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进不了嘴里，硬是从嘴角流下，气的吉祥拿起枕头就朝他一阵猛打。

「吉祥！你在做什麽？…住手啊！」一旁的王玉嫣吃了一惊，连忙阻止吉祥的暴行。

「不要阻止我！我…我打醒这浑球….咱们几个人…为他伤了这麽多神，又是煎药，又是安慰，而他…就一副死

人样！不吭声..连瞧都不瞧咱们一眼，辛辛苦苦煎好的药也不喝，当咱们是什麽？你孩真的以为你是苏大少爷

啊？耍什麽少爷脾气…呜…小二….你也理理咱们…你知不知道…咱们看见你这样…很心痛的啊..」话一说完，

拿著枕头的双手颤抖著，忍不住痛哭失声。

他从没见到小二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以前不论是表演不好被陆掌柜打、骂，都不见小二露出这样的神情，今

日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不吃不喝，无论人问他什麽都不作答，一股劲儿的发呆。他好怕，怕小二就会这麽失了

心魂。

「吉祥…对不起…你别哭…别哭…我最怕你的眼泪了，记得…以前你每天哭成个泪人儿的时候.，我都拿你没法

子…不哭…不哭喔…我不会不理你..你别哭了好不好？」听见吉祥带著哭腔的声音，小二终於回神，下床抱紧

跪坐在地上的吉祥柔声哄著。

像是发泄这两日累积的压力似的，吉祥窝在小二怀里哭了良久，终於累了，两人双双倒在床上睡的香甜。

甫端了饭菜进房的王玉嫣，瞧见这两个哭到睡著的孩子，笑了笑。走到床边替他们拢了拢被子

「两个傻小子…」王玉嫣替他们拭去泪痕，笑道。

「玉嫣，砚台和只笔拿来了。」

「嘘…噤声，这两小子正睡著呢！」王玉嫣朝甫进门的奉天轻声道。

「嗯..那我先帮你把墨磨了，方便你等会儿用。」

奉天转身，将怀里的纸、笔跟砚台放在桌上，王玉嫣轻身上前，从背後抱住了他。

「奉天…谢谢…」

奉天闻言，面无表情的脸颊染上红霜。

「你…你这是要给谁写信？」

「东平王爷。」

「…什麽？」

(六)

小二大病初愈的那一天，陆掌柜乐不可支，唤来侍者就要交代他至王府通知刘云，不料，侍者才正要出发，王

府的马车便已等在外头，但却不是来接小二的，而是王玉嫣。

小二听见消息，一张脸瞬间青了一大半。刘云为什麽要请王玉嫣去王府？

那王府是皇家的地盘，若是得罪了王爷，王玉嫣还能完好的回来吗？或许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还是…刘云是想要将王玉嫣关在王府，用它来要胁自己乖乖听话？

思及此，小二说什麽也要阻止王玉嫣前去王府，他匆匆跑向门口。

「师傅！…」小二死命抓住王玉嫣衣角，再道：「师傅…危险..不要去！」

「傻孩子，能同王爷当面谈谈是最好的方法了，不然只怕我们想破头，都还找不著任何可行的办法。」王玉嫣

爱怜的拍拍小二脑勺。

「师傅！若是…那个刘云..是想要将师傅关起来怎麽办？不要去！」

「傻瓜，你想到哪儿去了？师傅之前写了封信给王爷，希望能和他谈谈，所以王爷才会差人请我去王府，别怕

，师傅去去就回。」王玉嫣转身摸摸小二的头，要他安心。

「可是…那…师傅，小二同你一块儿去！」虽然明白了是王玉嫣自己想要和刘云一谈，但心里的不安感还是挥

之不去。

「…笨徒儿…用你的脑袋想想，你这一去，还能回来吗？别担心，还有奉天陪我一块儿呢！」王玉嫣站起身，

替小二拢拢依裳。

「放心待我回来，师傅保证会带回令你满意的答覆，嗯？」

「…好…师傅！您自个儿...要小心点喔…要平安无事的回来喔…答应小二…一定一定要小心….」小二红了眼

眶，他真不放心自己最敬爱的师傅即将身陷虎穴。

「傻徒儿，师傅答应你。」王玉嫣对他笑笑，转身跟著王爷侍者走出大门。

马车开始奔驰，小二不顾众人的叫喊，跟在马车後头奔去。马车越跑越急，和小二的距离也越拉越远，终於让

他停止奔跑，频频喘气盯著马车远去的方向。

他总觉得，王玉嫣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偌大的回廊中响起一阵脚步声，许久，停在一扇房门前，带头的人伸出手轻轻敲了两下，接著一推，安静的回

