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were there, in everlasting bloom
underneath the stars
shaded by the flowers
kiss me in the summer gloom, my love
you are all my pleasure, my hope and my song
I will be here dreaming in the past
until you come
until we close our eyes
好久都没有说过英文,发音都有些生硬,但我还是坚持唱完了,脑袋里仍然回响着这首歌的旋律,一如我第一次听见它时单纯而透明。
“你唱的是什么,听起来好奇怪。”
我笑笑:“你觉得难听吗?”
“……”蓐收顿了一下,“还好。”
“嘿,那还真是承蒙夸奖了。”
“那是什么歌?”
“说了你也不懂,何必多费唇舌。”
“那你就用我能懂的说法跟我说。”这孩子有时候挺固执。
我灵机一动:“这样吧,要我告诉你也行,作为交换条件,你得帮我把羡天全都治理好,怎么样?”
“你这是赤/裸裸的剥削。”
“少废话你就说行不行吧。”
他想了想,说:“嗻。”
我笑。
这事一做就是一年,蓐收每天跟我同榻而眠,早出晚归特别勤劳,每七天问我要一次小丸子,然后任劳任怨地去干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很多时候我会觉得他跟从前的自己很像,有时候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样的感受很奇特,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想笑,感慨自己从前原来是这么的傻。
有一天他把我拖到长留山的高处,无比自豪地问我:“少昊叔叔,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我俯瞰大地,繁花似锦绿树成荫,有一瞬间的眩晕。
——你脚下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礼物。
——你疯了。
——大概吧。
我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我很满意。你的任务超额完成了,可以凯旋而归,向你的父亲复命了。”
“嗯!”
他向我告别的时候我给他一张纸:“这是那首歌的含义,是我答应给你的报酬。”
他接过纸张,目光清澈纯真,我忽然觉得很满足。
真的,我愿他所有梦想都能实现,我愿他一定要比我幸福。
玫瑰凋落
秘密隐藏在伤痛之中
山丘上狂风呼啸
让我听不见你声音
请回来将我拥紧
为我驱散暴风雨的寒意
黑暗业已降临,我呼唤着黎明
为逝去的往日回忆
献上一盏圣洁银盘
为誓言而歌唱
我们曾经身处,那永不凋谢的花海
在繁星之下
让花丛遮挡
在夏夜的忧郁中亲吻我吧
你是我所有的快乐、希望与诗歌
我将于此沉浸于昨日的梦想
直到你回到我身旁
直到我们闭上双眼
生命中许多人来了又走,而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然后你会发现,我们之间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最爱的后卿。
番外 年?纪
那天我被父亲流放到羡天,对着那鸟不拉屎还臭气熏天的地方,我真想破口大骂。就这鬼地方,打死我也不信有人能给弄成仙境乐园。
我在泑山找了个山洞,草草布置了下,睡了一晚上磕得我浑身酸疼。第二天头昏脑胀地把带来的草籽撒进土里,接下来天天都给它们浇水,尽心尽力地照料。
盼啊盼,足足等了一个多月,愣是连个绿芽影子都没看见,我就差不多灰心了,开始盘算着怎么让父亲消气好早点回去。
我觉得吧,父亲肯定也没真指望我把泑山治理好,他也就是消遣我来着,而我因为一时赌气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也确实有点莽撞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我的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还是那个什么少昊。本来嘛,他就想着自己牺牲出风头,完全不考虑其他人包括我父亲的的心情,这种人本质上就是自私的。他拯救了神界拯救了全人类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变成尘土一抔,还要害得别人伤心欲绝。我真不知道父亲干什么要对那个傻逼魂牵梦绕茶饭不思的。
其次就是勾芒。那家伙生来就跟我不对盘,成天装得很成熟很懂事的样子,把好东西全都给盘剥了去,我觉得我长得比他矮一点就是因为当我们还是桃子的时候他抢了我的养分。父亲又特别宠他,每次我跟他犯了同样的错,父亲给我的惩罚总是更重些,我实在是不服气。这次如果不是他刺激到我,我也不会脑子一热跟父亲吵起来。
一想起这些我就来气,索性丢下泑山四处逛逛散散心,结果这一逛居然让我碰见了个神奇的人。
远远地看见他,浅褐色的长发在狂风中翻卷,衣袍下单薄的身体几乎像要被风吹跑,他站得笔直,背影看上去孤绝而哀伤。
我心想这地方怎么还会有人,就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些,结果一看吓了一跳,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他简直和勾芒长得一模一样!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倾听什么,明明在微笑,却好像连呼吸都在疼痛。
我被迷惑了,不由自主地上前跟他搭话。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下,竟然笑了出来,他问:“你是勾陈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
笑若春山,声如珠玉。
看起来这个人和父亲有点交情。他说他叫姬昭睿,但我没有听父亲提起过这么个人。这人说的话似真似假,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不过他的话让人生气却并不讨厌。
更神奇的是,他居然只是碰了一下地面就让土里长出了绿芽!我心里有种奇妙的预感,说不上来,有些兴奋又有些惶惑。
说真的,虽然他大言不惭地让我叫他叔叔,但是看他的样子我以为他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甚至看起来比我还要年轻瘦小,没想到事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对父亲很不尊重,说了许多诋毁父亲的话,我听了很生气,就和他打起来了,结果发现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我怎么说也是个上位神,竟然被他打得这么惨,他的深不可测让我觉得恐怖。
