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不要啊，我要死啊，我要做鬼，我要做自在逍遥的鬼啊！

“皇上，不要啊，您可想仔细了，臣弟做的可是大逆不道的谋反啊，这可是重罪，是要受千刀万剐之刑的，求皇上杀了我吧，不然臣弟活着也不安心哪！”

皇上更加和蔼了，亲切地看着我说：“齐王啊，你既已知错，朕还当你是朕的弟弟，朕只有你这一个亲弟弟，怎么忍心杀你，好了，回去养身子吧，你说的一切，朕都记下了，朕会让人去接管你的军队，也会让人去收银矿，圣将军的事，朕也会给他平反，你就不要再内疚了，回去好好养病。来人！送齐王回府！”

“不要啊，皇上，您杀了我吧！”

我惊慌地叫着，却看到皇上怜悯地望着我，吩咐人：“齐王神志有些混乱，快把他送回王府找太医好好瞧瞧！”

就这样，我被皇上派人给送了回来。

躺在太阳底下我眯着眼假寐，脑子却在不停地转动。

真是奇怪啊，这样都不能让皇上杀了我，他不是恨透了齐王吗？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杀了他？如果是为了太后，可这是谋反，不是小罪，太后再护着也可以暗地里毒杀呀？可他为什么就没有动静呢？

在我被皇上派人送回来后不久，皇上就派人来把齐王府翻了个底朝天，齐王所有的底子全被皇上所掌握，除了日常开支还能象以前一样，但那些军队，银矿什么的，就别想了。

纪嬷嬷回了趟宫，回来后跟我传达了太后的懿旨，叫我不要害怕，皇上只不过是把那些违禁的东西搜缴起来，只是要我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并不是想要我的命。

纪嬷嬷还小声地对我说：“王爷，您放心，太后跟皇上说了，要皇上保着您以后安乐无忧，永远不得伤害您。”

我真是欲哭无泪啊，我想死啊，不想让他保着我的命啊——

纪嬷嬷见我脸色难看，以为我心疼那些财物，笑着安慰我说：“太后还让皇上答应让王爷领双份的俸禄,以弥补王爷您的损失。”

我无力地让纪嬷嬷下去，自己一个人呆着。

唉！

长叹一声，认命吧，还是慢慢等着身体好起来吧！

这时圣一端来药粥，我一闻那味便想吐，可是不喝又不行，太医说，为了早点能好起来，一定要按着他开的方子来吃饭喝药。

我吃两口，歇一气，一碗药粥吃了半个多小时，为了怕粥冷，圣一还把一个小火炉放到身边，一见粥凉了，便换一碗来，搞得我不得不喝得快一些。

晚上，我再也不推却让男人来陪睡了，只是齐王的那些男宠们个个清秀妩媚犹如女子，刚贴上身，便一个个发起抖来。只好打发人重新找来身体强壮的，为了不让陪睡的男人冻出毛病，我让家人找了二十个陪睡人轮番陪，有了他们的体温，好歹让我不再难挨。

皇上下了一道旨，给圣一家平反昭雪，恢复圣大将军的名誉，发还圣家被抄没的财物，相应人员也都一一还家。

我把圣一喊到身边，看着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对他说：“圣一，回去后好好读书，长大做个本分的人，不要去当什么官，官场不是你这样单纯的人可以混的，回去跟家人好好团聚吧！”

圣一垂着头，不说话，我奇道：“回去吧，你放心，齐王以后再不会为难你们家了，放心回去吧！”

圣一忽然跪了下来，叩了个头，颤声问：“王爷，圣一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我忙说：“什么事？起来说吧！”

圣一没起来，只是抬起头看着我，问：“圣一只想知道圣一的姐姐是不是让王爷抓起来了？”

“哦，”我放下心来，对他道：“你放心吧，你的家人都已经放了，你回去后便能见到他们，快回去吧！”

圣一摇摇头，悲切地说：“圣一问的是，那天，帮圣一伤了王爷的姐姐，自那天起，圣一再没见过她，她是不是让王爷给抓起来了？”

我默然，没想到他问的是我。

圣一叩头道：“王爷，伤您的是圣一，不关姐姐的事，请您放过她可好？圣一愿做牛做马报答王爷的恩情！”

说着连连叩头。

我忽然一阵心酸，这个我只不过帮了他几次的小孩，为了我竟然不回家，要呆在对他心怀不轨的齐王身边，而我的亲人呢？却一次一次地伤害我，伤到我不愿再做人。

“圣一，我没见到你说的什么姐姐，那天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不记得有什么姐姐，你快走吧。”

圣一以为我不肯放过他姐姐，哀求道：“王爷，请您放过她，圣一一定安心呆在您身边侍候您，王爷让圣一做什么圣一都愿意，请王爷您放过她吧！”

看着不停叩头的圣一，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静静地躺在太阳底下，阳光的照射下，让我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了阳光的可爱，可是心底里的痛却在一点一滴地侵蚀着我的神志。

