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 Soldier——木原音濑
木原音濑  发于:2011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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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与往年不同,由于寒流的关系进入2月后即便是白天温度也没有高于过5度以上。到了晚上气温便降得更低了。在靠近商业街的这条繁华街道上,走着一群几乎青一色穿着厚厚灰黑色大衣的上班族。
无论是聚集而成的小集团或是单独的一个人,蹒跚地走在街上的他们伴着汽车的鸣笛音看上去就像是哈鲁门中闻笛而舞的地沟鼠,傀儡般的晃动前行。
立原将之瞥了一眼街角的一个醉酒后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吃吃傻笑着的穿西装的年轻男人。这样杵在道路中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吧......想着是不是有必要上去说点什么,只是短短数秒的迟疑间,没
有停顿的脚步已经使自己走过了那里。结果也只是在心中咋咋舌而已。立原也有过喝到烂醉,意识不清的经验,但那已经是学生时代的事了。就职以后就再也没有在酒席给别人造成过困扰。
在十字路口前的信号灯处追上了同事们所组成的小集团。轻轻地喘息之余,隔壁的男人问着「刚刚那个醉汉你认识啊?」
「不认识。」
男人「哦」的轻点了下头。
「因为你一直看着他,我还以为是你的朋友。」
「我只是想他那样坐在路中央还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有点反感而已。」
「醉汉也不稀奇吧。」
「倒不是他喝醉的问题,而是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啊。喝到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程度,已经没有了一个身为社会人的责任和自觉了吧。」
曰本人不擅长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所以对话时视线都会在对方的领带和脸之间移动。但是这种曰本常识却并不通用于那些海归的人。长期在海外工作的男人,在和人说话的时候习惯直视着对方的
眼睛。这点也是立原不善于应付这个男人的原因之一。
「你还真是古板啊。」
男人严肃的表情使立原无法否定他的说法。但起码听得出来这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却也不至于到生气的程度。把这种不愉快的心情硬吞进肚里的立原只是暧昧地笑了笑。
信号灯转绿,小集团开始向前移动。跟在男人身后,保持着半步左右的距离,慢慢地走着。其实即便并肩而行,立原也不在意两人会因为无话可谈而陷入沉默。男人像是习惯性的仰头看着天空,立
原也受传染似地抬起头。在被路灯和反光的建筑物玻璃所隔断的夜空中,看到几点白色的影子。之后落在了脸颊上。
「下雪了呢。」
男人不对特定对象的低语自然的遭遇无视。然而无奈于那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视线,立原应和了一句「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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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洋风的居酒屋,由于事前已经预约好,很顺利的便被引到了一张四人用的桌前。立原作为主宾而被让进了最里面的位子,男人坐在对面。在旁边坐下的水沼说着「这里杂志上介绍过呢。」难怪
和以前来时相比,现在满眼都是成对的恋人。开始,四个人意见统一的都说只要啤酒就好。手里握着很快就上来的酒杯,同期的入野挑头说要干杯。
「那么,祝贺立原要结婚了,干杯!」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尽管指尖染上了杯体的冰冷,胃中却一瞬间温热了起来。
「女方只有24岁吧,这么年轻真好啊。」
水沼叹息着垂下肩,一副颓丧若失的表情说着。
