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终止————Torias
Torias  发于:2009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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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带瑶容一起去吗?」忧璨看秉裕。

「随便!」秉裕转眼看瑶容。「你会想去吗?」瑶容点头。

秉裕耸肩,抬眼见到忧璨的微笑,秉裕回头喝茶,然後又看瑶容。「你留在东京比较好吧?反正我最後还会回到东京。」瑶容扁嘴。

秉裕轻叹口气。「来之前我就已经告诉你了,我来工作,没办法陪你,而且我要到处跑,行程不固定,三餐也不固定,连睡觉时间都不固定,跟去了你会吃不消!」瑶容眨眼,想反驳。


「我会陪瑶容!」肇逸忽然说:「东京很大,我陪你慢慢逛!他们都要工作,被他们冠上妨碍工作的罪名了,会瞪你三天三夜没完没了!」瑶容只能勉强答应,等秉裕回到东京吧!


晚餐过後,他们散步似的在街道上走了一阵子,忧璨送秉裕跟瑶容回旅馆,直接在车上说再见。

「你在试探秉裕吗?」肇逸在安静的车里低声问。

忧璨从窗外转头看肇逸。「我为何要试探裕?试探什麽?」

肇逸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这麽放心跟他分处两地?他如果跟瑶容交往呢?看样子那女孩很有那个意思!」

忧璨转回去看窗外,停了一下,才回答说:「裕应该有那个权利选择跟任何人交往。我不是大方,只是想重新整理我跟裕之间的关系,去掉我们从小在一起的缘分之後,我跟他还剩下什麽,…这是我很想知道的!」


「秉裕相当信任你!」肇逸温吞的又说:「从小在一起很好啊,你怎麽反而介意别人羡慕的事?」

「往後想一辈子在一起,有些事我现在不得不去在意。」忧璨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的街景。「裕有说他很信任我吗?」

「我用说要追你去试探他,他面不改色,没说什麽,给我的感觉却好像对我说,你有本事就去追,相信你追不到。」肇逸带著笑意说:「他若不是信任你,就是很有自信!」


忧璨沉思一阵子之後笑了起来,没告诉肇逸他在笑什麽。「瑶容大小姐就麻烦你了!」

肇逸没好气的看了忧璨一眼,反正他拿忧璨没办法,陪瑶容也比跟忧璨去工作会场被其他人当仆人使唤好多了。

秉裕第二天中午就离开东京,每天赶一个城市,有时一天跑两个地方,第六天到了札幌。秉裕向车站的服务员用地图问了方向,找到公园准备拍摄,心里又开始操起三字经,空气冻的手指头都没办法按快门了,带的外套在东京穿还可以,来到这里根本没用!还好当初看璨的脸色阻止瑶容跟著来,不然还要忙著招呼她的话,他迟早对瑶容发飙。转念想想,或许真的发飙也不错,至少往後就没有『好脾气』这种假象要维持。说璨被自己宠坏,自己不也是被璨宠惯了?离开东京之後,每天晚上都打电话找璨聊两句,肇逸真是个活菩萨,把手机借他,还是…那是璨的指示?秉裕在公园拍到天色快暗了,才收拾东西到市中心找过夜的地方,还要先填饱肚子,拉面已经吃到快反胃,换点花样好了。秉裕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徘徊很久,想吃烧烤,问题是一个人进去吃看起来很奇怪,他也不会点菜,可是再跑去吃酱油拉面会很对不起老板,因为吃下去绝对立刻吐出来!手机不知响过几次,也不知响了多久,秉裕才发现那个鬼魅般的音乐铃声是肇逸借他的手机在响。


