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爱你——那口虫
那口虫  发于:2011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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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趴在吧台上,面前已经摆满了空啤酒杯!他似乎是睡着了,脑袋深深地埋着,一动不动!是宋家诺!他喝了多少酒?他是不是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沈非驱动轮椅上前,他要带宋家诺回家!
正当沈非要跨进酒吧那扇颜色暧昧的玻璃门的时候,宋家诺突然站了起来,他向酒保招手呼叫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过身来。沈非以为他就要看到自己了!谁知宋家诺竟拦住了路过的一个身材高大得想巨塔一样的非洲人,一下子扑在他的身上,大声痛哭起来!
沈非的心顿时被揉成碎片!
那非洲青年顺势抱住宋家诺,不明原因地左顾右看,确定怀里英俊的东方人没有主儿,便微笑着耸耸肩,半礼节性半认真的拍拍宋家诺的肩膀,表情温柔得连那肌肉突出的面孔都柔和了下来。
冯春双手握拳,就要冲上去把宋家诺给沈非抢回来!沈非拉住冯春的衣角,小声说,“家诺不会乱来的,他只是想和陌生人倾诉一下。他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在这等他,你回去吧!”
“那怎么行?”冯春说。把沈非一个人扔在这里,他怎么也不肯的!
“一会我会带家诺回家的。今天又麻烦你了冯大哥。”沈非轻轻地说,却不容反驳。
宋家诺虽然就在门的那一边,冯春却不相信此时的宋家诺可以照应明显已经疲累到了极点的沈非。
可是,沈非是那种仅仅被人照顾的人吗?这个时候,沈非必须守护照顾身心俱损的宋家诺,带宋家诺回家!
冯春读书不多,却深深明白,对于沈非这样倔强的人,尊重他,就是对他最大的爱护。他点点头,恳切地说:“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多晚都行。”说罢大步离开。
沈非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轮椅,叫道:“等等冯大哥!”
冯春回过头来。
“不管什么时候,别和家诺提起今天晚上的事——我想,他是不愿意我们担心他,才——”
冯春了然地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痛惜。沈非却已经转过身体,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酒吧里的宋家诺。
凌晨的酒吧不断有人进出,酒吧门口的沈非无疑看上去是个样貌清俊惹人怜惜青年,总有进出的单身男人和他搭讪套近乎。沈非眉头紧蹙的躲开了,那些人也不多纠缠。只有一个人竟伸手在沈非光滑白皙的脸上摸了一把,沈非一阵恶心,大怒着扭过那人的手腕,力道不大,竟是极准,手腕竟然立时脱臼!那个男人表情扭曲起来,沈非也不想惹事,给了他点颜色看,便又抓起他的手腕反象一扭,手腕竟又复位了。
“不想玩到这来干吗?装什么装!”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却不敢再对这个看似文弱的轮椅青年动手动脚。
宋家诺抱着黑人青年哭诉挣扎了一会,就放开了他。沈非推着轮椅欲上前,却见一个秀丽得有些妖娆的男人揽住宋家诺的肩膀。宋家诺竟然也拉住那个妖娆男人的手,细细抚摩。
他要干什么?沈非怒火中烧,再也顾不得许多,推着轮椅过去。
“不早了,跟我回家!”他扳过宋家诺的肩膀,故意隐掉了他的名字。宋家诺是公众人物,名字尤其敏感,他必须维护宋家诺的形象。
宋家诺已经醉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尽力启开一条细细的缝,看到沈非,宋家诺附下身来,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就势扑到他怀里,嘟囔着说:“非……我好爱你……我……痛苦!”
“我知道,我们回家。”沈非抚摩着宋家诺的头发,柔声说。
宋家诺却被那个妖娆男人给拉了回去。妖娆男人双手搭在宋家诺脖子上,他的声音也那么妖娆,“帅哥,你看我是不是比那个残废更漂亮?”宋家诺竟然当真睁大迷茫的双眼,在妖娆男人的脸上细细端详!
