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以吧！亏我还拼死拼命的要你逃走，想不到还是看错人了啊！」这是他最亲密的好朋友。

「我怎麽会生出这麽没用的儿子…」这是他的父母。

愧疚、不安，一下子袭进了斐殷的心理。不要，不要过来，我没有忘记，没有。不要说了，头好痛，好痛，席斯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斐殷抱著头，死命的哭著，无力的坐在地上，不想起来，不想睁开眼睛。

第二十一章《白蝶》

黑色的淡光，微微滴水的声音，将地牢更显得阴森。有一个金色长发的男子，慢慢的走了进去，一手抚住了旁边的墙壁，眼神带著担忧、又怜惜的看著前方，那个垂坐地上的矮小人影。

他走了过去，轻轻的蹲了下去，为了怕吵到他，只是一味的看著他。忍住伸手去碰他，现在变成这样，一切都是他的错，当初如果他们没有想去找陛下的话，那…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小小的人影，似乎听到不属於自己的喘息，缓缓的睁开眼睛，睁开那水汪汪的大眼，看著眼前的人，然後露出微笑。「你来罗！颔哥哥。」

「对不起，这麽多年以来连累到你了。」颔紧紧的抱住逝风，诉说他的不舍。

三年前，他被陛下带走後，就被关在这永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身心受到多少疲惫，他不知道，因为他从不跟他，或跟他撒娇。为了赎回他，他成了炽暗的奴隶。

「才不会，不过一直在这里，已经过了多久了啊？」逝风抬起他小小的脸蛋，笑著问。

「三年了。」

「这麽快啊！」逝风笑著，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

「陛下找到席斯殿下。」颔缓缓说出这个消息，他知道身下的人儿缓缓僵掉。

「那你…」

「我会去找他的，他…然後我会请他放你走的，不过这次去，或许我就不会回来了。」颔低著头，苦笑。

逝风死命的瑶著头，眼泪已经泛了起来，双手捉住了他的衣领。「不、不可以去。」他是为了什麽在这里受苦的，为什麽颔哥哥还要去找他。

「对不起，为了你，我还是要去。」不过他一定没办法把席斯殿下带回来的，那就这样吧！或许，会死在他手中也不一定。

「你骗我，你说不去找他们的。」逝风低下头，不想在望著他，这个大骗子。

「那…至少，你要活著回来。」他默默的抬起头，含著眼泪望著他。

颔轻轻的点了头，这是一个虚假的谎言，如果他发现了事实，他会讨厌他、恨他，或者是不想理他吗？对不起，你是我最爱的人，我要你幸福，我不要你痛苦。我已经请求陛下，如果我死了後，就把你跟我这段记忆消除，所以你不会记得的。

「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也跟我打过勾勾的，不能反悔。」逝风看著他，脸上交杂著许多表情，有哀伤、有愤怒、有不舍。

颔柔了柔他的头，他不语，只是用肢体表达，因为，这都是一些不可能实现的谎言。下一世，我们还会相见嘛？会相遇吗？他从他的口袋中拿出一条手鍊，银色的外表，加上作工精细的水滴形状，令人难以猜得他的价钱。

「给你，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颔将手鍊帮他带上，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後的承诺。

「那、吻我。」他不笨，他知道他的意思，到这个最後，他还是不想失去他。

颔捧住他的脸，深情的望著他，然後慢慢的低下头，两片唇瓣相贴合在一起，里面的舌头也尽情的翻滚著。这个吻，唯一的，离别吻。

颔依依不舍的推开他，笑著。「我该走了。」

逝风点点头，送给他一抹安心的笑容，这样对他，或许是最好的。他不会在他走前哭的，因为，这是给他离别的礼物，对不起，颔哥哥，谢谢你这麽爱我，或许我会先比你先走唷！

看著颔慢慢离去，逝风无力的看了令一个黑暗的角落一眼，然後慵懒的出声。「冰蕐，我知道你再那边很久了，还不出来。」

「埃呀！被你发现了。」冰蕐露出一抹大灿笑，缓缓的走了出来。

「你的气息这麽明显，我怎麽会没发现。」逝风看了他一眼，自从两年前，他不知道从什麽地方得知自己的事情，三不五十就来这边看他。

冰蕐收起笑容，双手叉著腰间，盯著逝风看。「你知道他要走了，而且不会回来了吧！」他看著他眼神中的悲痛，他知道那有多痛，当雪鈅走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应该也是这样吧！

