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爱你——那口虫
那口虫  发于:2011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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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看看自己安静的双腿,没说话。半晌,抬起头来,说:“我是一个独身主义者。”
“因为你的腿吗?”宋家诺的气势是咄咄逼人的。
“是。我已经是个残废,不想拖累任何女孩子。”沈非说。
宋家诺的心象是被捅了一刀似的,疼得几乎流出血来。总是阳光灿烂,总是过分坚强的沈非,他的内心一定隐藏了巨大的痛苦和伤感!他有些艰难地抑制住想把沈非抱进怀里呵护的欲望,沈非敏感得向一只全身戒备的小猫,又倔强得向一只不容侵犯的小豹子。在他没有接受自己之前,万万不能再惹恼了他。
宋家诺控制住情绪,慢慢地说,“第一,我不是女孩子。第二,我不怕被你拖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在你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会动一个男人动心,可是这样的事真的发生了。我决定顺应我内心的情感,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我愿意为你做一个同性恋。”
沈非被气乐了,什么歪理!他说他愿意为自己做一个同性恋?难道还是自己逼他了?
看到沈非笑了,宋家诺高兴得什么似的。沈非不笑的时候象一尊完美的雕像,把什么情绪都藏在了内心里,笑的时候就如同阳光照破冰层,周围都会泛起温暖的光华。
“我不求你立刻就接受我,但是,至少给我机会,好不好?”宋家诺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一个人。
“没有机会了,我明天就要带学生到外地去封闭集训。”沈非收起笑容说。
宋家诺急了,“你不是故意躲我吧!”
“不是,集训是早就安排好的。每年暑假都有。”沈非说。
“那,我送你?”宋家诺说。暑假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一定会相思而死的!
“不用了,好多学生呢,我没时间招呼你。没什么事我要走了,还要收拾东西呢。”沈非已经推动了轮椅。
宋家诺急急站起来,说道:“那好吧,我等你回来。”
“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了,浪费你的时间也浪费我的时间。”沈非用背影对宋家诺说。
第 10 章
沈非走了整整一个月,宋家诺打了他无数遍手机,都是关机,又打了几个他相熟的学生的电话,也是关机。宋家诺沉不住气,往航空学院打电话询问,才知道,封闭训练要求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除了院领导,没有人能联系得到他们。
宋家诺泄气地挂掉电话。思念沈非的同时,他隐约地有点担心,沈非身体底子虽是极好,毕竟下身瘫痪,听说封闭训练的条件都是极为艰苦的,又不可能有残疾人专用设施,他能受的了吗?宋家诺又想起沈非发高烧的那一夜,脆弱无助得象个孩子。一个大孩子带着几十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小孩子,那些小孩子懂得体谅他的苦处吗?
宋家诺满脑子都是沈非,甚至在直播的时候都魂不守舍,要不是导演在对讲机里提醒他,很可能就出了差错。下班后,宋家诺开车找了间陌生的酒吧,他得一个人清净一下。
宋家诺平时有泡吧的习惯,主持人工作要求精神高度集中,下了节目人就容易特别疲惫,进而压力,烦躁,不安,也会随之而来。每到这个时候,宋家诺就喜欢一个人到酒吧,浅酌慢饮,慢慢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一觉醒来,脑子就是空的了,什么压力,烦恼,都会暂时离他而去。但宋家诺还是第一次为了爱情,并且是为了一个男人,独自喝酒。
很快,宋家诺的面前摆起了一溜空啤酒瓶子,而他还在不停地往嘴里灌。他很少这样喝酒的,以前,他更喜欢一个人端着杯红酒,据窗而坐,慢慢地喝,慢慢地品,可是此时,心中仿佛熊熊燃烧着一把火,他不拼命的倒酒下去,就会把他的五脏六腑烧成灰烬。
沈非!笑容灿烂的沈非,冷若冰霜的沈非,一丝不苟的沈非,虚弱无助的沈非!他满脑子都是沈非,而沈非却带了一帮学生去做什么见鬼的封闭集训!这个撩拨起他的爱情的王八蛋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爱他,还义正词严地说什么他不是同性恋!鬼才天生是同性恋,要不是对他动了情,此时宋家诺说不定已经带着刚认识的MM去酒店开房了!他让他喜欢上男人,就想溜之大吉?没那么容易!“沈非,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宋家诺醉了,怎么想的,竟然就怎么喊了起来。酒吧的人纷纷侧目,好在光线够昏暗,没有人认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王牌主持人。
一阵异样的香气慢慢接近宋家诺,宋家诺警觉地抬头,一个打扮妖娆的男子已经欺了过来,“哥哥,一个人喝酒不闷吗?我来陪陪你吧!”那个男人扭动腰肢说道。
宋家诺皱皱眉头,这个不是同性恋酒吧,怎么会有这么的男人找上自己,难道GAY的身上都贴有标记吗?他烦躁地挥挥手,“走开!”
