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降风————飞砖
飞砖  发于:2009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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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回答呢?”
见他不说话,岑冽风问。
司徒未央微笑起来,他实在羡慕这个人的洒脱──就连一份乱伦背俗的感情,在他口中说出来也成了理所当然一般。
他仿佛能看到对方身後有让人安心的宽大羽翼。
笑意渐浓,司徒未央低问:“你要的,是哪句话的回答呢?”
岑冽风挑起眉,捏住他的下颌将那张秀丽的脸抬起,寻得温润的唇瓣重重地烙下属於自己的痕迹。
唇齿交缠间,他低沈的声音流泻而出──
“全部。”
散开对方漆黑如墨的长发,岑冽风低头凝视那仰卧於床的身形。
司徒未央并未拒绝他刚才那一吻,他甚至是全盘接受的。这种难得的顺从让岑冽风很高兴。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司徒未央眼里现在全是他的影子。
终於能够全盘的占有。
司徒未央主动伸出手环住对方的颈项,随後奉上自己的唇。
他为他展开自己的身体,而他毫无迟疑地回应。
没有必要作出多余的言语,更没有必要顾作姿态的矫情──他们都是成熟的男子,清楚自己做的事情,也绝对不会犹豫不决。
司徒未央是甘愿接受来自对方的侵略。
岑冽风挑开对方的衣襟,灼热的唇烙在洁白的颈间,再蜿蜒向下,缠绵而缓慢。随著手一起慢慢地点燃星火。
“未央……”
岑冽风的声音低低地呢喃司徒未央的名,他睁开弥漫了水雾的眼看著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睛。
“……伤口会痛。”
司徒未央轻笑回答,并没有推拒。
“我尽量小心。”
岑冽风丢下这句话,也抛开对方的最後一件衣物。
仿佛在穿透的那一瞬间也抛开了两个人之间所有的隔阂,斩断了过去的联系,重新建立起属於两人的羁绊。
司徒未央在昏睡前的那一刹洁白耀眼的光芒之中几乎抓住了永远。
岑冽风抬手想要挥开扰人清梦的刺目阳光,不经意间触及了身旁微凉的身子。意识在瞬间清醒,他把还在睡梦中的司徒未央揽到自己怀里。
怀里的人很瘦。司徒未央本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个身体很虚弱的人,经过这次的伤後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
他其实不相信司徒未央那句“没有大碍”的说法。
怀里的这个人,是很荏弱也很坚强的,在他撑到绝对无法支撑之前根本不会让旁人知道他的虚弱到了什麽程度。
所以岑冽风不逼司徒未央说,他只能凭自己的观察去尽可能地照顾对方。
拨开遮住司徒未央脸颊的头发,岑冽风忽然发现对方的呼吸很薄弱,忍不住用力摇晃起来。
“未央!未央!”
大约过了一刻锺的时间,司徒未央这才慢慢睁开眼。
“……怎麽了?”他似乎还不清楚情况一般迷茫地看著岑冽风。心里一阵揪紧。
“没什麽,只是告诉你我要出去了。”把到了嘴边的疑问咽下,岑冽风决定隐瞒。
这时门外传来骚动声,正好给了他转移话题的借口。
“雷连,怎麽回事?”