「知道又如何。」他苦笑著，是的，知道又如何。

「为什麽我们全部之间的禁忌恋情，竟然都是悲剧。」他也跟著苦笑，悲剧啊！

「冰蕐，我想请你帮我。」逝风下定决心的抬头，看著他。

「怎麽？」是要请他带他离开这麽？

「杀了我。」他笑著，他不会离开这去找颔的，只会造成他的麻烦，他想要先去另一个世界等他。

冰蕐顿了顿，眼睛睁大的看著逝风，不敢相信的望著他。「你…」

「杀了我，我想先去等他。」

「你知道我下不了手的。」冰蕐苦笑著，柔柔的抚摸著他的脸，他怎麽可能下得了手，不可能啊！

「我知道，我叫你带来的东西呢？」

「这个?」冰蕐不情愿的拿出怀中的小瓶子，那一罐吸血鬼族里面最毒的药，只要喝下去不超过一分钟，马上四肢无力，躺平在地上。

「给我。」逝风伸手想要接过来，只见冰蕐左闪又闪，就是不想交给他。

「我求你给我。」逝风闭上眼睛，眼泪一直落下，他不想再承担这种痛苦了，他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了。冰蕐顿了褪，最後只能把瓶子交给他，看著他喝了下去，直到死亡。

「谢谢你。」逝风笑了笑，露出他活前最後一抹微笑，那是幸福的，因为他即将得到解脱，到另一个世界去，等待他的爱人。

冰蕐坐在地上，无力的掩著面，死命的哭著，他所珍惜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去了，傻逝风，你这是何苦？他看著逝风的尸体，慢慢的消失，然後化成一只又一只的白色蝴蝶，直直的穿越过墙壁，然会飞舞著离去。

纯白的蝴蝶，好适合他。他就向那些蝴蝶一样，单纯的心思总是透明，处处为著别人著想。如果你有看到雪鈅的话，麻烦你再跟他说一次，冰蕐爱他，生生世世爱他。

第二十二章《悲局》

剥落的高墙外，里头飞来阵阵玫瑰花香，这里就是他们所在的地方了吧！为什麽心会突然阵痛了一下，该不会逝风发生什麽事情了吧！不会的，它在那个地方很安全的，是不是，逝风。

颔用血凝聚出一把刀，利落的在城墙上开了能容纳一个人过的口，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举步跨了进去，要看见了，他久违的人。

玫瑰花瓣随著风而舞，有一个琥珀色头发的男子，默默的凝视著血色水晶棺材里的人，深情的、怜爱的望著，连有人走到他前面都不知道。

这是！？斐殷，该不会殿下要把它变成吸血鬼吧！颔邹著眉，不语的看著席斯。多久了，这张他魂牵梦萦的脸，就在他眼前，但是，这却不是一场感人心肺的重逢，而是，离别的序曲。

「殿下。」他吸了口气，鼔起了勇气，终於开了口。

席斯抬起头，看著曾经被他丢弃的人，他怎麽会在这?「颔…你怎麽知道我们在这，逝风呢？」为什麽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

「这次来，没有多馀的时间能和你有重逢的喜悦，我是奉陛下之命来带回你的。」他冷冷的说出口，丝毫不带任合一点感情。不，这不是他的本意，为了逝风，他该演得这麽绝情。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他相信他的，他不可会这样听他的话，说不定里头有什麽阴谋，他一直很相信他的。「该不会是因为逝风？」或许有这个可能，颔会出现的地方，逝风理当会出现才对。

「不是。」谎言，这一切都是谎言。

「你真的想带我回去？」席斯正色的看著他，他怕等等引出来的战争，会严重影响到斐殷。

「是的，这是陛下的命令。」即使他的心在淌血、倘泪，他依旧要当好一个演员，为了让他、和他，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你骗我，我认识的颔，不是这种人。」他坚信著，这里头一定有什麽内幕。

