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河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嗯......"Tony把微抖的手伸向优河，低低的喏喏道，"给我......"
优河抬手递上了盒子，Tony伸出手去，却有意无意地抓到了优河的手指。
"......嗯......优河......"他低低的呢喃着他的名字。
优河感受着他暖暖的、潮湿的手握在皮肤上的感觉，灼热的眼光牢牢地盯着他红红的、透着情欲的脸庞，仿佛忍耐着什么，咬着牙低声道："圆圆......"
"嗯......"圆圆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染着玫瑰红一般的色彩，温软的手指轻轻搔着优河的手掌心。
优河下定决心似的闭了闭眼："害死人的小东西！"
......
"嗯......优河......慢点......"
"......圆圆......"
"嗯，嗯......关、关灯嘛......"
......
翌日是阴天。Tony从睡梦里醒来时，发觉自己把优河的胳膊当成了枕头，轻轻侧身一看，优河还在沉沉睡着。难得呀，居然比他先醒？Tony眼珠一转，悄悄抬手捏起优河的鼻子来。哼，叫你每次都捏我鼻子叫我起床！？
"嗯......"优河闭着眼睛哼了一声，轻轻摇了摇脑袋。
"哈哈......"Tony笑着捏紧了手指。
优河被他捏醒了，微微睁开了眼睛，朦胧地打量着Tony。Tony舌头一伸，扮起鬼脸。
优河朦胧的眼神渐渐清晰起来，盯着Tony看着。
"......看什么嘛！？不认识啊？"Tony白了优河一眼，瞧他什么眼神！
"......"
Tony奇怪起来，对着优河的脸，摆摆手："睡一夜就傻啦？"
优河仍然盯着他，冷冷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看看它是长的、还是圆的......
Tony被盯着心里毛起来，瞪着眼睛叫了一声："优河！"
优河的眼神闪烁了两下，脸色缓和下来，懒懒露出了一个笑容："怎么？"
"神经病，忽然像不认识我似的！"Tony嘟嘟嘴，翻身从被子里钻出来披衣起床，伧踉了一下才站定。黏黏的液体顺着大腿根部滑了下来，Tony低头一看，脸马上红了。那是昨晚留下的......虽说，那是他自己有意无意地诱惑他的......"野狼！"Tony嘟嘟囔囔地白了一眼优河，带着忍不住的笑意去了浴室。
Tony没有看到，优河那回复了冷淡得没有感情一样的神色。
优河也起来，披上睡衣打量了一下房间，发出一声冷笑。又慢慢踱到书桌前，拿过一本《闲话丹麦》翻着，不知在找什么。
"哼，扔得倒快......"优河嘲笑似的笑了一声，弹了弹《闲话丹麦》的封面，走开了。随后踢开了地上的被褥，往沙发上一坐，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Tony从浴室出来，就看见优河乱七八糟、毫无形象地黏在沙发上，Tony奇怪地看了优河一眼。
"怎么了？"优河懒懒地撇了一眼Tony。
"......你怎么有些怪怪的。"Tony坐在地上收拾起被子来。
"怪什么？"优河伸出脚趾，有一下没一下地搔着Tony的背脊。
"不知道，你怎么这种坐姿啊。"Tony躲着优河的脚趾，"刚才眼神也怪怪的。"
优河眯着眼俯视着Tony的后脑勺，脚趾变本加厉地伸到Tony的衣领里去搔着。
"讨厌啦，你不去洗洗嘛！"Tony拉起衣领，回首瞪了优河一眼，怪怪的优河还是一样讨厌，爱玩弄他！
优河垂下眼，像考虑了一下似的，起身去了浴室。
"今天星期天噢，待会儿要不要练习彩绘啊？"Tony大声问着浴室里的优河。
"不，我得去一次公司。"
"啊？不练习吗？下周一就要表演喽！"
"不急。"优河洗漱完了从浴室出来，穿着衣服，"......因为我忘记了彩绘主题？"
"你疯了呀？"Tony诧异地看了优河一下，却被优河忽然冒出的冰冷眼神吓了一跳，停了停接下去的话，撇嘴道，"......是外星人！"
"......"冰冷的眼神迅速消失了，优河展颜轻轻一笑，"我去公司了。"
"我呢？"Tony扁扁嘴。
"随便。"优河拿起包，开门就走了。
这个怪家伙，都没有亲亲就走了......而且以前在公司加班都强迫自己陪着的！也许是最近累了......Tony莫名其妙地看着关上的大门。再不然，是昨天晚上做的时候咬了他，所以他生气了？真是个小气鬼！那次他把自己咬得那么疼，自己都没怎么样呢！Tony嘟囔着去冰箱里拿东西吃了。
中午时分，Tony带上在路上买的叉烧饭跑去公司找优河。一个人待着闷死了，虽然在优河身边会被他耍，可分开了又想念，就算是早上被他瞪了，还要给他送午饭！瞧我多善良啊......可是，这就是恋爱吧......Tony傻笑着跑进优河的办公室。
优河不知在找什么，办公室乱作一堆。备用衣柜门户大开，书架空空，书、资料、草稿纸乱纷纷散在地上，书桌的抽屉全开着，桌上也堆成盘点时的货架似的。优河背对着门，还在书架里找着什么。
"优河？"Tony愣在门口。
优河被吓了一跳似的回过身来。
"你在找什么?"Tony小心翼翼跨过地上的书，找了个空的角落把叉烧饭放在桌上。
"你怎么来了?"优河没有表情地看了一眼Tony。
"给你送饭!"Tony只顾着打量办公室，要是说不想一个人待着，还不得给他笑死啊......