「喂?」

「戴秉裕,你在搞什麽啊?」忧璨的怒吼声从手机里传来。「我打好几次都不接,你是想被我砍成三十六块丢进火里烧洗澡水吗?你在哪里?」

「札幌啊!」

「札幌哪里?札幌那麽大你要我怎麽找?」还是很生气的语调。

「街…上,我怎麽会知道我在哪儿!」秉裕停下脚步,脑中迅速重播刚才璨说的那句话。「找?你在哪儿?」

「站在那边…不对,找个暖的地方坐著等,不要给我乱动!」说完立刻切线。

秉裕站在街头呆了很久,直到一阵冷风又从毛细孔往身体里钻才回过神来,见到街边的咖啡厅就走进去,点杯咖啡喝,…然後呢?秉裕看了下手机,打电话到旅馆接璨的房间,房里没人接电话。惨,忘了问肇逸住几号房,秉裕又想了一阵子,算了,拿出地图研究一下,身边的现金快光了,找可以用信用卡的旅馆住?这笔费用报上去,不知道协会愿不愿意补偿?日本什麽都好,就是消费太高让人吃不消。盘算一阵子之後,快饿昏了,付账走出店门,刚才看到街角有香烟自动贩卖机,往街角走,摸零钱的时候,秉裕才想起他把珍贵的地图忘在咖啡店里,匆忙转身往回走,在店门口跟里面出来的人撞个满怀。本来肚子就饿,这一撞给撞个满眼星星飞舞,秉裕退後两步,正想用日文说抱歉,对方抓住他双肩开始用力摇。


「我不是叫你坐在一个地方不要乱动吗?」忧璨铁青的脸凑上来。「你还给我乱跑!…裕?…裕,你怎麽了?」

秉裕眨眼,想笑。「星星在飞,…我好饿,别在我眼前乱晃!」

忧璨伸手把秉裕背的行李袋拉下来,脱下大衣先帮秉裕披上,探了下秉裕的额头,没发烧啊!「你脸色好苍白!…裕?能走吗?」

「可以!我需要食物而已!」秉裕努力眨眼,把星星眨掉。「对了,地图忘在里面!」

忧璨背起秉裕的行李袋,跟著秉裕又进店里,他们受到全店的注目礼,秉裕大概没发现,忧璨根本不理会。

「你怎麽跑来了?我以为是幻觉!」秉裕拿回地图,向服务生道谢,转头看忧璨。

忧璨撇嘴,抓住秉裕的手往外拖。「先去旅馆再说吧!我差点杀了那女人,你想耍帅也不要把命都赔了好吗?明知道你会往冷的地方移动,还把大外套借给她?我连你都想杀了算了!不准再带那个女人出差了!」


「我再也不要吃酱油拉面了!」秉裕只能吐出这句心声。

在家的地盘上,是他宠忧璨,到了外地,变成忧璨照顾他!

一个小时之後,秉裕坐在温泉旅馆的房间里,面对一桌的怀石料理,忧璨打电话告诉肇逸他找到秉裕,没事了。秉裕接过电话,问肇逸经过的情形。
忧璨昨天就知道秉裕没带大衣,因为见到瑶容穿著秉裕的外套,差点当场在餐厅里掀了桌子,肇逸不善形容,说场面十分火爆,指著瑶容的鼻子毫不客气的骂,更正,肇逸用的是口不择言这词,接著忧璨立刻走人,把瑶容丢在餐厅里,肇逸送哭哭啼啼的瑶容回去,回到他们旅馆时,刚好碰上忧璨抓著美国派来的首席摄影师的领子,威胁著如果今天不帮他调时段,他就立刻开天窗,肇逸利用手机定位追踪找到秉裕的所在地,平息忧璨的怒火。肇逸当时还觉得事情没那麽严重,然後问秉裕怎麽没去买件大衣。秉裕支唔半天,说不出口是因为想省钱,大衣好贵。


「你怎麽来的?」秉裕放下电话。

「飞机!」忧璨翻白眼。「回去绝对要修理那女人!」

秉裕想了下,说:「你不是已经骂够了?外套前一天晚上就借她了,你也在场不是吗?我只是忘了拿回来,不完全是瑶容的错。」

「不单是这件事!」忧璨拿起筷子。「我每次联络的时候,小狗就对我说瑶容怎样怎样,气她气的半死,同样的年纪,小狗比她成熟多了。我最看不过去的是她完全不顾朋友,把别人的诚意当垃圾踩。」


秉裕正想开口,忧璨换气,又继续说:「还有,一看就知道她是自我中心的人,所有的事情只想到她自己想要怎样,完全不理会别人怎样,跟这种人交往会累死你,到时候被我骂活该了你就不要哭!」