「别傻了，殿下，三年了…可以改变多少事情呢？」不，他很明白，不管时间在久，他对他的心意从没有变过。「如果你不从，我将会强行带走你。」

「至少等斐殷醒来。」席斯邹眉，起身，挡在斐殷所躺的棺材旁。

颔低下头，苦笑，这是不可能的，不管任务成功会失败，他依然不能心软，他知道炽暗正在某个地方看著他。说不定他一时的心软，逝风会在他眼前葬送掉，即使要牺牲自己，也不能让别人受伤。

「没有你决定的权利，拔起你的剑，与我战吧！」

席斯苦笑了一下，他不相信，短短的三年，他会有什麽改变，现在为了斐殷，他该战。他露出一抹冷笑，用玫瑰花瓣集结成一把利剑，面对著颔，这场误会的战争即将开始，不管谁对谁错。

颔用冷血的面具，将自己最真的感情封杀，现在的他，该是个冷情杀手。他举起剑，离席斯鼻子不远的地方，下了开战的指令。他一把挥起，来势汹汹的往席斯的心脏直直刺去。

他不打算和他战，席斯拿起剑，只是一味的闪躲，还没弄清楚前，不能伤害到他。「他真的不想跟我说实话？」席斯节节往後退，忍不住开口。

「没有什麽实话。」是的，他现在是个谎言集合体，没有实话可言。

「颔…你不是这种人的。」席斯邹眉，挡掉往他肩上辉过去的剑，只是顾著说话，还是被剑砍断了几跟发丝。

「你从不了解我的，有什麽资格说我不是这种人。」他知道他很有资格，只是现在承认的话，他的心将会被柔化，而默默等著他的人，会遭到什麽待遇。为了今天，他受炽暗的命令，每天每天，踏遍了多少地方，只是为了找他。

颔看著脸边有空隙，将剑挥过去的一瞬间，用右手肘往他的脸撞了过去。席斯没想到他有这一招，直直的命中他的脸，顿时，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点血丝。

「想不到这几年来，你的功夫愈来愈好了。」席斯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开心的对他笑，好久没有这样玩了。

「当然。」颔邹起眉头，熟悉的对话，让他的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你为什麽要这麽勉强和我打?」他看见他眼中的犹豫，不舍。

「因为奉陛下之令。」这个谎言，能支撑他多久呢?每一步的逼近，脚下的玫瑰一朵一朵化成片瓣，随著他的每一次挥动，飘扬的共舞。

「谎言。」席斯笑了笑，他懂他的，一直以来都懂得。

「闭嘴。」颔闭上了眼睛，加深了每一次攻击，为什麽他总这麽了解他，了解到他好心痛。

席斯叹了口气，他依旧不想承认，该来点硬的，让他省悟吧！他快速的闪过他的攻击，低下身子，用著没拿剑的另一手，狠狠的挥了过去。颔顿时受到创击，随即蹲下身体，看著眼前的人。

「你明明可以杀死我的，为什麽不。」他明白，刚刚若是剑的话，他早已经死在他剑下了。

「我舍不得。」

颔看著他，邹著眉，如果他没有杀了他的话，那就要换他杀了他了。不可以，他眼角瞥见了那具血色棺材，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就是他了。「我会让你後悔的。」他使出体内的最後力量，化成一道白光，伴随著花瓣，往棺材直直奔去。

「不要…」席斯瞪大眼睛，一时刻不住自己，手中的剑已经渗入颔的身体，他明明没有想要杀他的，为什麽会…

颔看著他，对他笑著，这是他卸下面具的真正神情。他的嘴角露出了血丝，眼泪也因疼痛而留下，伴随著那幸福的笑，让席斯顿时不能思考。看著他的身体直直倒下，席斯忍不住接著他，直到若有若无的残音，再他的耳边出现。