至此我基本认定他是个忧郁的有气质的世外高人,岂料这人给我的意外太多,转眼他又成了一副小混混的模样,踩着我的那个……下面……逼我认输。
父亲教育过我,下面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不得不屈服了。
他微笑,然后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我实在听不下去就愤然离开了。
这一次的见面让我对这个人充满了兴趣,可是又不敢贸然接近他,因为我对他完全不了解。他的吸引力太大,让人总是跟着他的思路绕,很容易失了方寸。
他在长留山建了座房子,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而且他好像也是来重建羡天,我看他把土地划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很有计划。
我偷偷观察了他好几天,见识过他的能力之后我更加确信,他是个相当神奇的人。
于是我决定搬出山洞和他一起住在房子里,顺便学习他的本事。
他固执地让我叫他叔叔,我想着叫就叫呗,又不少块肉。后来才知道,他其实有捉弄侄子的癖好,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相处了几天之后,我得知了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太惊人,害我当场失态。虽然早有预感,但真正得知真相还是让我一时难以接受。
原来他就是少昊,应该已经死掉的、我的另一个父亲,少昊。
我在修神庭学过,羡天是魔星后卿当年送给少昊的礼物。我看他微笑地望着长留山,眼中明润的神采慑人心魄,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有些嫉妒这片土地。
我试探了一下,发现他并不知道我和勾芒的事情,原来父亲这么多年来的坚持,一直都只是一厢情愿。
斟酌再三,我决定把事情继续隐藏下去,这种事情不该由我来说破,这是他们上一辈的纠葛,我无从插手,我只是觉得,他和父亲都太过执迷。明明转身就有幸福,偏偏要勇往直前直至遍体鳞伤,这样的人,我不知道是该敬佩还是该鄙视。
后来发生了一件意外,我居然……一不小心……亲了他。反应过来以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那么喜欢他的亲吻。我当时那么缺心眼地一口咬上去,也是因为心里有个意识在作怪,看着他调笑的眼睛红润的嘴唇,我就是想要占为己有,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意识到的时候,我假装无措地看着他。他逃避开我的目光,嘴里说着严厉的话,脸颊却微微地红。
那天晚上,我等他睡着以后悄悄睁开眼睛。他的睡脸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颤动,像是没有皈依的羽毛,诱惑我去触碰。
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所谓的执迷,一定都是心甘情愿的。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宁愿一脚踏入,从此万劫不复。
我对这个人的仰慕和敬畏,已经在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的时刻,变质了。
怎么办?嘿嘿,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暂时不可以让他知道,想要继续跟他在一起,就必须装作只是他单纯的小侄子。
所以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坏心眼的捉弄和疼爱。是的,疼爱。虽然他从不好好表达,我却一直能够感觉到,他给与我的宽容和关心,甚至超越了父亲勾陈。
那天他坐在湖边,又是那样的表情,微笑着悲伤,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填进那个笑容里,好像只要唇角是弯着的,就可以欺骗自己是快乐的。
天知道我多想从背后拥住他,我想让他真正地笑出来,而不是那样寂寞地欲哭无泪。
他让我帮他种植白色曼陀罗。难得他开口要我帮他,我当然义不容辞。当那朵白花缓缓绽放的一刻,他的眼睛亮如繁星。
我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湖边种满了曼陀罗。看着那些花他的心情就很好。我觉得再累都值了。
有一天我听见他在湖畔唱歌,仔细听却不明白他在唱什么,他的声音有些生硬,旋律却很明确,听上去空灵而唯美。
我用一年的苦力换他告诉我这是一首什么样的歌,看他得意的样子大概觉得自己赚到了,他却不知,我也觉得自己赚到了。
等我把羡天完全修缮好,带他站到高处,我说:“少昊叔叔,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他几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我分明看见他的眼睛潮湿了,像是幸福又像是落寞。我猜想,那个后卿一定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他在某一瞬间把我和后卿重叠了。
而我居然这样就很开心。
他把早先答应的报酬给了我,是那首歌的歌词。
我这才知道,他大概早就察觉到我对他的念想,他用那首歌告诉我,他在等他的爱人,他劝我不要执迷。
是的我知道,他希望我所有梦想都能实现,他希望我一定要比他幸福。可是我在心里说:少昊,请你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我的灵魂里有你的一部分,我和你的羁绊,远比你想的要深,你的劝诫对我来说,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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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父亲那里,我对他说:“你要去看看羡天吗,不是泑山,是整个羡天。”
他一下从躺椅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说为什么不可能呢?
