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阁之莫回首——温柔的蝎子
温柔的蝎子  发于:2011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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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望向陌生漆黑的天空,没有星光点缀,此时,我才发现,这已经不是我熟悉的人间,而是黄泉!

只是,黄泉又如何?

闭上眼,继续回忆过去,也许,这也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用记忆,和这两个深爱却不能相守的两个人见面了!

我知道,我唇角在微翘……因为我笑了!

白江雁,一个如女人般纤细的男人,一个如女人般美丽善良的男人,一个如春风般柔和的男人,一个让人忘了他是男人的男人,可是,他是男人,一个倔强甚至偏执的男人,一个为爱可以放弃所有的男人,一个几近残忍的男人,只是这残忍,却也是为爱……

因为爱,他依然绝然的走到了言华的面前,因为爱,他坚持守在言华身边,因为爱,他选择离开言华的怀抱,宁愿毁了自己!

如果说,因为他们彼此的爱,我爱上了言华,那么,白江雁,我只能说,我敬他,敬他的放手,敬他的决绝,敬他的痴狂!

他用他的一生去爱一个男人,然后用他的一生去恨这个男人,最后还是用他的一生去守着这个依然也爱着他的男人……

“为什么离开?”

因为我爱他!

“为什么不能容忍他的责任?”

因为我爱他!

“为什么要选择恨他?”

因为我爱他!

“离开后就可以飞了吗?”

那次离别,言华没有送江雁,因为我知道,言华不舍……

那是我今生最后一次与江雁对话,那次,他站在门外,我站在门内,我望着他,他看着我,在他眼中,我看见了同样的悲哀,同样的凄凉,同样的执著……

我把翅膀留在了他的身上……!

那天,江雁没有回头,正如他的歌中所写的,莫回首,回首已惘然!

没有了翅膀鸟如何飞翔?

握着那支江雁归还的笔,紧紧地抓着那张扭曲的写着字的纸,我想,这一生,白江雁不会再为谁飞翔了,因为,他的翅膀,他飞翔的天空,都只有一个男人可以给与,而个男人就是——范言华……

睁眼,泪眼朦胧……

“哇……”

睁眼,寻找声音的来源,却找寻不到。

我知道,那是我刚出生的孩子,是我恳求了言华十年,换来的孩子,唯一一个能证明我爱过这个绝情却多情男人的证据。

为他,为了这个孩子,为了我这个一眼都没看到的孩子,我用我的生命去换……

“你该上路了……!”

无情的宣判,我却退缩,嘴边是苦涩的梦婆汤,眼前是又是个翩翩美人,只是,他拥有深情的眼眸,他便是孟婆!

“我想看他一眼,求你!”

生前,我为这个孩子求了言华,生后,我还是为了这个孩子求这个眼前的美人,我在赌,赌他的深情不是装饰!

“你时间到了,你见不到他的……”

看着他抬手,眼神掠过黑白无常,我的身体被架住……

“喝了吧,前程往事还是忘了得好,爱也好,恨也罢,流连于荒野的孤魂……”

孟婆汤,孟婆汤,穿肠而过,口中是淡淡的药味……

身体自由了,思绪也放松了,后面,是漆黑的轮回道~

“闭眼,不然你进不了轮回……!”

白无常诉说,我却不看他!

哀愁,困扰,哀伤……

为了那个孩子的将来……

“他没有那个藤蔓的标记……!”

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我,赢了,在这场最后的赌局中,我赢了!

闭上了眼睛,笑了!

后仰,坠入轮回中,

孩子,你会比你的父亲自由,你能飞得更高,飞得更快乐……只因为你不是范家的长子,你的责任有人会为你承担!

风声在耳边呼啸,轮回道上,三个长发飘飘的美人,三个送走无数幽魂的鬼魅,三个悲凉的人!

“她没说他要投什么胎!”

黑无常困扰的看着孟婆,却看见孟婆唇间的微笑,

“她说了!”

离开,孟婆没有回头,只是却为这个女人庆幸,这个女人一生的睿智,到了最后,他依然聪慧!

没有选择虚伪的金钱和权力,只选择了普通却困难的四个字,只是,上天会成全,只为他那纵身一跳后的一滴泪!

微风飘过,阎王殿的生死桌上,被风吹起的生死簿,赫然写着:

范尚,绿鄂氏

王朝四十五年亡,阳寿,三十一岁

生前善缘极多,投胎赐生,

来生席愿:一生有你!

一生有你,一生有个甘愿为他等,为他爱,为他恨,为他守的人,穷有何惧,苦又有何恼?

又是一阵风,生死簿合上,只留下风在诉说……

一生有你!

 

 

第十八章

 

十五年后,林村,一个靠近海的小城镇,每天有很多人上岸,也有很多人离开,只是,不变的是那里的平静,远离争斗的平静……

海风带来了春天的气息,丝丝的咸味弥漫在午后的空气中~

“咳咳~”

“爹~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又去码头帮工了是不是!”略显稚嫩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微恼得神情弥漫在英俊的小脸上。

一个高高瘦瘦的布衣男人,手中拎着刚买来的鲜肉,脸上是温柔的微笑,如果不是潦倒的胡楂,还有额间一块不大的伤疤,也许这个男人也可以称得上是美男子。

“哑爹,回来啦?”

