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哼了声。

鞠莱干笑着，睁开眼又一笑：“……你这一哼，还以为你生气了……笑什么呢？”

月光瞥了他一眼，忽然站起来：“你休息吧，我还有事。”

“嗯……”鞠莱应了声，懒懒地抓过月光枕的枕头压着脑袋。月光本来已经走出了门，回头来找手机看见鞠莱那蠢样忍不住笑了笑。他把窗帘拉起来，鞠莱才从枕头里伸出头来喘了一口气。

“谢了……”鞠莱拉过被子，又蒙了半个脑袋在被子里睡去了。

月光微微皱了点眉。他从床头柜里掏出手机来，回望着鞠莱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要说：“这么累，何必呢！”

鞠莱再冒出个头来，软笑了笑：“……”

“我走了……”

“你已经到了？……”月光看着柳承书歉意地笑着，一坐下来便拿出自己的素描本。“这就是你要看的——今年没怎么出去。”

柳承书接过来微微一笑：“我看看……”他翻看着素描本，一会手停了下来，“我要这张……”

月光凑前看了看失笑道：“这只是下水道管，有什么好的。”

“挺有旧上海的味道。”柳承书笑了笑，他悠闲地浅浅地啧了口茶。“我喜欢旧的东西。”

“哦，那这本就给你了。”

柳承书翻了翻，笑了，合上书颇有深意地看了月光一眼：“谢谢……”

月光淡淡一笑：“这是我在恭王府周围画的……”

柳承书惊诧地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画的？”

“你出去办事，我一个人在北京路上跑了跑……早知道你喜欢我就多画点。”月光笑了笑点了杯清香奶茶。

“呵呵，还是你对我好。”柳承书淡淡一笑，很是宝贝地收起了素描本。

“今天只能约见两个小时……”柳承书看了看手表，“你迟到了半小时，所以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月光干笑着：“不用这样吧。”

柳承书看了他一眼，忽而仰头一笑：“开玩笑的。我只是觉得时间太快了，现在剩下一小时不到了……”说着他定定地看着月光：“你还在这边呆多久？”

月光温和地笑着：“不知道，我希望能呆久一点。只是……”

“怎么了？”

“唔，我感觉不久就要发生一件事……”月光淡淡一笑：“住在那边，也不是办法。”

“那你跟我住？！”

月光一愣。

柳承书歪头一笑：“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我只是想跟你多处一处。跟你这些天，挺开心。”

月光失声笑着：“我怎么看你这神态这么像媛媛啊！”

柳承书不好意思里捋了捋刘海：“……我知道我有时候还是很孩子气，我总是说两个哥哥太宠着我了……”说完他又干笑笑，笑着时端起茶杯啜了口咖啡。

服务生经过时柳承书唤住他：“请给我续杯。”

服务生笑了笑，往前一步唤站在石柱旁边东张西望的女孩子：“鲁华，续杯！”

被唤作鲁华的女孩子忙跑过来，冲柳承书笑了笑：“先生续杯吗？”

“嗯。”柳承书淡淡一点头，他让了让身。月光抬眼看着柳承书。

柳承书欠了欠身是为了留出空隙，服务生鲁华显然并没有工作很久，倒咖啡的手法很生涩，并且还有些紧张；柳承书让开了些地方来她的紧张就减少了很多。那个叫鲁华倒咖啡似乎还心不在焉，脑袋偏了过去怎么看重心也不在咖啡杯里——月光淡笑笑看着桌上晒出来的那几滴咖啡。

“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鲁华忙用腰间系的格子布擦掉水渍，不停地道歉。

柳承书笑了笑：“没事。”他看了发笑中的月光一眼，不禁也笑了：“没事的……”再一抬眼人在，他不禁有些烦了：“你走呀。”

鲁华惶惶地看着柳承书，勉强地一笑连忙退下了。

月光看女孩子下去后再看着柳承书：“……这边离你工作地方远吗？”

“不远。”

“那你一定是常来了？”

“呃……”柳承书看着月光，眼睛微微眯拢，“我是常来，怎么了？”

月光笑了笑肯定地道：“那个女孩子喜欢你。”

