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欽差——李葳
李葳  发于:2011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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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自己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否则陛下怎会派下这项棘手任务?
要从受人爱戴的紫宸亲王身上,找到他谋反的证据并治罪?!
不成、不成,这任务太强人所难了,他非得赶紧落跑不可!
南夷紫宸想做的事很多,偏偏就是不想作皇帝,
无奈陛下老爱找他麻烦,唉,好吧好吧,这亲王他也不干了,
干脆……就跟金兆海凑成双,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第1章

南夷立国于天下之极南大陆,与其余三大强国四分天下的她,占据着面积最宽广的国土,但亦是最贫瘠、气候酷寒、生存条件严苛的一块地方。
国境有二分之一终年为深雪所笼罩的不毛冰原,别说是人类想居住,那是任何动物都无法在稀薄空气与日照不及的恶劣条件下,求得一线生机的死寂国度。剩余的二分之一,也不是多丰饶、富庶的

土地。在短暂的春夏季交替后,漫长的冷冬锻链着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这就他们强韧的不败意志与栗悍性格,以及叱咤天下的先进智慧。
若说南夷有何睥睨于其他三国之处,那不是他们国土最大、不是他们国库最丰,也不是他们受隔着海洋之赐,能远离另外三国烽火连年的和平好日子,而是他们领先群雄的工艺、机械文明,使得南

夷人早一步享受他国所无法享受的种种便利。
矗立在南夷帝都——首南城四周的十数座黑石核心巨塔,经由满布于整座城内、四通八达的地下暖管,在酷寒中持续下间断地供应城内家家户户温暖的空气与足可取代昼日的光明。搭建在首南城西

北方的巨大温室,则有应用暖气将冰雪化为水的机械设施,让人们不再需要出门铲冰块回家融化,也可随时由水管获得源源不绝的干净清水。
这些不过是一小部分的便利,南夷人在其余各国尚且停留在以马车代步的阶段,就抢先升发出不借助马匹、犁牛,便可于雪地上快速奔驰的风火橇,不需人力划桨就可在海洋、湖泊运输货物的坚固

风火船,以及小型可搭载双人于道路上穿梭自如的风火轮车。
无奈的是,这些便利的器具、设施、代步工具,没有“黑石”逼能源,将形同废物、装饰品。黑石矿产原产于火山地带,越是旺盛勃发的新兴火山便拥有越多的黑石矿,但南夷境内的数座火山早处

于半止息状态,因此矿产极稀,使他们不得不仰赖他国输入,这是最令南夷困扰之处。 
十数年前为求解决迫近于眼前的“黑石荒”,现今在位的女帝南夷露露,曾奉旨到矿产最丰厚的西琉,不择手段地确保住南夷能获得该国一定的黑石供应量。十年前,南夷露露更将年方十三的爱女

远嫁给西琉皇帝为妻,进一步与西琉缔结强力姻亲盟约,此举令南夷于未来几十年内,再无须担忧黑石匮乏。
这就是他国望尘莫及的强悍民风——
为了保住生存之道,用“求”的不行,就用“抢”的,抢不到就用“骗”的,骗不了就“偷”。哪怕被冠上“卖女求石”的羞辱名声,南夷的女帝也会眉头不皱地照做,因为和严酷大地所给予的生

死存亡挑战相较,一点点的耻辱、坏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在南夷人的观念里,没有“卑鄙无耻”四字,亦没有示弱的权利,要是在大自然的面前低头认输了,剩下的就是死路一条。会被残酷淘汰的,向来只有不值得同情的“弱者”,而胜利是属于活

下来的“强者”。 
历经两百日的冬季,初春降临的第一朵迎喜花儿绽放,便是南夷传统“春宴” 
的开始。将近七日七夜的祭典,人们迫不及待地涌人市集、街道、郊野,欢乐歌唱、手舞足蹈。这是南夷人不分男女老幼,每年最为期待的一段日子,各式各样在阳光下展开的竞技、各形各色的街

头卖艺表演,还有从各地运达的山珍海味,等着要满足这被闷了两百日的人们,身心灵的饥渴。 
封闭整冬的琉璃宫(注:女帝住所)大门一敞开,早已守候在门外的首南城民扶老携幼地陆续挤进宫前广场,大家不光是想亲眼目睹女帝神采,,也觊觎着每年春宴头一日都会由皇帝亲手送给广场

