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番外——河马凉
河马凉  发于:2011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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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呢?”李维夕没抬头。

“说起来这事还挺有意思的”沈霄解释:“其实这算医疗事故。”

“啊~~~”笨蛋这回感兴了,一副小市民的状态,等着听下文。

沈霄也摆出幸灾乐祸的神态,眨眨眼睛:“那我告诉你。齐星宇被砸了头送到医院,倒霉得刚好碰上了以前就和他有过节的陈大医师。陈曦趁机公报私仇,趁那小子不怎麽清醒的当儿,借着检查的名义,把孩子的毛给剃了个干干净净。这下,齐星宇的脑袋得凉快一阵子了。”

“啊~陈医生平常不是那种人呐,没理由做出这麽缺德的事呀?”李维夕不解的问。

“那就要看看他俩以前有什麽恩怨了,而且你知道陈曦在急诊室做了什麽吗……”沈霄笑得更加诡异。

李维夕等着大眼睛很是好奇。

“不告诉你!”

“啊~~~”小邮差失望地叫:“到底怎麽回事嘛,究竟发生了什麽嘛!”

“咣当!”旁边忽然发出隔壁房子关门的巨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然後……他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李维夕一开始还没搞明白,歪着脑袋仔细听。

“嗯~~~嗯~~~~~~~~~~啊~!”

小邮差的脸“刷”地红了,简直能蒸出水汽来。脑子里忽然就闪现出平安夜晚上那模糊的记忆,他不由自主地往後缩,好像背上真的有一个龟壳,可以把自己缩进去。

沈霄向人家保证过自己不会再那样对他,所以今天本身根本也没往那一方面考虑。说好了四个人一起出来玩,是为了培养一下感情,可是该死的陈曦一脱下白袍便露出了狼的本性。偏偏在这个时候……

那边还在继续,沈霄和李维夕只好坐在房子里干等。气氛尴尬到难以附加,房子的隔音效果很不好不说,竟然因为太空旷的原因还有回声!一边的两个男人一刻千金,一边的两个男人度日如年。眼看着天已经黑了,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山风呼啸着掠过窗户,却也挡不住一墙之隔的愈发火热的声音。再等下去,错过了打猎的时间是小,作为一个优秀的gay,沈霄再不采取点行动的话,自己恐怕也会失态。他站起来,尽量平静地对小邮差说:“时间不早了,我们拿上装备,先走吧。”

李维夕巴不得快点脱离苦海,进入今晚的主要游戏时间。立刻表示同意,两个人便逃命一样的离开了据点,草草开始狩猎行动。

外面的风浩浩荡荡像马队疾驰而来,席卷而去,所到之处片甲不留。黑压压的枞林夹杂着白杨树高大的阴影,遮掩了月亮昏润的光,更不要说星星。巨大的山脉沈默地横卧在那里,它们依偎在沈沈暮霭之中,抑郁寡欢。沈霄身後跟着李维夕,在狭窄的山林中穿梭。小邮差感到莫名的兴奋,在心里欢荡着。

摸摸索索地爬到半山腰上,沈霄示意李维夕把军用手电筒关掉。

16

摸摸索索地爬到半山腰,沈霄示意李维夕把军用手电筒关掉。两人神神秘秘地蹲在灌木丛中,实践着一句古人智慧的结晶,成语──守株待兔。

“不要随便开枪,这枪是仿苏式,後座力很强,子弹是散弹,容易造成误伤。” 沈霄对李维夕说。

小邮差紧张兮兮地抱着猎枪,点点头。好像他们不是在打兔子,而是到了危险的战场。

可是等啊~等啊~~等啊等~~~什麽刺激的事都没有发生……

李维夕冻得拖着两行鼻涕,眼巴巴地望着沈霄。男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没有一点要动一下的意思。他只好耐着性子呆在旁边,腿都麻了,渐渐又打起了瞌睡。忽然感到沈霄用手肘轻轻碰自己,顺着指示望过去,竟然看见一只和土狗差不多大的动物,在不远处的树根下悉悉索索地觅食。沈霄做出别出声的手势,小邮差激动的两眼放光,握着枪的手心全汗津津的。