“不会吧……”柳承书听笑话一样乐着，他回头寻着刚才那个鲁华的背影。看到人便以笑示礼貌，鲁华羞涩地回笑了下。

“叮铃铃……”听到铃声，柳承书立即回头来。下意识中他已经皱起眉头，摸出手机无奈一笑：“该走了……”说着他留恋地端起杯子，又浅浅地啧了一口。

月光笑着：“那……什么时候去你住的地方玩玩？”说完他如顽童一般抿着嘴。

“嗯？”柳承书急切地将一口咖啡咽下去：“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时候你有空带我去你那玩玩。”月光笑了笑。

“好哇！”柳承书笑合不拢嘴，一把捞起杯子又饮了一大口。走之前他还为了确定又问了月光一声，月光笑着直点头才送走他。

月光看着急切离去的身影，摩挲着桌子上盛装着奶茶的杯子自语着：“接下去，我去哪呢？……”

第 37 章

月光一步一步地压马路，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周围的环境。突然手机响，他看了名字后叹了口气才接了电话。“媛媛，什么事？……哦，嗯不行！鞠莱已经累得不行了，还是在外面找个饭馆让人家给弄吧……嗯，他窝在被窝里，脸色惨白……嗯，嗯，唔？宓玉德怎么走了？”

月光停下来，挺直了腰，声音中虽然带着疑惑，脸上却布满了欢喜。

“……哦，他女儿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月光左右看了看，正巧看到前面绿灯亮忙过了马路，在马路另一边拦出租车。拦到车时他才回说：“……我晓得了，我现在就回去……”

“哎，师傅，天恒别墅园！”

出租车师傅不忙着开车回头反问着月光：“天恒别墅园有两个，一个在西郊一个在东郊，您要去西天恒还是东天恒？”

月光啊了一声，他傻眼看着出租车师傅。“您等一下我问一声！”他忙不迭地对媛媛说挂了电话然后又打给柳承书。

那边柳承书正整理好文件要送到会议室去，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是月光，忙对右手边的女秘书说：“小苏，把这个文件送给总经理，快些！”

小苏忙放下手边的事拿过文件去了会议室。

柳承书吐了几口气才接下电话：“李漫……啊……哦，是西郊，你是住在西郊的天恒。”

月光道了谢后便说他要打电话给媛媛，那边有事情挂断了电话。

柳承书看着手机，愣了几秒钟，笑了笑才继续坐手边的事。只是做着事情时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秘书小苏回来时对他说：“总经理给我这本文件，他还问我你做什么了……我说你去卫生间了，嘻嘻！”

小苏慧黠一笑回到电脑前：“说吧，是不是女朋友电话啊！”

柳承书笑出声来。

“你们笑什么呢？”

“小夏你去哪了！这边忙死了！”小苏抱怨着，短头发的女孩子从拐角边走出来俏皮一笑：“我就是出去接了个电话……”

“哈……这边刚说到电话呢，我问小柳是不是女朋友来电话的你那边又是一个电话。说吧你们是不是都已经成双成对了！”虽然说了不少的话，她的手下一点也没耽搁，眼睛在电脑与手边的文档上穿梭着。

短头发女孩子走到柳承书身边，柳承书鼻子深深一嗅：“去哪了，这么浓的香味，好像去花店了……啊……戒指？”

“什么什么！”小苏停下手边的事情跑过来，追着小夏，小夏偏偏地不让她看手指。两个人在这边缠闹着。

“小声点……那边还开着会呢？”

小苏停了下昂了昂脑袋：“我不管！我在这边一刻也没休息，就让你们俩休息了下。我连瞌睡都没打，现在就该我休息了。”说完又缠着小夏，非要看到手指不可。

连短头发都被她闹得没型了，小夏才喘了口气停下来：“好了好了，给你看……喏！”

“哇，还有三颗小钻石哪！哇……”小苏满满地羡慕声，让柳承书不禁又一笑。他眼眸一转，笑容慢慢消逝。“今天李漫好像……”他呢喃着眉间聚拢成一条川字。

“说说，怎么回事啊！”

那边女生尖锐地声音打破了柳承书回忆的思绪，他看了那边一眼，微微一笑坐在小苏电脑前将工作继续下去。

“……唔……他今天说有急事……要是平时我才不鸟他呢……”

“嘻嘻……瞎说吧你，你哪次不是一听到手机铃声就忙不及地出去……”

“好啦……你还听不听啦！”

“啊啊啊……好好好，你说吧！”

“……”

柳承书望了望外面的高楼大厦，一个个矗立的如山如峰，他又自语着：“才离开一会，就想他了……”说完他不禁又一笑摇了摇头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文件上。

“先生，西天恒到了。”

