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未来的佣人生活会非常辛苦了。
第二章　
Ｅ街是个标准夜行性的城市，居住在这里的人也一样，虽然不是吸血公爵的子民，但大多是昼伏夜出的夜猫子为多，只有少数分子会在白天活动。
所以白天街道上反而是人少又安全许多，所以夏里尔便要米欧不管有事没事，出门都最好在白天，在这里的人熟悉他存在之前，出门最好要有夏里尔在他身边。
商店白天也有营业，只是不多，但至少不会造成米欧的不习惯与不方便。
他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把夏里尔的住处给打扫干净。
夏里尔的住所位于Ｅ街核心区域的主要大街上，其中一栋大楼的一楼和二楼；一楼是客厅和厨房兼当营业店面，二楼则是夏里尔睡觉、居住的地方。
米欧本以为这里会有属于情报商搜集各种情报、齐全的计算机配备等等之类的，然而实际上，这屋子里最高科技的东西，顶多就只有一套很普通的老式液晶计算机，没有比这个更先进科技的东西了。
光靠这个计算机可以掌握整个Ｅ街的消息吗？米欧非常怀疑。
而且最令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两个月没有工作上门，以及在他来之前的一个月也都没有人上门，加起来一共是三个月，而天天喊着穷死人了的夏里尔，却还是有办法多养他这一个米虫。
夏里尔是个很神秘又奇特的人，虽然有时候他会有很多奇怪的举止。
「喀锵──」
铁门被推开的声音让米欧迅速的转过头。
这个时间，通常还是夏里尔这老头的睡眠时间，住在这里的人没道理不知道这件事，这从每天晚上六点整闹钟就开始响不停便可以知道，而且夏里尔并没有出门，也就是说，来的是客人了？
「欢迎光临。」身为人家收留的打杂工，米欧倒是很尽职。
只是来人似乎有点吓了一跳，颇为意外的看着一手拿着扫把的他。
对方是个身高和夏里尔不相上下的男人，不是很俊美的容貌，但是那张脸充满阳刚凌厉线条，严肃中带有些柔和色彩，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当眼前这个来访的客人端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一点都不客气的伸出手捏住他下颚，强迫的将他脑袋往上提时，米欧立刻就打消那个想法。
「你是谁？」
男人凌厉的视线和那淡然的语调，就像警察询问犯人那样。
「我是在这里打杂的」
本能的，米欧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给自己一种颤栗的畏惧感，他直觉眼前这人绝非简单角色。
「什么时候那家伙会请人打杂了？」
对方皱眉放开米欧，然后环视变得干净明几的室内，意外的睁大眼，似乎颇不能习惯这里变得那么干净。
米欧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垃圾堆中被夏里尔捡回，那感觉还挺丢脸的。
「您是要和老板做情报交易吗？」会来这里的人，目的应该也只有这一个吧？
「嗯，他在吧？」这个陌生男人只问了这么简短一句话，径自走到客厅中的沙发上坐下。
「啊，他在睡觉，您请稍等，我马上去叫醒他。」
米欧看男人拿出打火机和香烟，忙在男人面前摆上一个从之前杂物堆中挖出的玻璃烟灰缸，并且泡了杯简单的咖啡摆放在对方面前后，便匆匆上楼去叫那个成天到晚都在睡的懒男人。
「幸运的家伙」望着米欧的背影，这位客人低喃着。就不知他嘴里说的「幸运的家伙」，指的到底是米欧还是夏里尔了。
站在夏里尔的房门前，米欧吞了吞口水。
每天每一次要进这间房间之前，他都必须要好好的心理建设一番，就算过了两个月，他还是难以习惯。
推开那扇门，朝床上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那充满力与美线条的赤裸上身，那种颜色和张度都在最恰到好处的地方，连他自己同样身为男性，都觉得夏里尔的身材好到没话说，要是能够搭配上一张如同偶像明星般亮眼俊美的外表，也许会更完美吧？