沈非气得转过身去,宋家诺醉成这个样子,又没法和他讲理!就在沈非发呆的一刹那,妖娆男人竟拥着宋家诺走出门去!
沈非推着轮椅紧跟在后面。这个妖娆男人要把宋家诺带到哪去!沈非顾不得生气,要紧的是宋家诺的安全!
宋家诺跟着妖娆男人,跌跌撞撞,带着那男人到自己的车上!沈非来不及跟上,宋家诺竟发动车子绝尘而去!沈非急得连忙招手叫出租车,好在大楼外面停着不少出租车,沈非成功的叫到一辆,等他把自己移上车,再把轮椅收进后坐,宋家诺的车早已没了踪影。
沈非隐隐感到宋家诺的车是超他们家的方向开去,不管怎样,先找到宋家诺才好。他既担心宋家诺酒后驾驶出事,又担心 妖娆男人会对宋家诺不利,忙吩咐司机开往名人公寓。
司机好象对前阵子炒得沸沸扬扬的宋家诺与沈非GAY事件有所耳闻,又是在这么敏感的地方,不免从后视镜里多看沈非几眼,目光里充满探究。沈非顾不得别人怎么想这乱七八糟的一夜,最要紧的是追上宋家诺,不能让他出事!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宋家诺家楼下,那辆银灰色的宝马好好地停在楼下。沈非一块石头落地,进了楼洞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五点,电梯停而未开。短短的八层楼,对于他来说却是难于上青天。他只得端坐在轮椅中等待。知道宋家诺已经安全到家,沈非倒也不太急,只要宋家诺没事就好!
将近六点,电梯恢复运行。沈非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回到家,推开卧室的门,却看到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一幕!
第 44 章
将近六点,电梯恢复运行。沈非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回到家,推开卧室的门,却看到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一幕!
宋家诺和妖娆男人全身赤裸地纠缠在床上!空气里充满了雄性淫乱的气息,显得那样不真实。宋家诺扑在妖娆男人的身上,做着剧烈的运动。那妖娆男人的皮肤是那样的好,紧绷的肌肤在牛奶色的曦光中闪闪发亮。他的双手抓着宋家诺的肩膀,腰部高高弓起,双腿呈九十度,有力地撑在床上!
沈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竟不能移动自己的身躯!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宋家诺和一个身体自由,强健有力的男人激情互动!这是他永远不能给宋家诺的,鲜活的,生动的躯体!沈非的头脑一片空白,当他再回过神来,已经置身大门外,茫然地看着电梯口,不知该去向何处!
必须离开这里了!不管屋内那个男人,他是多么的眷恋,他却无法回头!他已经不能回头!为什么一夜之间,甚至只是一个小时的距离,就使他和宋家诺的感情落入无法逆转深渊?
一个小时的距离,8层楼梯的距离,却也是一个残废了的自己和健康完整的宋家诺一生无法逾越的距离!他知道宋家诺醉得不醒人事!如果他能走路,如果他能象妖娆男人一样拥有鲜活生动的身体,如果他的身体不是死的,他甚至可以原谅宋家诺酒后的一次出轨!可是这根本就不是出轨的问题,而是他沈非的问题!
原来他以为残疾只是一种病,只要坚持治疗锻炼,就算一辈子无法康复也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大部分身体已经死掉的残废!他以为他能给别人很多,实际上却没有人真正需要他!
沈非绝望地闭上眼睛。他还能去哪里?航空学院的房子虽然早已被他买下,但辞职之后,他不想再回到那里。他的父母在遥远的异国,家乡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不管在怎样的逆境中,他一直那么自信快乐的生活,却从来没有思量过,天地之大,竟已经没了他的栖身之地!
他以为他拥有很多,却原来他什么也没有……
沈非呆呆地在宋家诺家门前坐了很久。直到手机响起来,冯春在另一端关切地问:“你们回家了吗?宋先生好吗?你还好吗?”
