽有些心寒。他没有再开口,只默默的行了一礼,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夜晴喝下了瓶中的药。

苦涩的药汁滑下喉咙,一路火烧火燎的到达胃部。

有些痛苦的闭上眼,夜晴按紧了桌沿。

灼痛的感觉慢慢从胃部传到脸上,火一般烧着,煎熬着神经。

夜晴想尖叫,可最后,她只越发抓紧了桌沿,直到粉白的指甲慢慢渗出乌青的颜色。

终于,灼痛的感觉消退了。

夜晴睁开眼。侧过脸,她看向梳妆台上摆着的镜子。

镜中映出一个容貌丑怪的妇人,让人见了一次就不想再见第二次。

看着看着,夜晴扯动了嘴角。她露出了一抹笑,可镜中丑怪之人扭曲着的脸,却像是在哭。

从夜修容处离开,姬容在书房刚刚吩咐完沈先生关于夜修容的安排,正准备休息一会,就碰见了一对意外的访客——镇远侯和东华郡主。

听见通报,姬容沉吟片刻,道:“把人带到这里吧。”

下人应是,沈先生也识趣的告了退。

“凤王,老夫今日可是来给你道谢来了!”远远的,一个留着长髯,五十上下的老者大笑着走进。

老者穿一袭紫色长袍,精神健硕,双目开阖之间神光湛然,正是羽国为数不多的被封了侯的人——镇远侯。

“镇远侯。”姬容点点头。随即,他的眼神移向亦步亦趋跟在镇远侯身后的宁媛仪:

“东华郡主。”

镇远侯大笑,宁媛仪却是脸一红,屈身行了个礼:“凤王。”

分宾主坐下后,镇远侯喝了一口下人递上的茶,也不拐弯子,直接开口:

“凤王,老夫来这里是谢谢你前些日子对小女的援手。老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那一日,若非是凤王刚巧碰到,只怕——”

镇远侯的神色阴沉下去。猛的合起了掌心,等再张开时,他掌心中本来持着的杯子已经变成了一堆白粉。

“镇远侯客气了,相信只要有人碰见这件事,都会出手相助的。”姬容淡淡道。

眼中泛起一丝嘲弄,镇远侯笑笑,也不再多纠缠,反而突然问:“不知凤王觉得小女如何?”

姬容一怔,半晌,他问:“镇远侯的意思是……”

“老夫的这个女儿,自幼便请名师教导,知书达礼,温柔贤良,更兼貌美如花——”镇远侯的话説到一半,就见宁媛仪涨红了脸:

“父亲!”

微笑的拍了拍宁媛仪的手,镇远侯接着把最后一句话説完:“不知凤王可有意于小女共结连理?”

姬容没有説话。

宁媛仪低垂着头,面色有些白。

镇远侯也渐渐冷了脸。半晌,他缓缓开口:“莫非,凤王是觉得小女并不配为太子妃?”

“……不,”短暂的恍惚之后,姬容轻声道,“令媛知书达礼,纵为皇后,也是足够的。”

虽诧异于姬容有些出格的形容,但镇远侯还是展露了笑容:“既如此,那——”

“镇远侯。”姬容打断了镇远侯的话,“还请镇远侯容我和令媛单独谈谈。”

“这是自然。”这次,镇远侯爽快的点了头,就对宁媛仪笑説,“媛仪,我先回去,你今日就让凤王送送吧。”

宁媛仪脸上再次泛起了一丝红晕,却并没有做出反驳。

送走镇远侯,房内一时沉寂。

片刻,东华打破了沉默。敛下眼,她呐呐开口:“凤王……若是凤王不喜欢,媛仪会回去跟父亲説的。这次,并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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