我无力地抬起手擦去眼泪，对圣一道：“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人，说没见就是没见，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回圣府吧。”

圣一不肯起来，我发怒道：“怎么，是不是看本王如今动不了你，就敢违抗我的命令？”

圣一一哆嗦，终于叩了两个头站起身来，慢慢离开了。

“圣一，回家后把这一切都忘了，不要再想以前的噩梦了，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吧！”

默默地祝福着圣一，看着他小小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中。

第十二章

自从齐王成了废人后，世人都知道齐王已经失势了，整一个活死人，除了能吃能喝，其他什么都不能做，皇上为了能让齐王安心养病，下令所有人等不得前去探望，不得把外界的消息传进齐王耳朵里，生怕齐王身子不爽，不利于养病，而王府里上下也都被皇上换了一遍，除了那些姬妾们没换，再无一个以前的老人。

我冷眼看着，心里明白这等于是把齐王囚禁起来，我也不管他，反正我对这一切都无所谓，一心只想着养好身子，能有力气站起来而不至于摔倒。

冬天是最难挨的，即使让两个壮男陪着，我依然发抖不已。想起以前中国东北那里支的炕，我便让人在屋里支了一个火炕，这才好过一点，只是过了一夜便被太医制止了，因为我怕冷，让人把炕烧得太热，结果把自己给烫伤了。

幸好我的口水可以治伤，不然真是雪上加霜。

为了让自己早日康复，我强撑着站起来，那怕只是扶着墙站那么一会，我也坚持着，每天试着看能不能迈出一步来，刚开始时，只要一动步便要摔一五体投地，把自己磕得鼻青脸肿，鲜血淋漓，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听人劝，一门心思地锻炼，当我终于可以离开墙，自己走出一步时，我高兴地差点掉下眼泪。虽然只是走了那一小步便又摔倒，却让我看到了希望。

屋外飘着雪花，屋内却热火朝天。

今天是大年三十，这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王朝居然跟中国古时候的风俗一样，什么过年啊，十五啊，清明、端午、七夕、中秋、重阳统统都有，真是让我惊叹。

虽然因着齐王生病，没有人主持，不过在纪嬷嬷的操作下，王府里的下人们依然高高兴兴地准备着过年。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年了，做鬼的那些年月，都是独自漂泊，我都记不清自己飘荡了多少年。如今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地倒也引起了点点兴趣，时不时把自己所知道的吃食告诉他们，让他们做一些来。引得纪嬷嬷惊叫连连，问：“王爷是打哪得来的这种做法，真是令人惊奇！”

我微笑不语。

三十那天，宫里赏下来很多礼物，说是丽妃娘娘生下个皇子，皇上很高兴，赏赐更加丰盛。我大手一挥让众人分了。一干人乐坏了，纷纷叩谢。

那帮姬妾们也纷纷前来给齐王贺新年，看着这些个美人妖娆艳丽香气扑鼻，围着我转，转的我眼花。想着她们正是青春年少，却因为我的一句话困在自己的小院里不得出来，从今以后更是要孤苦伶仃地苦守空房，心生怜悯，便让她们一同守岁，共同过年。可把这一帮女人欢喜坏了，个个笑颜如花燕语莺声的。

为了让氛更加活跃，我让这些女人把自己拿手的节目表演出来，她们下功夫表演起来，有唱有跳，也有划拳的，执骰子的，那帮下人护卫等人开始也还拘谨，最后看得眼馋，也都加入了进来。

一时间大厅里热闹非凡，我看着这热闹劲，自己也咧着嘴笑，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开始还觉着酒味，最后便如饮水一样，不停地喝，不停地笑，也不停地唱，虽然不知道自己唱什么，却依然扯着喉咙唱个不停。

我看着眼前出现的妈妈，对着她举起杯，笑道：“妈，祝您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不用再看着我心烦！”

一昂脖，一杯酒下了肚。

又端起一杯，对着哥哥嫂子说：“祝哥哥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记着发了财，要把借人家的钱都还上！一定要还上，不要再赌了，以后没有人再为你做担保，没有人为你还债了，干！”

扔掉杯子，又端起一杯，对着姐姐笑道：“姐姐，你也来看我了？来，我们姐妹干一杯，看好你的情郎，记着不要让他的花言巧语把你骗了，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心，不要为任何人丢了，记得哟，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看着他也出现在我眼前，我咧着嘴对他笑着说：“你好啊，好久不见，你瘦多了，过得不开心吗？为什么不开心呢？虽然你骗了我，可我并没有揭穿你，你依然还是你，依然还可以跟她结婚，你放心，这个秘密我带进坟里也不会说的，你放心吧，放心当你的新郎吧！”

我又喝下一杯。

看着圣一，圣一小小的脸上满是信任地望着我，唤着我：“姐姐，姐姐。”

“圣一，圣一……”

对着圣一，我终于哭了，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他们这样对我？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大后，我为了家付出了一切，为什么他们还是这样对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

