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出忍了半天就是在等现在!他突然抬起头,在轩辕哲耳边轻语道:“如果有人弄脏了晋王最爱的玩具,晋王是会要回来洗干净继续用呢,还是干脆把玩具和弄脏玩具的人都毁了?现在我们离开京都还不到五十里,晋王就敢染指燕王的玩具,你以为独孤无烈就真的不敢毁了我们吗?”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轩辕哲已经对准了密穴就要一挺而入,云岫出的话却象一桶冰水泼在身上,不仅让他从头凉到了脚,更要命的还是身前的欲望直接被闪了筋,一下就蔫了下去,如果以后传出晋王终身不举的话,也不无可能。
轩辕哲此时的愤怒已不能用言语来表述,他连杀了云岫出的心都有,他捏着云岫出的下颌骨,狠毒地说道:“云王,你说的虽没错,不过此刻荒郊野外,我就算把你上了又有谁知道?”
云岫出胸有成竹,他是绝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继续戏谑着轩辕哲道:“晋王真的敢肯定这里四下无人吗?”
轩辕哲真被云岫出一惊一诧地弄得有些风声鹤唳,他抬起头四下观望,遍野都是不及寸高新生的青草,视野之内连棵树都没有,哪里能有藏人之处?他气极之下正要说话,云岫出知他不信,叹口气伸手拍了一下,清脆的掌声在旷野中传出老远,随着掌声的消失,一个人影在离他们不及十丈处慢慢凭空显现了出来,灰衣灰袍,正是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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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板着一张平板脸,双手环抱着一柄东洋长刀,背脊挺得笔直,象一个鬼魅般,凭空显露出身影。他面无表情,冷冷地凝视着这边,对自己主人衣不蔽体的惨状,视若无睹。
云岫出从众人突然屏住的呼吸声中,知道蝴蝶已经真的出现了,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蝴蝶一定会悄悄跟在他身后保护,但如果稍有万一……这次他确实稍稍恶作剧地过了些头,只要是个男人,在那种关头被闪了筋,都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不过他也一点都没后悔,惟一稍稍有点遗憾的,是他看不见,没法亲眼见到晋王的狼狈样,不过倒是可以想象那会是怎样一张臭脸。想到晋王臭着的一张脸,云岫出就忍不住想乐,此时他双眼已瞎,一点也不想再憋着自己,想乐就乐,真就开心地大笑起来,如此舒心、如此畅快,却不知在晋王眼中,此时的云岫出没有了隐忍,没有了内敛,是如此的光芒四射,冉冉生辉。
过了一会儿,云岫出慢慢停住了笑声,四周鸦雀无声,蝴蝶和五个神教高手仍在默默地对峙,因为双方的主子都没有下令,所以谁也没有准备动手。
“蝴蝶,你先回去吧,呆得太近晋王会紧张,以后你远远地跟着就行。不过要是晋王再不老实,动手动脚的,你就别客气了,直接传我的命令剿了他们,大家鱼死网破,我云岫出就算虎落平阳也不是几只小犬就可以欺的!”
蝴蝶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向后退去,走了几步一晃就在夜幕中消失了踪影。大家松了一口气,老实说蝴蝶虽然从不给人以压迫感,一般情况下,除非他故意露出身形,否则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发觉他的存在。但正因为这样,他飘乎如鬼魅般地出现,才更令人感到可怕!
轩辕哲起身,系好了衣襟,走到一旁阴阴地审视着云岫出。他身为一国之君,年纪轻轻就已在开疆扩土,并且短短几年就灭掉了周围包括东陵国在内的几个小国,所以轩辕哲也许狂妄,也许专横,也许残暴,也许嗜血,但绝不弱智!此刻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次的燕国之行,他已经完全栽在了云岫出手里!难怪他做事总有缚手缚脚的感觉,原来自始至终,他就从没逃出云岫出的算计!京都再大,也不过就是一座城池,他在里面安安稳稳地藏了十几天,现在要说以云岫出的精明和智慧,要想不知道他藏在哪里,是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了。而且,这次袭击燕王进行得如此成功,顺利,难道说这本来就是云岫出故意要放他走的?但是,没有理由啊!识破他身份的是云岫出,在京都布下层层罗网要追捕他的也是云岫出,甚至绞尽脑汁为燕军前线源源不断输送装备粮草的还是云岫出!所以云岫出应该才是最希望打败晋军要他命的人,可是明知他的真实身份却没有揭破,反而放他走的也确实是云岫出啊!轩辕哲想不明白,但有一件事他却能肯定,等他过了伏越关,无论用什么手段,哪怕是要杀了云岫出,他都绝不能让云岫出再回到燕国,有这样的敌人存在,无疑会是他的一个恶梦!