廊响起『咿呀』一声。

「主子，王师傅请来了。」推门的侍者向里头的人一个欠身，恭敬的说道，接著向王玉嫣点点头，示意他可以

进去。

「小的，叩见王爷。」王玉嫣话说完，就要跪下行礼。

「王师傅快别那麽多礼了！呃…我这书房有点乱…你就随意捡个位子坐吧，不用太拘束。」刘云边说，边将其

中一处叠的甚高的书堆推了推，摆上了椅子。

「呃…是…」王玉嫣看著满室凌乱傻了眼。

王玉嫣闪过一堆又一堆的书丛，坐上了刘云方才放好的椅子上，环顾这间书房。

此处跟他想像的实在相差甚远，不但王爷少了皇族架子，还出乎意料的不拘小节。

刘云没见著盯著他书房发呆的王玉嫣，迳自将地上散落的书籍捡起，好半晌才吭一声：

「王…王师傅…小二…他…病好些了吗？」

「多谢王爷关心，徒儿病已痊愈。」王玉嫣回神，朝刘云一笑道。

「那…那就好…」刘云像是松了一口气般长叹。

「可是，那孩子用凄厉的语调问著，您为什麽要欺骗他？」

王玉嫣此言一出，刘云的身子突然一震，手上搬的一叠书硬生生的落下，落在另一书堆上头。顿时，噪音大作

，吓的王玉嫣整个身子缩到椅子上。

「王…王爷…对不住…小的僭越了…」噫！等会儿他若是看自己不顺眼，会不会拿书来丢自己？

「不…不会…王师傅你请继续说…」刘云索性任书散著去，自己随意捡了一个书堆坐了下来。

王玉嫣发觉自己的坐相有些失礼，红著脸端正坐姿，轻咳几声再道：

「王爷明知道小二不喜欢被当作商品买卖，为何执意要将他买回府？」

「王师傅…你应该知道陆绍清已经想让小二卖身了吧？」

「我知道。」王玉嫣垂下眼，但是知道又如何？在宝月楼自己并无权利去阻止。

「上回…我救了小二一次…」刘云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一扇窗，风吹的他衣带飘飘，再道：

「所以陆绍清到现在，不敢再让小二卖身…但是，这又能持续几时？一年、两年过去了，若我不给些利益，怕

他又会在小二身上动脑筋，而我不是时时跟在小二身旁，小二有事也不会同我说，要是被陆绍清瞒了我也不会

晓得，所以…将他接进王府，是最好保护他的方式…」

他也知道，小二会恨他，但他管不了，管不了，只要小二能够快乐，其馀的他不在乎。

「王爷，您这些话为何不去同小二说？」王玉嫣听了这些话，笑的很是开心。

小二啊小二！你可知这人多麽用心在爱你？

知道你不愿卖身，他不计後果，想尽办法，也要护的你周全，这样的痴情，若是你知道了，可忍心负他？

「就怕我说了，小二也听不进吧？」刘云苦苦笑著。

「那我就代您去劝劝小二，王爷，这事儿还是缓些的好，待小二情绪缓和些，我再和他谈谈此事，这样可好？

」王玉嫣説罢，起身。

「嗯…那就要劳烦你了。」刘云朝王玉嫣一笑。

「王爷，小二他还小，对於情爱之事还不大了解，请您别太逼迫他，您越逼，他更往里处逃。」

「王师傅，谢谢你愿意成全。」

「唉呀，我可没说什麽啊！」王玉嫣报以刘云一个灿烂的笑。

「啊！王师傅，我差人送你回宝月楼！」见王玉嫣要走，刘云慌慌张张就要唤人来。

「王爷，不用麻烦了，今儿个天气甚好，我想去散散步。」

甫踏出书房，在外头候著的奉天立刻迎上前，替王玉嫣披上大衣，王玉嫣笑道：「奉天，咱们去散散步吧？」

奉天点点头。

「奉天，你说小二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这麽多人在爱著他，他却浑然不知啊！还直问我什麽是爱呢！」

「玉嫣，他很像以前的你。」

「…是啊…太像了…像到让人心痛…」但愿他别像自己一样，直到失去了重要的人，才晓得爱的重要。

缓缓步出王府，王玉嫣靠在奉天肩头，微笑著，任凭奉天将自己搂在怀中。

远处一抹人影，在瞧见他俩出了王府後，一招手，暗巷又窜出几个人，悄悄跟在後头。

(七)