「这么一来,90年入社的独身族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好寂寞啊」
入社后早早就结婚,现在已经是三岁孩子的父亲的入野安慰似地轻轻拍着水沼的肩。
「现在三十三岁还是独身也并不奇怪啊。可以尽情地享受自由,到处游玩,但结婚以后这些就都不可能了」
水沼对这种有说服力的语言很有反应,返问着「是这样吗?」
「是啊。比如说你想打破现状而试着转换一个工作环境,但是首先浮现出就是家人的脸。如果不幸转职的公司薪水更低的话还要遭到妻子的抱怨。有了孩子以后花销也会加大......很多很多麻烦,
没法儿像单身时那样,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作主了。」
饮了一口酒后,立原想着一会儿还是来杯米酒比较好。炭酸会使胃部微微膨胀,却不会让人感到醉意。发觉眼前的酒杯已经空了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开口问:
「还要再来一杯吗?」
「谢谢。但是啤酒已经......」
「那来点别的怎么样?」
「啊,也好。」
打开菜单看着,不知为何,这家店好像并没有米酒。正在冷酒和烧酒之间犹豫不决时,对面的声音说着「喂,你......」。
「如果可以的话,一起喝点葡萄酒怎么样?因为有点想喝,但是自己一个人要一瓶的话又有点不好意思。」
立原对葡萄酒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平时是不会点的,不过如果是对面的男人要喝的话......立原想了想,说「好啊。」男人马上叫住服务生点了一瓶葡萄酒。视线相碰的时候,男人以亲切的表情微
微地笑着说「一起喝感觉也不错啊。」
「可以吸烟吗?」
「请吧。」
隔壁的水沼等人从一开始就在吸了。尽管坐在吸烟区没有理由拒绝,但男人还是礼貌地询问着。从身后的西装口袋里取出的东西是至今为止没见过的香烟盒,看样子应该是进口货。用微露青筋的修
长手指从里面夹出一只烟,点燃后,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吞雨吐雾着。渐渐地,一股独特的香味扩散开来。立原一边发呆似地看着眼前点燃的香烟,一边不可思异地想着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在这
里......
「这个,很少见吧?」
男人拿过桌上的烟灰缸,用指尖在上面「咚咚」地敲着。
「是啊,从来没见过呢」
「是阿根廷的香烟。莫名地就是很喜欢这个牌子,之后也一直在用。倒也没觉得怎么特别的美味,加上也很难入手,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享受起来才别有一翻滋味吧。」
自顾自地轻笑着耸了耸肩。
男人的一些非曰式的习惯在和他共同工作时表露无疑。他的这种国际化的言谈举止在大多数的女社员眼中都被认为「很帅」或是「感觉不像曰本人」,但立原却对此斥之以鼻。
一边说着「恭喜你啊」一边把葡萄酒倒入刚刚端上来的酒杯中。正要替立原斟酒时,连忙说了句「不用了」的婉拒了。男人用手夹住酒杯。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结婚呢?」
饮了一后酒,一种不习惯的味道刺激着舌尖。
「我也差不多到年龄。为什么这么问呢?」
正好到了适婚的时期,也只能这么说。当想着是不是该结婚了的时候,就刚好被提出相亲的要求。见过面后,对方的性格和容貌都没有什么让自己不满的地方,所以就这么决定了。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像是那种独身主义者,所以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时吓了一跳。」
接受着对方那种令自己不快语气的言语,立原对于男人唤自己为「君(kimi)」的这种叫法感到厌恶。

(二)
这个叫冬峰洋一的男人比立原年长三岁,今年三十五。是西村电工企画部第一企画课的课长。企画部共有三个课,立原任第二企画课的主任。虽然同属企画部,但由于课室不同加上风格的迥异,也
没有共同做过企画。
直到半年前,立原参加了冬峰所指导的三课合作的「家用简易防卫系统」企画案。由于那时一起工作的原因,冬峰会频繁的和立原搭话。入野曾说「冬峰好像很器重你」,但在本人看来,与其说那
是「器重」不如说是「戏弄自己觉得很有意思」而令人感到不快。也曾被邀请「到我们课来吧」,但自己也是说着「别开玩笑了」的拒绝了。虽然说在男人手下工作的确会学到不少东西,但