“砰!”枪声比想象中的闷一些,像是在空罐子里的一记二踢脚。那东西受了惊,猛顿了一下,草丛中一阵杂乱,猎物不见了踪影。李维夕还没反应过来,沈霄起身便追:“打伤了,跑不远!”。他也慌慌张张地跟着一阵狂奔,可还是与沈霄渐渐拉开了距离。

又是“砰、砰……砰砰”四声枪响,之後便没了动静。

“沈霄~~沈霄~~~~~”他喊。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沈霄!沈霄~~~~~~~~~~~~~”他大声喊。不会倒霉到只剩下自己一个吧?虽然他承认这半辈子几乎没什麽人能比他更衰,但是今晚小邮差不想认命,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盲目地追去。其实生活中没那麽多巧合,或者说是李维夕的智商和听力还属基本正常,所以没跑多远,他当然能看见手里拎着沈甸甸的东西正在往回走的沈霄。但是笨蛋可不这麽认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没把沈霄“弄丢”简直是个奇迹。立刻,疯了一样冲上去,给男人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沈霄被他突然激发的热情吓了一跳,拍着他的背说:“很抱歉,开了四枪都没有打中要害,子弹打进太多,肉恐怕不能吃了,所以不用这麽高兴。”

李维夕哪里是为了打中猎物而庆祝,他现在的感受就好像是在大商场里走失的幼童,绝望之际忽然在黑压压的滚滚人流和千百张陌生的脸孔中看见了自己的妈妈,立刻两腿发软地冲过去,就差放声大哭了。

沈霄觉得李维夕抱着他的两手很用力,脸一个劲地往自己的胸口钻。忽然想起来,一个月以前的那天晚上,送走李维夕後他对所谓的“家人”信誓旦旦地说出的那些话。虽然自己当时抱着私心,但是为什麽会选择小邮差当作这个对象。陈曦的那一句“你喜欢他”,并不是没有道理,沈霄不由自主用手臂回圈住怀里的小邮差。

李维夕抖了好一阵子,终於恢复了平静。醒悟到和沈霄的距离过於亲密,不好意思地放开手。还好光线不好,要不番茄脸一定会暴露他的不安。

指着沈霄手中的猎物,笨拙地岔开话题:“好大的兔子。”

沈霄敲他的头:“笨蛋,有这麽大的兔子吗?这是麂子。”

“鸡子?”虽然看不清,这明明不是鸡嘛。

“……”沈霄又一次陷入了无奈,反正给他解释不清,只好说别的:“刚才的枪声一定惊了这附近的其他动物,所以我们要走得更远些。”

“哦”李维夕表示同意。

後来他们又在一个悬崖下打到了一只兔子,但是两人已累得再也走不动了。按原路回去显然不太可能,因为沈霄也不得不承认,由於能见度太低,自己也迷路了。

李维夕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枪是很沈的,把他压得呼哧呼哧气喘如牛:“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行麽?”

沈霄观察了一下地形,土坡下背风。如果呆在这里,会稍微暖和一点,所以答应了小邮差的提议。

两个人踩平野枣枝的靳棘,避免被刺扎伤,然後窝在一处开始等天亮。时间过得很慢……

李维夕白天在车上几乎睡了一天,所以这会儿倒神精神。看着沈霄有点疲惫的样子,他开始找话头。

“沈霄,不要睡,睡着了会感冒。”

“好。”

“说点什麽吧?”李维夕自己觉得冷,靠在沈霄的身边取暖。

“你想听什麽?公司2007年度的业绩、还是明年中国经济发展的大方向……”

“算了,还是我讲给你听吧。”李维夕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老人们讲过的打兔子的经历:“我听我五叔说,他年青的时候和同村老王去打猎,特别有意思。”

“那你讲讲看?”沈霄把李维夕往自己怀里又搂了楼,这样的却比较暖和。

小邮差受到鼓励,来了兴致,一口气往下说:“有一次就像今天晚上一样,天很黑,他们走散了。我五叔一个人在黑压压的山上摸呀~摸呀~~可就是没一个人影。他心里发毛,害怕的不得了。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鬼打墙麽?”

