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朦朦亮。
卓云深从半睡半醒间清醒,隐约觉得有个人正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
他吓的连忙往后躲,那不要脸的淫 贼又不知喝过了啥药,正馋涎欲滴的盯着他笑。
“卓云深,我来夺你贞操来了。”九儿立刻兴奋的命令。“脱衣裳!”
早就习惯成自然,卓云深手脚利索把上衣除去。
“裤子也脱掉!”命令中多了一丝期待。
心里挣扎了一下,卓云深决定还是迫于淫威,乖乖把裤子也给脱掉。
他拥被而坐,神情羞涩的对采草贼说:“人家还是第一次,你要温柔点喔。”
那红透的耳根,柔情的声音,令九儿呼吸一乱。
“噗──”嫩豆腐一点没摸着,双眼就呈蛋饼状倒了下去──
楔子
“啊啊啊啊──”晚餐时间,美味的饭菜香在竹林深处、山水之间飘荡,突然传出的不和谐音符,打乱了悠闲静逸的气氛。
“小师叔!”一个少年闻声从屋中窜出来。十五、六岁,五官灵动,淘气可爱,皮肤白嫩,个头小巧的他身手却十分敏捷,他拎着锅铲,飞快的往传来惨叫的方向跑去,但那声音却以更快的速度
消失在房舍之中。
少年奋力寻找,在掀开水缸,“小师叔!”
打开米袋,高喝:“小师叔!”
跑进猪圈与两只正抱在一起的母猪六目相对半刻后,他突地蹬高一呼:“小师叔叔叔~~”
山林间回荡起连绵不断的呐喊回响。
他飞身上了房,登高一望,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灵敏的耳力听到灶间有些许声响,立即双脚不沾地的来到灶间,恰好看到一个瑟瑟发抖的人,正把大半个身子往冒着火的灶底下钻。
“啊!小师叔,你干啥要自焚呀?”惊讶的倒抽一口凉气,手指抓住那人的腰带,将他大半个身子及时抢救回来。
“我我我我我──”冒出头的是个年轻男子,俊俏的五官此时正抽搐个不停,脸上被火烤的一片通红,头发还烧焦了几缕,完全不复见平日阴柔妩媚的模样,他缩在火灶旁,手指抖啊抖的指向自
己。
“你你你你你──怎样?”少年在他的面前蹲下,乌溜溜的大眼睛闪亮,托着下巴看着他。
他此时不正常的模样,虽然让他心急,但实在看不出他的脸上有太大担忧。
“我我我我我……中毒。”继续抖啊抖,白晰脸皮已泛出极寒时才会有的青紫。
“我就知道。”漂亮男孩“切”了一声,触变不惊的问:“你这回又吃错啥了?”
“那个……”眼神虚弱的转了开去,“沁寒绝。我会一直抖抖抖不停,最后内脏全部被冻死,血冻成冰柱死掉。”
“没有解药吗?”冷静的打断他的”遗言”,热心替他寻找方法。
“呜,你一点都不担心人家啊。”悲愤的咬牙切齿,瞪着眼前的少年。
“从我两岁时吃下你煮的鹤顶红炖山鸡,还能平安活到现在,这种事一个月至少会发生十二次,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说吧,解药在哪里?”
“在……”继续心虚,“在柜子里,有,凤阳焱砂果,那个果子是至阳的,能克化掉沁寒绝的寒毒。”
美少年小嘴微微张开,“你说的是那颗淡黄色看起来很好吃而且咬起来甜甜的好多汁的那颗果子?”
“是啊,甜甜的好多汁──你怎么知道?!”兴奋的语言哽住,年轻男子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人。
无辜的大眼睛也在“含情脉脉”的回望着他。
“你──”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直接晕死。
“我早饭做的太咸嘛,吃完刚好口渴,我就──哎呀小师叔你干嘛一直坐在火旁边,我扶你起来。”
“秦九儿!”面红耳赤厉声怒吼,张牙舞爪伸手抓人抵命,“你吃了我的命我的命我的命,你赔我的命来!”
