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天下 第三部 天乱——飞汀
飞汀  发于:2011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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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远不是天玄,我也不会是你,不会是任何人。我绝不允许我和他成为你和他的延续。”
沐云冷冷说完,不再回头,大步踏出谷内。将身后的墓碑和即将成为墓碑的人抛在身后。
悲莫悲兮生别离,那句丝帛上的最后一句。
他还无法体会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伤痛。但踏出清心谷的这一刻,他已决定,此生,他绝不要亲尝这样的痛。
绝不。
56章
“王爷,我师父出事了是不是?”
江远一愣,不知为何江羽突然提到齐无玉,在弄清楚之前,他并未打算让江羽知道这会令他难受的消息。
“羽儿,你为何如此一问?”
“那日,我就知道师父有些奇怪。可还是以为那只是师父许久没见我的缘故,直到昨天晚上我整理床铺时才发现了这个,想必是师父那日临走前放在我床铺之下的。”江羽默默地上前
,递了封折好的信笺给江远,泪水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师父说他要去找那个人去了,不管那人是生是死他都不会再回来了。我早该想到的,师父那日实在太奇怪了……”
江远展开信笺,再次证明之前猜测无假。齐无玉留书的字里行间,尽是自绝之意。却不忍告诉江羽,只是抚慰著,“先别担心,你师父只是说去找那个人,找到之後会怎麽样并没说。

江羽流著泪摇头,“师父等了那个人二十年,如今突然去找他,肯定是知道那人,那人已经……”
到现在,江远已经完全清楚了,沐云定是知道那个人的去处,拿他的消息和齐无玉做交换条件,那个人到底……心中忽然一动,江远突然忆起在柔然地牢时沐云曾说的那个人,如果真
是那个人,那麽,此行,齐无玉怕是早已死意已决……
照之前鹰探所说他们一路西行,要去的地方恐怕也只有一个。江远看了看怀里哭得伤心的少年,不论来不来得及,既然知道了,这趟清心谷他是得要走上一遭了。
第二天,江远传来尚尹,交给他一张名单。这是他这一段查阅乌孙王族资料整理出来的一份名单。
“将这个单子上的人彻底详察。尤其注意御史都尉崔明志与骁骑都尉肖英重这二人。”
尚尹愕然,“为何是这二人?据我所知,这二人几乎都未曾与曹子沫有何往来,甚至连公开场合下这二人也显得极为谨慎,从不攀权附贵。”
“本来乌孙朝中与曹子沫有往来的官员就极少,在不与曹子沫往来的众多官员中他二人也不算特别打眼,但翻看这几年的朝廷宫宴及其他官员聚会记录,便会发现其他官员虽不与曹子
沫论交,但多少还顾及他王长子的身份,逢年过节偶尔会去拜访一下,这二人却从未。不仅如此,正如你所说,这二人平日为人严谨不攀权附贵,参加朝中官员的大小寿筵喜筵的次数
并不算太多,曹子沫更是如此。但偏偏凑巧的是,凡曹子沫到席的宴席这二人也是必到。还有去年那二人曾同时为乌孙王所派,护持官方的商队去过青州这件事令我很在意。是以,尚
尹,这两人务必给我彻查。同时调出两名鹰探随时观察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江远眯眼而笑,“连他们府内後院的落叶都不要放过。”
“是。”
“另外,尽快地给我一份茹妃的资料。”
“茹妃?如果我没记错,好像只是现任乌孙王的一个已故十多年的普通妃子而已。”
“没错,茹妃,一个故去十多年的死时也无人过问的小小妃子。曹子沫过寄给王後前他的亲生母亲。我对她的出生来历很感兴趣。”江远若有所思的缓缓道。
“属下立即著手调查。”
江远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希望能查出些有用的东西,乌孙这趟才不算白来。”
************
江远交待好了要办之事,随即出发去清心谷,却在还未出乌孙王城昌京的城门就被青卫加急警报的讯号给半途截了回来。
加急警报,这是许久都未有过的事了。江远匆匆赶回客栈房内。书桌上已摆了张八百里加急的报禀:青州、应州、沧州出现大范围的奇特传染性瘟疫,目前向其邻近州县呈继续扩展之
势。
哀鸣遍野,牲畜无免。江远赶到距离边界最近疫发地沧州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人人都活在惊恐之中,不知道那夺命的灾难什麽时候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为什麽等事情到了现在这样才上报?”
沧州知府衙内聚集了三洲知府及对三洲负直接责任的临洮总督及各州县府郡的大小官员。个个战战兢兢,面色如土。
“疫情首先是何处发现的?详细并禀来。”
应州知府出列小声地回禀,“是下官所领应州府内苍田县的一个小村。首先只是牲畜不断死亡,之後村子里的人也相继地死,死前的症状各有不同,属下以为只是一时间村民饮水食物
不干净所引起的普通的传染病,便只是交待当地知县注意饮水食物的卫生。哪知之後这种怪病便迅速传染开来,几天之内,各地各处越来越多的病例发生。属下这才慌了神,上报给总
督大人……”
“然後呢?”