"呃。"优河一愣，看了一眼那盒饭。
Tony开起玩笑，"你要给钱的噢!整整100元呢!"
果然优河竖起眉毛。
"好啦好啦，小气!"Tony做个怪脸，"你先吃饭，要找什么我帮你啊?"
"不用，"优河打开饭盒，淡淡回答，"是一个报价单，忘记放哪里了。"
"你今天记性失踪啦?"Tony走到书架前拨弄着书，拿起一本翻看着，"早上不记得彩绘画什么，现在又不记得报价单放哪里，老年痴呆了吧?"
优河吃着饭，冷冷地看了Tony的背影一眼，缓缓问道："Tony，腰上的牙印还疼吗?"
"干嘛！？又想咬我一口啊?"Tony回过头来，忽然吃惊的睁大眼睛，"......你叫我Tony?"
优河挑眉看看Tony，示意询问。
"原来你会叫Tony啊!一直圆圈儿圆圈儿的，还以为你连ABC都不会说呢!"Tony小嘴一张，大笑起来。
优河却变了脸色，眼睛里闪现出阴阴的光芒来。优河咳了一下，把盒饭放到桌上，"你去外边准备一下吧，待会儿在这里练习彩绘好了。"
"又指使我，我是菲佣啊!"Tony笑着扁扁嘴，离开书架边，"画的时候下笔重点噢，轻轻的描啊描的我又要痒痒了，那么大一个豹子，画坏重来的话得画到几点啊!"
"早上还骗我说是画外星人。"优河缓缓地说。
"你头壳坏掉啦!自己说要画豹子的都想不起来!"Tony诧异地走到优河面前，"你是不是李优河啊?"
优河站起身来，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阴暗的、像要图谋什么的眼神看着眼前的Tony。整个人发散出动物似的气息，就像杀气一般......
Tony慌起来，手悄悄地抵着书桌，试着叫他："优、优河......"
优河眯起眼睛盯着Tony。
这个人不是优河!他......不是优河！！
在腹部忽然被击中的剧痛下，Tony在晕过去之前直觉却荒唐地感到，这个和优河一模一样的人，不是优河......
七
优河冷笑一声，摸了块手绢塞进晕倒的Tony嘴里，又从备用衣柜里抽了根领带，把他手脚并拢一处，用领带紧紧捆住。Tony毫无知觉地任他把自己拖到墙角靠着，脑袋软软地垂到胸前去。
优河弯下腰，捏捏Tony鼓鼓的脸，轻声笑道："也真是像个圆圈儿，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说着踢了踢Tony，又走到书架前去找东西了。
翻翻找找了一小时之后，优河一脸怒气地坐到转椅上，狠狠解着脖子处的纽扣。看了看桌上的盒饭，一挥手就把它抹了下去，咬牙骂道："妈的!居然找不到!"优河露着凶光的眼睛，徐徐看过办公室的每一处。打开着的衣柜、凌乱的书架、被取下的画......看到墙角毫无动静的Tony，优河冷笑起来。
"要不是你，我还出不来呢......"优河自言自语道。说着走到Tony身旁，俯视着Tony小小圆圆、杂乱的发顶，低语道，"所以，留着你是个祸害......"
Tony仍是静静地低着头，一点没有动静。
优河抬起手缓缓摸着太阳穴，微微摇着头，闭着眼像是在考虑事情。片刻后，睁开眼来，走去衣柜边穿外套，然后另拿一件衣服披在Tony身上，拔出他嘴里的手缉，一把抱起他，随即锁了办公室大门，乘电梯下去，出了办公大楼。
优河的车快速驶出停车场。
一小时后，车子驶进冷辟的别墅区，在别墅区最后一条道路上停了下来。优河下了车，把依然晕厥的Tony抱出车子，走进路边的洋房。
白壁、白地、白砖。房内所有家具都是纯白，一片白茫茫。
"哼......"优河把Tony扔在白沙发上，冷笑道，"品味还是那么差。"
Tony被沙发背撞得反弹回来，‘咚'地一声，落到地上。"呜......"Tony闭着眼睛，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咽呜声。
优河蹲在Tony身边，看着脚边的Tony在晕厥中独自挣扎，伸出手去摸着他腰侧肌肤上的牙印，真的咬得很深，现在还有浅红的痕迹呢......