子民,象征着“祈福”与“谢天”的特制神币。
传言,倘若有幸得一枚纯金打造的神币,只需将其供奉于家中神翕上,将可获得上天庇佑此一年的心想事成、利市大发财。
所以在女帝现身前,广场上已弥漫着浓浓的“虎视眈眈”与“志在必得”的气息,许多人都准备好丝巾,想在第一时闻捞到数量有限的金币。
“门开启了,要出来了!”
百余高阶向上延伸的富丽殿阁,有着以山岩密密叠叠建设出的莹白城墙,它不仅能抵挡狂风的侵袭,更重要的是,它捍卫住宫殿的安全,堪称世上首屈一指、最为严谨的防御建筑,不允许任何心怀

不轨者逾越雷池半步。
一年一度,四处布满重兵守卫的二十扇殿阁大门会全部开启,并从主门里面搭建一道木制天桥直到琉璃宫外墙。俟神官选定的时辰一到,南夷历代皇帝就会率领王亲贵族们没着这座空中步道,撒下

已经受过神庙洗礼与祝福的神币,与祭典上用来净化万物、苏醒万物的喜花花瓣。
“看,是陛下呀!”
仿佛事先经过演练一般,当南夷的女帝缓缓地步出琉璃宫主门的瞬间,原先纷扰喧嚣的广场群众,如向外散的波浪般跪下身,双掌交握在胸口上,此起彼落地呼喊着:“吾皇万岁”、“天佑南夷”

的话语。
头载万宝冠的红发女帝,一手高举镶着拳头大红宝的帝王权杖,一手贴着胸口向广场上的民众良声宣道:“我亲爱的子民们,感谢上苍的恩泽庇佑,再一次地,我们南夷人战胜了酷寒,大家方能相

聚在此,迎接这场欣欣向荣的祭典。诸位的勇气与一年来的勤奋工作,让腾甚感安慰,在接下来的七日七夜里,琉璃宫的广场大门将为大家而开。请尽情地享用美食佳有、醇酒吟酿,这是朕慰劳诸

位的一点心意。”
刹那间,“吾皇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响彻云霄。
女帝风华未褪的美丽脸庞,露出庄重威严的优雅微笑,频频点头、挥手向子民示意。未几,她放下手,在十几名贴身护卫的保护下,踏上天桥。下方的群众登时万头攒动,每个人都拼命地向前挤,

想要抢得最有利的位置。女皇由侍从女官司手捧的银盘中捉起一把金币,抛向天空——
“神佑我民!”
哗、哗的阵阵人浪往前方大规模地推进,塑出一幅相当震憾的景象。
陆续地,金光闪闪的神币像是天空降下的星芒,一闪而逝地消失在人群之中,天桥上的人龙逐渐地拉长,多名跟在女帝身后的王亲贵族和随从,沿途制造着花瓣雨,为祭典的序幕加入更多的缤纷的

色彩。
然而,欢乐的气氛底下却是纷争扰攘的失序。抢金币抢红了眼的人群,俨然是不受控制的风暴,行走在众人头顶上的女帝一行人,在毫无警觉到群众衍生出何等危机之际,灾难就这样降临了!
婴儿了亮的哭泣声划破天际,同时间,上涌的人群竟挤断了天桥的某段支架,整个顷圮的桥面,让站在上头的人们惊慌,十多人措手不及地掉下去,甚至连站在最前方的女皇也站立不稳,眼看就要

摔落!
“兆海!”
“是,殿下。”
倏地,两条身影分头窜出。
一身深蓝武官官袍的身影,赶赴女帝身边,轻声道句:“恕微臣失礼。”便抱起女帝,游刃有余地轻踹歪斜的桥面,如点水蜻蜒般纵身一跃,衣袂飘飘地度过剩余的桥面,安全地踏上天桥彼端的城