秉裕无辜的眨眼。「我没跟她交往,…还没!」

忧璨冷哼。「忠告到此为止!」寂静滑过房内。

秉裕吃的差不多了才抬头望著窗外,自言自语般的说:「其实我好像根本不知道怎麽跟人交往!」

「你认为怎样才是两个人在交往?」忧璨似笑非笑的望著秉裕。

秉裕认真想了很久。「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吃饭逛街常碰面,就这样吗?小庆说他也认为我跟瑶容交往,我自己怎麽一点感觉都没有?…」

忧璨等了几秒钟,秉裕还在迟疑。「然後呢?接著说完啊!瑶容大小姐好像也认为你们交往著呀!…跟我抢著要送大衣来,偏偏什麽事都不会做,我看的人也够多了,还真的没见过这种人!好啊,让你送,北海道,找的到人,我孵的金蛋就全数奉上!」


秉裕听到金蛋开始笑,一笑就停不了。

忧璨挖苦的望著秉裕。「那麽好笑?刚才还失魂落魄的,你一路上来光吃酱油拉面?」

「我只会酱油拉面的日文啊!」秉裕摊在榻榻米上。「不过,我认为交往似乎该带有感情成份,才叫做交往,否则只像普通朋友而已。」

忧璨侧著头想了下,点头赞成。「也对!…不过回去东京,你家那个瑶容大小姐,你自己解决吧!我懒得再理她了,她大概也不想让我理!」

秉裕点头,收敛笑容,看著忧璨,一直盯著忧璨。
饭後去散步,然後等夜深了去泡温泉,整个温泉区只有他们享用。忧璨颇有语言天份,常接触各国的人,所以很多语言都会应对几句,秉裕找璨临时抱佛脚,学一些食物的名称,多少钱,数字单位等。璨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回东京,秉裕还要游荡两个地方才回的去。
睡前,秉裕数日圆钞票,真的不够,必须去换钱。忧璨在一旁望著秉裕烦恼,只是微笑。秉裕转眼看他,嘿嘿两声。

忧璨拿出自己的皮夹。「嘿,想借多少啊?」

「三万日币?」秉裕小心问。

「三万你想吃屁的?」忧璨拉下脸,也开始数钞票。「三餐外加咖啡下午茶,烟钱交通费,三万想混两三天,我真该拜你为师!」

秉裕接过一叠钞票,数一数有十五万日币。

「三万借你,剩下的我请你,拿去吃料理!」忧璨咧嘴笑。「北海道的海鲜是日本出了名的美味,既然都来了,就享受一下!」

秉裕微笑。「那你还要先教我怎麽点菜!我就往最好的握寿司店杀进去吃到饱!」

「呵呵!问食物你就问对人了!纸笔拿出来!」

秉裕认真抄了一堆食物名称,忧璨第一句就教秉裕说,师傅决定,我会说停。

熬到清晨两点多,秉裕催忧璨睡,忧璨不情不愿的躺下,秉裕熄灯,忧璨望著秉裕的脸,低声道:「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对我笑的样子,你常常皮笑肉不笑的,不过对我都是真心的笑!…连冷的快冻僵,又饿的头昏眼花的时候,你还是看到我就那样笑,像现在这样!」


秉裕转身躺下,望著天花板。「为什麽要终止契约?」

忧璨隔了许久的沉默之後才轻声回答:「因为我想放你自由,你还会得很多奖,会变得很出名,有一天会变成你挑案子,只做你想做的就好,开摄影展,巡回世界,专门会修理模特儿,身边一堆助理可以使唤!…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的!光想到那个,我就觉得好兴奋,我随便挑个你随便拍的照片,随便就得奖,你对自己缺乏信心。」


缺乏信心,是的,但是也只有璨知道而已。

「以後我不会再帮你了!我能做的全都做了!」忧璨又说:「我的格局也就这麽大,没办法再有突破,摄影师跟模特儿不同,我会将契约终止,有很大一部份是因为我不想你走我走过的路,没经验的祥彦小子都看得出来,你的技术应该没有拍摄物体的限制,往後的路,你要自己走,所以我必须先让你自由!」


秉裕闭上双眼,自由?是啊!忽然想起契约中有一条,璨会尽一切力量帮自己踏上摄影师这条路,他也做到了。跨进这行,拍璨拍出名,案子接著来,就在满心无奈无法突破时,璨帮他拿了个摄影奖,前面的路又忽然变的宽广。


契约终止,两人都得到自由了!