这么想来，夏里尔到底几岁了呢？看他时不时满口粗话和下流之举，简直就像个色极的糟老头，可是那身堪称完美的身躯，
却依然充满着年轻结实的活力。
他会比那个客人老吗？米欧推测方才那名客人应该在三十岁上下。
夏里尔抱着大枕趴睡着，下半身虽然被蓝色棉被盖着，但米欧知道那下面百分之百是一丝不挂，从第一次被夏里尔惊吓到之后，他就知道这男人习惯裸睡的癖好了，只是知道归知道，能不能习惯还是另一回事。
而且夏里尔还有另一个非常要不得的坏习惯。
看着床上的男人许久，想起楼下还在等待的客人，米欧叹口气，还是踩着沉重步伐朝床边走去。
「夏里尔，起床了，有客人来找你。」
米欧伸手轻摇夏里尔的手臂，但夏里尔身上的睡虫像是聚集了千百只一样，难以叫醒他。
见夏里尔还不醒来，米欧加大力量的摇晃他，并且放大音量的喊着夏里尔。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该拿个什么锅碗瓢盆，好在夏里尔耳边敲打惊醒他时，夏里尔突然伸手将他一拉。
在一阵天旋地转，还是因为那充满情色意味的手掌，潜进他衬衫底下抚触着他的乳尖后，他才恍然回过神，感觉到有种奇特的酥痒感从那扩散开来，被压制着而紧密相贴的下半身，还可以感觉到那朝气蓬勃的男性象征正抵着他。
「你你这个老色鬼快给我起来！不要压在我身上！」米欧涨红着脸挣扎，用力拉出夏里尔那对他性骚扰的手，然后推拒半压在自己身上充满男性气息的身躯。
只是不知道夏里尔是真的还没睡醒，方才正做着春梦，还是故意假藉没睡醒这个借口，大方的对米欧进行性骚扰。
米欧哇啦哇啦的边骂边喊叫，想要快点把夏里尔叫醒，就在他考虑要用膝盖攻击时，一件他怎么也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上方的夏里尔低下头，以唇结实的封住他那张吵吵闹闹的嘴，温热、柔软且带有淡淡的烟味。
什什么？
米欧傻愣的忘了反抗，只能任由那毛茸茸的胡渣扎在自己脸上。
发生这种状况，米欧整个脑袋乱成一团。
之前几次夏里尔顶多对他毛手毛脚，却不曾这样对他，但是今天
成熟、带着些许烟味，还有扎刺得让他觉得很痒的胡子，虽然很清楚对方是男性，但是却不会有那种恶心，比起过去那些令他感到恐惧的些微经验，他觉得夏里尔还比较
比较什么？他觉得怎样？
突然意识到自己那羞愧不已的念头，米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想。
当初，自己不就是恐惧于这种关系形成的可能，而逃离了那个地方吗？为什么自己竟然只是觉得羞愧，却不像以前那样觉得两个男人接吻很恶心、很难以忍受？
自己到底哪里不正常了？
米欧涨红脸想着，推拒夏里尔的手也变得有些无力。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
淡然的声音从门边传过来，让米欧浑身僵硬，而本来大啖他豆腐的夏里尔，动作也停顿下来。
「不才不是！」被突然上楼的客人看见这一幕，米欧又羞又气的奋力推开夏里尔，看着他那散漫无所谓但却清明的眼神，觉得自己彻底被夏里尔给耍了。
「混蛋去死吧──你这色老头！」被人看见这种难堪画面的米欧，气呼呼的一巴掌打上夏里尔脸颊，然后跳下床跃过那名倚在门边的客人，逃离这个危险区域。
对方望着米欧「登登登」跑下楼的背影，然后徐徐拉回视线，看着床上那个看来挺糟糕的邋遢男人，下半身只用棉被遮掩的盘坐在床上，一手抓着脑袋，显然在可惜到嘴的猎物跑掉。
「原来你喜欢那种的吗？半大不小、乳臭未干的小男生，早知道我以前就找这种的给你，而不是像那些被你拒绝的美女了。」
在他辖区里，最顶尖精湛的蜘蛛商人、情报贩子，就属夏里尔了，但是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想要收买夏里尔，让他成为自己麾下负责情报的人，夏里尔还是坚持当个自由商人，不愿加入任何一方。
只要有钱就可以跟他买情报的蜘蛛情报商人，若是有人肯出天价将自己的某些秘密贩卖出去，夏里尔也不会犹豫吧？