是......立原并不想位于冬峰之下,平等,或许说更想处在他之上。不想做他的属下,而是想成为他的竞争对手。因为冬峰是立原唯一承认的实力在自己之上的男人。
冬峰是两年前从别的公司被挖角过来的。也因此而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刚刚入社的冬峰在他的第一个公司内部报告会上的演讲给众人所带来的震撼令立原至今都无法忘记。从一般人无法看到
的角度出发,提出新颖的观点。拥有卓越的胆识,而且也有过海外工作的经验,想法和构思都巧妙而合理。和思想守旧,才思贫乏的上司不同,可以承担极负挑战性的工作。在最初的企画获得大成
功后,冬峰的职位便不断晋升,仅仅两年就留下了辉煌的业绩。这对坚信着以不懈努力可以弥补天才才能的立原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一种遥不可及的受挫感在心中慢慢地扩散。虽然对自己说
「目标越高越好」,尽管牺牲了睡眠时间的忘我工作,却还是无法缩短和男人之间愈渐扩大的差距。也许沉服于这样的才能下会轻松些,大家也因为他那过人的行动力和不合常规的习惯而把他和其
他人划分开,认为「那个人是特别的」......事实上,或许自己只是因嫉妒着这样的才能却又无计可施而感到心烦吧。
因为不想被拿来做比较而抵触着和男人站在一起。冬峰大概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令立原感到不快。对于问话总是板着脸孔冷淡地回应,摆出一副露骨的厌恶态度的立原也曾经被冬峰半开玩笑似地直
接问道「你讨厌和我说话吧」。尽管知道自己被讨厌了,还是能坐在这里一副轻松表情地说着「祝贺你啊」。碰巧在公司门口遇到而一同参加这个酒会的理由,恐怕就是想主动修复和讨厌自己的部
下之间不友善的关系吧......隐约间也感受到了男人是个「不但是工作,连人际关系也要求尽善尽美」的人。
「立原要结婚的事我也觉得意外呢,冬峰课长。」
本来一直在和入野说话的水沼突然插话进来。由于水沼入社后最初一段时间都在营业课工作,因此立原和他的关系并不很亲密。不过现在他已经被调到第一企画课成为冬峰的直属部下了。喜欢户外
活动,对于私人空间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在工作上合作起来也很省心,是个容易相处又有意思的男人。
「不是说不准社内恋爱吗,而且也没听说他在和谁交往的」
双臂附在桌子上的入野前倾着身体淡淡地说「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吧」。
「是相亲认识的。」
「诶」的一声轻呼后,水沼抬起头。
「那还真是意外啊。立原的话应该不用专门去相亲吧,女孩子还不是随便任你挑的?你工作能力又强,人长得又帅。我们课也有不少女孩听说你要结婚的事后大受打击呢。」
被同公司的女性告白的经历也有很多次,但事实上每个也只交往了一个月就分手了。总是吵着说想见面,一不打电话就会闹别扭。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友使自己觉得心烦,最后也只能挑明了说这样会
影响自己的工作。
「我倒不这么想哦。」
虽然不是那种惹人嫌的语气,但冬峰那副自以为是的态度却令立原感到厌恶。大概又会装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吧,应该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的......在心里发着牢骚的立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概是想从已经决定结婚的朋友那里多打听点消息以作后备参考吧,水沼热心地询问着和立原有婚约的女方的事。如果说对方无论是性格或是容貌都好像某个演艺人员的话,一定会被问倒底像谁,
真是那样的话就不好回答了。被问着「说什么都好啦」,立原只好敷衍似地回答「麻烦和害羞的部分各占一半吧」。但是只是这样的回答就引来水沼连连感叹着「真好啊」,「真让人羡慕啊」,这
种感觉倒也不错。将刚刚的祝酒饮尽之后,玻璃杯又被很快的注满。感觉脸越来越热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体内血液中的酒精浓度也在逐渐上升。一股独特的香味掠过鼻尖。
「课长,你作为前辈是不是应该给立原以后的人生之路提点建议啊?」
对这个只是沉默地喝着酒的上司,入野有意要小小刁难一下。冬峰说着「从我开始吗?」随后抬眼看了看天花板。
「结婚......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呢。」
