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影狂情(出书版)by 阿离
  发于:2011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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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入神时,冷不防一个身影来到身后,轻声叫道:"王爷!"

萧榭惊得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满脸紧张的少女。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少女偷偷摸摸地左顾右盼,确定旁边没人窃听,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

"我家主人要我把这交给您。"那是一条绣花锦帕包着一样物品,显然是女子使用之物。
萧榭摇头:"我不要这东西,你回去叫你家主人死心吧。"这一路来连战皆捷,常有自作多情的女子上门示好,让他烦不胜烦。

"不是的,我家主人说,您只要看到这东西就会明白了......"

萧概无意问闻到一股香气,让他心中大震!那是浓郁的桂花香气,让他思念已久的香味,母亲的味道。他颤抖着手接过那个东西,"你家主人是......"


"当今皇后娘娘。"也就是以前的德妃,萧榭的生母。

打开锦帕,里而包着一块玉佩,是最上等的和阗玉。那是他五岁生日时,父亲赐给他的,因为太贵重,一直由母亲代为保管。赠物思人,童年的快乐时光历历浮现眼前,萧榭只觉喉

头哽咽,眼泪几乎要迸出眼眶。

"皇后要我转告王爷,今夜三更,在城外东边千里坡相见。"说着她便一溜烟跑掉了。

萧榭在房里呆坐着,心中思潮泉涌,久久无法平复。终于可以见到久别的母亲,他却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要紧紧拥抱她痛哭一场,还是责备她不知羞耻,忝颜侍仇?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今晚的会面他非去不可。


穆恬走了进来,但随即面露厌恶之色倒退了好几步,"怎么有桂花的味道?"

"你不喜欢桂花啊?"原来他也有受不了的东西。

"没错,我连听都不想听到这两个字。城南有个暖房,里面满满地都是桂花,差点薰死我。"

既然这样,这块锦帕跟玉佩可得拿远一点。

敲门声响起,徐庆推门进来,见到穆恬,脸色马上拉下来"我有话跟王爷说,你出去!"

穆恬毫无反应,只是睁着水灵美目望着他。

"叫你出去你不会听是不是?"

萧榭可不想让兄弟变成魔王的祭品,连忙打断,"义弟,有话就快说吧!"

徐庆气冲冲地瞪了穆恬一眼,说道:"大哥,非得管管那群兵不可了。不晓得是谁在谣传,说城外雁子台下有皇室埋的宝藏,现在一群人全都无心做事,像疯子一样在那里乱挖呢。"


萧榭长叹:"算了吧,最近也把他们逼得太紧了。就让他们轻松一下。反正等他们挖个几天没收获,就会死心了。"

穆恬轻咳了一声。

"怎么?难道真有宝藏?"

少女摇头:'不是。但是大军才刚进城,就被这种谣言弄得军心涣散,只怕后患无穷。"

徐庆怒道:"一个女人家也敢任意过问军旅之事?给我掌嘴!"

穆恬无辜地说:"这不是我说的,是将不您说的呀。您不是说要管好军士们吗?"

"你!"

"好了,徐庆,去跟我们的人传个令,说太子登基在即,要加派岗哨,一天加十班,自愿的人我重重有赏。"

"拿什么来赏?"

"前天皇兄赐了我一箱珠宝,拿出来分了。还有,记着要私下说,如果不是我们队上的人,就别让他们知道。"他可不想去招惹三大将跟戚长风的手下。


徐庆领命,临走前给了萧榭一个眼神,意思是"别太宠这女人了,萧榭只作看不懂。

牧天拍手道:"不错不错,果然是英明睿智,大有进步。"

"应该不会真有什么宝藏吧?"

"宝藏是没有,不过雁平台下而真的有东西,只是我看不见。"

"你看不到?"又是一件奇闻。

"不但看不到,连靠近都没办法。这可真是离谱了。"

"不会是什么有害的东西吧"'萧榭开始担心了。

"应该不会。那东西在那里好久了,也没看京城出什么事。"一双碧眼忽地转冷,"不过,要是你跟你母亲的会面走漏消息,可就要出大事了。"


萧榭顿觉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在地上,"你......你怎么知道?"

"城南那座暖房是专门做香精给皇后用的,桂花香是皇后专属的香味,你房里的桂花香自然跟你娘有关。你见到她了?"

萧榭摇头,"约了今晚。"

他本来以为牧天会责备他冲动,没想到引来他一阵大笑"妙极,妙极!你立功的机会来了。"

"什么立功机会?"

"用你娘当饵,来钓到萧闵的好机会呀。"

"开玩笑!"

"一点也不是玩笑。等你抓到萧闵,你哥哥必然龙心大悦,从此你的地位就可以稳住了。"

这话固然言之成理,但萧榭一听到要利用自己母亲,便不自觉地背脊发凉,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牧天越说越起劲:"今大晚上你就带一队人埋伏在附近,你先单独跟你母亲见面,讲到一半时,众军士一拥而上......"

"不要说了!我做不到!"

