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想………。一再定下心神,胸膛里面的器官早已全错了位外面却连创口也看不见,只得隐隐在暗地里扭转归位。然而……五脏六腑每调回一个体位都伴随着一阵惊觉,最终震愕的答不出一个字。
此刻,一阵狂沙铺天而来,挡在他们中间成为了屏障,----恰是时机,恰倒好处。
待风尽沙过,楚寒扬声道:“我与芷兰成亲了。”说这话时,眼神无比清澈的看向对方,全然没有一丝亏欠与迷惘,也同着言语一样的全无意义。-----因为我……不是在告诉你,这种事谁都能预料得到。只是我加重了音,这句话是对我自己说的。
对面的人愣了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认真的回答。恍惚一回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凄切与渴望的等待着他这样的真诚。“楚寒。”他轻唤他的名,回复了以往一样的痴切的让人回味。被唤的人也僵直了身体似乎始终在寻味什么。抬首间,竟看到从没比这一刻越发的怀念眼前这个人,眼、鼻、耳、眸,每一处都是这么的楚楚动人,如无瑕美玉般晶莹剔透。
----- 原来,深情易脆。所以你……并不坚强,是我看走了眼,隔断了零音,一厢情愿将你抬举至高山顶,让你与月齐光。……却独不见你眼中的痴。
花若折茎尽折荆。我一直想剥去你强大的刺看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现在我看到了,………那底下是丝丝绺绺的断茎。
风又起,时断时续。尘土肆扬,始终不现一盏晴云。他依然举首望天,琉璃般的眸中映着缕缕残沙,凄迷而沧桑。没有血色的唇微转起伏,风中便飘出靡靡之音:“你现在,还相信有天么?”
被他莫名其妙的一问,立马出自本能理所当然的回应到:“当然………”
怵然间,突觉有什么东西早已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于是发出两个单音节的口,不置可否的合上。
像是等不到对方的答案,他径自道:“现在,我信了。 就是再可怜再渺茫再无奈………,我都一直在奢望它能给我点什么。”
他说完走上前轻轻拥住对方。----所以我………无力再逃了,只要你看着我,即使我强迫你。
没有分量的身体栖上来让人反没有了真实感,不禁怀疑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还是一直都这么脆弱的让人在意不起来?朦胧中,他抬头又看见了那张网,由十个死结交织而成,在天空中多么坚毅的紧绷着,猖狂的显示它刀剑无匹的力量。十年了,是自己每年都会亲手系出那样一个结,最后竟拉扯成一道阻隔了千山万水的迷迷雾霭,以至于看不清了连心的十指。所以才……动指再成结。
身在迷中的人已盲了路标,只好一再在林间盘桓不去,结果让两个人都辛苦。那时,便有了初次的醉,一醉再醉。曾经在酒坊里不断思考着杀人与喝酒的问题………不只因你。
那是因为我醉过,才知道你。你找不到解脱的办法,所以才不断杀人,然后不顾一切的喝酒直至醉得不醒人世。声不入耳,景不入目,痛不入身,恨不入心,你所不能忍受的所有伤痛都会随着意识的飘离而遗忘,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你才能从无边的地狱里脱身出来。
可是酒醒如梦醒,醒的滋味不比醉那般好受。你就是在这种恶性循环中将自己越伤越重,一发不可收拾。
-----我怎么会忘记了呢?那样惨淡无依的你,像摇拽风中的山花。坚韧、却又娇弱着。
我想………为你挡住风。
说过要带你飞渡江心,挡去你一身血雨腥风………、结果什么都抛逐脑后,让你一个人为我的食言而不知所措。
………
轻轻的,掩去呼吸极力揣测着,眼中的光火飘忽不定,不敢………却又强迫自己凝视着。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人说不出的心寒,努力不使自己的声音颤抖:“你看到的……是我么?”
语毕,泪已不自觉顺着眼角淌下,清凌凌的,夹杂着苦楚与凄然………挣扎不休。
-----泪,是这样的泪。温和而有力的指尖触到如冰般的泪,一刻。其实天地就这么点大。为什么我到今天才看到………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俊逸轻放的轮廓被痛苦扭曲得深刻无比,成熟如若只在一霎间。如果负不起,为什么还敢曾经轻狂?