豪迈的问候,男人微笑相对,十三年前,一个哑巴抱着一个两岁的幼童晕倒在这林村村口,是善良的村民将他们救起,从此,这父子俩便住下了,男的也会时时去码头帮忙搬些东西赚些小零钱,给孩子买些家用,日子过得平稳,安详!只是,谁都没有问这个男人叫什么,只知道,他是个开不了口的哑巴。

“二姑好!”

“哈哈哈,小言真是有礼貌,比我家那个死小子好多了!”

亲切的交谈,守言则抢过哑爹手中的肉和菜,扶着走进自己的小茅屋,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他爹一眼,而他爹,也只是笑笑。

“坐好!”

从小就比别人懂事的守言汹汹的对哑爹说道,还不忘倒上一碗惨淡的凉水。

拍拍守言的手,示意自己今天很好,不要担心。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这对父子,任何交流都不需要借助外物,似乎心灵早已相通。

“哼,还好呢,刚刚谁在院子外面咳嗽的阿?不敢进门是不是?”

微微的低下头,不敢看儿子的脸,其实,林村人都知道,哑爹谁都不怕,就怕他那个宝贝儿子!

“快点喝了!”眉毛一挑,纤长的眼睛里,透着无比的温柔和关怀,“真是的,肖大夫刚刚说可以下床,你就去码头了~”

守言一边看着自己的爹,一边拉过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还痛吗?”

抬头,对上守言的眼睛,一瞬间的心痛闪现,只是,仅仅一瞬。

摇头,依然微微的笑,痛,十几年前的那一扎确实痛,十几年前宣告着双手不能在弹琴的时候也痛,十几年前走出那人的牵绊的时候也是痛,现在,只是每年变天的时候会隐隐酸痛,这样的痛,其实在已经没什么了!

也许这样的痛,仅仅是为了怀念那份曾经过于激动地感情!

“真是的,就是不听话,要是让人知道了还说我不孝顺呢!”

嘟嘟囔囔的,其实心里比谁都要疼自己这个瘦弱的像是风都能吹跑的爹!

笑笑,用手抚摸着守言的头发,硬硬的,有些扎手,却很干净,因为,他把所有的他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了他,这,也许就是他此生的幸福。

从怀里拿出纸墨笔砚,笑笑的放在守言的眼前……

“我不要~爹,为什么你每天都要我呆在家里写字读书呢,我可以帮你工作啊,像今天我就……”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匆忙得闭嘴,却看见哑爹愤怒的起身,走到厨房的柜子前。

“爹……!”

想要阻止,却看见哑爹手一拉,柜门打开,里面是十几双手工精制的草鞋,愤怒的回头,似乎在怒吼着~

“爹,我只是,只是……”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爹,你听我说啊,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些家务阿!”

看着哑爹用颤抖的手在桌上用水写字,守言知道,哑爹这次真的生气了,只因为他没有读书,没有听他的话,做了粗活。

从小到大,哑爹什么都顺着守言,只有一件事,哑爹从不让他做,那就是做粗活,还有就是不能不读书。

我不需要!

狠狠得在桌子上写下几个字后,愤怒的哑爹转身,拿起那些草鞋,将他们丢进没有熄灭的炉子内,一双,一双的扔,一双一双的拿,再一双一双的扔,手被烫伤了,却不停止!

“不要阿,爹,爹,我求你了!”

守言从小就不太爱哭,哪怕饿了,哪怕冷了,可是,今天,看着哑爹的愤怒,守言哭了!

“我错了,我错了,爹~!”

抱着浑身颤抖的哑爹,感觉到哑爹的挣扎渐渐弱了,哽咽得守言苦苦相劝。

“厄~我这就去读书,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悲伤,凄凉,哑爹扔下那双没有跌进炉中的草鞋,转身,看着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孩子,这个自己养了十四年的孩子,泪,不能流出,却流进了早已经空了的心中。

是我没用,不能给你更好的环境!

在守言手上写字,颤抖,还有凄凉。

“不是,不是,是我贪玩,是我不好,爹~!”

抬头,看着少年老成的孩子,心痛!

去找你亲爹吧,他能给你更好的!

“不要说了……!”挣脱哑爹的手,守言其实从他懂事的时候他便知道,对他好的,陪着他的这个爹不是他的亲爹,只是,每次,当哑爹要告诉他他爹是谁时,他总是逃避不去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在他心里,他的爹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为他付出全部的哑爹,这个放弃自己名字的男人。

可是,守言知道,他的哑爹,叫,白江雁!

“爹,我这就去读书,我保证以后不做这些事,但是,我不想再看见这些什么找亲爹的话,一辈子都不要!”

四目相对,那坚毅的眼神,就如同曾经的那个人,哑爹知道,也许,对于这个孩子,他不该轻易放手!

点头,却看见孩子的破涕而笑,也许,幸福,便是这样!