沈非听到手机啪地滑落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他也缓缓滑到地上。
一个小时后,沈非裹着冯春的衣服,坐在冯春的货车上。他想起了冯春赶到时抱起他就要砸宋家诺的门,却被他拦住了,他只说了一句,“我再也不要回去”冯春就义无返顾地把他抱到了货车上!
冯春带沈非回到自己的家里。很小的一间出租屋,摆设简陋却也整洁。冯春说:“环境比不了你们,先委屈一下,缺什么我一会去买。”
“不必了。”沈非说,“我今天就离开这个城市,什么也不用买了。”
冯春大吃一惊,“去哪里?”
沈非愣住了,他能去哪里呢?
可,他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这个城市,不是他的家乡,也没有了他的亲人。可是,他还能去哪里?
冯春没有问沈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昨晚宋家诺扑倒在非洲男人怀里的一幕却使他敏感地意识到,一定是宋家诺做了让沈非无法忍受的事!
一夜之间,沈非不但憔悴了,虚弱了,而且那个总是顽强向上的沈非似乎是恍惚了,绝望了!他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能劝说沈非回到那个让他绝望的地方去。只有他能收留沈非!
冯春坚定地说:“如果你一定要离开的话,去江南好了,去我的家乡。”
沈非惊讶地抬起头。冯春继续说:“我家在江南的一个小县城。虽然很穷,那里环境却很好,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我还有个12岁的女儿,在农村爷爷奶奶的身边,我也该把她接到县里了读初中了。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下午,沈非和冯春坐上了开望那个美丽的小县城的列车。走得仓促,他们没有买到卧铺,冯春买了三张一排硬坐,让沈非躺在那里,自己蹲在他的身边,喂他喝一点水,或者帮他擦一下额角不知是疼还是虚弱流下的冷汗。
几个小时前,他果断地辞掉了工作,向单位退还了那辆开了五年之久的货车,退掉了亲手在城市里建立的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带着沈非踏上了回到自己家乡的路途。
他本来以为通过漫长艰苦的努力,可以变成一个城市人,并且以后把心爱的女儿也变成城市人。他几乎快要成功了,可为了眼前这个在他看来天使般的人物,他放弃了几乎到手的一切!他只想带着他远离伤害,让他眼里的绝望变回曾经的神采飞扬!在他撞伤了沈非的那一天,他就发誓,他愿意为这个年轻人付出一切!今天,到了他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第 45 章
经过一夜和一个上午的的火车,冯春终于带着沈非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冯春的家位于这个小县城的东南角,位置偏僻,却空气清新。冯春推着沈非进入了自家小院,常年无人居住,小院显得有些荒凉,打开家门,里面却别有一番天地。
许久未曾住人的房间有一种特殊的霉味,冯春手脚利索地推开门窗,让空气迅速流通。所有的家具上都蒙着旧床单,冯春小心地揭开床单,到小院里抖落经年的灰尘。沈非看到了破旧床单下简单朴素却保养精心的家具。这个冯春,也是个爱家之人啊!
冯春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被褥,把床铺得厚实舒适。然后不容分说抱起沈非,把他安顿在床上。“累坏了吧,先睡一下。房间这么久没住过了,得彻底打扫一下,很快就好。家里没有吃的,一会我去买一点,等你睡醒就能吃了!”
沈非在颠簸的火车上一直无法休息,加上前一夜寻找宋家诺的奔波,他已经两天亮夜没有睡过了。脆弱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此刻一接触到温暖的床,沈非再也支持不住,轻微地“哼”了一声,他就靠进枕头,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冯春正守在他的身边。灵动的眼睛扫扫周遭,沈非发现房间已经大变了模样。所有的家具都已经擦拭一新,房间里一丁点也没有了霉潮的味道。窗头临时搭起了一张简易的小桌,一碗榨菜肉丝面袅袅地冒着诱人的香气。
“你醒了?面刚做好,吃一点吧,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何止一天,从宋家诺直播被袭的那个晚上,沈非就没吃过东西!