"你不想夺回你娘吗?"

"想,但不是用这种手段。"

"这是你唯一的手段。"牧天毫不留情地说:"你们跟萧闵迟早得决一死战,到时候你觉得你娘会有什么下场?唯有趁现在立下大功,你才能在你哥哥手下保住你娘,否则我恐怕她会红颜早逝啊。"


"我......我可以劝她投效皇兄,再帮她说情......"

"我才刚夸你英明睿智,你怎么又糊涂起来了?全天下都知道你哥哥恨你娘入骨,换了你是你娘,你敢回你哥这边吗?换了你是你哥,你会饶她吗?"


"说不定我皇兄会给我个面子。"

"你都快自身难保了。况且,你娘在这时候找你,也未必没有目的。"

"我们母子分开这么久了,本来就该见见,哪会有什么目的?"

"真这么简单吗?萧闵被逼出京城,正是危急存亡之秋,你又是萧辕手下大将,你怎么知道你娘不是趁机想拉拢你?讲得更糟一点,搞不好是想抓你。"


萧榭怒道:"会想出这种龌龊主意的人只有你!别把我娘扯进来!"

牧天长叹一声:"萧榭,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吧?萧榭感到深深的无力。

人心是肉做的永远少不了感情的羁绊,但他是不会懂的,这些羁绊在他冷静消醒的眼中,都只是无聊无用的东西而已,当然也包括自己对他的感情。多少个无眠的夜晚,魂不守舍的

白昼,在他看来一定都只是凡人的自作多情,一文不值吧?

他们真的相差太远了。他是每天苦苦挣扎着求一席立足之地,牧天却是飘浮在苍穹间笑看日升日落,他永远没办法让牧天了解他的心情。


"你们为什么就是这么傻,总是放不开这些小情小爱,也不会为大局着想。"

萧榭早己苦涩无比的心情,好像被倒了锅沸油,又辣又痛。原来你根本不是在担心我,只是因为我让你想起那个人,所以才意见这么多,你心到根本没有我!


"我傻?你有资格说我吗?上了一千年大当的人,还敢说别人傻?你处处替你的大法师着想,给他出主意,人家还不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把你封住?他根本把你当个屁,你现在居然还在念着他!像你这种蠢蛋也配当魔王,真是笑死人了!"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来不及了。他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一个炉火中烧的怨妇,再也管不住自己,什么气度,什么男子气概,全都荡然无存了。


牧天看着他涨红的脸,微微苦笑:"你说得没错,最蠢的人是我。因为就算被他封上一万年十万年,我也心甘治愿。"

萧榭只觉脑后一阵冰凉,连心也结冻了。伸手到怀里摸出那块桂花香帕和玉佩,使劲朝他扔去:"你滚吧!"

牧天化成烟消失了,玉佩在地上摔碎一角,萧榭也不去捡拾,迳自冲出房门。

夜深了,一身黑衣的萧榭来到千里坡前。那里早已有另外两个黑衣人在等他,虽然用黑纱盖住了大半的脸,仍可看出是两个身形曼妙的女子。较年轻的女子就是白天那名送信的少

女,怀中抱着一个像长包裹的东西。

"榭儿!"

年长的女人向萧榭奔来,抱住了已经比她高一个头的儿子失声痛哭着。萧榭紧紧回抱母亲,几年来的怨怼猜疑,似乎全在这温暖的拥抱中溶解。


照理他也该激动落泪的,但是眼睛却是干的,没有一滴泪。因为,心里有一块地方已经枯萎了。

"榭儿,你长大了,变成一个真正的大男人了,娘好高兴......"

母亲泪水盈盈的美目中充满了欣慰和怜爱,萧榭心中感动,却也感到一阵焦躁:娘不会背叛我的,绝不会......

按捺不住,他冲口问道:"娘,萧闵在哪里?"

皇后脸色一僵,颤声说:"榭儿,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你不跟娘说说?还有,你是怎么学到这么好的本事,你也不告诉娘?一开口就问皇上?"


"皇上?"萧榭火气上涌,"皇上早就过世了,新的皇上还没有登基,我问的是萧闵那叛贼的下落!你快说!他就在附近,对不对?"

皇后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榭儿,你变了......变得好冷酷......"

"少废话!你说不说!"这实在不是对母亲说话的态度,但萧榭的自制力已经破功了。

皇后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榭儿,为娘求你,你饶了他吧!"

萧榭瞪着她:心中再度冰凉如死。天哪,天哪,居然又给牧天说中了。

"原来,你约我见面不是因为想我,是为了给那老贼求情,是不是?"

"不是......你听我说......"

"你疯了吗?他杀了父皇,强逼你嫁他,还差点要了我的命,你居然要我放过他?"

皇后的眼泪夺眶而出,"他......他毕竟跟我作了七年的夫妻......"

"你喜欢上他了是不是?你听了他的甜言蜜语就忘了父皇了,是不是?"