看着守言拿着桌上的笔墨纸砚转身进了后院,那里是守言读书看书写字的地方,那里,有哑爹用辛苦工作换来的钱买的笔墨纸砚,有那些富家子弟都有的书本即使那些都已经破旧不堪,还有一把简陋的琴,哑爹自己做的琴!

蹲下,捡起地上的草鞋,哑爹知道,这是守言这孩子的孝心,只是,他不愿看见那人的孩子成为一个毫无前途的粗人,这是他的自私,也是他的奢望,毕竟,他终究要离开的!

听着炉子里噼噼啪啪的声音,哑爹想到了遥远的十五年前……

 

寂静的夏夜,烦躁的虫鸣,却打扰不了一个孤寂的人的步伐……

那天的早晨,有个叫白江雁的男人离开了范家大宅。

没有回头的离别,即使那个人最终没有出现,致使,江雁知道,也许离别的时候没有相见,彼此的痛便可以减轻!

言华那天承诺放了江雁,却执意让江雁养好伤离开,也许是言华依然奢望着什么,也许,也许吧~

又在范家停留了近四个月,而这四个月,言华没有接近江雁,江雁也没有靠近言华,似乎彼此都很陌生,唯一可以证明他们彼此相爱的,是成亲的喧闹中一个人流的一滴泪,和寂静的深夜一个女人的独守空房。

谁该恨,谁又该怨?或许谁都没错,错的只是曾经的不该!

怀里是两千两的银票,离开时,绿给了江雁一千两,还有一千,是曾经言华给的!

痛苦,却微笑着,离开,却深爱着,是无奈,还是可悲,也许,谁都不知道,只是,江雁不会后悔,正如他那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有言华的大宅一样,不回头,不回首。

去哪里?

茫然的徘徊在街道上,却发现自己为了爱放弃了一切,忽略了一切……

原来除了爱,自己谁么都没剩下!

江雁苦笑着,继续走在街上,汗水滑过,湿了额前的发,也湿了身上的衣。

“不要回头,回头了什么都变了,爱自己,不要亏了自己,小白!”

不知为什么,江雁的耳边是愁衣曾经离别时的话语,其实江雁早就知道,愁衣不是个如他脸上一样潇洒快乐的人,只是太多的事情让他习惯了假面具的生活,也许,这些话,也是他自己的奢望,能够决绝的放弃一个人!

“小白,我求你爱自己,不要像我一样,到头来只是一场南柯一梦!”

深夜的夏风有着些许的凉意,吹不走江雁脸上的无奈,南柯一梦,是啊,当爱变得只能看见对方,变得忽视自己的时候,是否注定了将会化成一屡无望的梦幻!

愁衣,我不是不爱自己,只是爱已经让我忘了还有自己的存在啊,你是否也一样呢?

抬头,却发现自己站在喧闹的大院门口,门框上,赫然写着“怜君阁”!

苦笑,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漫步,最终走回的不是家,却是这个被人看作最污秽的地方,小官馆。

举目望去,浮华一片,没有夜深的寂寥,有的是茫茫人海的停留和奢靡的繁华!

有人停留有人离开,擦身而过,走过江雁的身边,有人回头相望也有人不屑一顾,谁都没看见江雁眼中的落寞和哀伤。

“你来了……!”

没有大厅小倌的娇柔做作,那声音丝丝带着男性特有的低沉却透着点点的清亮和磁性,矛盾却和谐的结合,天籁也许也不为过吧。

易君,怜君阁的大老板,曾经享誉岩城的一代歌姬,当年无数人为之疯狂,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不为他的容貌只为他那与众不同的气质和身份,更让人为之狂热的还有就是他的身体从没有因为金钱而放逐,也就是说,能爬上易君床的人,只有那个冰冷的男人,其他人,上者,死!

江雁看了易君一眼,垂下眼,他知道身前的人是谁,毕竟在怜君阁住了近一年的时间,而且对于易君,虽然不了解,但从他那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里可以知道,能在浮华场上维持清白的身体,不是靠如天籁般的声音维持的。

“要回头了吗?”

易君没有让江雁进阁里说话,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局促的江雁,冷冷的问着,不是易君冷漠和无知,相反,是因为知道太多,所以他要问清楚。

江雁看着,摇头。

回头,自己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为什么还说自己想要回头!

可是,当易君的冰冷话语提起,江雁赫然发现,其实自己没有真的做到莫回首,就如同他会不由自主地来这里,为了能等来那个自己想要等的人吗?

江雁苦笑,却不禁黯然,原来自己还是放不下,丢不掉啊,哪怕曾经的决绝!

“那你来做什么?”

依然是没有波动的问话,似乎和那个人呆得久了,连说话的方式都开始相像。

“你在我这里一年了,不是吗?应该知道,我这里不会要一个想要回头的人的,或者可以说是选择能够回头路的人,不是吗?”没有对事的决绝,那代表这人不能彻底疯狂,可是,怜君阁是个让人彻底疯狂的地方,没有疯狂的舞者,哪来疯狂的看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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