美少年立即脚底抹油,往旁边溜。
“我又不是故意的嘛。”摸摸鼻子,他好无辜。
“这下怎么办,我会死的啊!没有焱砂果,我八十一天后就会死的呀!”无敌怪叫。
“哦~~那还有八十一天呀,再找不就行了。”
“可是,我、我这么抖,怎么能下山。而且焱砂果是名药,你以为是果树上结的呀,随便你去摘?!”
秦九儿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咬了咬下唇,“嗯,那我下山替你找不就行了嘛。”
“你?”从没下过山的土包子?!
换做平时他一定会断然拒绝,但是,这回,人命关天啊。
“嗯?你真的要去?”俊美男子思虑许久,心底涌出一阵惊喜,有救了。
他终于从火灶旁爬了起来,下一瞬却一头栽在地面上,身体抽搐──
“呀!”少年惊叫一声赶忙冲过去,扶起他的头。
平常奶白色的皮肤,变成恐怖的青黑色,秦九儿用细嫩手指试探着他的鼻息。
断、断气了!这怎么可能?!
第一次露出惊诧表情,秦九儿呆楞片刻,扑到尸体上放声大哭,凄惨嚎叫响彻山谷──
“小师叔,我对不起你呀呀呀~~”
☆☆☆☆☆☆
第二天清晨,在鸟语花香的密林深处,秦九儿挥着铁铲迎风洒泪。
他抱着铁铲蹲在俊美男子身边看了半天,终于依依不舍的将他的尸体拖进挖好的坑里,小心翼翼的添上新土。
“小师叔,九儿给你穿上了你最喜爱的衣裳,还有,你平时都不舍得让我碰的宝贝箱子,我也埋在你身边。”
你安息吧。
黄土渐渐将男子俊美的容颜掩埋──
秦九儿坐在新坟旁边,摆上供品烧了纸,又回房哀悼到半夜,次日天亮才恋恋不舍的背起打好的小包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生活了十六年的家。
呜,小师叔,从此没有你的人生,我会非常、非常寂寞的。
就在他的身影被朝阳笼罩时,从新坟中伸出一只手来,再然后是脑袋──
俊美男子先是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在土里,随即感受到身体里不再有那股寒冷,竟傻呼呼的扯开嘴巴笑了,“啊,要说九儿真是博学多才呀,竟然知道将我埋百年松树的树根下,阴柔的精气会与我
的毒素相抵延命,只要等他送焱砂果回来彻底解毒就行了。”
松树精华只能延命八十一天。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九儿,你可要快点回来挖我喔!”
因为太快乐,高估了某人的某人,压根就没看见脚边的烧纸灰。
可想而知,等待他八十一天后的命运将会是──咱们来世再见啦。
第01章
扬州城,一年一度的庙会正在举行。人声鼎沸,游人如织,小吃摊、杂货摊生意兴隆,街边临立的店铺也忙着迎来送往,足以见此地的气派富足。充满欢声笑语的人群摩肩接踵、交头接耳,更显
得秦九儿独自一人的身影是那样单薄。
他蹲在包子铺对面的台阶上,守着面前一张卖身告示,可怜巴巴的望着手里的一个包子。奇怪的卖身告文写在微皱的纸上,屡次引来好奇人士围观──
夜半发水客栈毁
无辜路人泪双垂
家在远地难回归
少年卖身赚路费
“唉──”秦九儿叹气。自从他离开从小生活的山林,来到这个花花世界,他就一天都没吃饱过。
为了省银子而住在了靠河边的客栈,结果半夜突然发大水,客栈瞬间被急流吞没,措手不及的他全部家当不翼而飞。他和一只黑白花的大肥母猪趴在同一块木板上,被冲了一天一夜,才头昏脑涨
的爬上了岸。忍饥挨饿的总算撑着最后一口气爬进扬州城时,他已经饿了三天三夜,衣裳也脏乱不堪,看着一起上岸的母猪阿花,馋的直掉眼泪。
呜~~好想吃肉啊。
想当然,他就一顺手,不客气的把老肥母猪给拐跑了,现在它是他唯一的财产。
进了扬州恰逢庙会,对面的包子铺在搞一年一度的大回赠,每位古稀老人都能得到两个包子,他一听不要钱,立即站到了最尾端,排了两个时辰,终于轮到他,他学着前面几位老爷子的话,感概
的说:“老朽真是不胜感激。”
还抓着下巴,揪了两把想象中的胡子。
伸了半天手也不见热腾腾的包子,一抬头就看见包子铺老板杀气腾腾的脸,那宽厚的嘴唇张开,直接送给他一个字:“滚!”