墙拱台。
另一头的织锦白袍男子,则从互推互挤、尖叫哭泣不断的鸦鸦人海里,一提一拉地救起那一名努力将婴孩高举在头顶上,希望宝贝孩子不要被众人挤压到,满脸写着绝望后悔的妇人。
干净俐落的矫健身手,神乎其技、教人叹为观止,以至于那些被他当成踏脚石踩踏的人们,在他抱着妇人与小孩蹬越过头顶之后,还不明白刚刚自己头顶上发生了什么事。
起初为着骤发事变而陷入恐慌的人群,目光焦点因被白袍男子所吸引而静默下来,当妇人与手中婴儿被安然地放在城墙台阶时,全广场的人们响起如雷掌声、叫好声,以及此起彼落的“是紫宸亲王

!”、“不愧是亲王殿下!”,甚至连“亲王万岁!”都有人在喊。
全场皆为南夷紫宸亲王的表现不住喝采,当下,女帝南夷露露却收敛起了愉悦的神情。她望着站在台阶下挺然卓立于人群里,不需任何夸耀、矫揉造作的举措,宛如天生下来便能自然而然地聚拢民

心、受万民爱戴的堂侄子,金眸进出了复杂的情怒爱憎光芒。
毫无疑问地,在这一刻,丰神飘洒的南夷紫宸,已经凌驾女帝的耀耀光辉。日后人们谈论的不再会是女帝慷慨下赠的神币,而是今日在场上英雄救“母子”的感人故事。这对高傲的女帝而言,无疑

是永生难忘的莫大耻辱。
“陛下,您没事吧?”
默默地把锐利金瞳移向身旁的蓝袍武官,女帝掀起嘲讽的薄菱唇。“朕有金护廷救驾,怎么会有事呢?爱卿的杰出表现,待朕回返宫内,会好好地嘉奖你。”
接触到女帝森冷目光的年轻武官,端正刚毅的脸庞一凛,毕恭毕敬地低头说:
“谢圣上美意,微臣岂敢居功,这不过是臣分内应做之事。”
“在朕面前,不必这般谦虚。你和你的主子不都表现得很好吗?金护廷,去告诉紫宸,今夜的宫宴上,肤会好好地嘉赏他一番,可不要让朕见不着他。”
“是,微臣定会转达圣上旨意。”
大批护卫由残破断裂的步道赶至女帝身边,簇拥、排开广场上的闲杂人,空出一条路让南夷露露陛下搭上紧急召唤来的轿子,送她返回琉璃宫。伫立于原地的年轻武官,颦蹙两道浓眉,炯炯有神的

琥珀眼瞳罩上烦恼的薄纱。
这回的意外事故,似乎让圣上对亲王殿下的“误解”又加重了不少。
青年知道,要是自己禀报亲王殿下,女帝方才的“神色不悦”,早习惯被误解的主子想必是一笑置之的没反应,但他自己就是忍不住要为殿下抱屈。
救人明明是件好事,虽然不小心抢走陛下的一点锋头,但那并不是殿下刻意计算、存心要这么做的,怎能因此就把帐记到紫宸殿下的头上呢?
青年摇了摇头。殿下把自己从乡村拉拔到宫廷,掐指算算也快七年了,但直到今天,他金兆海依旧习惯下了宫廷内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在这儿对与错的界线不再清晰,它全取决于陛下的一念之间,纵使错的人做了一件对的事,它仍是错的。无论紫宸殿下再怎么受人爱戴,若不能获得陛下垂青宠爱,在宫中是不可能有好日子过的。
这,就是兆海花再长的时间,也没法子喜欢上宫中生活的主因吧!
他实在很厌恶这种镇日勾心斗角、有理也说不清、世俗间的对错,全成了狗屁不通的废话的地方。
得智紫宸亲王会出席今晚的宫宴后,许许多多的女官、宫女,她们不分年龄大小,都在煞费苦心地涂粉、抹胭脂,极力妆点自己。她们不会痴心妄想众人的殿下会“看上”卑微的自己,只求在宫中

远远地一眼也好,能目睹亲王殿下施舍她们一抹——被誉为可酥骨化魂,任何重返青春的灵药仙丹都没它来得有效的——绝尘笑靥。
不过,想近距离拜见亲王殿下的笑容,并非简单容易的事,首先第一关的淘汰,就发生在宫女住处。幸运抽中今晚能在大殿上当班的宫女,以及不幸被派到后援工作、没福分接近大殿的宫女,一边