穿好衣服走出门外,岑冽风一眼就看见了被一群士兵押住,跪到在地的那个丫鬟打扮的人。
雷连转身抱拳。
“启禀王爷,最近我们都按照吩咐严格把守,不许府中任何人随意出入,但是今早这个女人却想偷偷出府,被巡防士兵发现後就把她拿下了。”
说著,他掏出一封信函。
“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岑冽风接过来一看,上面全是关於东溟的军情之类的密报。他忽然笑出来──
“走了一个迎春,又再来了一个,真当我这东溟王府成了寻常菜市了……”
手一挥,那封信函被他以内力震得粉碎。“把她带到刑房,我要亲自拷问。”
岑冽风率先朝刑室的方向走,士兵们押著刚刚抓住的探子跟了上去。
走廊上变得安静起来,司徒未央平淡地听了一会,忽然开始剧烈咳嗽。
一股腥味从喉头冒出,他以袖掩口,再移开时雪白的中衣袖口上已经全是斑驳的血迹。
司徒未央的表情却不吃惊,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
全身乏力,他觉得完全无法提起精神来,而且他明白,这并非是昨夜的激情造成的结果。
有东西在他的体内慢慢渗透,将他的生命一点一滴抽走。
昏睡的那几天他想起了很多以前忘记了的事,比如自己幼年时被刺客袭击其实是父皇主使,又比如他是怎麽让自己在剧毒的折磨下活下来。双腿没有受伤却残废的真正原因,他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了。
那时候,没有武功的他本来是无法抵抗毒素在自己的体内迅速蔓延的,但是巧合的却是当时对方怕他不死而补的那一掌──那一掌原意是要他的命,却无形中帮了他的大忙。
那一掌的掌力在司徒未央的利用下替他把毒逼入了双腿,他以双腿残废来换一命!这才是他的腿会废掉的真正原因!
而那天所受的伤只不过是让当年的毒开始慢慢复发的诱因罢了。
因为那个暗器打入体内影响了司徒未央的血脉运行,所以才会把他当年逼入双腿的毒又重新引了出来。
此毒无解。他记得自己当年刚刚恢复意识就查遍了医书,没有任何医书或毒经里面记载他中的这种毒,所以也无法化解。他当年活下来只是众多巧合造成的奇迹,正因为这个奇迹,弈国的国王,他的父亲才会以为司徒未央是天神转世而不敢再次命人杀他。
是向上天借来的时间终於到了麽?
毒又发作的现在,他还能撑多久?
如果是以前的司徒未央,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什麽时候会死,反正对他而言,生与死都只是一个平常的过程罢了。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岑冽风,一个他爱,也爱他的人。
即使只是为了对方不伤心,他也绝对不能死。
司徒未央很清楚自己现在所受的这个程度的痛苦还不算什麽,时间愈长,随著毒素在身体里面蔓延开来,痛苦就会愈加剧。但,就算接下来的时间会生不如死,他也还是要活下去。
活下去,并且彻底瞒住岑冽风这件事,因为他……不想再听对方的叹息了。
之前岑冽风凝视自己的时候他本来是醒著的,只是装不知道而已。因为那时候剧毒正在发作,他如果开口,就再也无法隐瞒。
绝对……不能让冽风知道这件事,不能让他在两国即将开战的这种关键时候来担心自己!
眼中燃起执著,司徒未央此刻要活下去的决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他此刻已经不是以往澄静如水抑郁如月的栖凤公子,而是一只真正的,浴火凤凰!
眼中的烈焰忽然消失,司徒未央用一种冷静的声音低语──
“真是很漂亮的一招调虎离山。”
窗边人影一闪,有人跃了进来。
“虽然早就听说你和岑冽风关系很好,不过我倒没料到你们是这种关系。”来人嘻嘻一笑,正是那天出手伤人的家夥。
司徒未央没有为他的暗示动怒或者窘迫。
“你今天来此有什麽目的?”
“别这麽严肃嘛,我只是来和你打个商量而已。”那个人不请自来地在桌边坐下,端起茶杯就喝。
“什麽商量?”
“记得我之前说过,我们水云宫还会再攻击岑冽风一次吧?”他故意停了一下,本来是想让对方不安,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脆弱的人却用一种冷静到冷酷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禁觉得无趣。“现在我们可以撤回这最後一次截杀。”
“代价呢?”司徒未央没有移开目光,淡淡地问。
“果然是明白人,和你谈生意比和那个岑冽风方便多了──我们要你帮我们阻止一个人。”
这句话让司徒未央意外了一下。
“阻止……谁?”
“玄武神将尹炎玄。”说这话时那人的表情有些抽搐。“前些日子他不知道发什麽疯,忽然要放火烧我们水云宫。”
“像你们这样的门派毁了也未尝不好。”
“喂!”这个人也太不怕死了吧?敢在他面前说他们门派的不是?!“总之,我们知道你和那个家夥关系菲浅,你只要阻止那个疯子,我们就不再袭击岑冽风。”
“……我拒绝。”
司徒未央淡淡丢出来的话让对方眼睛都差点鼓出来。
“你不在乎岑冽风死麽?”