忧璨没睡多少,一早就搭飞机回东京,秉裕睡到饱,离开旅馆时,发现忧璨已经结帐了,秉裕背著器材继续旅程,璨会在东京停留一阵子,那是他已确定的,工作结束之後还会继续留著休假。


秉裕偏离原定行程,往南走,又往西移动,一路上找拍摄地点,一路吃,仍旧每晚打电话给忧璨聊两句,多半告诉忧璨他拍了什麽好景色,吃了什麽好料理,听到秉裕炫耀的说他找到一家小店,只花了三千日币,吃到一顿海胆套餐,忧璨气的挂他电话。


秉裕只是想笑,璨是出了名的老饕。接著打电话给瑶容,问候一声也好。

「秉裕!」

「还好你还没睡!」秉裕说。

「你什麽时候要回东京?不是说一个礼拜吗?已经一个礼拜了!」

「还要两三天吧!」秉裕喝口啤酒,舒服的在小旅馆房里欣赏外面的夜色。

「赶快回来陪我好不好?他们都说有事,人家都不知道要去哪里逛,连吃什麽都不知道,好想你…」

秉裕等了一阵子,听见啜泣的声音,叹口气。「我当初不是告诉你跟著来日本会很无趣吗?我根本没办法陪你啊!…你在哭?」

沉默。

「瑶容,你先回去台北吧?」秉裕平静的说:「觉得不好玩,改机票先回去吧!就算我回到东京,也没办法陪你,我还要在东京拍照四处跑,等回去了我再找时间陪你逛街吧?好吗?你先回去!」


「不要!」

「不然怎麽办?你自己没办法上街,大家都是来出差工作的,这样好了,我问肇逸或璨帮忙,你告诉他们想逛什麽地方,请他们带你去,但是他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你自己逛,他们忙完了去接你,好吗?」


「我不想找他们!你都不打电话给我,人家每天都在等你的电话!」

秉裕深呼吸,接著轻吐气。「瑶容,别惹我生气好吗?这工作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现在没办法分心,我必须在工作上努力,你还没踏出社会,或许你不能明白,至少请你了解这一点,我的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知道啊!我没有吵你不是吗?让你去工作!」

秉裕想把啤酒倒在自己头上降温,因为头顶冒烟了!「你先回台北吧!等我回去了,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你生气了?」

秉裕苦笑。「应该还没吧!瑶容,你自己先考虑一下,我希望可以跟你交往,可是目前这种状态,我不觉得我们在交往,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麽,可是我不认为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又一阵沉默。


秉裕叹气。「回去了我们再谈吧?了解彼此需要时间,我想过,我们的年纪差距还不至於造成代沟,也算能聊天,你对我付出很多,我都知道,可是…」

「可是什麽?」

「如果你只是把我当成交往对象之一,或是单纯交往没有共同目的的对象,我玩不起这种游戏,你懂吗?」

两人之间停顿很久,然後瑶容小声说:「可以麻烦肇逸帮我改机票吗?我明天就回去!」

「你可以自己去请他帮你忙吧?」秉裕回答,语气依然平静。「肇逸没空就找璨,璨会帮你的!」

几秒的迟疑,接著瑶容说:「好!晚安!」

秉裕等对方挂掉电话才切线,爬到窗边看夜色,心里浮上一丝恐惧。往後就只能靠自己,自己要爬出一条路,要往上爬,爬到璨说的境界。这样分别打电话,可以给自己明显的差异感。跟璨聊天总是愉快,听听璨的牢骚,跟璨说好玩的事,那种惬意的感觉,跟瑶容聊天时就没有。打电话给瑶容之後,心情立刻沉淀,想著怎样才是交往,怎样可以让瑶容了解自己,怎样慢慢培养感情,想到就头痛!


三天後回到东京,瑶容早回台北了。璨拖著肇逸到火车站来接人,一脸笑嘻嘻的模样,问秉裕怎麽把瑶容打发的,秉裕只能据实以告,然後急著先去洗试拍的照片,忧璨一手包办,抓著肇逸当翻译,当导游,最後到餐厅吃晚餐。
忧璨跟肇逸急著看秉裕拍的照片,餐桌上堆满照片,肇逸非常意外他所看到的照片。

「这些洗出来都是名作呢!」肇逸指著一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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