如果这世上,有人能将一件被撕得破破烂烂,已经几乎无法蔽体的衣服,穿出时髦、华丽的感觉来,那不用说就只有一个人——云岫出。他穿着这样一件破衣,却好象正穿着一件华丽的长袍样自得,所有被撕烂的部分,都好象是为了展示他美丽躯体的刻意之作。东方孟宁捧着云岫出开始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袍走到跟前,却反而不知是否应该递给云岫出了。东方孟宁确实不能理解云岫出,他明明从一开始就可以制止晋王的暴行,可是为了能更深更重地打击晋王,他宁肯自己受这种污辱,而且还显得毫不在意!
“云大哥,你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东方孟宁见云岫出迟迟没有表示,只好小心地问道。
“好啊,孟宁,你帮我穿吧!”云岫出懒洋洋地站起来,做出很累人的样子,心想,真是个傻女孩,我又不是暴露狂,为什么不穿衣服?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把握一摸衣服就能分出正反面而已,不过有你帮忙也不会露馅了。
东方孟宁脸微微一红,但还是很柔顺地替他穿上了外袍,温柔地系上衣带,很小心地不要碰触到他的身体。相似的场景,让他不觉想起了某月某日,某个人也是这样一边认命地替他穿上外袍,一边嘴里不服气地嘀咕说,你又不是女人,为什么每次我都要等你穿衣服?……想到某人当时那无奈、宠溺的神色,云岫出心里泛起了一片温情,脸色瞬间更加柔和了许多,展现出醉人的柔情,让不经意间抬起头的东方孟宁差点窒息掉,也让一直在暗暗观察他的轩辕哲嫉妒地几欲杀人。幸好,这种柔情在云岫出心里也只是一闪而过,一想到某人真的就要娶妻了,他的心口就是一阵隐隐的疼痛。当日曾经信誓旦旦说爱自己的某人,让他差点就要交出一颗心的某人,和他同生死共命运的某人,现在又在哪里呢?就算心里有些不甘愿,但为了银雪城的责任,仍得一丝不苟地准备婚礼吧,与王室联姻,就算是银雪城,也不是可以轻忽怠慢的啊!
“卟……”一声轻响,轩辕哲放飞了一只传信的隼,黑色的影子闪电般钻进了夜空。“上马!云王,如果累了就说一声,我可以扶你一把,以后除了吃饭就不会停下来了,还是回到晋国保险。”轩辕哲冷冷地说完,又带着众人连夜赶路。
如此马不停蹄地跑了八天,换了三次马,终于来到与晋国交界的伏越关。
伏越关城门口,风尘仆仆的蝴蝶带着三百禁卫军已经等在那里,一见他们进城,马上围过来。轩辕哲为防有变,坐在云岫出身后,一手圈住他的身体,另一手按在他的背心,只需掌力轻轻一吐,就可震碎他的心脉。
双方僵持片刻,燕军主帅果亲王独孤宁参带着一队亲兵也到了。
45(第二卷end)
双方正僵持中,又来了一队人马。几百名全副武装的铁甲军,骑着高头骏马,排成整齐的纵队,刀在手,箭上弦;几十面巨幅旌旗在空中簌簌地飘扬,帅旗、王旗、青龙旗、飞凤旗……正中一面飞舞的黑旗上,用金线绣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独孤”,黑旗下一匹黑色的骏马,端坐着燕军主帅果亲王独孤宁参。
独孤宁参在亲兵的簇拥下,策马上前,隔着老远向云岫出亲切地打着招呼:“岫出,你们走得可真快啊!我今天上午才接到朝庭的快报,还在琢磨你们可能要过两天才会到呢,没成想你们下午就到了,这一路上可辛苦了?”