“听说过,但是不清楚具体指的是什麽。”

“就是说,迷路的原因是有鬼迷住了你的眼睛,你眼前看到的都是幻影,整晚在同一个地方绕圈圈。这时候如果身後有人叫你的名字,或者有手搭上你的肩膀,千万别回头!非则永远都别想走出这片黑暗……”

沈霄开始觉得背脊发凉,又不好意思打断他。

小邮差边说边用两只手比划,声情并茂,还不时地压低声音,制造效果:“我五叔撑着一口气,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无论发生什麽,绝对不能回头!忽然,他看到远处竟然有灯光,激动地一口气狂奔。终於,眼前出现了一排青砖大瓦房。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找到了人烟,就不怕不干净的东西了。我五叔猛地推开房门说,老乡,对不起我迷路了……可话没说完,头发都竖起来了!屋子里什麽家具都没有,只亮着一个百瓦大灯泡,发出刺眼的青光。北墙边一条炕,炕上整整齐齐头冲外躺着一排人,身上全盖着白布,脚上穿着白袜子!”

沈霄不由打了个哆嗦,感觉头皮发麻,但是李维夕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五叔吓得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下,幸亏他硬忍着,不停的道歉:不是故意的、打扰各位了、路过路过……然後扭身就跑,拼了命地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天才亮。他这时发现,自己就在平常走的那条熟悉的山道上。”

“那~~恐怕是他们说着玩的,别这麽迷信。”沈霄咽了口吐沫,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抖得太厉害。

“是真的!因为第二天,他们村里的人在一口废弃的井里发现了同去的老王。那井里没水,老王是被摔死的,两条腿窝成了一圈呢!”小邮差认真地说,末了还问:“沈霄,你很冷麽?怎麽在发抖。”

“当然了,你你、你难道不冷吗?”

“靠着你还好,不过的却有点冷。”李维夕又往里蹭了蹭。

“你冷、冷,我也冷、冷呀!”沈霄心理暗暗叫苦,立刻转移话题:“你知道现在为什麽这麽冷吗?”

笨蛋摇头。

“那是因为,地球热量的来源有两个。其一是太阳辐射、另一是来自地球自身的地核内的地热辐射。一天内温度最低的时候是清晨五点到六点之间,这个时间地热辐射减到最弱,而太阳辐射还没有达到地球,所以气温最低。依此类推,一天内气温最高的时间也不是正午十二点,而是下午两点锺左右……笨蛋、李维夕?说了不要睡,会感冒的!快点起来看日出啦~~~~~~~”

17

李维夕以前没有见过剥兔子,当看见陈曦从车子里取出橡皮手套和手术刀的时候,便好奇的跟在人家的屁股後面。

散弹的杀伤力不强,所以兔子并没有死,只是左前腿处受了伤。齐星宇做助手,用左手拽住兔子的耳朵,右手卡住兔子的後腿,将其拉成180度。兔子的劲并不小,由於挣扎的缘故,牙呲在唇外,鼻孔里喷出阵阵热气,肌肉时不时地猛然抽搐,试图摆脱死亡临近的命运。

李维夕本以为陈曦会像杀鸡一样先一刀割断兔子的气管,谁知陈曦却很利索地在兔子的鼻子上轻轻一划。薄如蜂翼的刀片只留下了条像线一样细小的伤口,向人们宣告着自己作为医疗器械那令人叹服的质量。

小邮差不由向後退了一步,用凉凉的指尖摸摸自己的鼻头。沈霄蹲在一旁生火,望着李维夕专注的神情,摇着头笑了起来:“笨蛋,别看了,帮我找找打火机。”