「..吉祥…你说师父怎麽还没回来？」自王玉嫣走後，小二更是坐立难安，罢了一天的工，窝在回春园里盼著

王玉嫣回来。

「…我说…小二…王师傅才去了不到一刻呢…」吉祥被他烦的一脸没好气，嗔道。

「喔….」小二失望的再看回窗外。

这麽盯著盯著，一个时辰过去了，小二又不安分了起来，吉祥一走近身边，立刻被小二缠著问：

「吉祥吉祥…已经一个时辰了，你说师父怎麽还没回来？…」

「….小·二·阿…......你以为要王爷放弃你，只需三言两语就可行吗？他可惦著你将近两馀年之久阿…王师

傅铁定没那麽快说服王爷的，你就行行好~~我的大少爷~~耐心等等吧！…别再吵我了！」吉祥可恼了。

「可是…吉祥…」

「嗯？….」听见小二还想反驳，吉祥一挑眉，眼眶积著水，一咬下唇，随时准备用眼泪攻势对付他。

「呃….好吉祥..别恼别恼…我不说就是了…」小二见吉祥又准备拿眼泪来对付自己，叹口气，躺回床上，乾脆

睡一觉吧，.这样时间会过的快一些。

小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著，不知道师傅如何了？不知道刘云打消念头了没？

太多太多的不知道，叫他怎麽能放心的睡下？

房里ㄧ安静下来，小二又开始胡思乱想，抱在怀里枕头被他来扔来扔去，就是没有片刻的安宁，睡睡醒醒，三

个时辰过去了，小二面色越来越苍白。

怎麽会谈的如此之久？

太不合常理了！

「吉祥吉祥~~」小二不顾身著睡衣，奔向回春园东厢，见到在门口徘徊的吉祥。

「小二！..怎麽穿著睡衣跑来了？」吉祥见小二气喘如牛，惊的连忙上前扶住他，取来外衣给小二披上。

「已….已是戌时了….师傅…师傅还没回来呢….」

「是啊…这太奇怪了，我也正想找陆掌柜问去…小二，我先带你回西厢，换了衣裳，咱们就去找陆掌柜！」说

罢，吉祥便搀著小二往回路走。

吉祥没想到的是，待他们俩到了回春园西厢外，竟然看见了他们想找的人。

不知为了何事而来的陆总管，正在小二房里来回踱步著，不安的感觉袭上两人心头。

「陆掌柜！」小二和吉祥同声喊道。

「啊！小二你来的正好，快些收拾收拾，王爷亲自在外头等著呢！」陆掌柜见到小二，立刻欣喜的迎了上去。

「什麽...？」吉祥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王玉嫣明明是去劝王爷取消这事的，怎麽会发生这种变故？

「...陆掌柜...我师傅呢？」小二发觉事情不对头，而眼前的陆总管神色太过於开心，令小二更加怀疑。

「你说王玉嫣阿，方才他交给我一封信，而後便和奉天一起北上京城，替我接一批孩子去了。」陆掌柜答的从

容。

「上...京城去了？」小二愣住。

北上京城？为何特别挑晚上，连方向都瞧不清楚的时段启程？

这陆掌柜分明在说谎！王玉嫣走之前才答应会回来的，又怎麽会不说一声便北上？

「那…信呢？」吉祥寒著一张脸问：「既然是王师傅留下的信，总该让小二瞧瞧吧？」

「喔~信啊~~」陆掌柜边说，还真的将手伸进袖子里找信，却扑了个空。

「咦？真是奇了…方才明明还在的…怎麽这会儿消失了？…会不会是掉在路上了？…欸，你们有没有看到阿？

」陆掌柜抖抖袖子，转头问著两旁的侍者，侍者只是摇摇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说谎！

他绝对在说谎！

小二顿时腿软，瘫坐在地上，他才不相信那陆掌柜的鬼话！不过却没证据可以反驳他的话，小二气愤的流泪，

身子不住颤抖。

吉祥似乎很著急的在他耳边说著话，可小二却一个字也听不见，彷佛心中狠狠被挖去了一角，脑中一片空白，

什麽都没力气去想，只有泪水无声无息，一道道滑落脸颊。

师傅…您不是答应小二…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吗？

师傅…是不是陆掌柜稿的鬼？是他将你藏起来了？

师傅…您到底在什麽地方？….您可知道…小二好担心您阿…

「小二，还不快些收拾？慢吞吞的真不像话！要是让王爷不开心可就不好了。」

路掌柜说罢，指挥身旁两位侍者，将摊在地上的小二扶起，胡乱替他打包了一番，一边阻挡叫喊的吉祥，一边

拖著他就往外走。

就在被扶上马车的那一霎那，小二见到了那张令自己又思念，又憎恨的容颜。

(八)

建平元年十二月十日

这一晚，小二终於如刘云所愿的住进了王府。

穿越过门前两个守卫，王府里边儿大的不像话。甫踏入门槛，扑面而来的是一大片花园，不少梅花傲立在风中

摇曳，而主院就座落在这一片庭园之中，繁花簇拥著一座金银装饰的金碧辉煌的楼阁，让小二开了眼界。越过

主院，刘云带著小二往里走，穿过一座又一座别院和花园。

这些别院一个个不如主院那般的金碧辉煌，只有几处看起来有经常在整理，而其馀的大多疏於管理而杂草丛生

，任凭藤蔓随意缠绕。客房大多被杂草给掩埋了，看的出这王府的主人不大好客。景色是很美，却实在是荒凉

了些。

只是令人好奇的是，王府里下人这麽多，为何不多指派几个将这些别院打扫打扫，反而任其荒废？

虽然很是好奇，但小二又不想开口问刘云，只好强压下好奇心。

小二最後被带到一片竹林里，聆听著风吹著竹子所发出的宁静沙沙声，让心情平静了下来。

「小二，这里是竹园…从今天起，这儿就是你的居所…」

小二听见刘云的话，本来有些舒缓的心情瞬间消散，瞅了他一眼，而候撇开头，环顾四周的竹林，视线落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