云岫出轻轻耸了耸肩,无奈地说:“我也想慢慢走啊,可有的人就是着急,非催着赶路不可,这一路跑下来,我可真是快累散架了!京里大家都还好吧,好久没收到消息,还怪挂念他们的。”
“是啊,大家都好!父王挺担心你,一上午就给我连递了三道金牌令箭,要我一定将你安全救出来。还有,就是我妹妹十三公主今天应该起程去银雪城了。父王挺重视这次跟银雪城的联姻,不但加封秀儿为和硕昭懿公主,而且还敕封了我准妹夫风星野为博陵侯。本来岫出你和风星野既有亲戚关系,又一直交好,我还以为父王会让你护送秀儿去银雪城呢,没想到出了这件事,父王就让五弟宁舞去送亲了!”独孤宁参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注视着云岫出。虽然父王也很宠爱云岫出,但此刻看来,父王是下了决心要立自己为太子了,不但从各方面都在努力为自己铺平道路,光是这次促成和银雪城的联姻,很明显就是为了打压云岫出的势力。
云岫出浅浅一笑,说道:“是啊,按理说我怎么都应该去一趟银雪城为风城主贺喜的,可是现在弄成这样,去了也没的让人扫兴。哦,对了,宁参,我养父威武将军云浩然呢?怎么没看见他,他还好吧?”
独孤宁参见云岫出如此的不在意,倒有些怀疑起传闻,怎么看这两人也不象有什么大不了的关系呀!一个听说云岫出被押为人质这么多天也没动静,另一个听到风星野马上要娶妻也如此不经意,难道传闻真的错了?想归想,独孤宁参还是认真回答道:“云将军一切都好,他也是在听说风城主要娶妻,才向我告假,说是要回无双堡带你弟弟去一趟银雪城。我看最近战事也不紧,就同意了。”
云岫出暗松一口气,这么说父亲已经离开了,这就好,独孤宁参你想独揽军功,我倒要看看这一口你有没有本事吞得下!脸上略带遗憾地一笑说:“已经走了么,我还想我虽不去,但一定要请父亲替我送一份厚礼到银雪城呢!宁参,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好日子到底定在哪一天,现在派人去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这个嘛,好象是定在四月初三,只有七天了,现在去恐怕晚了些。”
“这样呀……从这里到银雪城,再怎么赶也要差不多十天的时间,反正来不及,那我倒可明正言顺地休息几天了?”
“是啊,岫出,我们可是亲兄弟,平常也没机会多联络,好不容易你这次来了,不如就在三哥这里多玩几天!你看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三哥!”独孤宁参假意埋怨道。
“好呀,那就请三哥先放这位晋国的探子出城吧,等我有了自由,别说在这伏越关陪三哥几天,就是住上一年半载,也不无可能啊?”
独孤宁参点点头,对云岫出身后一直没开腔的轩辕哲说道:“车先生,你的能耐可真不小呀,几个人就把我们燕国的京都搅得天翻地覆。一会儿我开城门让你出去,你先一个人走,我让云王的护卫蝴蝶跟在后面十丈处,走到离伏越关外五十丈远,你就必须放下云王,一个人骑马回去。等云王安全地回到伏越关,我再放其他人走。你要记清楚,车先生,如果你稍有异动,我就会下令射杀你!”
轩辕哲点点头,表示同意,只要燕人不知道他就是晋王,那么他们就不敢用云岫出的命来换他的命。他转头对胁持着东方孟宁的何融雪交待:“如果这丫头想乱说话,你马上杀了她。”说完双腿一夹马腹,慢慢出了城门。
在众人紧张的注目中,轩辕哲抱着云岫出的手慢慢勒紧,微微垂下头,在云岫出的耳边问道:“小时候我在父王的宫里常常见到一个美人,被称为晋国的圣女,那可是真正的美绝尘寰啊!后来听说她逃到了燕国,父王还为她跟燕国打了一仗,最后败在了什么威武将军的手下,这两个人不会恰巧都跟云王有关系吧?”
云岫出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着晋王的下文。云姬失踪后一直音讯全无,连银雪城都没能查出她的下落,难道真的落在了神教手里?而且云姬失踪的那段时间,何融雪也住在无双堡,因为自己和她的关系,堡里很有可能没有小心提防她。这几天看那几个神教高手对何融雪的态度,很显然何融雪也是神教中人,而且地位还不低,会不会就是何融雪把云姬绑出无双堡的呢?