他沉默了。
我注意着他的眼神,激动、兴奋、惶恐,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问我:“是不是他?”
我说:“父亲原来你是这么胆小的人吗?都不敢自己去看看吗?”
他好像突然醒了,霍地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与我擦肩的时候他停下来看了看我说:“该,就这一年,你似乎变了好多。”
我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那个人说,可以把一百年称为一个世纪。父亲,你知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一年,对我来说就是拥有了一整个世纪的美好时光。
番外 年?纪
(完)
第六章
蓐收走了以后,世界突然清净了好多,不知道怎么的,我居然会想起“老境颓唐”这个词,不过想想也是,生理年龄快七百岁,心理年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年跟蓐收玩乐下来,如今我深刻体会到中国人根深蒂固的“养儿防老”的心态,有个小孩儿能让你逗着玩玩,的确是件乐事。
哎,算了算了,再怎么着那也是人家家的孩子,我不能总霸占着不放嘛。
话说羡天返老还童青春再现了,渐渐的也有了些生机,虽没有旧日繁华,却也让我重新有了一点点“鸟之国”君王的感觉,比如现在——
我抓着一把米粒蹲在小院子里,诱惑一只纯情的小鹦鹉慢慢向我靠近、靠近、靠近……然后一下用网罩罩住它,大功告成,哦也~
我用笼子把它装起来,冲他砸吧砸吧嘴:“小家伙,会说话不?”
它扭头做傲骄状。
我说:“这样吧,给你一天时间,说不了话我就把你吃掉。”
它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我。
好!有个性!我喜欢!
于是我开始兴致勃勃地调教鹦鹉。
饭都顾不上吃,我就拎着笼子一板一眼地教它说话:“叫爷,听见没有?叫爷,爷,咿诶爷~”
……
半天过去了,它给我的回应只有屁股毛和N坨粪便。
我决定利诱。拿鸟食逗它:“喊一声‘爷’就全是你的,怎么样,划算吧?”
它低头用喙打理羽毛,一副坚贞不屈富贵不淫的模样。
我一拍桌子,那就威逼吧!取了根竹篾做成镊子,我开始以拔毛作威胁:“哼哼哼,我说一个‘爷’你就得说一个,不说的话,就等着秃头吧!”
于是它开始眺望远方,那视死如归的小眼神看得我都有点愧疚了。
傍晚,它仍然保持着眺望窗外大千世界的姿态,我摸摸饿得干瘪的肚子,终于放弃了。
就在我落寞地转身的时候,突然听见它“呀!”地一声欢叫,翅膀扑棱扑棱拍打着,兴奋得不得了。
我大惑,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意识到那是什么,我乐了。
那是我家亲爱的“怒焰”。
看那火红的羽翎,优雅的脖颈,神气的眼睛,堂堂的百鸟之王,跟眼前这个爱耍小脾气、死端着架子还有点秃头的家伙比起来实在是云泥之别啊!
我顿感欣慰,故意得瑟地看它一眼,然后拎着它的笼子走到门外,把它放在怒焰的鼻子底下让它自惭形秽去。
太久没看见怒焰了,我这个不称职的主人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它,扭扭捏捏地走过去,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感觉脖子处一阵痒痒,是怒焰在用它的脑袋蹭我。
我呵呵笑起来,伸手挠挠他的颈羽,对它说:“怒焰,我回来啦,有没有想我啊?”
怒焰当然没有说话,但是我的脖子上划过两道滚烫的液体。
凤凰的眼泪啊……有宠如此,我真是满足了。
我抱住它,像在哄一个孩子:“长这么大还哭,你个百鸟之王不嫌丢人啊。”
它轻轻啄了我一口,然后挣开我的怀抱,张开翅膀向我炫耀它的强壮和美丽。
阳光滑过它鲜艳而飘逸的羽毛,七彩的光晕在它的背脊上跳跃,时间在我的怒焰身上,全都化作了美得无与伦比的流光。
我看得呆了,理所当然地,那只倒霉鹦鹉也呆了。它僵硬地扭着脖子看看我,突然出乎意料地来了一句:“你大爷的!”
我一下懵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我终于教会它说话了,只是这句话说得,太有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