想起阎王对我说的一切，我怒吼道：“放屁，你说我上辈子欠了他们，那谁欠了我的？谁？谁？谁啊？”

我一挥手，把眼前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对着阎王铁青的脸叫道：“阎老头，我告诉你，姑奶奶不去就不去，说什么也不去，有本事你把我扔进投胎池，你扔啊，你扔啊！”

“哈哈哈……”

我狂笑着，指着阎王的鼻子狂妄地叫道：“你抓不住我，你抓不住我，哈哈哈……南天尊，我真要谢谢你，真谢谢你啊！哈哈哈……”

“呜……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这样对我……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如果不是你亲生的，为什么不把我丢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呜……呜……为什么都这样欺骗我……为什么……”

嗓子又干又哑，头又晕又痛，象汽车轮子不停地在耳边转悠，又象有多个喇叭在耳中乱鸣，太阳穴象被谁敲打似地乱跳。

我挣扎着强行睁开双眼，唤道：“圣一，给我倒杯水。”

片刻，一个人把我扶坐起来，一人端着杯子喂我喝水，我一气喝了下去：“再倒！”

又倒一杯水递到我面前，我仍是一气喝下去，终于觉的好过些，随口说了句：“谢谢！”

一个男人的声音惶恐地道：“小人不敢，是小人应该做的。”

我一愕，抬眼看去，却是那二十个陪睡男子中的一个，叫什么来着？

我揉了揉太阳穴，TMD，这酒后的症状真让人痛苦不堪。实在想不起来，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低头道：“回王爷，小人叫林男。”

“哦，”

我想起来了，这人是叫林男。见他穿着单衣站在地上，便说：“快上床吧！”

“是。”

另外一人把我放倒躺好。

林男上了床，不敢让凉身子贴着我，等身体在被中捂热后才敢进到我的被中。一前一后夹在两个男人中间，身上才觉得温暖起来。

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记得我跟一大家子正在喝酒唱歌，怎么一转眼便睡到床上了？

“什么时候散的？”

林男小声道：“回王爷，大家见王爷醉了就都散了。”

我醉了？我想了又想，却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又喝又唱的，怎么就醉了？我一向并不怎么喝酒的，昨天怎么喝起来没完了？还竟喝醉，不知道我喝醉后是什么形象，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失态，一个连走路都走不稳的人，能有什么态可以失的？

不知道是酒的缘故还是他们身上的热源，我身上也开始发起热来，这倒是个好现象，自从上了齐王的身，就没感觉到热过，现在终于有了热的感觉，真好。

我咧着嘴“呵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林男跟另外一个人傻傻地看着我，不知道我笑什么。我高兴地叫道：“我感觉到热了，我能感觉到热了，哈哈哈，热了，哈哈哈，热了……”

我让他们下去，一个人睡，哦，老天呐，想我有多久不敢一个人睡了，没有人陪着只怕天寒地冻地冷死我！

林男跟那人不敢离开远，便在外屋躺下了，好在这屋里整天烧着火盆我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受凉。

终于不用人陪了，我那个激动啊，一会笑一会发怔，折腾到了天亮，这才又睡着了。

我是被冻醒的，凌晨时那热热的感觉没有了，浑身依然冰冷，感觉快要冻成冰块了。气得我哆哆嗦嗦地破口大骂，骂来骂去不知该骂谁，赶紧又唤来两人陪在身边，帮着驱赶严寒。

家里人纷纷过来给我拜年，我把自己包成了一个大包子，屋里摆的火盆使他们一进来便开始冒汗，不得不把厚厚的棉衣脱下来，看着他们一身轻松地活动自如，看看自己象个遭瘟的鸡无精打采，目中禁不住闪出嫉妒的光来。

因此也忽略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多了些异样，多了些慌张。

拜年的人们站满了屋子，就等着我这个病秧子主子发话才好各自走人，而我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看看这个，红光满面，不爽；看看那个，精神十足，更不爽；再一个满面笑意，看得我更是难过。他妈的，一个个都那么快活，为什么我却在这受罪？看他们一个个想着完成任务好去逍遥的样子，我很不爽，很不高兴，很恼火。

因着我长时间不说话，屋里的气氛开始沉闷起来，加上火盆散发出来的热气，让他们一个个的脸上开始冒出大颗大颗的汗，而我看着他们脸的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把你们的棉衣都穿上。”

我不爽地下令。

人人以为我要放他们走，个个忙着穿上棉衣，我又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

哼，凭什么我一个人包成个包子还冷得发抖，而你们穿得那么少还冒汗？既然我不痛快，那大家都别想痛快，反正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那个皇帝派来监视我的，不给你们点苦头吃也太让我这个齐王（虽然是个假冒的）没有威信了。

不一会，他们就受不了了，屋里的温度大概要有三、四十度吧，又是火盆又是火炕的，还挂着厚厚的棉质的帘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外面一点的凉气也进不来，可怜我依然没有一丝的热气，而他们却汗流浃背的，他们流得汗越多，我越生气，正想大喊大叫发泄出来时，纪嬷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