还是老板娘为人和气,不忍心他被赶跑,急忙往他手里塞了三个热烫烫的肉包子。
秦九儿衷心感叹,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三天来他就凭着两个包子度日,直到庙会的最后一天,往来客人也渐渐减少,他的心更加空落落的。
再没活路可寻,只好自卖自身,先赚它几两银子再说。
如果小师叔在他身边,绝对不会让他饿肚子的。
呜~~小师叔,你的七步断魂甲鱼汤,九儿好想念呀。
庙会即将结束时,街上的人群也躁动起来。此时众人目光的焦点,是远远走来一个挺拔俊俏的公子。
弱冠之年,品貌端正不凡,五官斯文俊秀,眉眼柔和,面色如玉,目若晚星,红润的嘴唇隐隐的含着一抹淡淡的笑,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文儒雅。浅蓝色滚边的白衣裳更显得他英挺洒脱,与他擦肩
而过的女子无一不双颊绯红,掩唇偷笑。低垂着粉颈慢慢走过时,却贪心的把那痴情的眼光,投向斯文俊帅的男子。
他只淡淡的笑着,温暖中却有些疏离感,他衣料上等,气质尊贵,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没有人敢大胆上前搭讪。
卓云深望着此起彼落的各色货摊,眼中藏不住有趣的打量。
只是苦了他身后的黑脸小厮,一直嘴巴不停的劝说:“少爷,您就听小的劝吧,这一路我们要往北边去,只有我们两个陪着少爷实在是不行,少爷的衣食都不能马虎,我们还要赶车和看货,实在
是有心无力──”
小厮讲的话飘进风里,荡然无存。
卓云深随手拿起路两边好玩的各种玩意,含笑把玩,时不时还买几件揣在怀中。
他带笑的双眼顾盼生辉,每每驻足,就有无数少女哗啦一声,远远的将他包围。但他看向所有的眼光,均是一样的平等,!没在谁身上多做停留。
小厮不怕死的继续游说:“长途路远,我们连个做饭洗衣的人都没有,不知道要怎么照料少爷的衣食,而且您、您的身体也──”
“长生──”清朗的男性嗓音淡淡压过那焦躁的劝告,带笑的嘴角一掀,丢出恐喝的话语,“你再长舌,我就把你丢去禧王府当差。”
本是风轻云淡,还带着笑意的话,长生仿佛是听到地狱的去处,脸立即绿了。
卓云深的脚步顿住,含着笑盯着长生的脸,长生“哇”的一声,立即吓得屁滚尿流。
“少、少爷,您、您别冲我笑。我不说就是了。”呜,太灿烂的笑容,好恐怖。
“只是洗衣做饭,是个人都能干吧,嗯~~”修长手指思考状摩挲着下巴,“那就找个人好啦,我相信我还有看人的眼光。”
长生惊得目瞪口呆。“少、少爷,您确定?”