只是他很庆幸至少到目前为止，夏里尔都还是属于友方，而不是敌人，一旦夏里尔成为敌人，那会是件恐怖而危险的事，包括自己最隐密的那个身分，他相信夏里尔也知道。
「就算当初你送一堆美少年来也没用，拉尔德，我只是觉得那孩子很有趣罢了。」夏里尔伸展身子，有些意兴阑珊的说着。
有趣吗？
被夏里尔称为拉尔德的男人，微瞇起那双暗红色的眼瞳，似乎在想些什么。
也许那个孩子
「拉尔德，不可以打那孩子的主意噢！那个是『我的』人，他要是在Ｅ街里有半点损伤，我可是不介意把你的『某些』事情透露给你家兄弟知道。」
只是那简单的一个眼神，夏里尔就知道拉尔德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没错，他有预感也有那种直觉，米欧总有一天会成为他的一大弱点，因为那孩子可爱得令他有些放不开。
拉尔德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肃杀，瞇起眼睛看着在床上依然面不改色的男人。
「你果然知道」过去他只是怀疑也许夏里尔知道，但是今天总算是肯定了这个怀疑。
「因为我是情报商人啊！所以，你最好传下去，别让人动到那孩子。」本来想点烟来抽，但夏里尔一想到他家泼辣小猫如果又知道他在床上抽烟，大概又会气跳跳的说他增加他的工作量，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男人，一点都不懂得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吧？拉尔德瞪着他想。
「吶，今天来找我又需要什么情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夏里尔可不觉得拉尔德是来找他喝酒聊天的。
他们的交情仅仅是建立在金钱交易上，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差。
即使拉尔德是Ｅ街首领、他现在居住地的统治者也一样，他不会对拉尔德另眼看待，也不会去奉承，一切都是以交易为准则。
「依你通天的本领，应该老早就知道我来的目的了吧？」拉尔德环胸挑眉看着夏里尔，虽然是疑问，但语气里却充满了肯定。
「啧，你真该送一块侦探招牌给我，总觉得我已经不是情报商，而是专门处理这里各种社会疑难杂症的侦探了。」也许他该改挂侦探招牌。
只是真要挂上他也会觉得麻烦，他从来就不是喜欢各种工作全部接的人，核心区的住民都知道他是蜘蛛商人，就算他不挂招牌，有需要的自然就会上门。
至于外围区的Ｅ街住民知不知道他这号人物，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夏里尔确实是对Ｅ街、甚至是外面的消息了如指掌，也是有钱就可以向他买情报的商人没错，不过大多时候还得看他心情
来决定，要不要承认自己是蜘蛛商人，然后卖情报给客人。
「我可是有付钱买情报。」拉尔德掏出一张支票夹在两指间，上头没有写金额，因为估价通常是由夏里尔自己决定。
夏里尔是Ｅ街收费最昂贵的蜘蛛商人，但是相对的，他的情报也是最准确，从来没一丝错误，确实有他高额的价值存在。
「你先下去吧，我等等再跟你讨论还有，不要欺负我家小猫。」大方的裸身下床走向浴室，进去前夏里尔还不忘叮咛着。
望着合上的门板，拉尔德挑了挑眉。
看来，夏里尔真的挺在乎那个小鬼，只是看刚刚那一幕，八成还没进展到那一步吧？而且那小鬼看起来也不是个很温驯的角色。
好像会很有趣。
想着想着，拉尔德嘴角勾起一抹等着看好戏的笑痕。
可恶的色老头，老是这样子！
气红一张脸的米欧，已经算不清自己这两个多月来究竟被夏里尔吃了几次豆腐，不管他做什么事，只要距离夏里尔一公尺以内，就会被夏里尔毛手毛脚。平常这种小骚扰忍一忍也就算了，但是今天
一想到刚才那抵在自己腿上的硬物，一股热气又往上冲，让他脑袋一片混乱。
唇间还残留着刚刚接吻的感觉，柔软温热而甜蜜？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让他觉得事情严重的是，他竟然不觉得讨厌，反而还有些惦念那种滋味。