狂喜欢呼,一边正掩面哭泣。
“我不信、我不信!奴家怎么会没抽到?”小宫女哭红了眼道:“这太不公平了!我一次都没能进大殿,这次怎么还是轮不到我?”
“怪自己签运不好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年长宫女,高兴地绕圈子说: 
咬着手帕、不甘心的宫女,靠近耀武扬威的她,央求道:“我愿意拿七晚当值和你换,求求你,让我去大殿当班吧!”
“不成、不成,这可是千金难换的!亲王殿下到宫里的时间那么少,想这么近地碰到他比登天还难。何况,只要殿下到宫里,他的影子也从不缺席,能一口气拜见他们两人的机会太稀有了,我才不

要放过呢!”
“啊啊!”更加沮丧的宫女喟叹着:一次就好,奴家也想瞧瞧殿下与金护延廷并肩而立的模样啊!为什么我会抽到下下签?真是太倒楣了!” 
呵呵笑着,有幸曾经“观赏”到的年长宫女,不厌其烦地、第无 数次地以梦幻般的口吻,说道:“那真是一大乐事,至今我还无法忘怀。俊雅非凡如天神般的殿下,集天地间的美于一身,而忠心

耿耿守护着他身后的影子金护廷大人,刚毅黝黑、气宇轩昂,与殿下的秀丽强烈反比、相互辉映。高大的他们双双站在我面前不远处交谈,当时我胸口小鹿乱撞、几乎无法呼吸,都快噘气儿了。想

想,要是能被他们一左一右地包围其中,噢……小女死而无憾!”
金兆海也就是金护廷大人,在宫内亦同样有着为数甚多的爱慕者,毕竟紫宸殿下对宫女们而言是遥不可及、高攀不得的天上人,而看来沉默寡言的金大人在处事应对上,却身段柔软又态度亲切,最

重要的是,他在进入宫廷前也不过是普通身分的“常人”,论距离是比殿下更能靠近的理想夫婿,自然吸引不少宫女将芳心寄托在他身上。
紫宸殿下是每位宫女的梦中情人,金大人则是多数宫女们的相公首选!
当这两人形影不离地一块儿出现时,又怎能怪宫女们个个乱了分寸、慌了手脚,羞怯得忘记职责所在;回归她们情窦初开的少女本色呢?
“好嘛、好嘛,和我换嘛!”死不了心的年幼宫女,开始死缠烂打。
想都别想的,年长宫女狡猾地逃跑。“不行、不行,绝对不换!”
你追我躲,宫女们吵吵闹闹的喧哗声,终于引来上级女官的侧目,咆道:“你们在于什么?还不快点去做各自的工作!夜宴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吗?”
原本还闹烘烘、吵个没完没了的宫女们,吐吐舌不敢再造次,突地鸟兽散开。
※※※
华灯初上的琉璃宫,宫外的广场上满是被免费宴席招来的民众,宫内另一场更豪华的极品之筵正要开锣。能被皇帝召唤到鸣凤阁的宾客,当然是南夷身分最尊贵、位高权重的高官达臣、王公爵侯。
换言之,也是一场竟相角逐华服、气派珠宝,什么事都要互较高下的无聊宴会。
冷然的绿眸轻轻巡梭过场内一圈后,挑了个远离那块“兵家相争之地”——陛下銮座,算得上是僻静的桌位,盘腿坐下。
“殿下,这样不太好吧?”陪伴着南夷紫宸到宫中来的兆海,忧心忡忡地望望四周。无论到哪里,一举一动都深受瞩目的主子,大刺刺地坐在这儿,果然惹来一阵交头接耳。
“怎不好?这位子有谁占了吗?”明知故问,茵绿瞳眸里的戏谵顽皮闪烁。
“……您是知道的,以您的身分坐在这角落,会惹他人闲言闲语。这儿是中下层官员所坐的地方,不是亲王该坐的。”
呵呵一笑。
幼年时清灵高亢的美声,行过成年礼后已转为磁性、魅惑的男中音,轻柔转折的每一字,嘲讽力道十足的每一句,都带着侵蚀人意志的迷幻魔力。就算是骂人的话语,用这样的声音说出来,都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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