“难道你不相信你家英明神武的少爷说的话?”恰好走到一群人的身后,卓云深朝里面看了一眼,当即被地上的字吸引住了眼光。
微笑的弧度渐渐扩大,打量起那个模糊在人群中的身影。
身材匀称,露出的手腕也相当的白晰,但是──脖子上面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却朦胧得很,让他无法看得清。
卓云深有些苦恼的轻蹙了下眉头,他这个十几岁染上的毛病,恐怕是没有根治的那天了。
对于他来说,人长在脑袋上的那个东西,和冬瓜没啥差别。
秦九儿卖自己卖的正起劲,像是感受到了有人长久的注视,他咬着包子,迟疑的抬起头,正和那双闪亮的眼睛撞个正着。
夕阳的余辉映在他的身后,他腰间的玉佩恰到好处的压住了他扬起的衣袍,风姿真是美不胜收,还有他温柔的笑容,伸出的纤长的手指──
秦九儿觉得自己的血液开始逆流。
好俊俏的男人!他眼前顿时飞过无数粉红花瓣。
对于从小只见过小师叔一个男的,下山后又只见到市井壮汉的他来说,这男人简直是美到天外飞仙级的,虽然一路上也看过不少美女,但能长得像他这样倾国倾城的也很罕见。他的脸蛋慢慢的染
上一层红润,小心肝噗通噗通的一直跳个不停。
卓云深始终含着笑,边抚摸着手中柔嫩的皮肤边说:“嗯嗯,皮肤又嫩又滑,毛也很顺,摸起来手感真好。”
“呵呵,还肉嘟嘟的,哎呀这双小手,真是又小又美。”
“长的也不错,眼睛又圆又黑,嘴也好看。”
卓云深摸够了、看爽了,终于笑得美伦美奂的对身后的小厮说:“就他了,长生,给钱。”
啥?!秦九儿包子落地。
这个男人一直在摸哪里?怎么可以没经过他允许就随便摸?
“少爷,你究竟在看什么?”长生都快哭了。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色的一直抓在那里?!
“怎么,你还在置疑你家少爷选人的眼光?”不高兴的收起笑容,挑眉置疑。
您哪还有眼光可言?长生差点扑倒在地,痛哭流涕。
“你哭什么?”卓云深不能理解的露出困惑的目光。
“我能不哭吗?”长生垂泪告知,“少爷,您手上抓的──”
“是我的猪。”秦九儿怨念插嘴。
脸上一阵青白交错,他彻头彻尾的被人给无视了。
“……”呆楞了半刻,卓云深放开了手,脸上毫无尴尬之色,继续一脸云淡风轻,只是半隐在发丝间的耳根却悄悄的红了。
“是吗?没关系啊。反正买猪送人,长生,给钱。”
什么买猪送人?
秦九儿不高兴了,他在一旁傻看了半天,终于忍耐不得跳起来大吼:“我才不卖给你!”
从始至终也没看他一眼,太过分啦。
卓云深被吓了一大跳,转头看九儿的眼神一片朦胧。
随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似的看着他的脸,像见到鬼似的满脸惊讶。
那、那是什么?
他看到了,看到了!
在他的“冬瓜”上有两颗黑黑的东西,那是人的眼睛吗?
他顿感血液沸腾。
虽然朦胧得像隔着一层雾,但他竟然事隔十年,又模糊的看到了人的五官。
他激动的连声音都抖起来,半晌才压制住心中的欣喜问道:“你不是要卖身为奴,赚回乡路费吗?”
“就算我露宿街头、风餐露宿,也不给你做小厮。”他的脸有长的那么丑吗?他怎么一副看到有人诈尸的样子?太伤人心了吧。
“为什么?”卓云深好奇追问。
他抿起来的那个红红的、圆圆的东西,看起来好可爱的,难道、难道是人的嘴吗?卓云深盯着九儿的表情,活似有野猪的在天上飞。
为什么?秦九儿哑口无言。
是因为他只看到猪,他被无视了!这样伤人的理由,他才不要解释。
“怎么不说话?”冷静、冷静,千万不要吓跑了他。
秦九儿想争辩,可此时肚皮竟然发出轰鸣巨响,还荡气回肠的叫了好几遍,他的勇气顿时荡然无存。
呜,肚子好饿。
“哈哈──”卓云深爽朗笑出声,将银票从长生手里拿过来,在他面前抖了抖。“能买很多蜜枣糕、猪肉饼、肉包子喔。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