「谢谢你，我真的…很爱你，当初的…誓言，我帮你成真了。」是的，那个誓言，他帮他完成了。

席斯看著他，眼泪顿时落下，看著怀中的人，慢慢的消失，化成金色的蝴蝶，随著玫瑰花瓣舞向天空。

誓言…『这辈子不管生与死，不管汝在何方，吾必定跟随到底，迫使要吾的命，也必跟汝到天涯海角。』再一次的回响在他耳际，这个傻瓜。

席斯没有多馀的时间哭泣，随即被一阵爆炸声惊醒，碎成片状的水晶，随著风飞过他身旁。斐殷…斐殷…怎麽会…他看著尽碎的棺材，里头有个人静静的沉睡著，即使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

&　 &　 & &　&

这里是哪里！？他不能放弃，为了席斯，他该要成为吸血鬼，和他享受那生生世世的爱恋啊！他努力的看著眼前的幻影，是的，一切都是假象，他不该相信的，他要相信的是：席斯。

斐殷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静静的睁开眼睛，每一个幻影的脸不再狰狞，反而非常的柔和。

「你做得很好，斐殷。」他果然很疼他啊！

「你要好好活下去喔！」哥哥，谢谢你。。

「斐殷，我很庆幸是你活下去，记得，要连同我的份活下去」谢谢你，蠢子，从小到大，他都非常的懂他。

「斐殷，幸福是自己掌握的」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明白了。

斐殷站了起身，满意的看著身旁的幻影消失。是的，他没有後悔过，他没有对不起他的族人，因为他知道，他们都很疼他的，对於他的选择，只会给於祝福。这种好笑的试练，根本不足以为惧。

「很好，你通过了试…」

通过了吗?为什麽眼前的景象开始消失，他不是要变成吸血鬼了，为什麽有种他会离去很远的地方?不可以，他不能走，他不是通过了吗?席斯，到底外面发成什麽事情了？

一阵白刃出现在黑暗中，直直的将斐殷一分为二，要死了吗？席斯，对不起唷！不能当面跟你告别，对不起，我的能力还是不够，不能够陪你了。

当他眼睛闭上那一刻，席斯紧紧的抱著他，眼睛因惊恐而睁大，呼吸，怎麽会停止了?斐殷…你醒醒好不好?大家都走了，为什麽你不留下来陪我，你不是说会成功的。

不，是我没有守护好你，你才会被颔的白刃伤到，对不起，我总没有在最後一刻赶到，为什麽，为什麽我怎这麽没用？席斯抱著斐殷的尸体哭著，死命的哭著，最後无力的埋在他的怀中。

原本带著温暖的身体，慢慢的在他怀中变冷，他不相信他死了，他最後的笑容好甜蜜、好幸福，他没有死、没有死。

「哪！你不是最喜欢喝我泡的花茶，你醒来好不好，我天天泡给你喝。」

「你不是最爱躺在玫瑰花里睡觉，这次我不会阻止你了，你醒来好不好?」

「你不是常说很想逝风他们，如果你醒来，我马上带你去看他们好不好?」

「为什麽你不醒，斐殷，没关系的，现在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不管要花多久的时间，我都会让你好起来的，就像之前那样。」席斯呢喃的念著，即使他知道，不管在对著他说什麽话，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斐殷，不要死、不要死，我求你好不好?」席斯无力的哭喊著，对不起，今生我无力守护你，你会怪我吗?他抬起头，伸手温柔的抚摸著他的脸，是微笑，在他的脸漾起了微笑。

「傻瓜，你从来都没有怪过我，从来没有，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席斯苦笑著，在那冰冷的尸体上，温柔的印上一吻，我会找你的，不管下一世、还是下下一世，你要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天空下起了淡淡薄雨，底下的玫瑰花，都染上了一颗一颗的泪珠，为的是，这一些悲哀的恋人，哭泣著。一个琥珀色的男子，抱著银紫色头发的男子，两个无力的坐在花海中，不发一语的沉默著。

随著风，一片又一片的花瓣飘扬著，一只白色的、红色、金色的蝴蝶，在空中交缠著舞绕著，似乎在默哀著什麽，这一场禁忌的恋情，在这一世，始终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