沈非点点头,自己捧起碗,小口地吞着面条。南方人用的面碗也很是小巧,沈非终于明白冯春粗糙的外表下细腻的个性,是来自家乡水土和习俗的孕育。
吃了大半碗面,身体本应有了些力气,沈非却更觉虚弱。他放下面碗,靠在枕头上,胸口一起一伏,表情十分疲惫。
“还是累?再睡一下吧!”冯春也不勉强他多吃,忙扶他躺下。
沈非静静地躺着,却再也睡不着,眼睛睁着,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冯春坐在旁边,看着床上的人,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竟真的带他回家了吗?这个只能远望的人儿,如今竟真真实实地躺在自己的家里?
依然只能这样望着他,可是,冯春却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敢。
冯春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呼吸得大声了,就会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床上的沈非突然说:“冯大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这些年在城市的努力,都白费了……”
冯春全身一震!他竟然说对不起?他哪里会知道,他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今生最重要的守护!是的,仅仅是守护,只要他快乐,自己就是绝对的满足!不假思索地,冯春说道:“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你愿意,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沈非大吃一惊,几乎从枕头上弹起来!清亮的眼睛瞪视着冯春,颤声道:“冯大哥,你……”
冯春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惊恐,忙解释道:“我会把你当成最亲的亲人。你放心,我不会……”虽然我那么想,但是我不会。
因为,我们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沈非重新陷进枕头里,无力地说:“对不起,冯大哥。我知道……可是,这一生,我不会再……”除了宋家诺,他已经不可能再爱别人。可偏偏宋家诺又是个不能爱也不该爱的人。这就是造化的捉弄吗?自己冲动之下跟着冯春来到这个小城,到底是对还是错?现在担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照顾自己这样一个废人,会不会连累了冯春?
还有宋家诺,发现了自己离去,他会不会再度崩溃?
沈非头痛欲裂。自己不过才离开了一天,生活却已经是另一重天地。过去种种,便仿佛是前生的回忆,虽然清晰得仿佛近在眼前,却永远不可能回去了。
昏然中,只觉一双稳定的大手轻轻为自己掖严了被角。那个温厚的声音轻轻地说:“我都知道的,能照顾你已经是我的福气了,你放心,不会有其他。”
沈非便真的放下心来,再度进入了昏沉的梦乡。
第 46 章
沈非在这个小县城住了下来。连日的劳累、奔波、打击加上水土不服使他发了一次烧,好在有冯春照顾,没有几天就好了起来。周末,沈非早早起床,没想到冯春起得更早,见他起来,就来到他的房间。“我做好了早餐你先吃,我今天把女儿接回来。”冯春说。
沈非知道冯春的女儿在县实验中学上初一,平时住校,周末回农村的爷爷奶奶家。现在冯春回来了,自然要接女儿回家。冯春骄傲地说:“皎皎聪明、漂亮、懂事,只是我常年在外,孩子想我,学习成绩受了点影响。”说到后来,冯春低下头,有些难过,他亏欠女儿太多了。
冯春骑着自行车走了,沈非把房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想到第一次见小姑娘,总要有个见面礼,便一个人推着轮椅出了门。几天功夫,冯春推着沈非逛遍了小小的县城。沈非知道,附近就有一家书店。小县城的书店开门竟是出乎意料的早,地处偏僻,没什么生意。县里的无障碍设施很不完善,店员见沈非推着轮椅在店门口徘徊不前,竟出来两个人帮着沈非抬轮椅。沈非的脸顿时通红,不得不接受别人的帮助,他有些尴尬。
快速选购了几本少儿英语读物,沈非又被人抬下了楼梯。回头看看,那不过是三级低矮的楼梯,以他的长腿,一步就可以跨过。沈非摇摇头,你不可以钻牛角尖,不能上楼梯不代表你是没有用的人。生活一定要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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