月光给了车费，挂念着鞠莱便急着下车被司机叫住。他回头问着：“怎么了？”

司机笑了：“先生，您的钱。”

月光看着那些小票，笑了笑，接过了来道了谢。

往别墅走着时他回味着刚才那件虽然是小事的事情。笑了笑：“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事的……”

到了别墅里边，月光正要上楼找鞠莱，却发现媛媛联系不上的人在客厅里呆呆地一副面墙思过的样子。他慢慢地下来走到鞠莱身边。

“鞠莱……”

鞠莱轻叹一声：“我发烧了……”

“啊？”月光一愣，顿了顿：“那你还站在这边做什么？”

“只是在想一件事，这件事我应该不应该去做。”

月光轻笑一声：“还有你拿不定的事？”

鞠莱回头看着他，很认真也很纯粹的眼神：“我二姨的父母在出事了，我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两天就要过百日了——我就在想我要不要回去一趟。”

月光顿了顿，有力无力地抽了抽嘴角：“你想回去就回去。”

“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爸爸死了你回去吗？”

月光眼睛瞪得滚圆：“……鞠莱，你不是开玩笑吧？……”

鞠莱看着他，过了一会轻轻一笑用他泛着红潮的脸点着头：“抱歉抱歉……我烧糊涂了，不该开你这个玩笑的……”

月光松懈下劲来，缓缓一笑：“谁告诉你他们出事的消息的？”

“秦大，他父母也出事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该倒霉的组织了一场老年登山活动，结果上山的二十八个只有一半人回来……”鞠莱发出莫名的笑容，“……一锅菜糊了一半。秦大还告诉我，二姨的家前几天失火把灵堂都烧了；还说……他们留了张遗嘱，有三万块钱是我的……哎，真是烧糊涂了，怎么掉眼泪了……”

月光看着鞠莱，愣愣地看着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反而把还没留下来的眼泪都拉了出来。他轻声叹了口气拍了拍鞠莱的肩。“你也别想太多了，想回去还是去看一下吧。”

“……”鞠莱苦着脸：“还没回去就已经近乡情怯了……一想到要回去，我心里说不来的慌张。”

“我陪你一起！”

鞠莱看着月光，忽然笑了：“不用了，我怕玉德误会。”

月光看着鞠莱，苦笑了笑：“也不用怕他误会，回来之后我就不住这边了？”

“……不住？你不回去也不住这边？”鞠莱疑惑地问他。

月光刻意地做出笑容：“我没跟你说吧，我有，有伴了。”

鞠莱笑着：“……噢……那我明白了。那好，我让秦大多带一张票。”说完他抚了抚胳膊往楼上走。月光连忙叫住他：“什么时候走，呃，我得告诉人一声。”

“明天上午的车，早去，早回来。”

月光点点头。他摸出手机来，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时听到鞠莱说话。

“谢谢你，月光……”

他昂起头要看鞠莱的脸，发现鞠莱将脸偏了过去只留了发着红的脖子。笑了笑：“我记得你对我的好，你也记得我对你的好——那就行了。”

“……唔……”

月光怔着看着鞠莱走了进去，他才慢慢放低脑袋不可置信地自语着：“鞠莱真哭了吗……”

茶馆里。

虽说是三姊妹在一块，但有着强烈的姊妹感觉的只有谈的十分热恰的媛媛跟家美，柳孙纯在一边基本没说话一直都是淡淡地笑着。

姚家美突然笑出声，在她与媛媛好好地讲话过程中，媛媛就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只用这眼神完全可以替代话语，姚家美也不亏是她从小一个摇篮地睡的，咯咯一笑后她自动地告诉媛媛自己为什么笑。

“我刚才看到纯纯在旁边冷冷地坐着，也不嫌冷清，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了……呵呵，媛媛的话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了，有一次好容易你跟你爸爸出去玩了，我们那一伙的玩办家家游戏来着纯纯就为自己只做了丫鬟生了好一会的气呢！就像她现在一样，冷眼旁观着，一种非要我们向她道歉的气势——”

姚家美的话帮柳孙纯回忆起了往事，她笑了笑好容易主动地参加聊天：“这个事我记得——不过我委屈的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为什么媛媛在的时候我是做公子的，可媛媛一走我就要做丫鬟呢？”

“嘿唷，你还真是个王子配啊！”姚家美吐了吐舌头，柳孙纯触动了心弦她忙瞥开眼睛颇有几分慌张的味道：“我，我可没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