“哥哥,一个人多寂寞啊,不如我们做个伴啊~~~”妖娆男子不屈不挠,搔首弄姿。
宋家诺忽然怒火冲天,他讨厌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想也没想,宋家诺一拳挥过去,直击对方鼻梁!
妖娆男子哭着叫道:“哎呀,流血了,我会不会毁容啊!”
宋家诺看着他的女人样更加生气,拳头更大力地挥舞过去,妖娆男子并不反抗,只是双手紧紧护住脸,连声哀求。几个服务生赶了过来,有的拉宋家诺,有的拉妖娆男子。要打架出去打,在酒吧发生了流血事件是会影响生意的。
宋家诺连打几拳,见对方不反抗,也就没意思地住了手。他抬起醉眼,看到妖娆男子哭得梨花带雨,忍不住一阵恶心,抬起膝盖,狠狠向他身下踢去。既而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恶心!虽然自己已经开始对男人感兴趣,却还是无法接受这种不男不女的东西!还是沈非好的多,漂亮得象一株冬天里的白杨,凛然不容侵犯!
好喜欢他倔强的样子,刚毅的样子,顽皮的样子,还有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无奈!“沈非!”宋家诺在空旷的街道大声吼着。
第 11 章
第二天,宋家诺就有了沈非的消息。
当时他只是下意识地拨了沈非的手机,谁知竟通了。接电话的却是沈非的学生,说沈非受了伤,正在被护送回航空医院。
受伤?宋家诺惊得下午的会也不开了,立刻赶到医院。
沈非已经做完手术,被送进病房,有些疲惫地靠坐在病床上,右手打上了石膏,吊着绷带,左手插着针头在输液,一个学生垂手立在他的身边,护士为沈非调整药水的流速。
看到宋家诺,沈非不自觉地锁住了眉。他的麻烦又来了。
那名学生倒显得轻松了许多,叫道:“白大哥你来就好了,我还的跟学院的车回训练基地,沈老师就交给你了。”说罢还很隆重地鞠了一躬,急匆匆地走了。
沈非看上去并无大碍,宋家诺满腔的担心化为愤恨:“你这胳膊怎么搞的?”
沈非本想说“不关你事。”又一想宋家诺终究是好心,便静静地说。“有个学生从高空绳索上掉下来,我接了一把。”
“什么?高空掉下人来,你还接了一把?接住了没?”宋家诺咬着牙,声调抬得更高了。
沈非皱眉,这个轰不走赶不掉的宋家诺,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呢?“我的胳膊给了他一个缓冲,他只摔了一下,没事。”
“你呢?”宋家诺指着沈非的胳膊怒吼,“你这是怎么回事?断了还是裂了?”那新打的石膏把沈非的右臂包得严严实实,宋家诺嘴上凶,心里却已经狠狠地痛了起来。
“肘关节粉碎性骨折。”沈非看到宋家诺眼里的痛惜,实在不忍心立刻赶他走。看来,他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如果他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们一定已经是好朋友了。唉,可惜。
宋家诺气得鼻孔冒烟,头痛欲裂,“你怎么每次保护别人都会把自己搭上呢?”