「这可不是什么建议哦」
水沼哈哈地笑着说。入野也微微地耸耸肩。
「课长事业成功,家里的夫人又是个美人,难道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吗?」
冬峰将还没有吸到一半的阿根廷香烟拈进了烟灰缸中。
「人生没有平淡的道路。结婚生活也是一样。只要和他人开始一起生活就肯定会因矛盾而产生争执。那时的烦恼会是现在的两倍。当然其中也会有快乐。无论是高兴的事或是不快的事都不是一句话
就能说清楚的。当然你们也可以对我所说的这种现实充耳不闻。」
男人以轻松的口吻,悠然的表情说着辛辣的言语。不禁在心中闪过「也许冬峰和妻子相处的并不好」这样的疑问。但却无法问出口。
「总之要以诚相待啊。」
选择了一种无关痛氧的措辞。冬峰在额下轻搓着指尖,一副亲切的表情微微地笑着。
「顽固不化的人是不适合恋爱的。你认为以相亲的方式找到的对象就是自己一生的选择了。但是没有人会期望真正的婚姻生活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圆满。」
可以很明显捕捉到对面男人言语中针对自己的恶意的片断。即便被当成了傻瓜,也无法以同样的方式反驳过去。因为对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上司。
「我本来就是个没趣的男人,所以在经验丰富的课长看来我的确就是个无聊至及的人。」
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和对方正常的交谈。冬峰还是保持着笑容,好像可以马上看透立原真心似将视线交合。
「我可没说过谁很无聊这类的话。你对待工作的积极态度看起来就像是在以前那种高度经济成长期下的上班族一样兴趣昂然。但是给自己太大压力的话不觉得累吗?努力工作的态度确值得提倡,或
许也有人认为这样很好。但是在我看来正好相反,只觉得既滑稽又可悲而已。人生除了工作以为还有很多乐趣的,恋爱当然也是其中一种。这是平衡的问题。」
餐桌上瞬时安静了下来。立原紧咬着唇低垂着头。因为喜欢目前的工作,所以全身心的投入。自己所满足的处事方式却遭到男人「给自己太大压力不觉得累吗」的批判。感觉到头来,自己的一切努
力都被对面的这个男人否定了。从没出过差错的完成被交代下的每一项工作,比起如此努力的自己,拥有天才才能的上司只是用语言就可以将自己所做的一切化为多余......好不甘心。

(三)
「立原总是对工作很热心,像我这种只知道玩的家伙是不管怎么也追不上他的。」
水沼像是要缓和这种尴尬气氛似的插话说。入野也继续接下去。
「我觉得相亲结婚也不错啊。恋爱就是要喜欢对方,那么如果说可以从有利点出发的话,像相亲这样不正是从零开始吗?在共同生活中了解对方的优缺点我觉得这也算是婚姻的一种吧。」
两人拼命地调节着气氛,而当事人冬峰却仍是以一副对自己的恶劣言语毫无自觉的悠然表情看着立原。入野一边说着「对不起,别在意啊」一边给冬峰已经空了的玻璃杯中倒酒,男人说着「不用客
气,我自己来好了」的拒绝了。尽管想努力调整着强忍愤怒而几近扭曲的脸,但却连一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我没有想要否定相亲的意思。我只是希望立原务必能以爱情为结婚的基础。我对死心眼儿又无趣的人的恋爱经历也是充满兴趣的。」
男人的话使气氛更加尴尬了。局外的两个人也因冬峰犀利的言语呆得只能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膝盖上紧紧交握的双手在细细地颤抖。这根本已经不是为自己庆贺的酒会了吧。至少......
应该对上司如此辛辣的言辞有所反驳吧。
「立原他,恋爱的经验还是有的。所以请别这么苛刻吧。」
入野一边窥视着双方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尽量使用柔和的措词抗议着。冬峰坏心眼地笑了笑。
「看来是我喝太多了,抱歉,立原君。事实上,昨天和妻子吵架了,所以现在看着将要得到幸福的人就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我没想要苛刻地对你。不过,我想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建立起模范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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