"榭儿......你父皇已经过世了,但他永远活在我心里。"

哈!什么叫"活在你心里"?意思就是你可以心里念着父皇,同时又跟萧闵老贼翻云覆雨,是不是?肮脏!污秽!

跟牧天一个德行--

他冷冷一笑:"母亲大人,这种场面话就省省吧,何不直说你没有男人陪就睡不着呢?"

"啪!"脸上挨了一记热辣辣的耳光,皇后玉容涨得通红,怒火狂烧,"你敢!你居然敢这样跟你娘说话?当初如果不是我,你这条小命还能留到现在吗?你现在居然这样对我?"


萧榭捣着疼痛的脸颊,死命忍着不让泪水掉出来"你还记得你是我娘?你还记得萧闵要杀我?你现在满脑子都是萧闵,根本不在乎我!"


"我是不得已的啊!要是不好好伺候他,又怎么保得住你?而且我跟他连孩子都有了,又怎么能不向着他?"

她向侍女一招手,侍女将怀里的东西抱过来,居然是一个不满足岁的小婴儿!他并没有被刚才的大吼大叫吓到,只是张着灵动的大眼骨碌碌朝萧榭瞧。


"这是你弟弟晏儿。你看他长得像不像你?你喜不喜欢他?"

"......"

"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好崇拜你皇兄,老是说你最喜欢哥哥,现在你自己也是哥哥了,开不开心?你一直没机会跟你哥哥亲近,现在连你自己的份一起好的疼他,好不好?来,你来抱抱他吧?"


萧榭没有动。他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是打算把小孩接过来抱着,还是一剑杀了他!就是这小鬼取代了他的地位,夺走了他的母亲,让他绝望心碎,痛不欲生。别的不提,光是他是萧闵的儿子,就该杀他一千次了。


只是,慈王萧榭岂是杀小孩的人?更别提是这么可爱的孩子。

再次深深地体会到,萧辕面对他的心情是多么地矛盾,又多么地为难。

啊,皇兄,我对不起你......

"这孩子要是落到太子手上,只有死路一条,你看他还这么小,你忍心吗?"

"......"

"我只求你,在追击皇上的时候,网开一面让我们逃走。我会叫他退位,让太子当皇帝,我们三个人会到山中隐居,永远不让你们看见。"


"跟我走。"

"什么?"

"只要你跟我一起回去向皇兄谢罪,我保你跟这孩子平安无事,还会一辈子照顾你们。至于萧闵,我顾不了他,更不想顾他。"

"你太傻了,到了你皇兄面前,为娘还有命在吗?再说,我也不想让晏儿这么小就变成没爹的孩子。"

晏儿,又是为了晏儿。那我呢?

母亲用晏儿取代我;牧天拿我当榭英的代替品,等我死了又会找别的美少年代替我,在皇兄心里我也不过是个带兵的将领,随时可以换掉。


真心爱我的人,到底在哪里?

皇后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心知不妙,索性把心一横:"这样吧,你放过皇上跟晏儿,我跟你回去见太子。"

反正你就是护定萧闵那老贼就是了!

"你别作梦了!我的底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要不要随你!别说是我娘,就是天地诸神佛全跪下来求我,也别想要我放过萧闵!"

"说得好!"这一声把萧榭惊得跳起来。一回头只见自己身后的山丘上出现了一大队兵马,为首的人正是萧辕。

太子殿下亲耳听到萧榭拒绝背叛,心中大喜,脸上满是掩不止的笑意:"王弟,这回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也亏得你大义灭亲,才能抓到这么大的猎物。"


这话摆明了是在挑拨,但萧榭过于震惊,完全失去反驳能力。没想到萧辕居然这么不信任他,已经到了要随时监视他的地步!

"榭儿......"皇后血色全失,不住后退。"你居然......带人来抓为娘......"

"不是......我没有!"

皇后身后的侍女忽然拿出一个哨子,死命地吹了起来,尖锐的哨音响彻云霄。众人皆是脸上变色,以为她们带了伏兵。没想到她吹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都抖了起来,四周仍是一点动静也无。


叶隐刀道:"这女人发什么病?"

萧辕道;"别理她,王弟,你还发什么呆?快把这通敌叛国的贱人抓起来!"

萧榭知道这回母亲已是在劫难逃,不及细想,扑通跪倒:"皇兄,臣弟斗胆,恳请皇兄开恩,饶我母亲性命!"

萧辕的脸罩上一层严霜,"你还想袒护她?你对得起父皇吗?"

"父恩如天,母恩如地,臣弟两边都无法割舍啊!"

萧辕按捺着性于劝他:"你想清楚,只要抓到她,逼问出萧闵老贼的下落,不但父皇的大仇得报,天下很快就可以平定。我们兄弟二人齐心复国,岂不是流传千古的佳话?何苦为这贱人作茧自缚呢?"


"如果要我坐视母亲被用刑,臣弟不如一死!"

萧辕气得脸色发青,切齿了许久才开口:"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从她口中问出萧闵的行踪,我绝不伤她半根头发,这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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