沈非想想也是,上次在飞机上,为了保护乘客,他被劫匪偷袭致半身瘫痪。这次为了保护学生,又胳膊骨折。想到这里,他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宋家诺吼道。
“我在思考你的问题,我为什么每次保护别人都会把自己搭上呢?看来我的功力还是不够。”沈非已经笑到不行,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学艺不精。
“好笑?”宋家诺气得脖子都粗了。
“不好笑。”沈非收住笑容,很老实地说道。
气氛一时僵了,片刻,沈非说,“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下。”他有些渴了,伸手够床头桌上的一杯水。他的右手吊着,左手插着针头输液,管子牵着,竟然没有够到。
宋家诺赶紧端过那杯水,递到沈非的唇边。
沈非的脸腾地就红了,忙用左手接过杯子。等他喝完,宋家诺又赶紧把杯子接过来,放到一边,同时扶住沈非的后背,扶他慢慢躺下。
沈非立刻闭上眼睛。他知道宋家诺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实在无力去轰他走了,他又累又痛,很快陷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沈非吓了一跳,宋家诺竟然还在他的身边,并且搬个张椅子过来,坐着专心看他的脸。
“你怎么还没走?”他凶道。
“我问过医生了,你的骨头接得很好,已经没有大碍,只要静养两个礼拜就可以活动了。不过要彻底恢复还是得两三个月。”宋家诺说。
“我知道。”沈非没好气。
“医生说,你不用一直住院,只要每周回来检查两次就行。”宋家诺又说。
沈非挑着眉毛看他,不住院?他忘了他是个残废吗?双腿不能动,手又伤了,现在几乎是寸步难行。沈非不否认,就算是这个样子回到家里,他依然有办法生活自理。可是想到一个人孤单地在家里,只能与疼痛为伴,他就本能地抗拒。至少在医院还可以与病友及医生护士逗逗嘴。他不是有自虐倾向的人,他不打算这么快出院。
宋家诺狡黠地笑,就象一只计谋得逞的狐狸,缓缓拿出一张纸,“我已经为你办好出院手续了。”他说。
沈非惊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东西,今晚你就去我家,我来照顾你。”宋家诺笑眯眯地说。
“休想!”沈非大叫。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只是想照顾你而已,看你现在,又伤又病的,就算我对你有点不轨的思想,又能对你怎么样?”宋家诺义愤填膺地说。
“那我也不去你家。”沈非咬定青山不放松。
宋家诺不和沈非废话,把他横抱起来,轻轻放在轮椅上,又用一条薄薄的毯子围住了他。
沈非急了,“你干吗?”
“出院!”宋家诺推着轮椅就往外走。
可怜沈非只有一只手能动,怎比得上宋家诺手脚并用?一分钟后,宋家诺已经吧他弄到了停车场。
宋家诺把沈非塞进副驾驶的位置,麻利地将轮椅收进后备箱,发动了汽车。
沈非气得肺都要炸了,“你停车!”
宋家诺把油门一踩到底。
沈非把手扣到汽车门拉手上,“我叫你停车!”
哧——宋家诺刹车的同时,惊出一脑门子汗。他知道刚烈的沈非绝对做的出跳车的事来。
沈非怒目瞪着他!
宋家诺也怒了!“你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呢?我只是想照顾你你犯的着拿死来拼吗?你说你现在的样子没人照顾能行吗?我是喜欢你了,可是你不答应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再说你那么厉害,我要真想强迫你你还对付不了我?”