轩辕哲见云岫出不回话,果然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其实云王也要算半个晋国人,是吧,有没有兴趣来晋国玩玩儿呢?现在你的情人要娶妻了,你家老头又对你无情无义,告诉我云王,燕国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说完,不等云岫出回答,将他轻轻放下了马背,纵马疾驰而去。向前奔出一百多丈,黑压压一片晋军一拥而上,将晋王护在中心,振臂高呼“万岁!万岁!晋王万岁!”。喊声震天,直冲云霄!
轩辕哲勒转马头,对还未离开的云岫出大声说道:“云王,考虑一下吧,看看我威武的晋军,如果你我联手,必可荡平宇内,成为一世霸主!男儿生在世上,如此岂不快哉!”
云岫出轻轻摇了摇头,“你我联手,你能将我置于何地?我云岫出一生,绝不作人附庸。”
“如此,云王就不要怪我心狠了!”手一挥,几名晋军从后押出两个人,正是云姬和冯嬷嬷。
此时,其他人质也已交换完毕,独孤宁参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云岫出身前,看见晋军押出两个女人来,不解地问:“岫出,那两人是你什么人啊?”
此时,云岫出已经骑虎难下,虽然他与云姬没有多少母子之情,但当着众人之面,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救母亲啊!燕国是以孝治国,孝为国之根本,如果他不救母亲,那必将被天下人所唾弃。他回想起风星野曾经在他耳边说过的话,“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是你能掌控的,现在这还是你想要的交易吗?你付的起这代价吗?告诉我,云岫出!”不禁心里苦涩地想到,我又输了,星野,我没算到何融雪会是神教的人,我没算到她会下毒毒瞎我的眼睛,我更没算到轩辕哲输光一切后会在这里留着杀手锏等我,你说的对,我是算不到所有的事,这次是我输了,彻底输了。
他招来蝴蝶低声叮嘱道:“蝴蝶,消息从这里传到银雪城要十天,你在这里等二十天,如果风城主来了,你就跟着他;如果他没来,你就离开吧,我放你自由了。”
“主子,我等二十天,如果等不到风城主,我就自己来救你!”蝴蝶坚定地说道。
“不用,我也只等他一个月,过了这个月,即使你们来了,我也不想回来。蝴蝶,你为我已经做了很多,我早该还你自由了。”
“那……我去银雪城,就算拖,我也要把风城主拖来!”
“不要,什么也不要说!你记住,他不欠我什么……就这样吧,再见了,蝴蝶。”云岫出翻身下马,向晋王走去。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将随风翩飞的衣袂镀上了一层淡金。他一步一步走得从容而淡定,脸上的笑容凄婉中带着艳丽,眉宇间泛着淡淡的哀伤与倦意,风姿飘逸得似乎要随风逝去。两军对垒,几千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呆呆地凝注在他身上,屏住呼吸,不敢眨眼……
“母亲,你还好吗?”云岫出走到军前,停住,用魅惑的语音问道,他已将催眠的范围扩到最大,但晋军人太多,他完全感觉不到云姬在哪里,只希望云姬能领会自己的意图配合他。
“我在这里。”云姬的声音无比轻柔,像一阵轻风拂过水面,在众人心里漾起一丝涟漪。
云岫出的催眠术学自母亲,云姬一听自然懂得云岫出的意思,但催眠需要眼神的配合,云姬不明白为什么云岫出始终不敢直视敌人。
“母亲,回到燕国,天大地大,但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又能走到哪里去呢?”云岫出对着云姬出声的方向走来,继续魅惑地问道。
“天地之大,我已经一无所有,老天难道就真要绝我吗?”云姬哀伤地哭泣道,有若秋日夜雨,虽不太悲但动人心魄。
此时云岫出已经走进晋军队伍中,他对着云姬笔直地走去,所过之处,晋军无不呆呆地为他让出一条路来。他走到云姬跟前,胁持云姬的两个军人早已不自觉地松了手,他握住云姬的双手,伸出右手摸了摸母亲的脸颊,温情地说道:“母亲,你回无双堡吧!父亲一直都爱着你,他没有怪你嫁祸风静,你不要再恨燕王了,好好跟父亲过完余生吧!”说完从腰带上解下风星野送他的那块玉璧,塞进云姬手里说:“如果银雪城再来找你,你就将这块玉璧交给风星野,对他说是我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