应州知府停了一停,还是还是接著说了下去:“总督大人说……自己的辖地出了这样的事,难免会对仕途有影响,便叫下官暂时压下先别报朝廷,暗中一边封锁瘟疫区一边调来各地的
大夫进行研讨会诊。怎料各地医者都束手无策,还有不少医者感染而死。之後,疫情便一发不可收拾,原本瘟疫始发地应州早已封锁,不知为何还是传染到了邻近的两州……”
江远听完应州知府对瘟疫盛行始末的详细呈述,转头对跪伏一旁的临洮总督问,“你可有话要说?”
“下官一时私心,酿成滔天大祸,陷万民於水火,死不足惜。”临洮总督微颤颤地匍伏在地。
“你可知你所辖八个州郡内,共有多少人口?”江远问他。
“……近八十万。”
江远神情冷冽如霜,“将八十万子民的性命安危当儿戏,你的确死不足惜。”
伏在地上的人闻言浑身一抖。
“但现在非常时期,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先革职留用,待瘟疫情形得以控制,立即押回京受审。这期间你若将功赎罪,之後死罪或可免。”
“谢王爷!”
江远看向堂下众官,“应州、青州、沧州三地的官员,玩忽职守,对疫情有失详察,不论职位大小均官降一级,罚俸一年。”
众人诺诺应允。外界所传随王治军御下极严,众官虽未亲身经历,但总归多少有些心悸,如今听得仅是这般处罚,个个都不由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接下来江远又布置了对瘟疫的具体防御措施及瘟疫区戒严的部署。之後问随行官员,“朝廷所派的钦差现在何处?”
随行官员回答说在应州。
江远随即赶往应州。在钦差的指挥部署下,疫情叫其他地方更为严重的应州已有不少地方被隔离。官兵把守要道路口,闲人禁止出入。但尽管这样,疫情还是每天发生,疫情没有得到
控制,愈演愈烈。朝廷所派的数十名医者对这奇怪的瘟疫完全束手无策。钦差一筹莫展。
“传令应州各县郡府衙,组织兵力,在各要道出口,全面实行戒严。只许进,不许出。”江远断然道。
钦差愣了愣,小心地回禀道,“王爷,这样做会不会引起更多民众的恐慌?”
“你应该明白,如今这样做势在必行,没有选择。”
“……是。”
江远翻阅著瘟疫病情报告,不经意地问,“这次皇上是派谁全面负责这件事的?”
“是华左相。”
江远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随行的一共来了多少名在太医院供职的御医?”
“禀王爷,下官随行的医疗队伍共十人,其中太医院正在供职的御医两人,另外,太医署的学生五人,其余便是从京城各地召集的经验丰富的大夫。”
江远停止翻阅卷轴,抬头问,“你可知太医院一共有供职御医多少名?”
钦差略一思索,“属下听闻,太医院有一等供职御医三十名。另有等级职位不一的御医近百名。”
书卷啪地一声被掷回桌上。钦差不知何故,忙伏地请罪。
江远神色骤然沈冷如霜。“太医院一百多名御医,却只来了两名供职,莫非他们以为,朝廷国库养著他们便只是为了替妃子贵人们配养颜的药开安神的方。他们知不知此地有几十万人
日夜处在水生火热中!”
冰凉的语声让钦差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胆怯与威压。背上渐渐生出了汗,即使面对皇上时他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江远提笔迅速在案上写了份折子,递与钦差,“八百里快骑直传京师,将本王书信面呈皇上:此次瘟疫事态已大,攸关千万黎民性命乃至国本,非同小可,本王会在此亲自处理。太医
院需调出三分之二的供职御医尽快赶赴此地。”
钦差领命而去,稍作休息,便招来了附近随行的青卫。“传讯乌孙,让羽公子速来此地。”
五日後,江羽和日夜兼程从京中赶来的太医队伍几乎同时到达。御医队伍带来了大量的医疗药品和配药材料。让当地一些得知情况的居民多少有了点安慰,但情形不仅没有如愿好转,
反倒愈发让人堪忧。太医们每日会诊时间越来越长,却依旧找不到这场由鼠祸引起的灾难性瘟疫的医治及防治之法。
事态愈发严峻。在某日会诊讨论之时,太医院中突然有人昏倒一旁,面色发赤,症状与外面流传的瘟疫病症相同。当原本的一心一意救人的医者们也终於意识到原来自己也已经成为瘟
疫侵害的对象时,惊恐之心已悄悄蔓延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王爷,这次的瘟疫来势很是凶猛,据我这几天了解,刚开始时似乎只有身体接触到才能传染,但似乎现在……”
“你是说这瘟疫莫非竟是……”
江羽点点头,表情异常担忧,“如果我所料未错,现在瘟疫似乎已经是通过呼吸传染了。所以,王爷你现在呆在这里也是非常危险的,王爷应尽快……”
“羽儿,”江远淡淡地打断江羽未完的话,“危险的,并非我一人。这里八十万人日日都处在死亡的边缘。”
江羽缓缓地低下了头,神色极是懊悔,“都怪我平日偷懒好玩,只顾著捣弄易容术,疏忽了医毒之术。如果师父在这儿,一定会有办法治这种怪病。”