沈非垂下眼睛。宋家诺这样一吼,倒好象他真的很小器似的。
宋家诺再度发动汽车。沈非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第 12 章
沈非浑身别扭地靠坐在宋家诺的床上,头大地看宋家诺兴致勃勃地把他的衣物分门别列放进自己的衣柜里。
“你是不是把我家整个搬来了?我最多只在你这住半个月,开学还是要回去的。”沈非说。
宋家诺笑而不答,好不容易把你给骗来了?还指望我把你送回去?宋家诺心里想,笑得更开心了。
好容易弄好了,气喘吁吁的宋家诺坐在了床边。沈非下意识侧过身体,要不是不能动,恐怕早已跳下床。
看着沈非的敏感,宋家诺叹了口气,“别想躲瘟疫似的躲着我行吗?我只是没时间一天两三次的跑到医院去照顾你,才把你搬到了我家来。得不到你,在你受伤的时候照顾下你总可以吧!”
谁要你照顾了!沈非心里说。可是宋家诺的语气是那么无奈,那么可怜,沈非的舌头竟然象打了结似的,有理也说不出了。这么长时间,宋家诺一次又一次的付出,沈非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宋家诺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可是在他面前,他把什么架子都放下了!只为了能够亲自照顾他!沈非在这个城市没有亲人,朋友也只有那群不知人间愁苦的学生。平时有工作麻痹着,也不觉得什么,这一空闲下来,又伤病缠身,此时宋家诺如兄长般对他的关心和照顾,竟使他感到非常温暖!
沈非被自己的想法一惊,难道几句话就被他收买了吗?宋家诺要的可不是兄弟般的情谊,而是男人和男人的爱情啊!自己给不了他,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想到这里,沈非狠狠地瞪了宋家诺一眼,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打满石膏的胳膊。
不理会沈非的目光,宋家诺站起身来,“想吃什么,给你尝尝我的厨艺——粥怎么样?再炒两个清淡的小菜?”
沈非不置可否,宋家诺不以为然地笑笑,挥着手说,“你一定累了,好好休息,饭一会就好。”
宋家诺出去了,沈非单手撑着床,往背后靠了靠。宋家诺知道他容易疲劳,特地在他的背后塞了两个枕头,软软地贴着他的脊柱,受过伤脊柱此刻熨熨贴贴,不用费一点力气,十分舒服。
沈非把自己陷在枕头堆积起的温柔中,微微闭上了眼睛。受了伤的手臂非常的疼,不过医生说他的胳膊一定可以完全恢复,让他千万不要着急。这让他感到很安慰,腿已经瘫痪了,要是胳膊再废了,那他就真的是废人一个了。只要能好,吃多少苦,受多少疼,他都可以忍受的。
想起那个在训练中从高空坠落的学生,沈非到现在还有一点后怕。要不是自己伸手拦他一下,卸了大部分力道,那学生后背着地,搞不好会弄成和自己一样的命运。多亏那学生只是一点点擦伤,经过这次教训,他一定可以更细心,说不定将来能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飞行员。
沈非微微笑了,飞行员,是多少优秀男孩的梦想!严格的体检,记得他入学的第一天,教官就对他们说,你们是男人中的男人,你们要象雄鹰一样坚强、勇敢、顽强!苛刻的培训和考试,一关又一关的考验,只有身体、精神、成绩最棒的少数人才能最后成为天之骄子,驾驶飞机翱翔在蓝天之中!他曾经就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永远忘不了第一次飞上蓝天时的骄傲和兴奋!而在以后的执行任务中,他越来越意识到,只有时刻牵挂所有旅客的安全,具有强烈的责任心,才能算的上是一名优秀的飞行员。所以当乘客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手无寸铁的他勇敢地冲上去与劫机歹徒进行周旋!虽然他受了伤,再也不能站起来,可是他赢了!他制服了歹徒,保卫了数百名乘客的安全!他不但是一名称职的飞行员,也是一个最勇敢的男子汉!
想起过往,沈非不后悔,相反的,他很为自己骄傲。在飞行班时,他是优秀的飞行员,做了教官,他也是最优秀的。命运没那么容易击垮他。等他好了,还要带着那些孩子训练,他不能飞了,可是他能把他的学生们都训练成在蓝天中翱翔的雄鹰!
“想我呢?美成这样!”宋家诺拖着餐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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