“你好傻,十两银子……就把自己给卖了。” -----你究竟………为我哭了多久?不敢问,怕得到那样的答案,怕听到面前的人亲口道出自己的残酷,也怕……没有答案。
胸口微振,眼眶如被风沙钻进般的刺得生痛。傻……么?听到一个几近宠溺的词语。不知哪儿来的酸楚延漫过四肢,齐齐从胃里涌向鼻尖,真的好委屈。于是一再崩堤,心跳抓不住,泪控制不住,想把苦水流尽,在这个人面前,凄凄艾艾的乞求的………或许……就是解脱了。
捧起那张已是泪痕斑斑的绝美容颜,越看越是让人心疼,也让人心惊。一时间,迷茫的不能再迷茫,……
是否因为太过熟悉而刻意轻视那一朝一夕的相处,竟变成了最决绝的疏离?
是否因着同样的命运就耿耿于怀,害怕自己被连带着不幸,而反手将你推开?
是否自以为至少可以过得比你强,就赌气般的把你最后的依托也夺走,将你已是伤痕累累的心又切割成丝丝绺绺,然后再跟你比着命运而觉得满足?………
-----借着你的痛苦才得以解脱的那一个,其实是我。
…………
反手将他抱紧。…… 往事如昔,历历在目。
-----我……不会再让你去独自承受一切了。
张扬咆哮的风沙夹杂着怒气漫天袭来,在身边卷起千叠浪涛。彼此却没有了知觉般的只感到宁静的温存,仿若是这片荒垠大地已隔断了江流凿开千山磬石成就了万古绝响。
天地之间,唯有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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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风已停,夜也临。月淡星稀,奇冷无比。-------
他看着他抬起头,恍如隔世。
他幽幽的开口道:“其实是我太不知足,有今天一天已经足够了。”
楚寒惊道:“你要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才来。”
他说:“我怕我奢求太多,一下子全变成了梦。”
他告诉他,这次不是梦,我就站在你面前一辈子都愿这样站着;告诉他上一次也不是梦,是我不该追去,芷兰她其实愿意跟你走的,她到现在还在后悔;告诉他……我不回中原了不再想芷兰了,我什么都可以放下,----却独独放不下你。
他摇头,婉转的从腰间解下弯刀递给他,说:“楚寒,别让我醒来我不愿醒。”
曾经梦寐以求,一再想从他手上销毁从他身边夺走的弯刀,如今到了手,却没有了份量。根本无意再看手中接着如一堆废铁,直直看向他那样哀求的看着自己的眼中,充满了惊慌无措的自欺。
“你就不能………再信楚寒一次。”
“不信。”了决的语气,异样的冰冷。如同这沙漠的夜,转变得即快且绝,将所有的炽烈与寂寥………湮没地底。----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相信,可是我不敢。我已……,无力再独自面对梦醒时分的残酷与灭顶。梦,既已成舟,飘泊无处。我愿从此犹自梦中,此生不醒。
………
再看向他时,所有不知名的神采已从眸底丝丝抽离,逐渐凛漠起来凝结成千年的寒冰。
---- 他依然是天月,孤冷清凉。
“好。”决绝地。转身骑上马,一口气冲出数十里,直到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仍旧忍不住回首一瞥,……身后红光漫天。
他发了疯的冲回去。那里已没有了他,徒只剩下一片火海。
楚寒闭上眼,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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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走了多少日,终归是到家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象,院子里的参天古树吊着几缕惨淡的枯叶,越发的呈现出它狰狞的五爪。昏沉沉的苍穹里憔悴的日光折射出冰冷的阴影下,散落了一地橙黄,
又是一秋。
他忽然发觉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变得轻飘飘的。真的很轻,轻到眼边全部的东西都悠悠扬扬腾空起来在头顶天旋地转,连同这身体里面也被掏空了。
踩着轻浮虚涨的步伐迈进门,房屋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他想到从今以后可以不再有激烈的争吵了。
………
芷兰小心的问:“他还在么?”
他将弯刀递给她,告诉她不在了。 她听着就哭。
………
芷兰不知道哭了多久,每日每日的看不见他。他只得又开始漫不经心的收拾东西,一件一件轻衣翻到手里,居然是沉甸甸的。望着满院的凋零枯萎,他的眼神开始空茫。-----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只是这一次,何去何从?
无暇再想,一转眼,踏着绝望的步履跨出家门。芷兰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扑到他怀里哭,然后不知是什么时候咕噜了一句:“还好你还在。”
还是写了,呵呵,一直想让他后悔,所以,,,大大不要打我,不行我还是先闪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