可恶，他可不想变成同性恋，更何况对象还是一个色老头！
一想到夏里尔那种糟糕的形象跟言行举止，米欧就忍不住怀疑，自己如果再继续待下去，会不会哪一天真的被夏里尔给吃掉。
可是，他真的不想被男人压倒，毕竟他就是为了闪躲这种事情才逃出那个地方，如果真的逃不过这种命运，那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流亡又算什么？
每次在被夏里尔吃豆腐时，他就会考虑是不是离开此处对自己比较好，但每每在这个宛若异世界的都市里，看见许多以前不曾见过的社会黑暗，他就没有那种离开的勇气，深怕自己要是远离夏里尔十公尺远，就会被拖到某个暗巷里，发生什么惨案。
想起那些危险的可能性，他便觉得平时被夏里尔吃吃豆腐还不算什么，至少夏里尔从来没真正对他做出什么强迫性的举动。
站在厨房流理台前，米欧拍拍自己脸颊，要自己忘记刚刚那些事情，那个男人很明显的以捉弄他和骚扰他为乐，这种事情要是一直放在心上，他迟早会疯掉。
「小鬼，晚餐煮三人份，拉尔德要留下来吃。」
夏里尔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让米欧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嘴里喊的拉尔德是谁。
「喔」虽然觉得客人留下来吃饭似乎很奇怪，但米欧没有多问什么。
只是他一想到刚才，竟然还被那个客人看见那丢脸的画面，他就有点不敢出去见人。发呆了几秒，他才慢吞吞的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还故意东摸西摸地拖了许久。
他本来也对下厨一窍不通，因此刚开始的一个月，总是笨手笨脚的做出一堆很难看的恐怖料理，但是就算看起来再难吃，夏里尔都会吃下去，也不会嫌弃他做得很烂。
一开始他怀疑夏里尔是不是没味觉，但是在他照着食谱慢慢揣摩、第一次做出成品的时候，夏里尔难得露出讶异表情的说了声好吃，他才知道夏里尔也不是没味觉。
也许他是看自己很努力的做着，才没有批评吧？
也因为这样，他才更努力研究怎么样才能够用最少的钱煮出美味的食物。
在这里的两个月，他从来没看过夏里尔发脾气，夏里尔总是那种慵懒悠闲的态度，但他如果生气起来，也许会很恐怖吧？
将晚餐端出，他看见夏里尔正和那位客人拿着一迭照片，不知在讨论些什么，当他走到他们旁边，不经意的瞄了一眼照片后，顿时瞪大双眼，还有种反胃的感觉涌上。
那那个是什么？猩红中带有些微粉色与泛白，还有那沾染着红色液体而被拉出的一节一节粉白色物
米欧脸色发白的放下今天的晚餐在两人面前，他们双双抬起头，看见他那惨烈的脸色。
「小鬼，你最好习惯这种照片，你家老板的工作可是和这些东西大有关系。」拉尔德一副看好戏的闲凉态度。
这看来一副乳臭未干的小鬼，很明显的就是没见识过这些，方才夏里尔告诉他说是在附近的垃圾堆中捡到，他还挺怀疑这
看来什么都不行的小鬼，怎能安然无恙的通过最黑暗无秩序的外围区，来到这中央区。
「你不是个情报商吗？」什么时候也要兼差当警察或侦探了？米欧困惑的望着夏里尔。
「在这里就要被抓来兼做这种事情，值得高兴的是入帐金额会非常可观。」以过往的经验来看，够他无所事事的吃上半年，现在加上一个米欧，大概要减半，意思就是平均三个月就得接一次工作。
高额酬款这让米欧想起自己住在这里，男人给他包吃包住，还外加买衣服给他，而他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打扫、洗衣、煮饭、整理家务这些事情以及三不五时的性骚扰。
其实他算是幸运的了，关于这点他非常清楚。
夏里尔偶尔像个色老头，但是对他并不坏，更不会大吼大骂或出言讽刺。
努力的将视线转开，把晚餐端给他们，扑鼻而来的酸辣香气让夏里尔眼睛一亮，大口的吃了起来；至于拉尔德，则是稍微犹豫之后才试吃一口，然后露出意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