"嗯......"Tony呻吟着缓缓睁开眼睛。模糊不清的眼前终于清晰起来，是一双黑色皮鞋......往上......黑色的裤子......Tony神志迷糊着继续往上看去，皱皱的白衬衫......嗯，是优河......Tony刚想开口，优河拿着领带的双手像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下来，Tony猛地反应过来，刚想叫，脖子就被领带勒住了。
在惊恐的挣扎中，只记得优河那没有人性、甚至连一丝兽性也没有的眼睛......Tony痛苦地模糊了双眼，没有空气了......
他要死了......是Tony最后的一丝意识。
......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浅蓝色。Tony迷糊地眨着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正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柔和的男声："醒了吗?"
"嗯?"Tony一惊，两手一撑抬起了身体，"......这是哪里?!"
床边的男人伸手安抚着他："放心吧，这是我的私人诊所。"
Tony回想着前事，慢慢恐慌起来，呼吸渐渐重了，圆圆的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带着无框眼镜，表情柔和的男人。
"没事了，Tony。"男人微笑着坐到床边，拍拍Tony的手"介绍一下，我叫应晓生，是个医师。"
"我......"Tony看看周围布置得像书房似的、闲适的浅蓝色房间，"......怎么回事?"
"记得自己晕过去了?"
"嗯......"Tony低头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看着晓生，低声道，"优河在哪里?""在隔壁房间。"
Tony轻轻一颤："......他好吗?"
"他正睡着。"晓生一笑，"你需要什么吗?水?还是其他?"
Tony摇摇头，迟疑地问："是你救了我?"
"......可以这么说。"
Tony打量着晓升："你和优河是......？"
"我是他的私人医生。"
"......"Tony睁大眼睛，"......优河怎么了?他，他为什么会那样?"
晓生沉吟着："我看，在他醒来之前我不便告诉你什么。"
"他......他是优河吗?"Tony喃喃自语着，摸着自己的脖子，眼前闪现出那时优河没有感情的冰冷眼睛，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一酸，眼睛热起来，"优河不是那样的......"
晓生抬起双眼，深深地看着Tony："现在不谈这些，你好好先睡上一觉，一切等他醒了再说，好吗?"
"可是......"
晓生的目光很诚挚："你放心待着，这里很安全。也许今天晚上优河会和你谈谈的。"
"可是我睡不着......"
"我拿颗安眠药给你。"
Tony想了想，顺从地服了药，沉沉睡去。这会儿，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想......
可是晚上优河没有来找Tony。晚上九点多的时候，Tony睡醒后晓生送了点吃的进来，看着Tony用完点心后，说要送他回家去。
"优河呢?"Tony诧异地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为什么不见我?"
"他说想静一静，稍后两天再跟你谈。"
"不不!"Tony一着急，揭开被子跳到床下，"我现在就要见他!"
晓生急忙拉住他："Tony!Tony!现在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见我?"Tony又急又气，冲着晓生嚷嚷起来。这个混蛋这样对待他之后，竟敢不见他！？
晓生把Tony拉回床边，按他坐下："Tony，我站在医生的立场上告诉你，他现在的情况现在的确不适合见你，如......"
"他差点勒死我！！我要见他问个明白！"浓浓的委屈悉数涌上心头，Tony再也忍不住了，一咧小嘴，泪水浮上眼角，"我、我都没说不......不合适见，见他了，凭、凭什么他说呀......呜......"
晓生看着Tony滑出眼角的泪水，长长叹息了一声，抓住他的肩膀，轻轻揉着表示安慰，等Tony平静了一些后，低声说："Tony，我了解你的心情。可是现在优河真的不能见你。我保证，他不是想勒死你。你是他的恋人，以恋人的身份体谅他一下，好吗?..."
"啊!"Tony吃惊地抬起了满是泪水的圆眼睛，哭得红红的小嘴也吃惊地张着，"你......你知道我们是......?"
晓生点点头："他很重视你，相信我。"
"呜......可是他打了我，还用......用领带勒我......呜......"Tony抹了一把眼泪。
"他不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Tony不解地扁扁嘴。
"他病了。如果你硬要见他，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的精神可能崩溃!"
Tony被晓生严肃的脸色吓到了，带着一脸的泪水愣愣看着晓生。
"他还有公司要拜托你，对外业务和诚俊商量，插画上的事情和小清商量，记得?"晓生仍是一脸严肃，"所以现在回家去，好吗?"
"他得了什么病?"Tony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擤鼻涕，忽然抬起头来，被泪光泛得亮晶晶的圆眼睛害怕地看向晓生："......精神病？！"
"不算是。可是他的病能不能恢复，全得看你。"
"......"
"他非常非常的需要你，知道吗，Tony?"
晓生诚恳的眼光久久地看着Tony，嘴也严肃的抿成了一道线。片刻后，Tony垂下了眼光，嗫喏道："他要见我时，随时随地都要找我噢。"
晓生放下心来，微笑道："嗯，我开车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