“他不会死。”司徒未央微微一笑,如同云霄初霁,清丽非常。“我只要不管,你们照样会因为炎玄的事情而无暇他顾,我又何必出手帮你们的忙?”
那人听他这麽一说,身形微微动了一下。
“即使你想抓我去威胁炎玄也是没有用的,而且……我未必能活到你回到水云宫。”
司徒未央先一步道破对方的打算,让那人好不尴尬。
的确他也看见了之前司徒未央呕血的情景,他分明已经是病入膏肓的人了,即使把他抓走也难以保证能派得上用场。
“那你究竟要如何?”听刚才司徒未央的话,事情并不是全然没有商量余地的。
“很简单,你们按我说的做一件事,我就立刻修书阻止炎玄。”
司徒未央微微一笑,对方终於发现,或许找上司徒未央谈判才是他们……最大的错误。
岑冽风本来正在审问之前抓到的奸细,忽然有人奉司徒未央的命令到他耳边低语片刻,岑冽风於是微微一笑,挥手下令将那个叫霞儿的丫鬟关进牢房。没有再用刑。
当夜,刑房守卫一时疏忽让那个霞儿逃了出去,岑冽风却难得没有动怒,更没有命人追击。
对於雷连的疑问,他只说了一句。
“你就等著看好戏吧。”
司徒未央的计策正好合乎岑冽风的心意,所以他们决定这一次,就彻底解决所有问题。
空楼国皇宫,迎春躺在软榻上冷冷地看著来投靠自己的霞儿。
“你说……你是逃出来的?”
“是、是的。奴婢本来被抓住了一次,但是趁著他们不备,终於又逃出来了。公主!请你一定要收留我。”她鬓角凌乱地猛磕著头。
“我这里是不能随意收留别人的,虽然我也想帮你,但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否则我怎麽跟父皇交代?”漫不经心地把玩著手指,迎春浅笑。
“奴婢有让公主收留我的理由。”霞儿抬起头来,伸手从发髻中抽出一张纸卷。
迎春眼睛一亮。
“他们只收走了我藏在衣服里的信函,却没料到奴婢在发髻中也藏了一份。”
霞儿说完,把密函双手奉上。
这次这些情报绝对不是伪造──她凭直觉知道这一点,仰天大笑起来。
“终於让我有机会报复了!”她眼睛明亮到痴狂的地步,没有再理会下面跪著等待自己回答霞儿,急急忙忙地往皇帝的寝宫赶。
那边厢的空楼国王也是一脸喜色。
“父皇,女儿有一事禀报……”
“哦哦~你来得正好。”难得对女儿和颜悦色,空楼皇帝对她招了招手。“刚才水云宫已经答应助我空楼攻打东溟了,朕准备即日就开始筹备出军。”
“其实女儿今天来此也是为了这件事。”迎春微微低头,把那封密函交上。“这是刚刚到女儿手上的东西,有了这些情报,我相信定可重挫东溟!”
迎春说完,立刻让空楼国王心情大好,攻打东溟的事情几乎是立刻定了下来。
然而当一切顺利进展之後,迎春心里却忽然蒙了一层阴影。
她不想多心,但是这一切太过顺利了,反而叫人……
摇头甩开自己的胡思乱想,她专心投入到策划中去。
司徒未央重伤,东溟王府正是人仰马翻的时候,这一次的情报……绝对不会有错的!