“你师父……”也许已不在人世了。江远暗中叹了声,却不忍说出。
御医们迟迟找不到医治之法,虽然瘟疫发病区戒严,抑制了瘟疫继续向外扩散的势头,但被戒严隔离的病发区里的这几十万人又当如何?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更没有人愿意坐等死亡。戒严区里每日有人闹事,虽均被驻守官兵平息,但浓浓的恐慌之情已经弥漫在这片土地的上空。
“从瘟疫被发现到如今,统计到昨日为止,三州因感染瘟疫而死的人数已达3万一千余人。”
江远默默听完禀报,摆摆手,让统计官员退了下去。人在椅中,仰首闭目。仅半月内,死了3万余人,如果仍旧找不到医治这种病毒之法,今後死的人还会更多。
这场天降之祸,最开始,虽然是由於有人蓄意地推波助澜,但现在已确确实实地发展成了一场弥天之灾了。
57章
日头方高的早晨,刚刚上完早朝的燕鹄大臣们三三两两地从宫门内出来各自道别归府。偌大的朱红宫门前除了两列一字排开的衣甲鲜明的当值禁军外,再无一人。巍巍宫门,庄重寂静
得令人生惧。此时,却有一个身影自远处城墙转出,笔直地向宫门走过来。
“站住!”待男子走近,铿锵数声,位於前排的两名禁军齐整迅速地架起手中长枪挡在来人面前。“宫门重地,擅入者死!”
这名男子甚为温文地一笑,“可否代为通传贵国的皇帝陛下,就说故人来访。”
来人青衣素服,面貌平凡,为首的两名禁军侍卫相互望了眼,非但没让出道路,反倒一声呵斥,手中的长矛已向这青衣男子身上架去。“大胆狂徒!竟敢胡言乱语冒充陛下的……”
话语未完,只见人影一晃,眼前人已是不见。这两人愣了一愣,却听得後面的同伴一阵惊呼,回头,才发现方才这名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已越过这两排禁军到了宫门边。禁军侍卫均是熟
谙武艺之人,当然知道这并非自己眼花,也并非是什麽障眼之术,而是一种绝妙的轻功身法。意识到此点,门口众人不由得一阵惊惧──若是刚刚这人神出鬼没地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再
顺手摘走他们几颗脑袋,只怕也是举手之劳。
但青衣男子显然并不打算大白天地硬闯皇城,人站定宫门边,双手背负於後,施然的举止,淡然的语气,又再次道,“麻烦禀报下贵国的沐云陛下,就说有位姓江的故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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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散了早朝还未离去的永丰帝沐云正与几名大臣在大殿议事,突然看到自己身边的管事太监在殿门边探头探脑,于是眉一皱,不悦道,“什么事?”
那管事太监张成进殿来走到近前小声禀报:“陛下,方才禁军副统领荣仁来禀说宫门口有个自称是陛下故交的人要见陛下。”
“故交?”
“而且荣仁还说……”
“说什么?”
“荣仁说来人武功高绝,但似乎不愿硬闯宫门,也没有出手伤人,是以荣仁衡量了下便要奴才来回禀看陛下是否真有位姓江的故……”
“姓江?!”张成还未说完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急促语气打断,一贯沉冷的表情虽未有什么变化,但那只本来捏着奏折的手骤然一紧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说他姓江?”
“是,荣仁方才是如此跟奴才说的。”张成看了看神情陡变的沐云,便确认性地问,“陛下您果然认识宫门口的那个人吗?”
年轻的燕鹄帝王似乎听若未闻,面上更是从未见过的失神。
“陛下……那要不要把您那位故交先请进来?”察言观色乃是宫内太监的必修课,何况是混到总领太监位置上的张成。虽然并不明白沐云这种失常的举动为何,但至少可以肯定,宫门
口的那人绝对是皇上认识的人。想到这里见沐云仍然未出声,而他当着不远处站着的几位大臣的面也不好再问,便慢慢地退出去,打算交待荣仁先把宫门口那人请进迎客的偏殿待陛下
议事散了再说。
刚退到殿门口,人便被叫住。
“刘振宁何在?”刘振宁是禁军统领,虽然张成完全不明白为何陛下会突然毫不相干地提起此人,但还是回道,“刘统领今日在内殿执事。”
沐云微微侧过身,面向殿外,缓缓道,“让他速带一队精弓骑射去宫门,遇上那名自称朕故交之人,不必与他多说,上前取他性命便是。”
张成愣了愣,又确认道,“那要不要调动前门值守的禁军?”
“不需要。让刘振宁别声张,带了人直扑前门。你旁边看着,若有事随时来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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