“别叫我,让我看完。”李维夕头都不扭,挥着手打发沈霄。

“你会後悔的”沈霄皱着眉说。

陈曦不愧是专业的外科医生,下手毫不留情。两只手指塞进伤口,用力向相反的方向扒。兔子猛然扑腾起来,齐星宇死死拽住它。带着腥臭气味的毛皮与肌肉在粘稠的血絮下被分开,好像能听见“嗤嗤啦啦”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臊热的气息,李维夕感到胃里一阵抽搐,那些!!的声响,仿佛穿透了他的肉体,缠绕着他的脏器。

兔子的头很小,被剥出来後眼睛却变得很大,玻璃球体突出,瞳孔猛然聚集又缓缓扩张。现在几乎看不出它是什麽动物了,肌肉与筋的脉络暴露在冰冷的外界闪闪发光,血管几乎是透明的,可以看见血液在里面飞速的流动。临死前,它的口裂里竟然发出食肉动物一般的嗥叫,浑身痉挛、血沫飞溅,很是凄惨。李维夕想躲,但身子却定在原地根本无法移动。

沈霄过来拉他:“很难闻的,别呆在那儿。”

陈曦剖开兔子的肚子,内脏器官失去了肌肉的束缚,向外膨胀着,“哗啦”一声流出,一股黑色的暗血,如同熬糊了的糖浆,沿着刀口淌出来。紧接着果然恶臭扑面,笨蛋终於惨白着脸被沈霄拖走了。

其实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很有道理,当肉香伴着“劈啪”的篝火流溢而出的时候,小邮差已完全没了享受野味的胃口,只是抱着自己的姜汁可乐感叹:“以後再也不吃兔子了。”

沈霄割了一块兔肉送到他面前,看着油油的炭烧肉,上面还抹着辣椒和调料,李维夕的内心和自己刚刚立下的“誓言”苦苦作了一番挣扎,最後还是决定“啊呜”一口咬下去。

“忍者神龟,你刚不是说不吃的吗?”齐星宇烤着一条兔腿,坏坏地开始挑衅。也许吃饭的时候,大家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进行感情交流的吧。

“死光头,要你管!”李维夕一边嚼着嘴里的肉,一边脸上挂着一行油挥舞着手臂,挑衅回去。

“你说谁是死光头?”齐星宇咬着牙问。

“谁是秃子我说谁,哈哈~~~”

“嗖!”一计飞腿迎面而来,真的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飞腿”哦。

“别闹!”陈曦和沈霄同时说。

一顿午饭吃的鸡飞狗跳,好不热闹。最後笨蛋当然吃了亏,赌气早早爬进车子。其他人都在灭火星、装行李,只有他无所事事,趴在车里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摸摸那儿,开始研究。

车开上路半个小时後,小邮差觉得自己终於对这辆汽车有所了解了,所以讨好地凑到车主耳边说:“陈曦,你这车真好!”

“那是!”陈曦故意踩油门。

“忍者神龟,你能知道什麽?”齐星宇反问。

“我当然知道,这车就是好。来的时候油表显示油箱是满的,跑了那麽多路,现在都开始往回走了,油箱还是满的!多省油啊~不信你看!”李维夕指着油表说。

他等着其他人夸他,可是没有人吭声。陈曦猛地急刹车,和沈霄一起摔门下车。丁丁当当一阵检查,而後两人开始嘀嘀咕咕,最後他听见陈大医生大喊了一句:“HO~~~~~~~NO!”

两个英俊的男人返身上车,脸色阴沈。陈曦调转车头,从新往山里开去,嘴里不停念叨着:“回去一定告他们!告他们!”

李维夕怯怯地问:“怎麽了?我说错话了麽?”

沈霄低头向他解释:“没有,但是我们有麻烦了。这车的油表有问题,但是之前我们都没有发现。现在油马上就要耗光了,靠这点油开到有人烟的29公里以外是不可能的。如果打电话叫人来接我们,就算他们立刻起身,到这里至少也需要八小时左右,那时天已经黑了,我们等在这儿不安全。我跟陈曦商量了一下,还是先返回昨晚待的房子,晚上通知城里,然後等明天一早他们来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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