“据探子说空楼已经在暗中调集兵力了。”岑冽风兴趣缺缺地把密折丢进炭火盆里──入冬以後,东溟也开始逐渐寒冷起来。所以为了体弱的司徒未央,室内已经提前燃起了火炉。
“他们这麽急著上当,反而让我觉得不好玩了。”万分遗憾地看著火盆里的灰烬,岑冽风低语。
“……这世间只顾著看到眼前的利益的人很多……而利令智昏,自古也是如此。更何况空楼的国王本来就不是什麽聪明的人。”司徒未央在火光中微微一笑,淡定如常。
“他要是够聪明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招惹我。”岑冽风轻蔑冷哼,伸手替司徒未央拉起滑落的披风。
“你打算怎麽布兵?我们约有两个月的时间……不过这期间还得继续传点消息给空楼王,不然他会寂寞呢。”司徒未央打量著墙上的地图,仔细分析。“霞儿拿走的那张半年前的布兵图上,与如今一样的地方有三处,三处皆属重镇,布兵繁多,想必他们也不想硬碰。但是不全线进攻的话,又没有胜机,这样一来,难保空楼王不会犹豫著是否出兵。”
“所以你才要水云宫的人主动要求帮助空楼进攻那三处重镇,好让对方放心上当?”说到这里,他一直没有搞清楚司徒未央是如何与水云宫达成的约定,但是既然曾经约定了司徒未央不说的他就不问,因此岑冽风对这件事始终保持沈默。
司徒未央微微一笑。
“你莫要在心里怪我为什麽不告诉你自己如何跟水云宫达成协议的,你不也没告诉我他们为何要杀你麽?”
岑冽风的表情有些尴尬。
“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谈布兵的事吧。”看到想要的反应,司徒未央笑意更浓,也不再为难恋人。“我们可以把之前防守在那三个要塞的兵力调集到落日川这个险地把守──空楼想要攻我们不备,必然是要走这条路。”
“不过是有来无回罢了。”岑冽风冷笑。“要不是需要正当的灭国理由,我已直接挥师进攻空楼。”
“风头太劲毕竟不好,你之前才刚刚攻打了东部的各国,如果这次再主动出击,只怕朝廷中有人会暗中弹劾你。”阵党之争古来有之,玉照朝廷里面的那些官员如果因为岑冽风功劳太高挡了他们仕途的话,难保不会暗进谗言。
“即使没人弹劾,我那做皇帝的兄长也不见得会留我多久。”
岑冽风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往後靠进椅中。
“这次顺水推舟替那个披著龙袍的狐狸灭掉不知好歹的空楼国以後,我就辞官归隐。”
“辞官?!”没料到岑冽风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司徒未央难掩吃惊。
“没错,战场上的事已经让我厌倦了。所以我打算结束这件事之後就辞掉爵位,带你一起云游四海。”他原来喜欢战场是因为没有其他让他感兴趣的事物,但是现在,他有了司徒未央。
“你当真舍得?”司徒未央浅笑,却不是真心置疑。
岑冽风把他揽入怀里。
“你认为这些世俗的荣华入得了我的眼?当年想要的只是沙场破敌的快感,至於什麽封赏,不过是附带的麻烦罢了。”他以手捧起司徒未央的脸,神情认真。“等解决完这次的事,我们就先去找你那个神医好友,让他开点药方把你的身体调养好,然後我们再一起游遍天下山水。”
司徒未央看著男人眼里的深情,缓缓点头。
“好。”
他近日以来身体越来越差,常常一个不小心就会染上风寒,且高烧不退;有时会不知不觉昏睡很久,难以唤醒──这些岑冽风都看在眼里,所以司徒未央知道,对方此刻说的话,是在安慰他罢了。
他们……都知道冥冥中有无形的力量在妨碍著他们的厮守,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可以支撑自己,继续对对方微笑的盼头。
我们其实……是在互相欺骗啊……
司徒未央静静地靠在岑冽风的怀里,听著对方沈稳的心跳。
即使都有不祥的预感,却也都不希望让对方看见自己的担心,所以就彼此隐瞒著,装作什麽也不会发生。
云游四海……
就算这个美好的约定不一定能够实现,岑冽风的心意已经足以让司徒未央感动了──他浅笑地看著开始慢慢飘雪的天空,与岑冽风一起计划著将来的旅程。
只要有现在,就已该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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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插花.白痴G反省实录:
G:我反省,我承认所谓“瓶颈”就是那段短到不能再短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的H……我反省,我承认我在虐未央……我反省,我承认自己才解决了几个问题又再挖出一堆问题……我反省,我写的东西越来越莫名其妙……我反省……所以冽风你的刀能不能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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